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窝在次郎长安排给她和堀川响的小院子里默默地想着用什么理由见到银时,见到之后要和他说什么,就差拿张纸罗列下一二三,然后当演讲稿一样背下来。
不过一想到自己这辈子唯一一次演讲,以及那次的演讲稿以及有演讲稿的杯具,她果断放弃了这个想法,觉得还是临场发挥会比较帅气一点。
用这个做借口的话,似乎“懒得动笔更懒得去找纸”这个真实理由就可以任由它消失在历史的尘埃之中了,可喜可贺。
所以到底是用什么理由去见自家队长呢?见到之后又要说什么呢?
“队长你好,桂说你在这里所以我来看你了。”
啊呸,那货又没死怎么搞得感觉像当年站在仓鲛墓前的吊唁一样,她会鸡皮疙瘩一身的。
“哟队长好久不见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废柴。”
她已经预见到如果这么说的话会被那货如何猛烈地吐槽,她的吐槽功力不够还是不要挑战这么高难度的事件了。
……
已经考虑同样的事情考虑很久了的白柒夏一边想着一些有的没的的东西,一边默默地伸手,用最近已经有些疏于修剪的指甲无意识地划着榻榻米之间的缝隙。
堀川响从外面回来就瞧见自家新娘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趴在地上,扶了扶额,脱了鞋子走进去,伸手把白柒夏的手从榻榻米的缝隙中拉出来。
“指甲会断。”他对她的疑问眼神只有一句解释,而后伸手从旁边勾来指甲刀,一点一点给她修指甲。
白柒夏狠狠地皱眉头。
手指甲这种东西一直以来都是她自己修的,虽然最近疏于修剪而稍微有点长,不过毕竟不影响握刀打架,也还没必要。
堀川响现在做的事情让她觉得自己像是他养的一只猫,这种感觉很不好,非常不好。
白柒夏一向都是想到什么就做的人,既然觉得这样不好,她也就干脆地把手从堀川响的手里抽了回来。
抽得有点急,如果不是堀川响手里的指甲刀收得迅速,此时估计已经见血。
她从地上爬起来盘腿坐好,而后撇撇嘴从堀川响手里抢来指甲剪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鬼族的少爷不是第一次被自家新娘如此拂面子,此时表现得也很淡定,他只是随便地坐在新娘面前,看着她大手笔地把长长的手指甲统统剪短。
等到对方工作结束,堀川响确定她再也不会因为手抖而伤到自己了之后,他才开口出声。
“新娘,有空么?”
“非常闲,你想干嘛?”
“陪我去个地方吧。”堀川响站起来,又把白柒夏从地上拉起来,“自从上次以来太久没出门,人会发霉的。知道你不想出去,可是就当陪我,今天天气难得好,出去走走吧。”
“别说的可怜巴巴好像我欺负你。”她翻了他一个白眼,“我只是懒得动弹。”
“知道你懒得动弹。”堀川响下手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意味,把依旧懒洋洋的白柒夏推出屋子,“再懒也得出门。”
“你这家伙找打么?”她用白眼看他。
“打架也得出门打。”堀川响笑得风轻云淡,“来,走了。”
被莫名其妙地拖出门去,又被莫名其妙地拖进一家奇怪的店里。
被堀川响搞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白柒夏进店的时候甚至没看清店名,等反应过来的时候,眼前已经是一片粉红色的天地——别误会,堀川响就算是真的二货也不会把自家新娘拖进风俗店,何况他还不是,这里只是一家普通的甜品店而已。
就算这是歌舞伎町最好的一家甜品店,可归根结底也只是甜品店而已,对于吃货白柒夏来说并没什么。
唯一的特殊之处就是坐在那里抱着一盆草莓冰激凌大吃特吃的那个银发的男人。
白柒夏只需要一眼就已经确定那是谁,却没有立刻上前。
她只是回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堀川响。
“……二货你这是做什么?”
“因为你想见他,不是么?”堀川响笑得一脸了然,“新娘的愿望,怎么可以让你落空。”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白柒夏后退两步把自己藏在某一张桌子后面,沉下声质问。
可那同样一头银发的少年却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握住她的手,低下头靠近她的耳朵,“我说过,你想要做的事情,我会帮你达成。”
“为什么?”
“还用问么?当然是因为,你是我的新娘啊。”
“你够没?”白柒夏甩开他,“堀川响,你新娘新娘的,都这么久了你玩儿够了没?没玩够麻烦找别人玩去,老娘不想陪你玩了。”
“恩?为什么?”
“不为什么。”白柒夏眯起眼睛转过身去,“我去找队长,你自便。”
堀川响看着自家新娘明显散发着不爽的气息略有些僵硬地向着另一边的人走去,摸了摸脑袋。
这么久以来,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茫然。
自家新娘从来没有发过这么大火,虽然有时候也会心情不爽了找他打架,不过那也只是打一架就搞定了的事情,单纯吵架——新娘和他相比要相对嘴拙一些,所以除非是动了真火不准备和解,大部分时间她根本不会选择动嘴。
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自己这样私自调查加上擅自拽着纠结要不要见面的新娘出来她绝对会生气,可没想到居然会让新娘动了真火。
事情变得有点麻烦,他得好好想想要怎么把新娘哄回来。
至于后悔——他从来不后悔任何事情。与其看着新娘继续一个人什么都不说纠结得要死,他宁愿这样被生气。
反正无论新娘见了多少人,最后一直都陪在她身边的也只有自己而已。
想到这里,堀川响还是扬起了一个自信的笑,对着旁边的服务生招手要了一杯饮料,静静看着另一边的情况。
白柒夏走向银时的时候的确是满心憋屈的。
向堀川响发火不是本意,可是听着他一口一个新娘新娘地叫着,她就是抑制不住暴躁,就连自己都不知道这两个字暴躁点到底在哪里。
要说讨厌这个称呼,可都被叫这么久了,要爆发早爆发了。
完全想不通,干脆不想。
她撇撇嘴定了定心,然后坐在了银时的对面。
“打劫,把你ICIQIP卡的密码统统交出来,我可以考虑饶你的草莓圣代一条性命。”她心情不好,于是之前考虑过的那一大堆开场白统统都弃之不用,懒洋洋地靠着椅子靠背随口胡扯。
那银发天然卷的男人连头都没抬。
“那种东西听都没听过如果真的想要的话只好随便给你找点东西代替了——等下。”他这才抬起了头,带着嘴角沾到的奶油,死鱼眼默默地盯着白柒夏,看了一会儿之后默默低头继续吃,“怎么回事,我觉得我好像看见幻觉了。”
“幻觉?”
“恩,看见很久以前当马猴烧酒然后升天了的家伙突然回来了。”那货吃完一杯终于抬起头,却不看白柒夏而是向着服务生,“麻烦这样的再给我一杯谢谢!”
再来一杯——白柒夏抽搐着眉角看着桌上散落的那些空杯子。
“队长,我今天第一天晓得你居然比女人还能吃甜食。”
“这种事情怎样都好啦,糖分既是生命这种事情你是不会明白的!”银时撇撇嘴,“倒是你,不是之前说要做马猴烧酒化作千风拯救世界么?怎么又回来了?”
“抱歉我在化作千风的过程中突然感觉到对这个世界的留恋所以干脆地终止了拯救世界的程序回来继续享受红尘万丈了。”白柒夏面无表情,“其实主要是呼唤我的那位龙神搞错了前任神子还没退役所以我就又回来了这种事情,你以为我轻轻松松会告诉你么?”
“你已经说了白痴。”
“对这种细枝末节吐槽你就输了八嘎。”
一对死鱼眼,况且其中一个比起说话更想吃圣代,另一个心情不爽对互喷暂时没兴趣,话说到这份上,场面一度陷入冷场。
直到一个眼镜少年,冷场局势才被打破。
“银桑!找你半天了你居然就是躲在这里吃甜品!”
“我吃的不是甜品,是寂寞!”坂田银时回答得理直气壮。
“……这种微妙的吐槽不能的感觉是什么明明我的设定是吐槽役角色来着……”眼镜少年默默地撇过头,这才看见了坐在银时对面的白柒夏,“啊,这不是白桑么?搬家之后就没见过面了,我姐姐最近还常常问起过你。”
“……帮我谢谢阿妙姐姐的惦记。”听见眼镜少年带来的阿妙姐姐的问候,白柒夏微妙地觉得有点胃疼,“搬家之后没有问候是我们这边的失礼才对。”
“不不这没什么……”好少年摆摆手 ,“姐姐很高兴你们有了固定的食宿,不过还是让我见到你们之后问问需不需要——”
“不需要谢谢!”少年还没说完,白柒夏就已经迅速回绝了,“你找队长还有事儿吧?那么我先失礼了……”
说罢就要迅速退场。
这次会面本来就很莫名其妙而混乱,白柒夏此刻的心情也不太适合像和桂那次一样闲话家常,此时抓到了机会就要逃跑。
“……等下。”坂田银时迅速起身伸手按住了她,“你来到底是干什么的?”
“不知道!”某白回答得很干脆,之后才弱下了声音,“说实话,我一直在想见到之后有什么意义,最后发现真的想不出来,所以我其实在想不如不见。”
“白桑……?”眼镜少年茫然地看了一眼白柒夏,又看了一眼银时,“银桑?”
两个人都没理他。
“不如不见——”银时淡定地重复,“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把我当什么了?”
“把你当我队长,我一直把你当队长,包括现在。”白柒夏回答。
把他当队长,把桂和高杉还有辰马统统当成同伴。
白柒夏和他们的交集之中根本没有日常,有的只是战争,杀敌,天人的血,自己的血。正因为如此,所以才会对于这样的现状迷惘。
杀敌的刀被封存了之后,白柒夏已经不知道他们再次会面的意义在哪里,而自己此刻存在在这里的意义又在哪里。
所以她才会纠结了这么多天都没下定决心去找银时。
“……那个我说……”眼镜少年看着两人又沉默不说话了,这才鼓足勇气插话。
“队长个毛阿银我是良好市民如果你让我做歌舞伎町歌舞队队长我会很高兴的!”
“你那破锣嗓子当歌舞队长歌舞伎町绝对哀嚎一片。”白柒夏撇撇嘴,“队长,你岔开话题了。”
“有么?”
“有的。”
“……我说银桑……”
“新八你都能随便地见,轮到我们就顾虑了?我突然觉得这么多年你活傻了。”坂田银时再次淡定地打断了志村新八的话,一脸不耐烦地看着面前仿佛几年都没变过样的姑娘,“有什么不一样的,阿白你牛角尖钻够没?没钻够阿银我可以帮你想通,价格很便宜的,含税十八万元哦!”
白柒夏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被一直被无视的眼镜少年终于忍无可忍地打断了。
“我说!银桑!”一直被打断的少年终于忍无可忍强势插|入话题,“有人踢馆!”
“踢馆嘛算什么——啥?踢馆?”
“恩,对方找上门来要找歌舞伎町最强,神乐正在和她对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