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妮眉头一皱,立刻把脸往被子里一捂,模样十分逗乐,“我睡着了!”
见妮妮乖乖睡下,我摇头,妮妮这个傻瓜!
我将病房里的花瓶拿在手里,准备去换一瓶干净的水。可是刚出病房,我心里却愈加明显的乱了起来…心乱是因为刚刚那条新闻么?可是,我又有什么资格去心乱呢?国王大人和甄芙是情人关系,一起出席公共场合也是很应该的啊…难道,我认为他该和我这样的人一起出席公开活动么?
☆、91、横亘的沟壑(2)
2
天啊!我在胡乱想着什么?国王大人要做什么,要和谁在一起,和我有什么关系?!对!这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这般想着,突地,身后却有人叫我,“陈小姐!”
我转身,发现是樊子期家里的司机大叔,我有些惊讶司机大叔会出现在这家私家医院内,心头却突然划过一个念头:难道樊子期也是在这家医院内?
“你是来这里看少爷的吗?陈小姐。”司机大叔走到了我跟前,亲切的笑道。
果然在这家医院吗?我本来还琢磨着等妮妮身体好了之后,可以抽空去看看樊子期,却不想,樊子期竟真的在这家医院。如果早知道他在这家医院,就好了。我想了想,“那个,大叔,子期的情况怎么样?”
司机大叔亲切的神色渐渐暗淡,摇了摇头,“少爷的情况虽然有所好转,但却就是没有醒过来…”
还没有醒过来?!我心里有些着急,赶紧道:“大叔,你带我去看看子期吧!”
司机大叔点点头,“陈小姐,你跟我来。”
素白的病床内,除了两个看护人员,就只见樊子期一身白色病人袍子,那样安静地躺在柔软的病床上。他原来是那么爱惹我生气,现在的他…未免安静得太过分了!我感觉鼻子微微发酸,竟有种想哭的冲动。
“陈小姐,坐吧!”司机大叔给我送来一张椅子,我将来不及送回妮妮病房中的花瓶放到了床头,坐了下来。这安静的病房内,除开看护人员稀稀疏疏的走路的声音,就只有那测脉搏的仪器,一声一声的“嘀嘀”作响。
司机大叔站在樊子期的病床旁,轻声道:“少爷,陈小姐来看你了!”
大叔略微苍老的嗓音就像是秋日最后的尘埃,那样寂寥的落寞,甚至给人一种无力的苍凉感。
对不起,樊子期,我来晚了!我心里默默念着,眼前却已经模糊:他的眉宇那样的俊朗,他不暴躁的时候的神态是这样的安静,他脸颊的轮廓是那样的棱角分明,英气逼人。他是那么桀骜不驯,傲慢轻狂的大少爷啊…可是,他却只是安静的沉睡着。
“樊子期?”我忍不住轻声唤了一句,竟幻想能把他叫醒。
司机大叔叹口气,“医生说,如果亲人能多陪陪少爷,少爷可能会清醒得快一些。可是老爷因为公司事务,分身不暇,少爷的母亲又去世得早,家里几个兄长和他又不亲近…只有我这把老骨头,每天来和少爷说几句话…可是,我这把老骨头说的话,怎么能把少爷叫醒呢?”
我从来不知道樊子期家里的事情,只是一味的以为他是生活优渥的大少爷,没想到,他家里的情况这么复杂。更没想到,他的情况都这么糟糕了,他的身边居然一个亲人都没有…
“陈小姐,我有件事情,想要拜托你,不知道可以吗?”司机大叔转身,认真的对我说道。
“什么事情?大叔你说就好了,如果是我能办到的,我一定会做!”我出于礼貌,立刻从椅子里起身。
可就在起身的一刹那,我却看到了病房门口那抹冷涩的身影,我的心头一紧,居然是国王大人!
他的神情怎么这么疲倦?就似立刻就要昏倒一般,我赶紧上前扶住了他,“国王大人,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冰冷的眼眸中竟是无比的绝望。他缓缓将我的手轻轻推开,并不答话,只是转身离开。
他的眼中,为什么会有那种绝望的神色呢?是我看错了吗?!不!我绝对没有看错…国王大人,是对我绝望了吗?他,真的讨厌我了吧?
☆、92、横亘的沟壑(3)
3
那一刹那,我竟然变得十分害怕,不是因为害怕他对我厌恶,而是因为害怕会失去他。如果,真的失去了他,我的心脏也会因为失去他而死掉吧?看着他的背影,我的心…就好像要破碎一样…不对!我的心,不是早就破碎了吗?为什么…为什么…
我绝对不能失去他啊!
但是…我该怎么办呢?
“陈小姐?”身后,是司机大叔叫我。
我回过神来,想起了樊子期还在病房内,我尽量平复了自己的心绪,道:“司机大叔,什么事情?”
司机大叔从未见过我这样失魂落魄的模样,怔了怔,才继续说道:“陈小姐,我想拜托你,你可以每天来看看少爷吗?”
我的眉头微微一蹙,虽然我不了解国王大人刚刚为什么那么绝望的离开,但我隐隐这可能和我待在樊子期病房内有关,如果答应司机大叔的话,国王大人会生气吗?
“陈小姐,我知道你可能觉得为难,但我实在不知道该拜托什么人了!”司机大叔见我迟迟没有反应,又恳切道:“我曾经在夫人临终前答应过她,要替她好好照顾少爷,可是现在少爷这样,我这把老骨头,还有什么脸面去见夫人?”
“司机大叔…”我紧紧咬着唇,良久,直到嘴里已经渗出了血腥的味道,我才讷讷道:“我答应你,会每天来看子期的。”
“真的吗?真的吗?”司机大叔竟然老泪横流,对我深深的鞠一躬,“陈小姐,太感谢你了!太感谢了!少爷有你在身边,一定会醒过来的!”
这位年迈的司机,自年轻时就是樊子期母亲娘家带来的侍从,他在樊子期幼时就跟在樊子期左右,他是知道樊子期对陈笑容的深刻心意,所以他才笃定,只要这位陈小姐守在少爷身边,少爷很快就能苏醒过来。
我提着花瓶,默默地回到妮妮的病房,妮妮从被子里钻出个脑袋来,本还是嘻嘻笑着,可见我一脸失魂落魄也是吓了一跳,立刻问道:“笑容,你怎么了?”
“我…”我强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
说着,我将花瓶放回床头。
“还说没什么!”妮妮皱着眉头从床上跳下来,一把抓住我的手,“你出去给花瓶换水,可是你又拿着空瓶子回来了,还一脸这种表情,怎么会是没事?”
我把手从妮妮手里抽了出来,把她送回床上,道:“你怎么光着脚就下床了?要是再生病了,可怎么办好?”
“笑容,怎么了?”妮妮拉住我的手,问道。
我摇摇头,“没什么啊,只不过太糊涂了,竟然没给花瓶装水就回来了,我现在再去换水。”
谁知,我想拿起花瓶,手上却没力气,只听“啪”一声,那通透、高雅的玻璃花瓶立刻就砸了个粉碎…
妮妮吓得尖叫一声,我更是浑身一颤:这么纯净的花瓶,怎在一瞬间,就成了碎渣?
“笑容!”妮妮叫我一声,我却只是弯着腰去捡碎渣,刚一伸手,就被玻璃碎渣划破了指间,立刻,有人抓住了我的手。
我心头一紧,赶紧抬头,看到的,却只是阿诺…呵,我竟以为,他会回来呢!他怎么会回来呢?他那么绝望的离开,怎么还会回来?
我的眼中,掩饰不住的失落。
“陈小姐,还是我来捡吧!”阿诺把我拉开,顾自清扫掉了地上的碎渣。
妮妮见我这样冒失,不免起了疑心,“笑容,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了?”
“我可能有些累了…所以才没拿得住花瓶,你不要这么紧张,好吓人!”我拉开一个笑脸,实在不是故意欺骗妮妮,只是因为不忍见妮妮为我担心,毕竟她的病还没全好。
这时,值班医师进了病房,我和阿诺退到了病房外面。
阿诺沉默了片刻,才轻声礼貌道:“先生已经回了美国,短期内不会回国,先生并不是故意让陈小姐担心。”
果然…离开了啊…
我的嘴角,鬼使神差的勾起了一抹笑,这笑容怅然若失,这笑容苦涩难忍…国王大人,我真的令你那么生气吗?…可是,你不在,我的笑容还能惹谁生气?你不在,那么黑暗的夜晚,谁来拥我入眠?冷然,冷然,你不在,我要来恨谁…
又要来爱谁?
☆、93、悠悠我心(1)
1
我低着头,只是强忍着自己的泪水,我和国王大人,能发生什么呢?我们之间…什么也没有!如果他曾经厌恶过我,但现在,恐怕连那仅有的厌恶都因为刚刚的绝望而消失殆尽了…
“我知道了。”我轻声应了阿诺一句,“谢谢你告诉我,阿诺先生。”
阿诺的眉头紧紧地锁在一起,想要再说什么,可是他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就在同时,樊子期家中的司机大叔也向我跑了过来。
“陈小姐!总算找到你了!”司机大叔本就年迈,这样跑了些许步子之后更是气喘吁吁,累得额角蒙着细汗。
我见司机大叔这样着急,赶紧问道:“怎么了,大叔?”
司机大叔还不等气息平稳,就接着道:“少爷…少爷的病情突然加重了…”
“什么?!”我只感觉心头一沉,“怎么会是这样?!”
“少爷…医生们正在实施抢救,陈小姐…陈小姐…医生们说少爷在昏迷中叫了你的名字,也许,少爷的性命就靠陈小姐了!陈小姐…请你,跟我去抢救室吧!”司机大叔含着泪光恳求道。
樊子期…唤了我的名字?我的鼻子微微一酸,又想起了他说要等我一辈子的话来…他难道真的是个傻瓜吗?樊子期,樊子期!你千万不能有事啊!
“陈小姐!”阿诺突然叫住了我。
我摇了摇头,对阿诺道:“阿诺先生,有什么事情,等我回来再说吧…”
阿诺拧眉,将手中的移动电话递到我跟前,“陈小姐,是先生的电话!”
国王大人的电话…我的心“咯噔”一下,身边的司机大叔又催促了我一句。
这…是不是,我和国王大人最后的机会了呢?如果,我错过了这个电话,是不是…就要永远的失去那个令我憎恨的他了?
可是,樊子期那边,怎么办…
我的双拳紧紧地握在了一起,混乱的迟疑就好像一张弥天大网,把我紧紧地束缚其中。这时,只听司机大叔叹口气道:“陈小姐,接电话吧!”
“我…”
对不起,樊子期,请容许我自私一回!
我连忙拿过了阿诺手中的电话,“国王大人?”
“现在,来机场。”电话那头,是国王大人冷涩、低沉的声音,毫无波澜,却似藏着暗涌。
我怎么也没想到,国王大人居然愿意见我。我紧紧地握住了电话,有些为难道:“我还不能来,国王大人,我…”
他冷声截断了我的说话,“理由。”
“是…”我要说的话就似卡在了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可是,我知道时间不容我耽搁,我深呼吸一口气,道:“樊子期进了急救室,他的病情很严重,所以…”
说着,我却再也说不出话来。电话两头,就那样诡异的沉寂着,许久。突地,只听他冷漠的声音再次响起,“来机场,现在,马上,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陈笑容。”
我的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