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比起空见苦大仇深几乎快要失去理智的模样,库洛洛现在的神情简直可以用悠然自得来形容,并不是在小看她,而是似乎真的心情很好。
空见盯着库洛洛灵巧的躲避着自己的攻击却丝毫不想还手的样子,浅棕色的眼睛里简直快要冒出火来,他这样的举动无疑是对她的实力的□裸的鄙视。可恶,明明他应该并不清楚她的念能力的,明明只要碰到他就可以了,为什么每一次眼看着就要成功的时候又都堪堪被他躲了过去呢……她不甘心的握紧了手中的扫把,攻击越发的凌厉了起来,却因为焦躁不安的情绪反而失了章法。
库洛洛手里拿着具现化出的匕首不慌不忙的阻挡着她的每一次攻击,不动声色的将面前少女气愤的生动模样与记忆中那个只到自己腰部的小豆丁做着比较,然后感兴趣的微微勾起了嘴角。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呢。
正当两人对峙不下的时候,从不远处忽然传来了一道清脆的嗓音,还带着一丝无辜的疑惑:“啊咧?怎么会有两个我?”
虽然声线和记忆中的相比已经改变了不少,然而空见还是在第一时间就听出了里面那不变的纯粹以及独一无二的澄澈。她瞪大眼睛慌忙的停下了向着库洛洛冲去的脚步,身子却因为惯性差点直接扑到面前人的怀里。而库洛洛见状也及时的收了手,站在一边深沉的摸着下巴准备看好戏。
小滴一边点着下巴一边从外面疑惑的走了进来,盯着对面的女孩眨了眨眼睛后,转过头乖巧的提问:“团长,她是谁?”
而这边,空见局促的拽了拽身上的裙子后才刚刚紧张的转过身,就听到了于她而言像是噩梦一般的话语。西索说的谎话成真了,他并没有骗她。她愣愣的看着面前和她长得一模一样,却认真的说着不认识她的双胞胎姐姐,一时之间竟然不
知所措起来。她想说,她一定会干掉库洛洛,然后和她一起离开这里。她想说,她真的很想她,这次回去后就再也不要分开了好不好。她想说,她已经足够强足够去保护自己,所以别再丢下她了吧……然而这些早就想好的话却都堵在了嗓子里,张开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库洛洛适时的站出来,将手放在了空见的脑袋上长辈似的摸了摸:“小滴,这是你的双胞胎妹妹,不记得了么?”
“妹妹?”小滴歪了歪头,眼中的疑惑更甚,连语调也不自觉的高了起来,“怎么可能,团长,就算她和我长得很像也不能就这样随便认亲吧,况且如果是我的妹妹我怎么可能会不记得?!”
哗啦。
好像听到什么碎掉了的声音,空见低下脑袋,看着脚下空空如也的地面,希望可以找到刚才不小心被摔碎的东西。
就是说,怎么可能会不记得呢…
“…说的也是呢。”库洛洛侧过脑袋看了一会身边的女孩后点头回答。
空见没有再说话,只是面无表情的开始迈步向外走去,脑袋里一片迷茫,而唯一确定的就是她不想再在这里多呆一分一秒。然而在和小滴侧身而过的时候却意外的被拉住了胳膊,她茫然的回头,小滴睁着大眼睛一脸好奇的贴近了她,在两人的鼻子几乎快要碰到鼻子的时候才探究性的开口问道:“虽然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但是,你真的是我妹妹么?”
☆、09
空见呆呆的看着突然在自己眼前放大的熟悉脸庞,在脑袋反应过来之前眼睛就先酸涩了起来。长久以来的委屈和隐忍让她再也绷不住脸上若无其事的表情,一下子扑到小滴的身上,不管不顾的嚎啕大哭起来。一边哭还一边不忘牢牢揪住小滴的腰部,死活不肯松手。
或许血缘真的是个神奇的东西吧,小滴低下头看着挂在自己身上的女孩,虽然依旧没有搞清楚状况,却还是大方的伸出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着。很熟悉的手感啊,总觉得,自己以前也经常做这种事情呢……她抬起头望着上方破旧的天花板努力回忆着。
所有人就在这闹心的哭声中或尴尬或无趣的自觉各自散开了,偌大的空间里顿时就只剩下了她们两人,哦不,还有坐在另一旁不为所动的认真看着手中泛黄古籍的库洛洛。
随着时间的推移,哭声逐渐减小,最终变成了断断续续的抽噎。空见痛快的吸了吸鼻子,顶着还湿漉漉的眼睛抬起脑袋哀怨的看着小滴,一言不发。看到自己的脸居然做出这样诡异的神情,小滴不适应的扭头想要别开目光。
就在空见努力的摇晃着脑袋希望和自己的姐姐来个重遇之后的深情对视的时候,一直坐在石头上的库洛洛却“啪”的一声合上了书,摆上一副人畜无害的面孔来到了两人面前,出声问道:“空见很想知道当初小滴为什么要离开你吧?”
一句话就打断了空见正在心里不断咒骂他的幼稚行为,她擦了擦眼角还挂着的泪珠后,重新恢复了平时那麻木不仁的神情,高傲的嗤笑出声:“哼,离开我什么的,难道不是你诱拐的么?”一边抬起下巴鄙视的瞪着他一边又把自己身边完全不清楚状况的小滴抱得更紧。
“呵,怎么会,你该不是真的这么想吧。”库洛洛并没有生气,不慌不忙的戳穿她的谎言,“你不是比任何人都清楚的么,她有多在乎你。不然也不会为了你冒着生命危险去和别人争抢食物,也不会在你生病的时候整夜整夜的给你讲故事陪你说话,也不会不论什么时候,永远都站在你的前面为你阻挡一切的危险…”
“闭嘴。这些事情…你怎么会知道?”她打断他的话,终于转过身开始正视着他,不悦的压低了嗓音咬牙问道。
“嗯?是那个时候的小滴说给我听的啊,因为她说,她决定要忘了你。”
“……为什么?”她听到后不自觉的暗了暗眸光,犹豫着却还是问了出来。
“啊,
”库洛洛看到她低落的神情,配合的轻呼了一声,随后抱歉的笑了笑,摊开手耸了耸肩,“我忘记了。”
………………去死吧。
然而话是那么说,她却明白,库洛洛之所以告诉她这些,就是为了要她打消掉找他报仇的念头。因为现在的姐姐不仅不记得她了,甚至连同和她有关的所有过去,也一并忘记了。如果说当初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的话,那么现在也就只剩下库洛洛一个人知道了。她很想骄傲不屑的说,对于那些陈年旧事,她一点也不在乎。但是,怎么可能呢…如果不在乎的话,这么长的时间以来,她又是为了什么一定要找到自己曾经的亲人呢。
……
夜晚,空见躺在破旧的床上,望着窗外的满天星光发呆。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居然就这样暂时留了下来,在所有人的默许之下,然而库洛洛却始终没有告诉她当初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过,她转过头,看着蜷缩着身子睡在自己身边的小滴,欣慰的弯了弯眉眼。
重新将身子缩回了被子里,侧过身看着近在眼前的安稳睡颜,她满足的叹了口气,伸出手握住小滴放在胸前的手掌。
临睡前的时候,小滴曾看着她疑惑的眨了眨眼,沉默了好一会后才感慨的说道:“以前每次睡觉的时候只要富兰克林一靠近,我就会忍不住用凸眼鱼砸他的脑袋,可是为什么这次你临我这么近,却还是不会感觉不舒服呢?”
当然是因为我是你的妹妹啊。我们是双生的花朵,彼此相连不分你我才是理所应当的吧。这样想着,空见小心翼翼的凑过去,轻轻亲了亲小滴的脸颊,之后也红着脸幸福的闭上了眼睛,和她一起沉沉入睡。
这一觉睡得太过安逸,以至于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正午时分,整个房间里除了她空无一人。一张纸条压在了桌子上的玻璃杯下,上面简短的写了几个字:地下拍卖会。
手指摩挲着纸面上隽秀的字体,她略微有些委屈的耷拉下了眼角,却又很快振奋了起来,反正,来日方长。洗漱完毕走出房间后才发现,不止是姐姐,似乎旅团里的大部分人都离开了这里,当然,除了那个名为库洛洛的家伙,还有另外两个她没有见过的人。
库洛洛看到她出来后友好的冲着她招了招手,看到那像是在招猫逗狗一样的动作,空见原本就不甚明朗的心情变得更为糟糕了。她沉着一张脸不情愿的走了过去:“什么事?”
“唔
…我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告诉你当年的事情,毕竟再照现在这样发展下去,就要变得和之前一样了。”库洛洛看着他平静的说道,黑色的瞳孔中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她被他那一脸正经的模样镇住了,反应了好几秒后才不屑的双手抱臂斜视着他:“哼,反正不管你说什么,我是不可能再离开姐姐的。”
“呵,是么。”库洛洛扬唇轻笑,不置可否,等到她在他对面坐下后才缓缓的开始了长篇大论:”流星街的人是要有骨气的,没有人可以试图躲在另一个人背后从而逃离属于自己的命运。那个时候的你,实在是太弱了,并不是说你能力不足或者性格太过懦弱,而是只要小滴还在你身边一天,你就永远无法真正的成长起来,这样下去你的下场就只有一个。虽然她比任何人都更清楚这一点,但是在你有危险的时候却还是没有办法阻止自己去保护你,你是她的妹妹,她把你当成自己与生俱来的责任。但是就是这样的责任感,最终会让你死得很凄惨。不会杀人的人是无法在流星街活下来的。事实证明,当时她做出的选择是对的,否则你也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凭借着自己的能力学会念,学会杀人,然后找到这里来,不是么?而我所做的,不过是刚好在那个时候邀请她入团而已。”
……
“骗人。”长久的沉默后,空见站起身,只扔下了这两个字就大步的走了出去。虽然她的心里已经开始对他刚才所说的话深信不疑了,因为无论从哪方面来讲这都是最为合适的解释。然而,却实在是令人高兴不起来。离开她,为的是换来她自身的成长,忘记她,是因为怕自己会控制不住的挺身而出保护她…这种坑爹的事情…她真的一点也不想知道。宁愿是库洛洛花言巧语的拐走了她,宁愿是她嫌弃了只会拖后腿的自己……毕竟,这样沉重而又不肯解释的感情,只能让她更加的难过。
脑袋混乱一片,直到站在街边连吃了三盒冰激凌,一直躁动着的情绪才稍稍冷静了下来。夜晚的友客鑫灯红酒绿,街边的霓虹把夜空都照亮了不少。空见挨着墙角默默的坐了下来,望着地面出神。
真是狡猾呢,如果她都已经不记得了,那她变不变强到底还有什么意义呢。一直以来,她都在抱怨着,抱怨库洛洛带走了姐姐,抱怨姐姐毫不留恋的离开她甚至都没有回头。却从来都没有想过,那个时候,姐姐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背对自己而去的。一定,也和她一样的难过吧…
正在愁思百结的空见忽然觉得大腿上有
什么滑过,带来微痒的触感,她没有在意的随手挠了挠,却在看到自己伸出的手心时迅速黑了整张脸,因为,她摸到了一手的血。
没有时间再去纠结其他的事情,温热的鲜血覆在手心上,带来浓重的腥味,她暗暗在心里骂了一句脏话,随后扶着墙站起身快步的向着旅团的所在地走去。实在是太过熟悉了,每一次都是这样,先是毫无预兆的突然来临,然后就…
“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