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东西,她的嫁妆都被掏空了大半了,上回的那五万两银子,她用在了谁身上,不就是这个家吗。如今这个家她还有什么,还有谁念着她的好!王夫人心底生出了一阵绝望,一把推开了赵姨娘:“又不是你的儿子被打,你在这里嚎什么!上回你不是要把我和宝玉都一并厣镇了吗,如今如你的意了!”
赵姨娘本就虚弱,被王夫人这么一推,顿时摔在了地上,眼睛翻了白。王夫人本就是气急了,往日里哪里可能抛下自己的脸面对赵姨娘动手。眼瞧着赵姨娘昏倒,她顿时一激灵,醒了过来,看到宝玉已经瘫软在地上了。这是她目前唯一能靠的了。想到这里,王夫人不顾那棒子,冲过去就将宝玉上半截身子抱在了怀里。
贾政气得脸都青了,手上的棍子高高地举起,另一只手将那桌上的东西一扫,那盒胭脂瞬间兜头盖了下来,撒了王夫人和宝玉一头一身。那粉扑子顺着王夫人的鼻梁往下滑着,画出一道长长的红色痕迹。虽是滑稽,可是巧姐现在却一点儿也没觉得好笑。她的目光投向了秦氏。
秦氏见了此情此景,虽然觉得心里解恨,但是更怕自己以后要当寡妇,忙上前去跪在了贾政脚边:“父亲,还请父亲饶了二爷罢。若是父亲气坏了身子,那可怎么是好?”
贾政闻言,脑子骤然清醒,秦氏刚刚进门,自己就将宝玉打成了这个样子。他可以不顾王夫人,但是不能不顾这个儿媳妇啊。贾政心里哀叹了一声,颓然垂下了手,说道:“把宝二奶奶扶回去好好歇息着吧。”
秦氏身形晃了好几下,终于跪稳了,规规矩矩地给贾政磕了一个头:“儿媳多谢父亲。”
这一场闹剧一直到最后,贾母都没有出面。赵姨娘晕了过去,被巧姐揽下了差事,送了她回去。王熙凤拉住了邢夫人过那边去。贾政在新房外面站了良久,一直到大夫来瞧过了,确认宝玉只是皮外伤后,贾政才往贾母那边去了。
探春听到此事后,又大哭了一场,却是向黛玉寻了些燕窝,让翠墨大大方方送了去。巧姐闻言,心里却有些疑惑,探春如今竟想通了吗?
巧姐回到家,正碰上王熙凤亲自送了一个嬷嬷出来。巧姐见了,便在旁边立着。王熙凤送了人后方回过来,看了巧姐先叹了一口气,说道:“我进屋与你细说。”
等到坐下,平儿带了丫鬟们出去伺候着,王熙凤坐了下来,沉默了一阵,说道:“方才北静王府送来帖子,说是北静王娶亲。这可是皇上御赐的婚礼,娶的是大将军之女。本就是世家,这加上你这事儿,这次怕要备厚礼了。”
巧姐见王熙凤仍愁眉不展的样子,怕是不止这件事情这么简单,轻声道:“母亲可是有什么为难的事情?”
王熙凤的目光黯淡了不少:“我听闻傅老太爷的身子不甚好,我恐你受委屈。”
巧姐听了,便明白了,这身子不好,一是冲喜,二是嫁去就守孝,的确不太好听。巧姐伸手过去握住王熙凤的手:“这事情,只有尽人事听天命了。再者我还小。”
王熙凤笑笑,便不再提了。巧姐说的没错,这两三年,也还等得起。有点热,她伸手拉了拉衣领,手指碰到了一根线。她顿了一下,想起明镜大师的话,巧姐是个逢凶化吉的,心里踏实了许多,伸手将巧姐揽在怀里,轻拍她的头:“丫头。”
晚间巧姐去给贾母请安的时候,贾母的脸色不甚好,见了巧姐,便道:“巧丫头,你把今儿得的那西洋参给玉儿和兰哥儿送过去。”
前者是巧姐乐意见到的,不过后者嘛。巧姐应了下来,随了鸳鸯去取东西,便离开了。
贾母支开了巧姐,这才看向了王熙凤:“北静太妃要保巧丫头之事,傅家那个孩子如何?”
王熙凤便将贾琏所探听到的情况大概说了。贾母听了未置可否:“你和琏儿心里是怎么打算的?”
王熙凤拿不准贾母的心思,反倒是跪下道:“虽然她现在还小,只是我打听着,这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不管富贵贫穷,我只希望她不要受委屈。”说到最后,王熙凤的眼圈儿也有些红了。
贾母默了,心里不由地软了下去。这些年,王熙凤管这个家,明里暗里贴了多少银子赔了多少嫁妆不说。就说她前个孩子,竟也是累着了才流掉的。熬到巧丫头九岁上头她才得了这个儿子。贾母以前也当过媳妇,也管过家,自然知道有多难。如今王熙凤的心思,她也能体会到。只是,毕竟怕王熙凤年纪轻。贾母便道:“这回我就见见傅家那个孩子吧。”
王熙凤听了,泪终是止不住了,扑进贾母怀里。这家里,估计真心疼她的,也就是贾母了,也不枉自己这么多年的付出。
北静王府的婚宴自然是比贾府的更气派,到处是流光溢彩,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都到了。巧姐原本还有些忐忑,到了后一看,好家伙,抬眼望去全部都是珠翠环绕,男子自有去处。巧姐放心的同时也隐隐有些失落,上回他救了自己,自己还没有亲自道谢,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贾母席间离开了一会儿,是由王熙凤陪着的。而巧姐,便与探春一道被留在了席上。王熙凤回来之时,一直瞧着巧姐笑,巧姐被她笑得身上直冒冷汗,一味地装傻充愣。王熙凤见她果然害羞了起来,便不再打趣她。
回到家后,王夫人去寻了贾母,避了众人回了一会儿话。次日,巧姐在探春处,听闻前头来报,袭人被送往庄子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想来想去。。袭人其实是我比较怜惜的一个人物。。。哎,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啊。
☆、探春亲事
这个结果,其实是在巧姐的意料之中的。秦氏才刚进门;如果就抬了有孕的丫鬟为姨娘;那岂不是直接打了秦家之脸。但是这个孩子毕竟是宝玉的骨血;怎么也不可能让他流落在外。只是这个孩子生下来以后;袭人何去何留;怕才是最为难的部分吧。
不管怎样;这件事情总算是暂时遮过去了。秦氏整天照顾宝玉。宝玉听闻袭人被送走的消息;挣扎着要去瞧她。秦氏红了眼;也没拦他。宝玉见了秦氏的泪;心里顿了一下;终究是罢了,只派了麝月送了些东西给袭人。
家里终于恢复了平静。黛玉亲事已经定了下来,放完定了,八字也合过了,如今已经选了明年开春的日子作为成亲之日。贾母心里终究不放心,让严夫人带了严家少爷过来,她亲自瞧过了方罢。虽然心里仍有遗憾,但是如今已成定局。贾母闲了下来,便开始找了官媒相看起了探春的亲事。
“三姑姑,这是前儿得的新鲜布料,母亲让我送来。这是四姑姑的。”巧姐手上捧着两匹绢缎,走进秋斋爽里来,身后跟着碧儿,同样捧着两匹绢缎。
惜春放下了手里的书,走了过来。探春仍旧笔下生风,直到将那幅字写完后她才抬头,见了巧姐,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你来了,怎么也不知会一声。”
巧姐哑然失笑,一旁的侍书笑了:“姑娘自己写字没听见。”
探春笑着拉过了巧姐,对着侍书道:“还不倒茶去。我没听见,如今你难道也没瞧见吗?”
侍书笑着去了。三人坐下,惜春接过了那缎子来瞧,说道:“前儿我还说那衣裳艳了,如今这布料竟比前儿的衣裳更艳丽了。可叫我怎么穿呢。”
探春一面叫人将火盆子升旺些,一面道:“这些料子横竖是做春夏衣裳的,你放在那里慢慢想,总能想出怎么穿的。”
巧姐扑哧一声笑了。惜春将布料往翠墨怀里一放,说道:“还是三姐姐穿这些颜色好看,那我就送三姐姐了。巧姐儿,回去替我谢谢你母亲。若是下回得了什么经书木鱼儿的,再送我罢。我领了情便是了。”
探春闻言,正色道:“如今你嘴上说说便是,若是真心魔障了进去,可不是玩的。”
惜春不说话了。巧姐度其神情,怕是此话根本没入耳吧。只是,这么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子,怎么竟能看破红尘呢?巧姐心里想着,不由地就发了神,探春连喊了她好几声,她也没有听见。
碧儿推了巧姐一下,巧姐才回过头来,探春笑道:“在想什么呢,竟出神了。”
巧姐忙打了个哈哈道:“只是想着玉姑姑在这家里也住不长久了。千里搭长棚——没有不散的筵席。不过几年,竟都物事人非了。如今园子竟也慢慢地空了。”
探春因着方才惜春之言,心里正觉灰败,听闻巧姐之话,想起赵姨娘之事,再推及自身,竟不知道未来何处,脸色突变,嘴唇动了几下,终是没有开口。惜春只是笑道:“人生何来常聚之事。散了未必不是好事。”
巧姐回了家去,正遇上贾琏回来。他一面解外衣一面道:“如今那茜香国并东瀛国竟都大举进犯。前头战事吃紧,朝廷派了三万兵去,竟只剩下五千了。”
“怎么会如此,上回不是说只是小国吗?”王熙凤一听战乱,立刻就紧张了起来,忙问道。
贾琏松了松衣领,除去鞋袜,倒在了榻上,说道:“他们从海上有备而来,我朝本不擅水战。圣上怒了,已经点了赵大将军为兵马大元帅,领了十万大军启程了。”
王熙凤听了,心里惴惴不安。巧姐听了心里一动,探春,可与此两国有关?
这一场战乱打了近两月,终于在腊月之初传来了消息,那两国归降。赵大将军班师回朝之时,还带来了茜香国的皇子,同时拜上了书信,愿与天朝结为秦晋之好。
消息传来的时候,贾家众人压根儿没有细想。只是,在得知消息的第三日,南安太妃与北静太妃一齐上门后,这家里,终于不太平了。
南安太妃想认一个女儿在名下,这个消息瞬间传遍了整个荣国府。巧姐心里一咯噔:终于来了。
令所有人大跌眼镜的是,这头一个反对者,竟然是贾政。
“我已经送了一个女儿去那见不得人的地方,若是我家的荣华富贵需要靠卖女儿才能维持,我宁愿不要。归农田园也是好的!”贾政的这番话,让走进荣禧堂的巧姐脚下一滞。
贾赦未置可否:“这怎么是卖女儿呢,这分明是天大的好事。”
贾政拂袖,鼻里呼了一声:“我贾家的女儿,为何要认他人为娘亲。若真是公主,岂能不上玉牒。既上了玉牒,难道她还能姓贾吗?我贾某人虽不才,亦不能做此等对不起列祖列宗之事。”
贾赦气得翘了胡子,一偏头看见了贾珍,说道:“珍哥儿,如今你是族长。你说,此事妥不妥当。”
众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贾珍。贾珍怎么会接这个烫手山芋,便道:“我仅是三丫头的大哥,怎么能做这个主。”
贾赦还要说话,贾母心里不爽快,挥手道:“如今只说这些事作甚。若是有那起子功夫,不过少吃两杯酒,回去好好做官,我们家自然是好的。我们家也不缺那些虚名。”
众人站起来听了,知道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