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什么时候看起来还需要让更悲伤的人安慰自己了,看起来真的那么弱吗?
“安娜对父亲印象还深吗?”
“唔,说实话还记得一些,与其说是记得事情,不如说是记得感觉,对父亲,是那种一想起来就觉得非常喜欢,非常可靠的欣喜感。”一连串的形容自然的脱口而出,安娜也没想到,原来记忆中隔了那么远的人,现在的感情却那么清楚。
“但除了感情外,其实很多事情都记得不那么清楚了,因为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十年了,就算偶尔回想起某些片段,也感觉一点都不真实。这么说,能听懂吗?”安娜尽力描述了,毕竟对一件不可名状的事情实在难以言说。
清楚是清楚,真实是真实。
就算再怎么清楚的记得那种被宠爱的感觉,也已经到了完全明白并接受那个人再也不会回来疼爱自己的年龄了。
不,也许更早就明白了,就在那个知道消息的日子,被一个女人抱着痛苦的下午。
就明白世界上最爱自己,自己最爱的那个人,如那个抱着自己的女人说的那样“爸爸抛弃我们了,再也不会回来了。”她小时候摔倒了不哭,打针不哭,护具没穿好被弦一郎打到很疼也不哭,因为对她来说,那些疼痛引发的悲伤根本不值一提。
她有一个无比宠爱她的人的及时的每一次关心,所以她的答案永远是“不疼。”
但那一天,眼泪却怎么也无法抑制的想要从眼眶跑出来,似乎那里有它们也无法承载的悲伤一样。
全部,全部,争先恐后的就那么涌出来的。
跟随而至的是再也没有关心来抗衡的超载悲伤。
“安娜?没关系吗?sorry,我不问了。”
又不知不觉沉浸在奇怪的事情里了。。。真是的。。。最近怎么总这样。。。
她抬头,却被绪方启文突然凑近的脸吓了一跳。
而绪方启文则是被立花安娜突然红了的眼眶吓到了。
一时间两人似乎都尴尬的沉默了,当然理由各不相同。
“安娜。。。在被新剧本困扰着吧。”绪方启文想了想,用微妙的方式不着痕迹的转移了话题。
“嗯。。。社长说我现在无法胜任这个工作,因为遗失了能够饰演好本田惠的感情。所以才有了一周假期啊。。。那天生病后忘记和你说了。。。”安娜挠了挠头,似乎有些懊恼。
“愿意和我谈谈吗?没准我会派上用场噢,毕竟我也是导演,所以可能会能大概理解一些,导演们的想法。”绪方启文靠在沙发上,双腿交叠,手托着下巴一脸笑意对安娜实行诱导。
安娜当然上钩了。
安娜全然不知,所谓的谈谈,其实是绪方启文一次以套话为目的的谈话,敏锐的他在刚刚发现,剧本中的人物,也许和安娜的境遇有很大一部分的相似,所以安娜才会遇到这种陷入自己主观和剧本两方结合起来衍生出的陷阱里。
他想知道,自己的猜测,是不是正确的。
也许还有一点想更加了解她的想法未曾被他正视。
“社长在那天结束后问了我一个问题,问我对这个故事整体的理解,问这个故事对观众来说的意义,以及创作者创作的初衷。”安娜开始回想,并慢慢陈述给绪方启文听。
“你也能猜到,我没能回答出来。”安娜有些丧气,并不是完全一点头绪没有,但是怎么想都很混乱,像是正确的和错误的在脑海混为一团,找不到分开的方法。
“安娜当时的第一想法是什么呢?”绪方启文很好的将话题继续的延续下去,开始慢慢的帮她试着将答案滤清。
“说实话,我第一想法觉得,这样的故事,不应该被创作出来。”
看来陷得真的很深。。。绪方启文忽然感觉太阳穴有些刺痛。。。
“但是现在好像又不这么想了。。。”安娜想起那个有些像电影的模糊的梦。
这种话应该不要分开说比较好吧。。。。
“那现在又是怎么想的呢?”
“现在想想,也许这样的事,不仅仅是只存在在故事里的啊,只是电影可能更直接一些吧,比起现实来。这世界上,每天每天都有很多自私的人在做自私的事情,也许做这些蠢事的人,永远都不明白自己可能毁了什么吧,这样一来,总感觉,这样的故事也许也有存在的理由也说不定。也许播出后,会有很多这样自私的人看到吧。”想想梦里多次出现的那种清澈眼神所激起的罪恶感,安娜的直观想法脱口而出。
“嗯,这样想的话,也没有错。但是,如果我说,这部电影的原型创作灵感却比电影更难以让人接受的话,安娜怎么想呢?”
“无法想象,总觉得,不会再有更残忍的做法了。”对于那样的信任和爱的处理方法,真的已经很残忍了。
这话言之过早,安娜听绪方说完便这样想。
东京西巢鸭地区一名母亲为与男友同居,留下14岁的长子及三名分别七岁、三岁及两岁的女儿在家。
四名孩子没有户籍,也没有学上,甚至不允许踏出家门被别人知晓存在。
母亲并不常出现在他们的生活里,并渐渐连衣食都不再供给。
其后两岁的小女儿因偷吃长子朋友放在家里的杯面而被毒打致死,当中长子也参与了对妹妹的施暴,并承认施暴完就继续去玩游戏了。
后知后觉的二人把尸体埋到埼玉县秩父市公园。同年7月邻居发现该屋长期只有小孩居住而报警揭发事件。
警察到达时,两名女儿严重营养不良,更发现病死的次子的尸体。母亲被控遗弃及伤害子女,被判入狱三年但缓刑四年,之后接回入住保护中心的两名女儿返家。而长子被控伤害幼妹致死及遗弃尸体罪,被判入教导所,并正式入学接受教育。
比起这些,安娜突然更愿意相信剧本上的才是真的。
比起自私来说,这已经算是残忍了吧。
可剧本中的本田惠下场若不是由一场车祸作为结束,日后的结局又是怎样呢?
不能打工,不允许求助警察,不能打扰母亲所谓的“幸福”。
她不由一阵难过,不是作为自己,而是作为本田惠的某一部分。
是得知结局后的哀鸣。
恨吗?也许吧,但恨不重要。
重要的是付出的爱,重要的是失望最终变成了绝望。
这样看来,那句结尾的“自私的人,无法得到幸福。”由此看来并不见得是带着恨意的。
更像是预言,或是突然醒悟。
如果作为母亲的爱子并没有那么自私,她的孩子们会不会幸福一点?
如果作为孩子的惠并没有那么一味的纵容母亲助长她的自私决定,她的母亲会不会突然醒悟,不对爱情施加谎言,那么结局会不会皆大欢喜?
可不论是现实的人生还是剧本中的人生,都不允许有如果。
一切无人知晓。
“所以,比起安娜的看法,我更偏向于觉得这部作品被创作出来的意义,不是单纯的被电影影射的人看到。而是更直接一些的,给这些人一种重创,哪怕只有在电影院里,也让他们的心,受到其余人的谴责,把他们最肮脏的东西用最清澈的方法赤【】裸的展现在其他人面前。就像是光着身子走在街上人人呵斥。”
“如果从创作者的角度来看的话,其实是源于创作者对这件事的愤怒,因为对这些人事的愤怒,才会创造出这部作品的。”
“并不是毫无理由,也不是一味的降低恨存在的理由。”
“比起直观的恨来说,这样的做法反而更让他们自惭形秽吧。”
绪方启文观察着安娜的表情,在恰当的时候逐步分析,一一讲解给她听。
“喂。。。”
“嗯?有问题吗?”
“你。。。好厉害。。。”安娜一副沉思的表情,但说出口的话和这副表情看起来却一分钱关系也没有。
“诶?”绪方启文也是一愣。
作者有话要说:= =写这章的时候心情真不好。。。又看了一下这个事件的相关东西。。。那个小男孩转过头来的绝望眼神差点要压抑死我。。。
☆、
“虽然被安娜这么夸奖很高兴。。。但是稍微有点害羞呢。”绪方启文习惯性的眯起眼;笑的人畜无害。
“少来。。。你哪有害羞的意思。。。。”安娜撇了撇嘴,完全不信他的话。
“呵。。。真的哟;只是不太明显呐。”
“少来。。。”
“不过是真心的;夸奖你厉害这句话。看到(这种柔弱外表的)你这么厉害的样子;总觉得我也不能再这样消极下去了,要赶紧振作起来才可以。也退烧了,不能这样继续下去了。”安娜想当然的说,虽然省略掉了一些字;但还是能听出有些违和感。
“虽然这样的想法很好;不过感冒还没有完全痊愈的情况下说这种话的话,把这个喝掉吧。”绪方启文表情一僵;随后举起颜色诡异的“健康蔬果汁”递给安娜。
“真的管用吗?”
你确定这不是报复么。。。→这是安娜喝完后仅存的想法。。。
“好苦。。。”
“诶?可是我加了蜂蜜哟~”绪方启文笑嘻嘻。
“味道很奇怪。。。呕。。。”
所以宁愿得罪腹黑也不要得罪天然黑=
当据上次试镜一周后,安娜再次来到了这个片场。
她不由的深呼吸一次,随后便不再犹豫走了进去。
一周的时间对于一个优秀的演员能够成长多少?也许连这个演员本身也不清楚。
不局限于action,似乎从踏入片场起,她就已经抛弃了立花安娜的身份,只是作为本田惠活着。
没有去和任何人打招呼,只是静静的坐在等候的椅子上,不和任何人交谈,将存在感降的很低。
直到大道寺玲奈一踏入片场。
她猛然像某一点看去,眼神里充满了爱意和欣喜。
大道寺玲奈有一瞬间愣住了,随后像是被激起了胜负欲,立刻进入了状态。
两个演员的“自我”,在这一刻均消失不见了。
一个三十岁左右的漂亮女人坐在咖啡厅里,双手因紧张交缠在一起,眼神一直四处游离像在找寻什么人的身影。
“小惠,这里,妈妈在这里。”目标一出现,她便急忙将视线中的女孩子叫过来,生怕被更多的人发现一般。
坐在她对面的女孩年龄不大,纤细的身体被裹在不合适的破旧衣服里,眼神却清澈的漂亮。
“妈妈,你这两天去哪里了?我好想你。”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的女人,那是她最爱的妈妈。
“妈妈。。。妈妈去了正在交往的人家里。”藤田爱子已经完全不敢盯着女孩的眼睛看,那种眼神。。。她知道的,会让她有一种被剥掉衣服丢在大街上的错觉。。。她受够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