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去的人就该去死人待着的地方。”
那只手在半路停了下来，少女整个人再度躺倒在地面上，唇角却是微微上扬着。
那是独一无二的，赤司征十郎能给予母亲的温柔。
35第34Q
“那个‘文武双全’好像转学了呢。”
“嗯……”
“这也太快了吧，有钱人就是这么抽风。”
“嗯……”
“说起来你这几天去哪儿了，文化交流会也没赶上。”
“嗯……”
嗯你个头。
终于确定身旁的少女现在心不在焉，时江转过头来仔细瞧着正趴在桌上半死不活状的女生，忍不住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喂！你怎么了？”
正兀自陷入沉思的少女怔了下，缓缓转过头来看向时江，一脸茫然地眨了眨眼。
“你说什么了吗？”
“……”
不对劲啊，时江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秋叶的脑袋，觉得也不像是发烧的，她忍不住嘀咕出声。
“难道是因为你爸那事儿？不是说了没关系吗，那个高三的女生又出来澄清了，还说对不起你爸，要退学什么的……”
“嗯……”没精打采的人继续半死不活地应了声，随即蓦地瞪大眼，“我爸什么事儿？”
他不是人到中年忽然开始搞浪漫去旅游了么？
“咦，你还不知道啊？”时江挑眉，“就是之前说的什么和女学生有不正当关系啥的……”
“……哎？”
“啊……没关系啦，我们都相信深谷老师不是那种人的……”
“不是那个！”秋叶蓦地拍桌而起，教室里其余众人被吓了一跳，纷纷抬起头看向她，秋叶兀自转过头朝后看过去。
“赤司呢？”
“篮球部。”因为斯特林的离开又重回赤司前座的男生小心翼翼地举起手，“最近好像有比赛要开始了。”
*******
“赤司！”
少女的吼声蓦地在篮球馆门口响起，正在训练的众人下意识地停下来看过去，黑色长发的少女一步一个脚印踏进来的场景似乎久违了却又莫名有种怀念的感觉，玲央放下篮球朝门口走过去。
“小秋，又怎么了？”
“赤司呢？！”秋叶急忙开口，看那架势颇有一番想找人算账的意思，玲央伸手朝后指了指。
秋叶顺着他的指向看过去，红发少年正低头对着一份资料似乎在和一个队员在指导着什么，似乎察觉到不寻常的安静，他抬起头看了两人一眼，随即将手里的东西交给身旁的人，兀自转身朝后面的休息室方向走过去，秋叶瞪了瞪眼，抬脚跟了过去。
“喂赤司！”
她在拐角后的走廊叫住他，前方的少年顿下脚步，举起手里的资料夹朝后挥了挥。
“有事？”
“当然有事！”秋叶加快脚步走到他面前，“我问你，我爸妈突然去旅游是怎么回事？”
“深谷老师突然对教学感到厌倦，想到处去看看而已。”赤司挑眉，随即伸手扯了扯她头顶那撮发，“无论你问多少次，这都是我的标准答案。”
秋叶反射性地拍掉他的手，双手并用捂住脑袋，恼羞地瞪向他。
“就是什么都不打算解释喽？”
“事到如今再纠结这个，你认为有什么意义吗？”赤司皱眉，似乎有些不耐，“我还有事要忙，你先回去上课吧。”
说完他越过她朝休息室走过去，秋叶怔了下，看着少年的影子在走廊的地面上拉得越来越长，像是要去到一个她触及不到的地方，她终于忍不住说出心中盘旋已久的话。
“……谢谢你，救了我两次。”
“要说的就是这个？”
“那天你……你看到了什么？”
“什么都没有。”已经走到休息室门口的少年再度停下脚步，一手搁在门把上，却依旧是头也没回，“除了你之外。”
秋叶蓦地瞪大眼。
她不知道赤司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除了她之外什么都没看到？还是在说，除了她之外他已经什么都没有？
她不敢去想象这个问题，重回的记忆不断在脑海重现，她无法再欺骗自己一切只是个梦境，却也更加无法向这人说出自己看到了什么。
她要怎么告诉这人，他等待的人早在多年前就不在人世，她又怎么有脸告诉他，自己对那个死后还对儿子念念不忘的女人说了什么。
她什么都不能说，却清楚地感觉到有什么被隐藏的东西正在逐渐被揭开，那些悲伤的孤独的过往正横亘在他们中间，阻止她向儿时的憧憬靠近，阻止他们回到从前。
一切都回不去了，那个他们装傻着嬉笑怒骂的昨天。
******
“妈妈，我们这是要去哪？”
一回到家就看到母亲在收拾东西，小姑娘好奇地跟在后面眨了眨眼，想起先前刚结束的通话，麻衣恍然地叫了起来。
“啊，要去和在希腊的外婆他们会合吗？”
“啪”
秋叶盖上行李箱，转身把小姑娘捞在怀里。
“乖孩子，我打算把你送到你爸爸那里去住。”
“为什么？”小姑娘疑惑地瞪大眼，“是麻衣不乖吗？还是吃太多了？”
“……额，你整天都想些什么呢。”秋叶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妈妈跟你说，最近你爸爸她心情不太好，我想让你去陪陪他……记得要听话，不许挑食。”
“哦……”小姑娘乖巧地应了声，随即忽然想起什么般抬头看向秋叶，“那为什么妈妈不跟我一起去呢？”
“……哎？”
“就是说，”麻衣挣脱她的怀抱站起来，小手认真地点了点秋叶的鼻子，“爸爸其实还是更喜欢和妈妈在一起。”
秋叶忍不住自嘲地扬起唇角。
“我知道，你以前的爸爸妈妈嘛，”她顺手捏了捏小姑娘的鼻子，“可是妈妈也说过了，现在的爸爸妈妈是不一样的。”
“唔，”小姑娘偏过头思考了好一会儿，“虽然是有很多地方不一样……可是在麻衣看来基本是一样的哦。”
“怎么说？”突然对那个世界的自己和赤司的故事感到无限好奇，秋叶忍不住开口，“说起来，我好像很久没听你提起以前的爸爸妈妈了，难道不想他们了吗？”
“想。”麻衣诚实地点了点头，“不过现在的爸爸妈妈更需要麻衣。”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啊……”
******
“少爷，小小姐来了。”
趴在桌上打盹儿的小兔子竖起耳朵动了动，赤红的眸子转向沙发上正在低头沉思的少年，后者头也没抬地挥了挥手。
“让她回去。”
“额……”管家迟疑地应了声，“她一个人还带着行李站在门口……”
一个人？
赤司皱起眉，起身朝门口走过去，大门缓缓开了，小姑娘丢下行李直接冲他跑了过来，赤司直觉地弯下腰，麻衣立即扑到他怀里。
“爸爸！”她抬起手一脸委屈地开口，“我被妈妈赶出来了。”
“小骗子。”赤司直觉地伸手弹了弹女孩的脑门，“她是让你陪我来了吧？”
麻衣捂住脑袋鼓起脸颊。
“看嘛，我就说和以前的爸爸妈妈一样。”
“什么一样？”
女孩挣脱他的怀抱落在地面上，径直走过去把桌子上的小兔子捞起来揽在怀里，转头看向父亲。
“爸爸和妈妈永远是最了解对方的人。”她眯起眼笑了笑，“和以前一点也没变嘛。”
赤司缓缓敛起嘴角，一时不知该说什么，麻衣低头抬起小兔子的爪子，瞧见那一圈灰色的绒毛，她忍不住喃喃出声。
“果然是十妹啊……”
“谁是十妹？”
“小十的爸爸，以前被那个坏女人害死了……”小姑娘疑惑地偏过头，“为什么呢？”
为什么已经死去的小兔子会再一次出现在这里，对于才几岁的孩子来说约莫和“为什么周围的人都变得和以前不太一样”是同样难解的问题，她小小的脑袋容不下这么多疑问，只好下意识地询问无所不能的父亲。
“爸爸，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因为这不是属于你的世界。
赤司没办法说出这句话，即使他一直以为这于他其实是个无关痛痒的问题。
最初的时候只是本着些微的好奇收留了这个女孩，以为不会对他产生任何影响才宠着她任由她做一些胡闹的事情，但越是相处下去他越是深刻地感觉到“这是我的女儿”。他会对养出这样的女儿的自己感到好奇，会想知道女孩口中“以前的爸爸”是个什么样的人，经历过什么样的故事，是不是同自己一样也曾经和某些事情战斗过，是不是也同样……对现在的自己感到无力。
那是一个真正的，他可能永远也战胜不了的自己。
“麻衣，”他蹲下来伸手揉了揉女孩的发，微微扬起唇角，“爸爸现在只有你了。”
小姑娘一脸认真地摇了摇头。
“不会的，妈妈永远会陪着你的。”她一边说一边伸手戳了戳赤司的心脏位置，“只要爸爸不对自己撒谎，妈妈会一直一直和你一起。”
赤司怔了下，随即忍不住笑了起来，顺手将女孩连同小兔子一起抱起来。
“啧，你这好嘴到底是像谁？”
“像外婆喽，外公一直这么说的。”她趴在父亲怀里把玩着手里的小兔子，“虽然以前的外婆在妈妈小的时候就死掉了。”
“是吗？”赤司眯起眼，视线不经意瞥向客厅花瓶里的白色风信子，声音也一下压得很低，“那么以前的奶奶呢，过得好吗？”
小姑娘用力点了点头。
“爷爷可宠着奶奶了，他常说一定是上辈子欠她的。”
是这样么……赤司忽然沉默下来，将女孩放在地上任由她去玩了。他缓缓走到窗口，因为持续的雷雨天气，夜色早早涌上，院子里的花丛被逐渐掩盖，恍惚中他似乎再一次看到那个女人在朝自己微笑，只不过这一次她并没有朝他伸出手，只是伸出手轻轻地挥了挥，唇角微张似乎说了什么，他却已经看不到了，目光不自觉落在门口鬼鬼祟祟的身影上。
黑色长发的少女正站在墙院外努力踮起脚，试图看向院内的光景，却终究只是徒劳，看她一手握着手机，时不时低头看一眼似乎在等待什么，赤司怔了下，拿起手机拨出号码，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少女紧张的询问劈头盖脸袭来。
“麻衣吗？你爸怎么样了？有没有哭啊？”
“……女儿是这样使用的吗？”
“啊哈……”对面的少女心虚地干笑出声，“我还有事先挂……”
“天气预报说最近有持续的雷雨天气。”
“……什么？！”秋叶惊慌地跳了起来，随即才想起自己还在别人家门口，急忙又捂住嘴，不远处却忽然传来大门被打开的声音，有人朝自己走过来，她急忙扯住墙壁上的爬山虎徒劳地试图把自己遮起来，那个脚步却径直停在她眼前，少女的视线里映入一双眼熟的篮球鞋，不由怔住。
“赤……赤司……”
“我怎么样，为什么不亲自来确认一下呢？”少年缓缓合上手机，另一手朝眼前的少女伸出去，“我给过你后悔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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