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已经有些晚了,本来就不太热闹的静灵庭内部现在更显得冷清,街上甚至一个人影都没有,远处只传来一两声不知道是谁家养的狗的叫声。
别的情况都好,可是一个人走在路上碰见狗的话,连躲都没处躲,这让白柒夏有点寒毛直竖。
怕毛不许怕,狗一定是拴在人家家里的,绝对不会跑出来的!
白柒夏一边训斥自己,一边继续壮着胆子往回走。
有的人要什么来什么,所谓心想事成,众人羡慕。
有的人怕什么来什么,所谓霉星高照,哈哈哈哈。
于是,当白柒夏被一只狗堵在必经之路的门口的时候,她心里的悲愤爆了棚。
身为住在静灵庭的死神们不需要在意小偷的问题,所以养狗一般都是为了兴趣爱好。
死神们崇尚强者,连养狗都喜欢养人高马大的款式,虽然平时碰不到的时候白柒夏觉得很无所谓,可是现在,她无比痛恨死神们的这种爱好。
一人一狗,一个蹲在巷子口,一个站在巷子里,深深地对望着。
那只狗看上去被训练得很好,一看就知道是绝对不会咬人的类型。
可是就算它不会咬人,白柒夏也没有勇气从体型那么大的狗旁边走过去,这心理压力太巨大,她承受不来,她甚至连转身逃走的勇气都没有。
可能都信奉“敌不动我不懂”的一人一狗就这么远远地对峙着,可就算敌动了,白柒夏也不敢动。
蹲坐巷子口的狗歪歪头看着她,然后站起来,向前走了两步,又蹲下。
白柒夏则全身僵硬地考虑到底要不要配合那只狗向后退两步,以及自己如果动了,对方会不会得寸进尺的可能性。
冷汗顺着脖子滑下去。
在她考虑的途中,那只狗似乎是觉得白柒夏挺有趣,于是又站了起来,向前走了两步,继续蹲下,歪着头看着她。
她觉得自己似乎在狗眼睛里看到了“饶有兴致”,但是她觉得除了这个,她似乎还看见了这只狗对她露齿一笑。
——只有露齿,没有一笑,狗不会笑。
然后觉得挺好玩的狗站了起来,一颠一颠,欢乐地向着白柒夏跑去。
这夜,静灵庭的某处传来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救命啊——!”
片刻之后,欢乐地跑到白柒夏脚边,准备试试看蹭一下的话眼前这个家伙会怎样的小黄狗目瞪口呆地发现,刚刚还在它眼前的人这会儿已经不见了踪影。
而另一边的墙头上,平子真子扶着额头看着被他拎上来的某脸色发白的家伙,觉得自己无话可说了。居然以为出现了紧急情况,用上瞬步来救她,结果就是从临街不咬人的阿黄身边救人?
这瞬步用的真不值钱。
不过反正也已经在自家墙头了,平子真子也懒得再说什么,只是顺手提了一把仍旧脸色发白浑身发抖的白柒夏,拎进房间,塞进被炉里,想了想,又递上一杯水。
不是他不想说教,是因为这家伙看上去样子太可怜巴巴的了,让他连说教的兴趣都提不起来。
仅此而已。
过了一会儿之后,白柒夏也平静下来了。
本来也不是什么特别严重的事态,过去了也就好了。
平子坐在被炉的另一边,抱着另一杯水,看着白柒夏渐渐平静。
“谢谢了,平子,话说,钱包还你,告诉你个坏消息,不剩多少了。”她从怀里掏出钱包,递给平子真子。
“我淡定了,反正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他接过钱包看也不看就塞回怀里,“没事了?”
“恩,其实也没啥啊哈哈……”白柒夏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那个,你别告诉别人,我会努力克服的!”
“克服得掉就有鬼了。”平子翻了个白眼,“放弃吧少女,你没救了,以后绕着狗走吧。”
“不许告诉别人!”白柒夏略微拔高了音调。
“诶呀少女怕狗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勉强说的话,你唯一让人觉得有点顺眼的地方大概就是这个了哟。”
“告诉别人就砍了你哦!真的砍了你哦!”白柒夏揪住平子的领子,“快说不许告诉别人,否则灭你口!”
“嗨嗨我知道了不会告诉别人的。”平子真子笑嘻嘻地举手,拍了拍白柒夏的脑袋,“放心吧放心吧,我家的孩子居然怕狗这种事情要是说出去了我会被人嘲笑的。”
“谁是你家的孩子!”
“监护人嘛。”平子摊了摊手,“不早了,你该睡觉了哟小孩子。”
“老子不是小孩子!”白柒夏炸毛。
“比我小的都是小孩子。”平子摊摊手,“快去睡觉。”
白柒夏在年龄方面比不上平子真子,一时语塞。
能做到静灵庭队长的家伙都是群老妖怪,不要看这群人都长得年轻,估计内心都已经是千年老妖了。
这种千年消音万年哔的家伙,能跟他们比年龄的人也只有消音和哔而已了……
“睡就睡吧……”白柒夏想了想,觉得暖和和的的确很舒服,于是点点头,就地躺下,拉好被子,“晚安。”
平子真子愣了一下,先是好奇居然这家伙不和他唱反调了,然后立刻发现了不对。
“等等阿白,要睡回房间睡去啊喂!在客厅睡觉很失礼哟!”
“房间没被炉,冷,拒绝。”白柒夏在被子里拱了拱,下定决心不挪窝。
“你以前不是睡得好好的么!”
“今天就不干,你放弃吧平子,反正家里就我们俩,怕啥失礼。”一边说着一边还继续蜷了蜷脚让自己睡得更舒服点,摆明了一副无论今天平子说什么,她都要在客厅的被炉里睡觉了的态度。
无奈的监护人摇了摇头,出门接了小半盆水放进屋子里防止半夜干燥,又伸手把被炉的温度调低一点,最后关上灯和门,回自己房间去了。
因为灵压深厚的原因,他不怕冷,但是也不难理解有怕冷的情况。
况且某人刚刚大概是被吓到了的原因,表现实在是有些和她平时不符的小女儿形态,平子真子一时间也有些不太好意思和她多扯皮。
于是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过下去,新年眼见着就到了。
屋子早就打扫一新,新年要吃的东西也险险地从白柒夏的嘴下抢回来了,晚上平子从队里回来,踹醒懒在被炉里睡得人事不知的白柒夏,两个人一起守岁。
看着捧着橘子难得吃得挺秀气的白柒夏,他有点非实感。
以前新年都是和五番队的队员或是各位队长副队的同事们出去喝酒,没想到有一年,他会在这个房子里,和另一个人静静地守岁。
啧,这种像是“家人”才会一起做的事情,明明两个人的关系只不过是监护人和被监护人而已。
何况,带她回来的初衷平子真子还没忘记。
她的那把刀可以直接斩虚,却完全感觉不到其中有斩魄刀所特有的灵压。
正是因为这个,最初才会放任这个家伙在他家住下,不如说,正因为这个,最初才会向山本老头申请由他来监视。
没错,是监视,而不是像现在所说的这样,监护与被监护这样冠冕堂皇的关系。
一字之差,其实相差甚远。
平子真子觉得危险的人物总要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才算是勉强可以让人放心,蓝染是这样,白柒夏最初也是这样。
这两个人唯一的不同点是,蓝染放在身边,越放越觉得可疑而危险。
而白柒夏则是越来越让人觉得,以为她是可疑的人简直是个笑话。
要不就是太有心计,要不就是太无城府。
平子真子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觉,所以他现在和白柒夏坐在这里守岁,而不是和护庭十三番里的几位谈得比较来的队长去喝酒。
家人。
如果她不做出什么值得怀疑的事情,那么这样的关系就会一直持续下去。
死神也曾经是人类,人类曾经的情感,死神也拥有。
虽然像是平子这样并非贵族出身的死神,记忆中不会有“家人”这样事物的存在,可这种感情却不会因为客观上不存在而消失。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是身为死神,比起一般流魂街那些和陌生人组成“家庭”的整来说总要表现得更加坚定一点的,像是“家人”这样软弱的心情不被允许,就连贵族家庭那些在尸魂界出生的人们都一样,家族之间感情淡漠到几近没有。
平子真子刚想为了自己刚刚的想法叹气,却突然想起来新年的时候有“叹一口气明年全年就会一直倒霉”的说法,虽然死神的时间漫长,一年对于他们来说并不算什么,他却也不想倒霉。
“看着我干啥?”白柒夏一边把一只完整的橘子捏在手里揉啊揉,一边转眼瞟向盯着同一个方向想心事的平子真子,“你再这么看着我我会以为我脸上开花了,那很恐怖的,大过年的别让人对自己的脸有诡异的联想。”
“看你今天怎么不饿虎扑食。”平子真子扯开招牌的笑容,露出平整的牙,“我记得上回做荞麦面的时候花了挺大劲才把面从你嘴里抢出来。”
“橘子太酸了。”白柒夏皱了皱眉,“想试试揉揉会不会揉甜一点。”
“你是白痴么?”
“哈?可是明明软一点的橘子会稍微甜一点……”白柒夏挠了挠脑袋,决定大过年的不能和平子吵架,否则明年似乎就得吵一整年。
“你就算把它直接揉成橘子汁,酸橘子还是酸橘子。”平子伸手从旁边的袋子里摸了摸,拿出来的时候手里已经多了一只看上去与她手下没什么两样的橘子,一脸信誓旦旦。“这种会比较甜。”
白柒夏将信将疑,手下依旧蹂躏着手里原先的那只橘子,一脸不信任地盯着平子手里的那只瞧。
金发的男人也不辩解,只是动手拨开橘子,掰出一瓣来递给她。
接过,丢进嘴里,然后继续伸手。
动作一气呵成到平子怀疑丫只是想当伸手党,回想一下回家的时候某女懒在被炉里踹都踹不动的德行,他越来越觉得这种可能性绝对很大。
不过手下还是把剩余的橘子递了过去,重新摸出一只来,又剥好,放在对面的人手边。
“我说,阿白。”他剥到第六个橘子上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什么,抬起头看向那边吃东西又没吃相了的家伙。
“恩?”
“你的鬼道……”准备怎么办?
后半句话还没问出来,白柒夏就被橘子噎住,掐着喉咙咳得满面通红,一句话说不出来。
恩……因为可能正文会被审核看不到据说作者有话说可以看到所以我在作者有话说里也放了一份》___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