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谁共舞 作者:郑洁(现在网2012.8.17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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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谁共舞 作者:郑洁(现在网2012.8.17完结)- 第4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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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妈哑巴了没事,有童童啊。所以童童要快快长大。”余莲笑着把茶倒进美琳的玻璃杯子,又去外面接了一缸水,把杯子放进去用以降温。
  童童踮着脚拽着美琳手:“妈妈,我长大了,会伺候得你舒舒服服!”
  人在病床上会特别脆弱、敏感,美琳眼圈一红又急忙忍住,在纸上写到:“怎么伺候啊?”
  童童把纸递给余莲,念道:“这字我不认识。”递给余莲,余莲道:“伺候。”童童把纸递给美琳,仰着头很快地说:“给妈妈洗脸,给妈妈洗脚,给妈妈洗头,喂妈妈吃饭,给妈妈买别墅,开车把妈妈拉上去幼儿园游乐园。。。。。。”
  众人更夸童童小小年纪口齿这样伶俐,问童童几岁?当童童伸出三个指头时大家都很惊奇,只说城里的孩子就是比乡下的聪明!童童受了鼓励就更有表现欲,依依呀呀地唱起来:“路边开放野菊花,飞来一只小乌鸦,不吵闹呀不玩耍,急急忙忙赶回家。它的妈妈年纪大,躺在窝里飞不动。小乌鸦呀叼来虫,一口一口喂妈妈。多可爱的小乌鸦,多懂事的小乌鸦,飞来飞去不忘记:妈妈把它喂养大。”童童唱完对着美琳:“妈妈妈妈,我长大了一定要学那只小乌鸦!”
  老太太的女儿,一个面带菜色短发蓬乱的农妇惊叹:“我的天啊,这哑巴咋生个这么聪明的儿子?”看来这帮农民当真了,她偏头探究美琳:“这哑巴长得还真漂亮,一点儿不带哑巴相。”众人连声附和就是就是,城里的哑巴都和乡下的哑巴不一样!余莲笑得前俯后仰。童童就为自己的创意特别有成就感,仰面美琳:“妈妈奖我。”把纸递给美琳。美琳正在喝茶,笑得茶呛湿了被子,结果只给童童划了无数个O字。童童拿着纸大叫:“噢,噢。吃鸡蛋咯!”接着开始唱:我家大桥下,游过一群鸭。。。。。。别把个鸭蛋抱回家。
  直闹到接近九点,余莲去找医生给美琳开了治疗嗓子痛的药,叮嘱美琳现在一包明早一包,多喝茶别渴着,估计到明天就会好些。余莲看着美琳吃药,就带着童童走了。美琳一人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心里是绵长无底的失落和空洞。
  第二天余莲不能来,带着童童去参加梦洁婚礼后女方的“请客”宴会。接近中午时美琳又口渴得厉害,护士来换水时她也不敢造次要求帮忙倒茶。实在不能忍着了,就对老太太的陪护们说她口渴,麻烦倒些茶给她喝。喝完一个农村汉子递来的茶,看着一群人围着老太太嘘寒问暖,正在输液的美琳看着输液架上的水瓶咕嘟咕嘟翻着白沫,心里的起伏就像输液架上的水瓶:自己连一个七十多岁的乡下老太太都不如!这样想着就觉得人格大大地贬值,不由一阵心酸伴着悲痛,抽抽噎噎地哭了很久。惹得老太太那个刚从乡下来的老伴直着眼睛问:“姑娘是不是失恋了?这可不算什么事儿,想开些。”
  几天后美琳出院时,雪下得扯天漫地,大街上行人稀少,树木擎着琼枝玉桠,江天一色如银。
  一个星期二的上午,十点钟时,美琳在办公室接到“余枫情人”的电话,声音依旧暗沉:“下午四点,在魅水湖右岸的蘑菇亭见。”话毕即挂、
  她仿佛吃定了她!那略显沙哑的阴鸷声音,使美琳想起幼年时妈妈故事里的狼外婆。她站起来走出办公室,透过走廊的玻璃看墙角梅蕊谢落翠竹摇曳,从里到外泛起寒意。她想下午四点的魅水湖畔,她会对她说些什么?说小巷施暴事件乃是打击报复,是我个人所为!接着说你丈夫欺骗了我的感情又走开,你得包赔我精神损失你得替他受过!
  世间事真是荒谬得彻底,迷乱得不可思议。
  她又想这也未免太小儿科了吧?不像是有着那么深沉那么沧桑声音的女人行径。凭着直觉,她相信那个有着阴鸷声音的女人背后必然有着诡秘莫测的故事。她还相信她若玩起狠来会要人命,绝不玩阴暗胡同里的一阵拳脚!
  一个上午美琳心神不属,在电脑上处理文件时屡屡出现非常低级的错误,处理完文件她就对着窗外思绪茫然。中午单位陪客吃饭时她说了一句很错的话,弄得一桌人都很尴尬。
  饭后她没回家,一人在办公室吃着苹果等待着那个魔鬼时间。
  她的办公室在土地资源局的西边二楼,向阳的门房完全与日光靠近。从楼上仰头望去,视野里收入了许多个错综着的楼层,街道经纬交织行人如蚁车辆如梭。不知这些表面的浮华里会上演多少人间的罪与罚、爱恨情仇故事。
  躺在办公室的长沙发上,一口一口啃着苹果。开着空调并不寒冷,很困很累的感觉,吃完苹果仰面躺着长吁短叹怎么也睡不着。
  下午两点半钟,她步履匆匆去了市场。
  下午三点时,她把一装着辣椒水的水枪放进背包。
  下午三点半时,美琳已来到魅水湖畔的蘑菇亭里,站在那里理着被风吹乱的头发环顾身际,右边的松林里渺无人踪,像是一座死城。湖边有三三两两的人在走动,不是情侣就是欲观赏魅水湖积雪晚照的呼朋引伴者。
  白云在天空做出各种边缘模糊的图画。魅水湖右靠松林左依山丘,湖中有落叶飘着,还长着绿藻。绿藻上的雪也在夕阳下带着些黄亮,像洒着万粒金砂。湖水荡漾着,如同被风吹皱的绿绸。
  松涛阵阵,冷风袭人,把美琳湖蓝色的丝巾翻弄得飒飒作响,扬起她的长发。看看不到时间,她把手交叉着伸进袖筒,沿着鹅卵石甬道,踩着吱吱作响的积雪来到湖边。
  湛蓝色的水面上波平如镜,湖底的每一个石子都透出不同的颜色,是碳酸钙结晶让从山洪中下来的不同矿物质沉积的原因。湖的四周种着柳树和梅树,各色梅花相映成趣,其中几棵挨着的红梅开成一团团的火。右岸的松树左岸的山丘都积了白雪,湖水掩映在一片花光一片白雪之中,如晶莹剔透的翡翠。阳光一览无余地倾泻在湖面,湖水里闪烁出朵朵火花,极浓重的蓝色醉人心田。有一群小鱼在湖边游戏,影子清晰可辨。
  美琳轻轻折了一枝黄梅,花瓣挂着水珠,晶莹玉润,美得炫目,再看看西边的太阳,眼有些花。
  阳光向魅水湖、松林、山峦、雪野投下貌似温暖的影子,整个世界像一张繁繁杂杂、颜色不清、惹人生愁的图案。
  当美琳又一次把目光投向蘑菇亭时,看到一坐着轮椅的女人背对着阳光,那么孤独那么无助那么凄楚地呆着,像折损了羽翼的大雁,又像遗落了翅膀的天使,伤心地瞻顾着瘫痪的影子。
  她想她一定生活得很不幸,没有亲情没有一切甚至没有友情关爱,她的爱人也许早抛弃了她。男人们本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他们所谓的爱内在美只是指的体内而不是内心。
  看看这些不幸的残疾人,美琳产生怜悯的同时也有一些感动:感谢天感谢地,感谢万能的上帝,让她和童童健康地生活着。世间,有多少人在和疾病抗争;有多少人没有了自食其力的能力;有多少人已经得了艾滋病;有多少人已经得了癌症。
  美琳轻轻地向蘑菇亭走去,脚步和心里的那片土地一样十分轻软。她想去安慰那个摇着轮椅来魅水湖观览的孤独生命,她的话或许会给她温暖、鼓励。她要给她讲述一些英雄们身残志坚的故事,勉励她顽强地活着。她触到了包里的水枪,随手扔了。生命本就不易,无论如何都不该去伤害。等会儿见到情敌,她要先指给她看轮椅,还要对她说:女人何苦问难女人?无论过去怎样,我希望我们都不要再计较,我们都该活的对得起自己。把人字写端正,最要紧的是问心无愧!只有这样才能得到灵魂的安宁。 
  思绪纷纷,就在美琳将要接近轮椅时,听到一声沉闷的低吼如阴风乍起:“站住!”
  美琳的心瑟瑟抖着,一下子呆在原地。
  这声音来自轮椅上那个堪怜的生命?她不敢相信,与电话里的声音再无二致!天下竟有这样相似声音的人?她在对谁吼?语气那般暴虐。美琳嘴巴大张着轻轻摇头,世间事总是匪夷所思。不知所措中,她看到轮椅上的女人缓缓转过面来。她塌陷的眼皮下是一双黑洞般的眼,脸色惨白线条僵硬,高耸的颧骨凹陷的双腮,毫无血色的唇褶皱而干裂,整个人如同传说中的僵尸。
  美琳直愣愣站着,惊怕、迷乱、疑惑,摸不着北。
  “哼哼。。。。。。”轮椅上的女人黑洞般的眼里射出阵阵电光,阴凄地笑着,对着美琳的惊骇、狐疑和失措。她的唇缓缓蠕动,那情态酷似正要吐出枣核钉的裘千尺:“姓关的,你看到我这样子很高兴吧?不要做出这种死了亲娘的伤心样,虚伪!”女人拍着轮椅扶手的样子,甚至让美琳担心那里会有暗器发出,见血封侯。
  “你。。。。。。你。。。。。。我不认识你!”美琳结结巴巴地说,灵魂出窍般,眼神空洞,脸色苍白,身如枯木,无所适从。
  “难怪余枫娶你,你还真TM会装真TM会装!”女人指着美琳,歇斯底里地怒吼,僵尸般苍白的脸在飞扬跋扈的表层下,隐隐流淌着哀伤。
  “我真的不认识你。”美琳茫然望着她摇头,发出叹息般的低语。
  “我叫高艳艳!我等你很久了!”女人的语声变得高亢尖利,带着疾风横扫荒原的力量。
  美琳在一瞬间惊呆,如同在幼儿园看到满园的野兽那样荒谬。她明亮的眸子在她的周身上下反复浏览:这就是那个五官俊秀、仪态高雅的地税局办公室主任?她就是电话里那个女人?她再次摇头,难以置信,很多种混沌不堪的想法在胸臆间狼奔豕突。
  美琳的思路很快被高艳艳打断:“都是余枫害了我!都是他害了我!。。。。。。”她的怨恨、怒气、伤感如万丈瀑布一泻千里。美琳在神魂飘忽中,听她连声辱骂余枫,骂了很多,她神思迷乱中听不清楚,尽管她一直看着她,无语,倾听。她激烈地发泄情绪,她专注望着,木讷点头。在高艳艳看来表示着同情、理解,发泄过后,她开始对老朋友般讲述情路——
  “一个人能走多远,要看他与谁同行;一个人有多优秀,要看他有谁指点;一个人有多成功,要看他有谁相伴。余枫这人天生就有领导才能,虽然他有些霸道,但我喜欢!在他霸道的指点里我们同行相伴,我感觉很幸福!他曾经对我说,会永远爱着我,爱情这东西我明白,可永远到底是什么?”高艳艳以这样的开头白归纳了和余枫的相处,接着语声如小溪潺潺,叙述了他们的从前。一个有妇之夫,一个有夫之妇,两人的关系就像世间所有拥有此类关系的龌龊者一样,既享有了婚外恋的神秘、惊险、甘甜和新奇刺激,也各自保持着各自家庭貌合神离中的表象完美。余枫长高艳艳十岁,他们从肉体到精神都很融洽。除了这两方面的融洽还有工作上的互惠,两个人这样的关系一晃就很多年,直到高艳艳识破了余枫和美琳的关系。
  太阳已匆匆隐去一半,像是急欲逃避寒风的摧卷。湖边的老柳难与寒流抗衡地耷拉着头,梢头的雪在日光的余曛里泛出些暗红的光,像是一个人戴着被血水侵泡过的敷料。风声渐大,魅水湖的波涛与风交织在一起,回响起一种无法描述的声浪。松林的一片苍翠在暮色里像一个静置的背景。
  在时高时低的叙述声中,五脏六腑都虚弱着的高艳艳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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