皇帝大婚的喜讯传出。到时你就能做为陵南特使前去道贺。湘北王再记恨于你,总不能当着各国使臣的面再扬着拳头追着你打吧。”
仙道苦笑:“弥生你想的也未免太远了。”
弥生悠然道:“我是做生意的人。自然要想得远些。到时备办贺礼时,候爷莫忘了照顾小号的生意,多买几件古董珍玩,反正拿的是陵南王的银子,你不至于太小气吧!”
仙道摇头苦笑,无言以答。
之三十九
湘北军大胜陵南,班师回朝,全军上下,意兴激昂,湘北百姓举国欢庆。
满朝文武远迎百里,以贺大胜。
樱木得意洋洋洋洋得意去了戎装换上朝服,欢欢喜喜驾坐金鸾接受群臣恭贺。接着又去后宫见过太后。再然后接着好几天,不停得接到各种贺奏,宫中的大庆喜宴更是屡屡不止。
樱木开始还高高兴兴,可到后来便有些疲于奔命,倒是比在战场上打仗更是辛苦。
只是如此大喜之事,又岂能不满朝连贺,更何况又有太后的要求,宫中举宴不止。不但朝中众臣军中众将轮拔到,就是内廷之中太后设宴,各方诰命领着幼妹爱女等人进贺,也往往要召樱木进去相陪,可怜的樱木更是累得半死不活,疲倦至极。
偏偏大胜之后,他这年青新君更要每日临朝听政,处理积压的政务,外加商议如何封赏功臣,没有半点偷懒的机会。
满朝文武也多是宴席来往应酬繁忙,独有流川从不参予任何盛宴,就是皇帝主持的大宴会也一样不到场。户部积下的公务已经堆成了山,更何况奖励有功臣子,封赏立功将士,怃恤战死兵员,大战之后重新统筹调拔各地米粮,等等繁杂之事都是他户部之责,哪里有工夫去应付无聊的宴席。好在他的伤势在得了仙道赠丹后已好了大半,这一路回国,樱木特地令人造了一辆云母车给他,车中软榻轻裘,丝毫不受颠簸之苦,虽然群臣侧目,樱木也不理会,更由不得流川不肯,强令他在车中修养。直到回京,流川身体基本上已然大好,所以倒也可以应付繁重的工作。
流川累,樱木也累。不但要应付宴席,又要处理朝政,更要封赏众臣,有时候关于升谁的官,升多少,赏多少,朝中臣子都有争议,做为一国之君的他,光听着臣子们各执一词都是一件极劳累烦燥之事。最重要的还是有关流川枫的封赏难以定论。
大家都知道此次大胜流川枫居功极伟,但说到封赏就成了问题了。
要升他的官吧,他如此年青已是户部尚书,再往上升,岂不直接要当宰相了,功劳再大,论资历也难以服众。再加上朝中众臣忌他,军中众将因看到皇帝对他的太多破格相待而轻视他,所以都不约而同反对给流川升官。
为此,樱木在金殿之上一忍再忍,最后忍无可忍眼看就要发威,还是流川枫自己出面坚辞,才把一场极可能影响湘北朝局的风波消弥了下来。
洋平暗暗感激流川肯以大局为重,宁可自己委屈。
事实上流川正因户部的事忙得焦头烂额,户部本来艰难,支持一战大战更是吃力,战后的各项安排银钱用度都颇为吃紧,幸好有陵南的大笔赔款才应付了过去,其他未付完的赔款还没到,户部还有许多吃力之事要应付。他自己正做到一半,若要甩手升官,也安不了心,更何况这个烂摊子旁人接手只怕反而坏事。因此流川自己其实也很担心樱木不管三七二十一硬要升他的官。
只是即不能授流川以官爵,自然要在其他方面大加封赏。樱木想起流川那寒碜的住处便心思一动,当众宣布要赐流川府第一座,黄金千两,另有侍从丫环若干人。
流川心中一算银子,吓了一跳,第一个便要反对。
樱木却早知流川的性子,不等他说话,高踞在宝座上,先狠狠瞪他一眼,再凶巴巴急火火说了一句:“内廷拔款!”乘着流川微微一怔之机,他迅速起立退朝。流川还没回过神来,此事便已议定。
当日便有能工巧匠择地为流川建造府地,一切由内廷拔款,内务府接手,流川完全管不到。而负责建府之人早知皇帝待这位尚书之厚,又岂敢不尽心力。
只是在府第建成之前,流川却也不被允许住回自己的住处。
樱木口口声声说他身子弱,又不会注意饮食,断不容他再住回那无人照料他的“狐狸窝”。依照往例派了侍卫整日跟在他身旁提醒他按时进食,晚上入宫来由自己亲自盯着这只不安份的狐狸乖乖睡觉。
流川原本不肯,但正好樱木新胜回朝,公务繁忙,他又向来不熟政务,有很多政事不知如何处理,又不能在满朝文武前丢脸失态,所以许多奏章政务往往要在夜里研究,流川知他为难之处,便也乘此机会多帮他一点。每天处理完公务,便入宫中,与樱木一起研究奏章国事,而经常乘夜来陪他们研究政务的自然是樱木的死党洋平了。
可即使是洋平也并不能天天前来,樱木与流川商量国家大事亦不愿人知,所以往往斥退太监宫女们。二人常研究到深夜,然后同室而眠,这种事,自然又引得流言纷纷满皇城。宫里宫外,朝中朝下,人人议论。
樱木本人浑然不觉,流川固然明白,但他向来受多冷眼,也不以为意,更何况,知道樱木性子粗豪,如今为一国之君,面对许多琐碎政务往往不知所措,更不忍袖手不助,所以也根本不考虑什么清名受污之事。
独洋平不忍流川独对天下人的冷眼流言,所以总是尽力抽时间去与他们做伴分忧。
这一夜三人正在研究大战之后如何适量将兵员们分批放归故里务农经商,即可减少兵部和户部的庞大开支,又可促进国力增长。才说了没几句话,便有太监来报,说是几家国公夫人并小姐入宫给太后请安,太后举宴,请皇帝前去相陪。
樱木近日来常遇这样的宴请早已大感不耐,挥挥手只说有事忙。
可是才不过一柱香的功夫,太后已连着派了七拔人来催了,樱木无可奈何,只得扔下流川与洋平二人不管,先行赴宴应付亲娘去了。
流川原本不理会这些事,只是近日来,几乎夜夜都有同样的事发生,不免有中有些讶异,太后好大的兴致,每晚都宴请不同的诰命贵妇,居然还硬拖了儿子去相陪。一两次倒也罢了,次数多了,岂有不令人生疑的。这种事,即不合情理更不合国礼,那些个各府里的诰命又岂有这样的面子。
洋平看他眼中奇异的光芒,不免笑道:“皇上年纪确实不小了,也难免太后着急?”
流川向来懒得理会旁人之事,此刻却破例问道:“着急什么?”
“当然是选后的事啊?否则你以为为什么天天都有诰命带着女儿进宫,天天太后都拉着皇上去看啊?其实在我们大军回朝之前,各家公候府地的诰命们就整日地进宫请安,钻天打洞地想为自家的女儿通路子了。太后其实是要为皇上选后了。这事,满朝的王公大臣何人不知?”洋平说到这里顿了一顿,看了流川一眼,心中无端地打了个突,这个流川该不会是真不知道吧?
仔细一想,流川向来对这等钻营之事没有兴趣,在朝中除了自己又无旁的知友,要说全然不知还真不是不可能。
洋平原以为满朝臣子对这选后之事都是心照不宣,只静等最后选出哪一家闺透,所以也并不忌讳对流川直言谈起,此刻忽然想到流川极有可能并不知晓,心中忽然生起了一种极不安定的感觉,直觉不应对流川提起此事。再看流川闻言之下,眉锋不自觉得锁了,心中无端一慌,忙笑说:“由着咱们的皇上到脂粉阵里去头疼吧,咱们先研究咱们的。目前大批的军士驻在京外,都是壮男,又没有战事,强将他们长留军营迟早要出乱子。更何况户部兵部光每日调拔他们的军粮就是件吃力的事,这几日连京城的米价都跟着飞涨了。还是快些把他们分批疏散到各地去为妙,该务农的务农,该归营的归营,不可再迟延了。”
流川枫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坐下来陪他一起研究如何安排战后的大批军士,应对之间亦无失态。只是洋平已知他颇深,便能清楚地感觉到流川的心不在焉。虽然他答话并无错失,却根本不见平日里的敏锐和精细。
洋平自然不会傻得点明,只是笑着和他议论公务,但暗中一颗心却无由地一沉,隐隐感觉到了一种说不清的不祥之气。
之四十
樱木有气无力张口打了今晚的第七个呵欠。虽然现在还不是很晚,虽然耳边鼓乐喧天,眼前舞女翩翩,坐中的诰命贵妇宗室之女都不断与太后和他寒喧说笑,他却只觉无聊得紧,陪坐在太后旁边,听着这些女人说些有的没的他这个大男人听不懂的话,再听她们隔两句问声圣安,说些个吾皇万岁英明睿智神勇无敌他听过几百次,再听也没有什么味道的场面话。那些宗室之女问安颂圣又都是细声细气,和蚊子哼有的比,他又不得不聚精会神地听,听完了还要含笑点头回应,那个辛苦那个累,简直要掉他半条命。
他这里虽然没有明着说,但满脸的不耐,呵欠连连,摆明了意兴索然,谁敢不看他皇帝的眉梢眼角行事。几个诰命贵妇领着女儿妹子,纷纷起身告辞。太后虽然不悦,但皇帝这样的不肯合作,强留她们,也只能叫人家如坐针毡。只得点头任众人告退。
樱木见众人退走,如获大赦,跳起来就想先告辞回去,太后终忍不住训斥了出来:“皇帝,近日来,京中公候千金你都看了个遍,每每是这副懒怠样子,莫非你还非得大选天下秀女方才欢喜。要知皇后不比皇妃,不但要有容貌,更要有出身,有才德,若是身份配不起,便是如何美丽也难以母仪天下。”
樱木本来没精打彩一心只想快点脱身,猛听这一番话,吓了一大跳,瞪大眼睛问:“母后,你是指……”
这一下,反而是太后怔住了,略迟疑了一下,方有些不敢置信地说:“皇帝,母后正在为你挑选未来的皇后啊?”
当日樱木离京赴战场之前,太后就与樱木谈过立后之事,因战局而耽误,但在樱木尚未回京之前,太后已为此操办忙碌起来了。樱木回京以后,她也略暗示过几次,又夜夜宴请不同的诰命贵妇和公候千金,每次都硬拖了樱木来陪,分明是看他中意何人。全京城的官员都知道此事,宫里宫外,太监宫女无不心知肚明,太后万万想不到,自己的儿子居然糊涂至此,原来从头到尾他都没感到半点不对劲,压根没想到这回事上。
听太后这么一说,樱木才忽然间悟到自回京以来,宫中来往的贵女多得数不胜数,晃得他头晕眼花,还每夜要他来陪着受罪就是为着这么一回事。
看到儿子这么一副晕乎乎迷茫茫的样子,太后暗暗摇头叹息。都是无敌统帅兼一国之君了,可是在母亲眼里,仍然还是迷糊糊,需要亲娘为他处处操心的孩子。更何况这些日子以来,爱子与那个流川枫愈发相近,早已是流言满京城,她更要快快助爱子摆脱那个妖孽的迷惑。无论为公为私,她都要尽快替儿子选妻立后才是。
“皇帝,这些日子,你所见的都是足以立为皇后的公候之女,你喜欢哪一个啊?”
樱木皱着眉,很努力地回忆这些日子以来所见的美女们,却觉个个面目模糊,根本也分不清谁是谁,又哪里答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