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谦笑容单纯:“能提示的我都提示了……不过还可以多说一句,纪总父母的忌日,并不在这会儿。”
这意思是说,纪离这个时候回来并不是为了祭奠父母?
莫非就单纯为了她那句“暑假想去他家里看看”?
“好吧,我明白了,”阳一一不想再多说什么,便直接而干脆地点点头,“你回去洗碗陪妹妹吧。”
“我一会儿就带她回去,反正今晚要乞巧,她不会死赖着久呆的,阳小姐别逛太久,如果迷路就给我电话。” 阿谦也微笑颔首,说完便转身往回走了。
阳一一收回视线,继续前行。
水乡的夜晚,带着扑面而来的潮凉,却柔的很舒适,她借着灯笼的温和光线,沿着河道边狭窄的小街道慢慢走着,在开着的院门前驻足,看里面半大的女孩子,手腕系着彩线,在院中穿针乞巧。偶尔走过一座小桥,再仰首看今晚明亮的星子闪烁在如黑丝绒般的夜幕上,天公作美,晚上无云,连带状的银河都隐隐能辨得分明。
阳一一在心里轻轻叹息着,一天的相聚,一年的别离,其实七夕哪里是什么和乐的节日?
这分明是一种悲哀……
人抗不过命的悲哀。
或者是,无权无势的,终究要被在高位者操控的悲哀。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都很担心女配问题?
其实不用担心,纪先生目前没有什么固定的可以上位的女配,而且其实女配也虐不到一一吧,现在……毕竟一一是心底就明白他有很多女人,她自己压根不算个什么的思想准备的……那种适合虐纯纯爱恋的女配插脚本文暂时不会出现。小莲稍微特殊一点,就在是纪离妈妈去世前给他玩笑着定的那种,但纪离是那种很有主见的人,即使缅怀生母,也不会因为这么一句类似玩笑的话取小莲,不然就不会那么爱“玩”了
不过其实你们不觉得,一一本身就很像传统意义上的女配么?
我曾经在阿灰《谁的等待,恰逢花开》那儿写了个长评,为毛很多女配即使早就在男主或男配身边,却还是被女主夺去了光芒。因为大多数女主比较真,所说所做所要的,都会引得人动感情,而女配给男主/配的印象就像是交易,是那种不用给感情,我给你金钱或地位,我就不欠你了的感觉……最多有个虚情假意的表面
一一,其实现在就是这样。
所以,这也算是个女配上位记吧……
☆、20
第二十章、容人之德
在小小的镇上转了两三圈;阳一一才拾步往回行;纪离所住的院子并不难找;一是比较大;二缘于是这镇上唯一有可通车道路的房子。
走进院里,十分宁静,看来小莲果然已经被阿谦带回去了。
她也没有出大动静;先回了房间,取了换洗的衣服先去洗了澡;再去了纪离所住的东厢。料准他此时应该在书房;便直接推门进去,开了灯,打量了一下里面。跟西厢大小差不多;但所用的木料和雕工却更好更大气;摆设用具也更为齐全精细,其他的,却也没什么不同。
其实直接进来有些冒险,不过她也想过,这房子虽然用的东西老,本身却应该是纪离后来修起来的,所以多半不该会有纪离进来发现她在里面,然后勃然大怒的情景出现。
阳一一推开窗,让外面的星月光辉洒进来,坐在梳妆镜前,开始梳才洗过的头发,这是她有空闲时常用来打发时间的一件事,仿佛梳顺了长长的头发,也就解开了三千烦恼丝。
因而后来纪离进来的时候,逮着的就是她哼着歌就着月光梳头的画面。
“会不会有些灵异?”阳一一摸着已经半干的头发,笑着问他。
“你怎么过来了?”纪离语调徐徐缓缓的不辨喜怒。
阳一一回首,粲然一笑:“我怕万一晚上小莲要征用西厢弹琴给你听呢?”
纪离闻言低笑一声:“别说你真的会在意这种小姑娘?”
“我怎么不在意?这可是和你有婚约在身的,在古代就是所谓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当然要小心对待。”
“真计较有婚约在身,还敢和她说你要做大,让她做小?”纪离走到她身边,笑着低头望向她。
“……”阳一一语塞,眉毛揪紧了又散开,娇嗔道:“烦死了,说开了就没意思了好吗?你就当我是真计较真在意,不是想腆着脸来和你一起睡不行么?”
纪离轻笑,越过她转身往床边去,掀开被子睡进去后才徐徐说:“梳完头把窗子关上再过来。”
阳一一哪里还会真的梳头,麻利地关上窗子,就奔床上去了。
纪离给她留的是床里侧的位子,她上床的方式也比较特别,先撩开一角被子,把头埋进去,再从被子底下往前爬,最后死死在纪离小腿上蹬了一脚,才整个人到位,从被子里露出脑袋,长吁了口气。
纪离不知该哭还是该笑,毕竟虽然滑稽,但是小腿真的还有些疼:“阳一一,你……”
“叫我十一吧……”阳一一挽住他手,把脸埋在他肩膀,“喊全名什么的挺可怕的。”
“你还会觉得有东西可怕?”纪离似有似无地瞪了她一眼。
“你啊……我怕你,你不知道吗?”阳一一笑呵呵地抬眼看他,“哦对,你是人,不是东西。”
纪离不想再继续这个无聊的话题,便由着她开始下一个:自顾自地解释自己这样上床是为了什么,“我穿着睡裙,从你身上迈过去多不雅啊,你说是吧?我听说清朝那些后妃要练一项本事,就是从被尾倏地一钻,钻到前面,还要保持仪态,做的妩媚又诱惑,被子都不带打滑的。”
“你羡慕?”纪离轻飘飘地问。
“不羡慕,清朝最帅的皇帝赶你都差远了,”阳一一懒洋洋地说,“应该是你羡慕才对。”
纪离可有可无地应了声:“哦。”
“哦什么啊……你不是应该说,清朝那些女人都赶我差远了吗?”阳一一轻轻敲了他一下,“而且你还真想后宫佳丽三千哦?”
纪离觉得有些头疼,却反而低低一笑:“突然觉得后悔。”
阳一一稍微撑起身子去看他:“什么?”
纪离伸出手指夹住她因为这个动作落在他胸前的一缕头发,唇边弧度平添了些邪意:“即使和你一起睡,也应该先让你没力气说话才对……”
阳一一闻言就慌忙缩下去,用被子掩住脸,嘀嘀咕咕:“你以为我对谁都话多么……还不是心情好……”
“心情好在哪儿?因为欺负了小姑娘?”纪离依旧夹着她那缕头发,问的老神在在。
“……你真觉得我做过了?”阳一一有些把不准他的情绪,抿了抿唇,回想了下自己傍晚说的话,再轻声开口,“其实说实话,我是知道你只把她当妹妹,又看她天真可爱才那样说的……如果,如果是其他的女人,我会笑着装没看见。”
“是你所谓的容人之德?” 纪离的声音里依旧听不出太大的情绪。
“呵呵,是啊,谁让我从小受的就是这样的教育?”阳一一闭起了眼睛,安顺地埋在他胸前,一点点将过往讲给他听,“阳家的女孩,从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学的是最正统的三从四德,给小莲讲的,她听上去可笑,是因为她不是阳家的女孩子。看着骄傲的像公主,其实嫁的人全由不得自己做主,盲婚哑嫁,家中父辈兄长决定,即使嫁过去遇到中山狼,也得打落牙齿活血吞,因为家里人多半会站在你丈夫那边。任你美丽又才华横溢,如果生不出孩子,那么就得允许你丈夫找其他女人,甚至还要帮着张罗……14岁朝上才允许去参加所谓上流社会的宴会,出门必须坐车,贴着最黑的窗纸,因为阳家有句很混账的话,对所有女孩子说的:你凭什么让不够身份的下等人觑见你的美丽?其实,我多羡慕小莲,活的自由自在,还有把她当宝贝一样疼的哥哥,我的哥哥们只会计量我值多少钱,卖给谁更合适……”
纪离低叹了一声,摸着她后脑勺轻声安抚:“好了,十一,你已经离开那里了。”
“是啊,嘻嘻,”阳一一笑笑,又压低声音,“我知道我又多话了,从现在开始我保证不说一个字,睡觉,晚安。”
“晚安。”纪离轻轻拍了拍她肩,环着她的手却没有拿开。
怀抱安稳又踏实,可阳一一却了无睡意。
不是因为牵动了对阳家黑暗过往的回忆,而是因为这个安抚她说她已经离开那里的人。
其实她哪里聪明?
很多事情她都看不透,只不过运气好,才能看着很顺利地靠瞎蒙选对路径。例如,她此时就不明白纪离到底是否曾为她逗小莲的事生气。
而如果她和纪离是正常的恋爱,又哪里需要用到她那可悲的聪明?
纪离对她说,她是他带回来的第一个女人。
阿谦说,纪离带她回来的日子是七夕。
还有之前,他的宠纵,很多迹象,很多细节,都快要让她认为,她可以死心塌地,此生相随。
可她真要动心后呢?
那时她或许就方寸大乱,再不能像现在这样,懂得找准自己该有的位子。
人都是有贪欲的,她也会想要向他索求更多,也再不能像现在这样笑着和他说如果遇见其他女人会怎样怎样……那样的她,他又还会喜欢么?
纪离有时候就像是云,不会在一个地方过多的停留,当你伸手去握,即使握的再紧,张开手也会发现,掌心不过是一片虚无。
何况,容人之德,是要正妻才能配的上的词吧?她有或没有,又有什么关系?
水乡夜静,阳一一的世界里只剩下三种声音,纪离平稳的呼吸,他胸腔传来的有力心跳,和窗外的流水。
七夕,牛郎和织女,不过一夕相会,明朝就又要分离。
阳一一,你那可能有的卑微情感,也只许有此一晚。
明天,不许是故作潇洒、其实愁绪万千,你要真正做回那个没心没肺的阳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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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未眠,第二天早上,假装被纪离起身的动作惊醒,伸了个懒腰,随着一起起床,洗漱完回房收拾了行李,吃过早饭,便上车前往杭州。
临行前,小莲依依不舍地来送纪离,闹着撒娇着和他说好下次再回来一定要及时告诉她,最后,却一脸别扭地把一个小礼盒递给阳一一,绷着脸说:“临别礼物,下次不要再见了!”
说完就跑走了,阳一一眼看着她娇小的身影消失,关上车门打开了盒子,只见里面躺着一把小巧的镂空雕花桃木梳。
“梳子?是什么意思呢?”阳一一端着下巴琢磨,“是说向我认‘输’呢?还是借此诅咒或讽刺我‘输’呢?”
开车的阿谦轻咳了一声,替妹辩解:“她昨天晚上哀嚎纠结了很久,最后说到你头发比她的漂亮,估计因此想着送你梳子。”
“哦……这样,”阳一一从容地拿起来梳了梳,“还不错,谢谢她。”
阿谦默然,心想这是什么傲娇又自得的变态反应啊……
其实他妹妹很可能真是咒她输的好不好……
阳一一才懒得多想一个天真的小姑娘究竟会不会怨念于她,只晃悠悠地就在车上睡着了,醒来就已经过了杭州收费站。
彼时,阳一一对杭州并没有留下太深刻的印象。或许是疲倦,或许是心境的变化,或许单纯是因为水乡小镇的美太过动人,就像小莲那种纯自然的美丽,相比而言,杭州虽然也漂亮,却如同带着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