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暴动的贵族,往往能带动一批愚昧无知的普通民众。就好像那个匈牙利的头号叛乱分子安德拉西伯爵。
迫于无奈,他颁布了赦免令,但弗兰茨皇帝心底依旧对他充满敌意,认为安德拉西伯爵是他政治上的威胁。
假使茜茜没说,可以通过民主选举打破匈牙利贵族们紧密的关系网,分裂匈牙利内部团结的革命力量,然后把匈牙利的军队编制打散,每10名匈牙利士兵中只允许有3名马扎尔人,加强民族平等论,彻底弱化马扎尔人的民族主义,从根子上解决掉匈牙利革命的来源。
他绝不会同意赦免一个政治狂热份子!
“是,我们不会改变既定的行程,让那些阴谋者误以为我们哈布斯堡家族的人贪生怕死,畏惧他们制造出来的恐怖事件。”海风拂过,吹起他柔软的头发,露出冷硬的面色和无情的目光。
“陛下,是否另外再增派皇家侍卫警戒?”格林勒伯爵战战兢兢地询问,心底不停咒骂该死的革命党,居然在皇帝陛下和皇后陛下心情愉快的时候,制造恐怖主义事端。
装饰的彩绸燃烧和水晶王冠的跌落都只是一小事,通过这件小事,也让在场随行的奥地利官员明白,意大利不欢迎他们,反对奥地利帝国残酷的军事统治。
弗兰茨皇帝冷漠地横扫一眼自己忠心耿耿的外交大臣,犀利的眸光落到与劳拉并排站在一起探讨事情的费迪南德大公身上,“让费迪南德抽调一批海军进行水上护航。”
“遵命,陛下。”身为军事委员会主席的格吕内伯爵立正领命,转去游轮上,向奥地利海军总司令费迪南德大公传达皇帝的命令。
“劳拉小姐,查到什么了吗?”费迪南德大公身体微倾,低头看劳拉手中属于水晶王冠部分,透明的水晶残渣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目的光泽,不禁眯眯眼。
“大公殿下,您知道这次随行的人员有多少,昨天负责布置这艘游轮的人员又有多少?他们每一个人都有动手脚的动机,阴谋从不需要理由和借口,只要一个想法就行。如果我们现在立刻
扣留人员进行深入调查,那皇帝陛下和皇后陛下此次的行程,就只能暂停。”
劳拉丢掉手中的水晶残渣,冷笑着讥嘲,“大公殿下,您能看着奥地利的皇室在恐怖威胁下,灰溜溜地回自以为安全的维也纳躲起来吗?”
费迪南德大公心中一紧,冷漠道:“哈布斯堡家族的人从不畏惧任何阴谋和刺杀!也不逃避自己应该担负起的家族责任。”
“那不就结了。”劳拉无所谓地摊开双手,眼眸冰冷一片,“左右逃不过意大利寻求统一的革命党,不然就是撒丁王国的离间。”
“闹吧,闹吧,闹得越凶越好。”她忽然一笑,“大公殿下,这可是您的好机会!意大利的王冠在向您招手,把它收入您的囊中吧。”
“我对皇位没企图。”费迪南德大公面色一正,不想被皇后身边最信赖的贴身女仆无端猜疑。在很久以前,他或许抱怨过母亲的不公平,但现在投身到自己所热爱的海军事业,找到前进的方向后,他对奥地利的皇位,已经不再贪恋了。
“陛下说,不希望看到奥地利海军消失的那天。”劳拉颇有深意地勾起嘴角,奥地利帝国是山之过,河之国,一旦失去意大利的港口,那帝国的海军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权衡过后,与匈牙利不同,茜茜对意大利的港口志在必得!
心中一凛,费迪南德大公很明白这句话背后的真意,撒丁王国和流传在意大利内部地区的统一论,严重影响到了奥地利海军的成长。他想要得到意大利的王冠,就决不能纵容这股势力继续发展下去。
“根据密报,威尼斯那边还有更激烈好玩的反抗等着我们。”劳拉突然来一句。
费迪南德大公震惊,随即质问:“劳拉小姐,既然已经得知意大利方面的抗议活动,为什么不提前阻止。”
“陛下说,要将计就计。”劳拉笑容灿烂,多好玩的一件事啊!她都迫不及待了。
“将计就计?劳拉小姐,你不该纵容皇后陛下冒险。意大利的敌对情绪远比匈牙利更加严重,那里不止贵族们,连普通的民众都对奥地利皇室的军事统治,表示极大的不满和抵触。”费迪南德大公气得嘴角都歪了,无法理解皇后活泼的思维方式,更对劳拉的同流合污表示异常愤慨。
劳拉举起一根手指放在嘴唇边,最初噤声状,“大公殿下,这是不能说的秘密哦!”
》 “劳拉小姐,你,”费迪南德大公眉头皱紧,望向踏上游轮的皇帝皇后一行人,混乱的心突然沉淀下来,“我不会告诉他。”
“陛下说,会让那些自以为是的意大利贵族们自食其果。”劳拉笑容自信,双手扶住栏杆,眺望在警察的驱赶下,慢慢恢复井然次序的送行队伍,瞥见几个鬼祟的身影,脸上的笑容愈加明媚照人。
费迪南德大公皱眉想了很久,也没猜出意大利贵族们有可能会出现的激烈反应,他最多是想着那些贵族们冷漠地对待奥地利的皇帝和皇后一行人,拒绝参加各种接见活动。这是意大利人一贯狡猾的做法,比之激烈的抗议,无声的抵抗,更加让人寒心。
“大公殿下,敬请期待。”劳拉神秘一笑,松开双手,干净利落地转身,步向端坐在宝座上的皇后,低头附耳轻说了几句,说话的时候,眼光不时瞟向冥思苦想的费迪南德大公,似乎对自己制造出来的困扰,挺得意。
“你对他做了什么?”茜茜舒舒服服地靠着椅背,接过贝莱加尔德夫人送上的热咖啡,喝了口,挑高眉梢。
劳拉眼神无辜,“我就跟他说,接下来会有一场好戏,敬请期待。”
贝莱加尔德夫人闻言,不赞同地轻责,“劳拉小姐,你就不要捉弄大公殿下了。刚才那事都快把我吓死了。的里雅斯特是大公殿下统领的海军驻扎的地盘,发生这种意外,相信他已经十分震怒和自责了。”
“夫人,我没捉弄他。”劳拉忙不迭为自己申诉,“我就对他说,威尼斯的意大利贵族们亲自导演了一场好戏请我们观看。”
“威尼斯的官员不是安排欣赏陛下的《图兰朵》吗?”
贝莱加尔德夫人眼露狐疑,侧头想想,从手袋里掏出自己的记事本,翻到今日行程一页,指尖划过当天的日程安排,确定自己没记错,“先邀请当地的贵族一起去拉菲尼斯剧场观看歌剧演出,然后接见受邀观看演出意大利贵族们,最后召开奥地利外交部的记者招待会。
她弄不懂外交部记者招待会是什么玩意,不过劳拉小姐说,是奥地利官方用来宣传帝国形象的部门,很重要。
“夫人,欣赏《图兰朵》的同时,并不影响我们欣赏另一场堪称千古传奇的经典演出。演出人员可是上意大利属地绝大多数的意大利贵族们哦!”
越听越糊涂,贝莱加尔德夫人百思不得其解,长长地出一口气,收好记
事本,摇头苦笑,“劳拉小姐,我是一点都听不懂你打的哑谜。看你神神秘秘的,大概也不肯提前透露了,那我就等着看现场表演了。”
“陛下,请您下次不要把我排除在外。”她一本正经地请求。
“劳拉小姐,把受邀观看演出的意大利贵族名单拿出来给夫人看看。”茜茜放下咖啡杯,笑眯眯地给自己的宫廷女总管,提前打一剂预防针。免得她在觐见现场,当场失态。
劳拉欣然领命,从围裙口袋里挖出那本厚厚的意大利贵族名单,双手递给一头雾水的贝莱加尔德夫人,“夫人,坐下来好好欣赏哦。”
贝莱加尔德夫人眼神疑惑,捧着那本厚厚的意大利贵族名单坐到一旁,翻开第1页,蹙蹙眉,继续翻第2页,第3页……每个意大利贵族都配有一张清晰的近照,旁边是他们的贵族头衔和简略的家族介绍。
看完全部的名单,她基本对这次会出席奥地利皇帝皇后招待会的意大利贵族们,有了粗略的印象,基本不会弄错他们的长相和身材了。
可这跟劳拉口中的演出有什么关系?她真的想不通。
“费迪南德,我希望这种事不会有下次。”弗兰茨皇帝沉着脸,苛责自己的兄弟,“不然,我不放心把上意大利属地交给你管理。”
这次,弗兰茨皇帝参观过的里雅斯特军港和海军的建设后,心里不禁生出让自己的兄弟成为上意大利属地总督的念头。但刚才意外发生之后,他心里的念头动摇了。
“陛下,是我失职,请您处罚。”费迪南德大公也不用理由为自己辩驳,神色坦然地承认自己的失职,请求处罚。
弗兰茨皇帝盯视他一分钟,抬手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了句,“费迪南德,我们是兄弟!”
“茜茜说,假如一个人连自己血脉相连的兄弟都不能相信了,那世界上还有什么人值得他相信!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自小被母亲灌输爱护家人观念,弗兰茨*约瑟夫十分珍惜兄弟间的感情,特别不希望跟三个兄弟,尤其是年纪与他接近的费迪南德的感情,因为一点小事变得淡漠疏远。他的内心是嫉妒过费迪南德的自由,可也相当清楚,他只是一个奥地利的大公。
分析不出兄长说这番话的意思,费迪南德大公面色沉重地重复一遍,“是的,我们是兄弟!”
弗兰茨皇帝很满意兄弟的回
答,放下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望向碧波荡漾的水面,“费迪南德,上意大利属地就交给你了。”
有些意外皇帝的干脆,费迪南德大公立正敬礼,“是,陛下。”
“茜茜对我说,弗兰茨,你有三个兄弟,为什么不把你认为重要的地方交给他们去治理?”弗兰茨皇帝眼神悠远,语气感慨地回忆,“是呀,为什么呢?你,卡尔,比尔都是我血脉相连的兄弟,是在这世界上除了茜茜和孩子们,妈妈和爸爸以外,我最重要的亲人。”
弗兰茨皇帝长叹一声,回首注视弟弟与他相同的灰蓝色眼睛,自言自语地反问,“可我为什么不把上意大利属地交给你来治理呢?或者把匈牙利交给卡尔。”
闻言,费迪南德大公沉默不语,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如果说他没打过上意大利属地的主意,那是骗人的。
“其实,我也不明白我脑子里曾经的迂腐想法。”弗兰茨皇帝自嘲一笑,“假使茜茜没提醒的,我或许不会想到,”他突然顿住,不再说下去。
“弗兰茨,皇位是你的,以后是鲁道夫的。”费迪南德大公只说了这一句,弯腰行礼,转身走向茜茜所在的位置,瞥见贝莱加尔德夫人手中厚厚的意大利贵族名单,心头的疑惑加重。
弗兰茨皇帝望着他离开的挺直背影,无声地张口,费迪南德,或许你不信,茜茜在我心里比皇位更重要!
“费迪南德,你也看看,这份意大利的贵族名单有没有弄错?”茜茜抬眼瞧见他,连忙招手,示意他一块欣赏。至于皇帝陛下,她坏心眼地故意漏掉他,因为她特别想看到他在接见那些假冒伪劣的意大利贵族们时,勉强保持镇定自若样子的照片。
费迪南德大公压下心底的疑惑,走过去翻开那本由劳拉小姐亲手制作的贵族名单,看完之后,他双手按在上面,“茜茜,你这里面究竟在卖什么关子?”
茜茜不答,微微一笑,优雅起身,走到礼台的前方,与弗兰茨皇帝并肩而立,一块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