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田与白柒夏的出现大概是打断了他们格杀勿论的行动，所以他们两个的脸色现在看上去十分不爽。
“原田君和白君，请解释一下你们不在自己的区域跑来我们这里的原因。”
不等白柒夏靠近，两人之中看上去比较强硬的一个人便已经开口诘问。
“抱歉，只是这两个人究竟是否是奸细，我觉得应该带回屯所细细审问，如果是奸细，那么我们总能得到攘夷派的动向，如若不是奸细，那么也不必无谓杀人。”白柒夏定定地站在两名队士面前，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们。
两名队士却毫不退让，“现在不杀他们，难保他们没有别的理由逃脱！”
“现在你们已经杀了一个不是么？那么留下最后一个给我们审问，相信看在同队的份上，这个面子也该给的吧？”白柒夏语气虽然软了些，却依旧寸步不退地把原田和倒在血泊中的那个人挡在身后。
询问这种事情她白柒夏不擅长，所以在擅长此事的原田问完之前，白柒夏不会让那两个队士前进一步。
空气中充满了甜腻的血腥味，给现在对峙的气氛平添了几分紧张感。
几分钟之后，两名队士退让了。
“反正他也快死了，你们要问什么赶紧问吧，问完之后回到你们自己的地方。”他们摊摊手，嘴角挂着嘲讽的笑，“不过我不觉得你们能问出什么来。”
“问不问得出什么来这种事情得靠运气，运气不好也没办法。”白柒夏摊手微笑，“虽然私以为你们如果少砍一刀的话我们可以问出更多来，不过还得感谢你们给我们留最后一口气。”
毕竟是同队队士，白柒夏并不希望把话说太绝，关系弄太僵的话，近藤老大也不好和芹泽鸭交代。
虽然决策组之中近藤派比较多，可是浪士队伍之中则是芹泽鸭的人占了大部分，闹起来对于壬生浪士组来说绝对不是件好事。
过了一会儿，原田终于放下了手里的那个人，向着白柒夏和两名队士处走来，伸手拍了拍白柒夏的肩。
“走吧，死了。”
白柒夏抬头看见原田面无表情的脸，暗自咂了咂舌，潦草地向着两名芹泽派队士行了个礼之后就随着原田离开了。
在二条城周边的路上走着的原田和白柒夏两个人，脸上都写明了不爽两个字。
虽说有宵禁令，夜间还在街上行走的浪人一定都有问题，可是就是受不了芹泽派的人这样的态度和语气。
“问出什么来了么？”白柒夏转头问原田。
原田只是摇摇头，什么话都没说。
白柒夏于是也没再说些什么，只是噢了一声，继续同原田二人沉闷地走在路上。
“这不是第一次了。”
又走了一阵子之后，原田主动开了口，“阿白，他们不是长洲人，只是被误认为是攘夷派而已，就要赶尽杀绝……芹泽组的人这么干早就不是第一次了。”
白柒夏静静地听着。
“阿白，你听过壬生狼的称呼么？”
“听过。”
当然听过，自己所在的组织被人如此称呼，连带着自己也被归纳为壬生狼之中，没有人会觉得高兴。
虽然近藤派事实上也并不是什么善类，可是至少不会做到像芹泽派一样不问清楚便当街杀人抛尸这么夸张。
他们这样，与其说是维护京都治安，不如说是在增加京都地区居民的恐慌。
不过就算是近藤土方和山南三位联合向芹泽抗议，他们那一派却还是依旧如一，不论白天还是晚上，巡逻时期只要逮到看上去可疑的浪人，立刻当街格杀。
京都的居民现在几乎已经到了看到那身浅葱色羽织就立刻肃清道路的地步，所谓小儿夜啼，闻之则止，用来形容现在的壬生浪士组一点都不夸张。
闹成这样的状况，没有人会高兴，就连芹泽派内部，也有些人因为受不了这样的下手方法而开始渐渐向着近藤派靠拢。
两个人各怀心思，谈话没办法继续下去。
“阿白，总有一天，我们不会被人再称为壬生狼。”原田突然咬了咬牙，“这和我上洛的目的完全不符，芹泽派的人……”
“原田，噤声！”
白柒夏立刻扯了扯原田的手，狠狠地掐了一下他的手臂。
原田手臂上的肌肉结实，白柒夏身为天然理心流的门人手劲也不小。
一掐之下两人都有些吃痛。
原田终于发现自己失言，摸了摸头，对白柒夏笑了笑。
“抱歉抱歉，失态了。”
“没啥。”白柒夏摇摇头，“反正我也一样讨厌被叫壬生狼。”
连人都还没杀过一个，在上洛之前连刀都挥的是竹刀就被归类在壬生狼里面，毛壬生狼啊！她白柒夏比谁都怨念啊好不好！
夜晚的巡逻虽然会很困，但是比白天的要轻松一些。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在绕了二条城两圈之后，换班的总司和新八就到了。
总司和新八刚见到白柒夏和原田，脸色就变了变。
“晚上不太平？”新八上前两步用肩膀撞了撞原田，“衣角有血，记得回去弄干净。”
“还行。”原田揉着额头有气无力地回答，“旁边杀了两个攘夷浪士，我们过去看了一眼而已。”
在路上乱逛一晚上，是人都会困，就算是被人称为“死不了的原田”的他也不例外。
而从一开始精神就不太好的白柒夏，见到换班二人组的时候就已经松懈了精神，这会儿如果不是靠在原田肩膀上的话，大概会一头栽下地。
所以新八那一撞，让本来靠得就不太稳的白柒夏直直的向边上倒去。
瞬间吓醒的白柒夏一个翻身准备调整平衡，却冷不防旁边总司其实是准备伸手接住她的。
两相作用之后，京都的地面一阵尘土飞扬。
原田觉得看到这种画面，自己的头更痛了。
反倒是新八，哈哈笑着把白柒夏从总司的身上拉开丢给原田，又把无辜遭灾的总司拽起来。
这么一惊吓，白柒夏彻底醒了神，倒是不怕回屯所的路上睡着了。
不过她宁愿自己现在还困着，甚至她宁愿自己现在正在做梦。
因为她看见冲田总司亮出了他招牌的闪亮亮笑容对着她。
“阿白，大清早就这么萎靡不振可不行哦，被人看见了会说我们壬生浪士组无能的，为了我们的名誉，等我巡逻结束之后就去找你比试比试吧，自从上洛以来，我们两个都没有比试过了呢。”
冲田总司微笑着这么说道。
微笑里的潜台词如此明显。
——我不爽，想揍你。
白柒夏捂住脸。
你太天真了白柒夏！只要有冲田总司在，无论你做什么梦都是噩梦啊！
总之被总司打击得精神恍惚的白柒夏，和一晚上没睡没什么精神的原田一起回了屯所之后便分开了。
原田决定去睡觉，而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了的白柒夏则去看了一眼队士巡逻表之后，脱了队服，只穿了一身暗红色的普通武士的衣服，丢下腰间一直带着的刀。
做好这一切之后，就向着河原町走去。
这个时间负责河原町地区巡逻的人应该是平助和源先生，去那里不会引起什么纠纷。
☆、月下幽会（雾）
一路上，一副浪人打扮却没有带刀的白柒夏遭到了许多姑娘们的青睐。
只是越接近昨晚事情发生的地点，路上的人也就越少，敢高声说话的人也越来越少了起来。
远远地就看见平助和井上源三郎正一脸严肃地站在昨晚发生事情的地方，指挥者人搬走尸体，清理血迹。
白柒夏并没有走上前去，只是隔着远远地看着。
直到清理完一切之后，一脸和他的形象完全不符合的严肃的平助才抬起头，看见了白柒夏。
他和井上源三郎低低地说了两句话之后，向着白柒夏走来。
“这里的事情，你和阿左昨天见到了吧。”
陈述句。
“见到了，芹泽派的两个人差点连最后一口气都没留给我们，不过左之助还是什么都没问出来，芹泽派的人动手越来越迅速了。”说到后来，白柒夏嘴角还是忍不住扬起了嘲讽的笑，“真不知道他们下手那么快是要做什么，死人确实是什么都不会说出来的。”
平助叹了口气，没再就这件事情说什么。
“你回去睡觉吧，晚上巡逻辛苦了。”
“睡不着才来看你们的。”白柒夏摇摇头，“下次碰到了果然还是替这些人收个尸比较好，放到白天实在是太容易引起恐慌了，这附近的小姑娘都不敢向我暗送秋波了。”
“美不死你，就算没有这事儿你也不会被女孩子青睐的！”
“你信不信喜欢我的比喜欢你的多？豆丁。”
“喂你这么说难道你就不是豆丁了么混蛋！”
……
平助顺着白柒夏的话头岔开话题，将气氛从沉重之中调开。
“我过去了，你没穿队服，我不方便和你呆久。”
“恩，没什么，假装我是来向你问路的就好。”白柒夏摇摇头，“晚饭见。”
“恩，晚饭见。”
京都因为这段时间芹泽派的肃清活动，街道上已经萧条了很多。
刚进京那会儿白柒夏曾经偷偷拽着拼酒团来过这附近，那时候这里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就连晚上都有挺多人在外面的。
如果那会儿就现在这样的话，近藤派的大部分人估计都得被捕。
想想就是件如此喜感的事情。
白柒夏站在路上就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不过笑了一会儿之后，最后还是靠着旁边的墙壁，沉默了下来。
无论是她的设想之中，还是近藤勇的设想之中，还是整个试卫馆出身的近藤派的设想之中，京都都不应该是这样的。
是他们让原先的京都变成现在这样的。
想起来就不由自主地自责。
那天白柒夏中午回到屯所之后就狠狠地睡了一觉，也错过了被总司威胁要切磋的下午时间，也错过了和平助约好晚饭见的晚饭时间。
等她醒来的时候，月亮已经升上了壬生屯所门前那棵树的树梢之上，夜间巡逻的队士们应该已经出门了有很久了。
然后她看见在她噩梦之中一直举着竹刀追着她跑的冲田总司正站在那棵树下，笼着袖口对她笑。
第一反应就是立刻向回跑。
“这都是做梦其实我在梦游……”白柒夏一边向回走一边自我催眠顺便希望催眠跟在她身后的那个家伙。
不过谁都知道，这是徒劳。
“阿白看见我就跑呢，好过分。”
听见假装幽怨的声音从背后很近的地方响起的时候，白柒夏终于停了下来，任命地转过头去。
“哟，总司，这么巧你也刚睡醒？”
“不是刚睡醒，是还没睡。”冲田总司完全不像还没睡的样子，整个人神清气爽，“等你呢，谁知道你居然能睡这么久。”
“……晚上不睡觉很容易长不高的总司相信我，我有一个前辈就是因为晚上不睡觉，所以到现在都被我们大家情切地称呼为矮子前辈，总司你千万不能这样啊！”
“哦？那倒是要多谢阿白关心了，不过我总觉得我身高似乎是够用的样子。”总司低下头看白柒夏的脸，“不过我怎么不知道你在进天然理心流之前还有什么前辈？难道阿白在之前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