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整个人蜷缩在洞里,膝盖顶在下巴处,双手紧紧地抱着两条小腿,眼睛死死地闭着,一刻也不敢睁开。她害怕睁开时会看到令人绝望的景象,海水像巨兽一般向她扑来,直接将她整个人吞没。
她身上所有的感官在这一刻都变得微弱起来,唯独一双耳朵变得极其灵敏。那些平日里听上去很温和的声音,此刻也变得格外激烈起来。海风呼啸而来,像是地震时大地震动发出的声音。海浪拍打在礁石上发出犹如电闪雷鸣般的狂吼,每一下都深深地刺激着她可怜的神经。
她觉得自己在自然面前越来越渺小,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在这种惊天动地喧闹中,阮筝觉得自己的听觉都出现了问题。她似乎产生了幻听的感觉,在这么强烈的刺激下,她竟隐隐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那声音从远处传来,穿透了狂风与巨浪,直直地扎进她的耳朵里。那是徐天颂的声音,正在大声地呼唤着她的名字。那一声又一声的叫喊,将阮筝原本落到谷底的心情又重新托了起来。
就像是即将溺毙的人眼前出现了一根浮木,阮筝几乎不顾一切地抓住了它。她一下子从洞里钻了出来,没吃完的浆果从身上滚落下来,被她不小心踩了个稀巴烂。尽管风依旧大浪依旧猛,阮筝却毫不犹豫地冲向了海边。她边跑边冲风里大喊徐天颂的名字,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感觉似乎连肺里的空气都一并挤了出来。
岛上正在下雨,或许还夹杂着海浪,将阮筝整个人淋了个透湿。雨水落在她的眼睛里,将她的视线遮挡得一片模糊。朦胧中她看到一个身影快速向她跑来,尽管看不清那人的长相,但阮筝就是知道,那一定是徐天颂。这一刻她心里一下子升起一股沸腾的情绪,明明身上冰冷潮湿,整个胸膛却像是有一团火在烧。
她纠结了几个小时的不安终于落了下来,就像是有人终于抓住了她的手,将她从水里一下子拉了出来。那种欣喜那种激动,简直不能用言语来形容。她从没像这一刻那样清晰地看清自己的心,原来在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彻底地看上了这个男人。这个自大狂妄聪明绝顶妖艳无双的男人。他曾伤她至深,可又为她做了常人无法做到的事情。在这样一个风暴大作的雨夜,他竟独自一人找到了岛上来,只是为了她一人。
这一刻阮筝知道自己被他感动了。不止是重新看到了生的希望,更因为她完全看清了这个男人对她的心意。如果不爱她,他不会做这样疯狂的举动。在这种恶劣天气下,独自驾驶快艇在海上行驶,这简直就是拿命在赌。阮筝一下子觉得眼睛酸酸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是欣喜的,也是感动的。雨水不停地冲刷着她的脸,让她可以尽情地流泪而不被人发觉。
她就这么定定地顿住脚步,眼看着徐天颂由远及近向她冲来。他像是一阵风又像是一股浪,直接而不留情面地冲到她的面前,然后将她整个人紧紧地裹了进去。
当阮筝的身体完全撞进徐天颂的怀里时,两个人似乎同时松了口气。阮筝最后的一点不安都化为了乌有,她现在整个人完全平静了下来,任凭外面风浪再大,只要贴着徐天颂起伏的胸腔,她就感到无比的安心。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爱一个人竟是这样的感觉。哪怕身处险境,但只要和他在一起,就会变得无所畏惧。
她伸出双手环住了徐天颂的腰际,刚想开口说几句心里话,却感觉到对方的身体似乎晃了一下。徐天颂抱着她的双手意外地松开了,一只手紧紧地扯着她的衣服,随即双膝一软,整个人重重地跪倒在了地上。他的脸颊贴在阮筝的腿上,喉咙里流出一声轻而沉闷的呻吟,像是正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阮筝一下子想起了李默的话,不由脸色大变。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既是情人节又是元宵节,写个小剧场送给大家。真事儿,就前几天发生在我们家的事儿。不过故事的主人公不是孩子爸爸,而是妈妈我。
小小徐一岁多的时候,开始自己睡小床。小床就放在阮筝他们房间里,跟大床贴得很近。
某天晚上老徐起来“方便”的时候,看到小小徐踢了被子,于是父爱一萌发,就去给他盖被子。
盖完被子老徐想摸摸儿子的头,于是从床头摸,摸了个空。他想熊孩子大概睡到半夜翻过身来了,头尾调了个个儿。于是他把被子往床头方向拉了拉,又去床尾摸脑袋。
很可惜,这次他又摸了个空。
原本颇有几分睡意的老徐一下子醒了,自言自语道:“头呢?”
阮筝本来睡得正香,被他这么一系列动静吵了半天,终于忍不住睁眼抱怨道:“你大半夜干嘛呢?”
〃找头呢。“老徐依旧在黑暗中乱摸,”儿子头不见了。“
老徐边说边乱摸。最后终于在床头的枕头下面找到了小小徐的脑袋。小朋友搂着枕头睡得正香,全然不知刚才发生的惊悚一幕。
☆、初/夜
阮筝腿一软;也跟着徐天颂一起跪了下来。
雨越下越大了,不远处的海浪已发出震天的响声;浪头被掀起十多米高,又重重地砸在沙滩上,激起的水花冲得阮筝他们两个浑身湿透。
阮筝已经不太看得清眼前的人和景了;她只是下意识地去摸徐天颂的脸,尽量把他的头抬起来,然后伸手轻拍他的脸颊:“爸爸;爸爸!你怎么样;醒醒;你给我醒醒。”
“醒着呢。”徐天颂虚弱又无奈的声音传到了耳朵里,“别叫我爸爸,别忘了;你跟阿琛已经解除婚约了。”
“我要不这么叫你,你怎么可能会醒。这是刺激你最好的办法。”阮筝一面说一面努力从沙石地上站起来,又去扯徐天颂的手臂,“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们得找个地方避一避,一会儿浪来了,会把我们都卷进海里去的。”
徐天颂依旧跪在那里,他缓缓地点了点头,然后两只湿透的手紧紧地抓着阮筝的身体,一个用力人便站了起来。他站得很费劲儿,整个人像是失去了支点,随时都要倒下一样。阮筝赶紧伸手扶他,嘴里焦急得嘀咕着:“到底是怎么了,你是累着了吗?”
徐天颂半靠在阮筝身上,抓着她的一只手往自己的额头上放:“摸摸,烫不烫?”
这一摸把阮筝吓了一跳。刚才两人抱在一起的时候她没察觉到,隔着冰冷的衣服也摸不到对方的体温。现在她终于明白徐天颂为什么一副快要不行了的样子。他的身体烫到了极点,简直就像是要烧起来了一般。阮筝觉得他甚至比上一次从泳池里把自己捞出来时还要烫,单凭手上的感觉,她就觉得徐天颂现在的体温一定超四十了,可能都有四十二三度了。
这么冷的夜晚,这么大的风浪,这么荒凉的小岛,单凭她一个人怎么照顾一个病人,更何况这还是一个医生千叮咛万嘱咐要休身养性的病人。
阮筝一下子有些慌了,扶着对方的身体开始发颤,几乎站立不住。徐天颂尽管已经烧得有些糊涂了,但还是强撑着自己不要晕过去。他把头支在阮筝肩膀上,用仅有的一点力气道:“往里走,林子里应该会有一座木屋。”
“木屋?你怎么知道?”
“你忘了,这里每一个岛我都买下来了,所有未开发的岛都一样,都有一座木屋,供工作人员上来时暂时居住。你扶着我往里走,我们要快一些,我还没娶老婆,不想这么快就去海里喂鱼。”
都什么时候了,这人还有心情开玩笑。阮筝心里忍不住吐槽了一句,但心情确实轻松了一些。她回头望望身后汹涌的浪头,没敢再犹豫,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扶着徐天颂一步步向森林中挪去。
两个人大约往里走了两百米,总算在一片树丛中看到了一座木屋的身影。那屋子不大,修得倒还算结实,一根根直径至少有三十厘米的圆木柱叠加在一起,使整座屋子看起来显得厚重而稳固。
阮筝一看到这屋子就松了口气,脚下似乎也更有力量了。她几乎是半抱着徐天颂挪进了屋子里,然后因为暂时的脱力,两个人一齐重重地摔到了木屋的地板上。
徐天颂摔下去的时候喉咙里发出一声轻微的呻吟,随即人在地板上翻了半个身,整个人蜷缩了起来。他的双唇紧紧地抿在一起,眉心皱成了一团,似乎正在用力隐忍着什么,害怕一个松懈痛苦的声音就要从嘴里流出来。
阮筝看他这个样子,心里又急又慌。她一个翻身从地板上爬了起来,转身开始寻找东西。这间木屋不大,一共就这么点地方。好在里面东西还算齐全。阮筝先找到了一台应急灯,将它点亮放在椅子上,然后又翻出两条毛毯来,直接裹在了徐天颂的身上。裹到一半的时候她摸到对方潮湿的裤子,手不由停了一下。
就在这个时候,她听到对方微弱的吩咐道:“把我衣服脱了。”
“什,什么?”
“湿衣服穿着会加重病情,快帮我把衣服脱了。去、去找块毛巾来,替我把身体擦干净。”
阮筝以为自己听错了。虽然对方说得没错儿,湿衣服穿身上过夜确实会加重病情,可这也不意味着她就得替他干这种事情啊。她可是黄花大闺女,还没嫁人呢,替个男人擦拭裸/体,她以后还嫁得出去吗?
“我不擦,我替你找毛巾,你自己擦。”
阮筝有些生气,站直身刚要走,却发现脚踝让人给扯住了。对方似乎力气不大,可她却动弹不得,只能重新蹲了下来,无奈地望着徐天颂。
对方依旧是一副病重的样子,甚至连眼睛都没睁开,只是哑着嗓子道:“阮筝,我不保证能撑过今晚。如果半夜我死在这里,你放心,我变成鬼后也不会来找你的。”
这算是威胁吗?阮筝再次无语。看看地上那个人痛苦的样子,她又有些心软。短暂的心理斗争过后,她终于轻叹了一声,然后认命地起身,晃晃脚道:“放开我,我要找毛巾。如果不想死,你就要听话。”
那只手立马识相地松开了。阮筝背对着对方翻找毛巾,一点儿没看到徐天颂把脸躲在毛毯后面失笑的表情。
毛巾很快找到了,阮筝也顾不得害羞,先是利索得替徐天颂除掉了上衣。他的上半身自己已经看过了,也没什么可不好意思的。她拿着干毛巾在滚烫的身体上来回地抹着,擦得非常仔细,连腋下这种地方都没有放过。擦完之后她扯过一条毛毯,先把对方的上身给裹了起来。
然后她又去扒徐天颂的裤子。其实他的双腿她也见过。刚跟徐启琛订婚的第二天,他不就从泳池里跳出来过吗?当时他浑身上下就穿一条巴掌大的泳裤,所以严格来说,除了那个地方外,她其实全都见过了。
很快下半身也给收拾好了,阮筝又把另一条毛毯扯过来,刚想替徐天颂裹上,就听对方小声道:“还有一个地方是湿的,你忘了擦了。”
“我没忘!”阮筝气得轻捶了他一下,视线终于落到了男人最私密的那个地方。她到底还有些不好意思,挣扎着要不要把那条内裤给剥了。
“不用害羞,你们是老朋友了。前几天你不是还摸过它吗?它很喜欢你,它在你手里快乐得都快爆炸了。你不记得了吗?”
“我记得,别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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