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惊变让凤天宙又疯狂的笑起来,“哈哈哈哈哈!”他捂着断了的左臂幸灾乐祸的笑道,“黄灵飞,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哈哈,如今这局势,我就是死了也心安理得!因为你也活不长了!哈哈,哈哈哈……”
他笑了好一段时间,又恶毒嗤声说道,“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你的阿凤不在元都。哈哈,黄灵飞,你真是傻的够呛。哈哈,我猜绑走凤天翔的就是刚才刺你一枪的人。蠢那,你蠢成这个样子,那人为何就独独对你另眼相看?”他说着说着,似乎变成了喃喃自语,“说不定他早死了……就在破飞斜岭的时候就被杀了……”
黄十三听闻身体一颤。
凤天宙掠过黄十三又看向萧战飞,“好一个东越福王,这渔翁你做的好得意呀!哈哈!反正我也活不长了,你告诉我,九弟死了没?”
阿凤不在元都?萧战飞背后偷袭?
阿凤飞斜岭被掳。他帮萧战飞攻破了元都。阿凤不在,又无法调令皇城铁卫,凤翼内讧。这一切的一切都对萧战飞最为有利。他只想到凤天宙是他们唯一的仇人,却不想这是一场战争,萧战飞不是他们的仇人,但却也会从得益的角度来衡量,就像刚才刺杀他一般。或者就是他掳走了阿凤,更或者,已经杀了他?
黄十三的腿站的笔直,似是绝不会倒下。但他的心却开始一点点的崩溃。凤天宙至少说对了一句话,他实在太蠢了。
阿凤死了没?
黄十三的心一时间像是不跳了。
阿凤死了没?死了没?黄十三的心在咆哮,但他却不敢看向萧战飞的方向。这一霎那间,他惊恐、狂怒、畏怖,他黄十三天上地下从未怕过什么,但此时却怕听到萧战飞的答案。
那人,他,死了没?
而此时的萧战飞在东越士兵的保护圈内听闻凤天宙的话也是呆了呆。凤天翔自然不是他绑走的,虽然他也想杀了他,但还是晚了一步。他一直以为应该是凤天宙,现在看来也不是他。难道是凤天宇?心突然怦怦直跳,朦胧中似乎有一种很特别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就要破茧而出。
这种感觉……令他不安的皱了皱眉,甩了甩心头突生的烦躁,萧战飞笑意变浓,反正这一局,他,赢定了!
至于凤天翔,他的眼睛闪了闪。缓缓向着那两个浑身紧绷的人说道,“唉……你说呢?”
你说呢?
呵,好一个模棱两口的答案。这个答案似乎怎样都能解释。
一阵惊雷打过大殿的上空。闪电把殿中各人的脸色照的忽明忽暗。
这一刻,黄十三感觉到似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在心中重击了一下,痛得使他不自觉地捂住了心口。他脸色如金纸一般,气喘不已,后背的伤口还流着血,五指紧扣住刀柄,双眼盯住萧战飞,那眼里蕴藏着悲屈的恨意。
英雄痛,英雄血,英雄恨。
萧战飞的这句模糊的回答太过阴险。因为一个人在太伤心失意的时候难免都有破绽可袭。
殿外已经斗成了一片。殿内的萧战飞得意洋洋,凤天宙幸灾乐祸。黄十三站在一片闪闪发光的兵刃中,像一只孤狼般,既没有任何掩护,也没有任何后盾。
腥风更烈,血雨更大。
萧战飞在保护圈内忽然高声道:“东越众将士听令,谁要是杀了修罗王,可得黄金千两,官进三级!”
此语一出,士气立即比先前还要高涨十倍!一时间,黄十三被众多东越士兵包围,人人都跃跃欲试,因为只要一举杀了修罗王,就能升官发财,利禄永远是令人眼睛发红,刀口见血的主要原因。
一个人的一生必定有些时候会露出破绽,特别是在伤心的时候。萧战飞的用意本来没有错。可惜,黄十三却不是普通的人,而且他对凤天翔的感情并不是萧战飞能够完全了解的。
绝望,能让人划分成两种。一种是软弱和放弃,而另一种却是毁灭和斗志!
黄十三当然是后一种。
就在这时,在同一刹那间,三把利刃,一矛一剑一刀,同时刺向黄十三,分前、后、右侧刺到!
黄十三蓦然后退了一步,他本来一直背光而立,这一下身影移动,外边不停的闪电照进,窥得他的容貌更怖。只见他的身形挺拔如刀,脸上两条黑眉如刀,嘴唇也抿得像刀一样,眼光更是锐利如刀,再加上他手上的烈焰刀,已经是一身尖锐的刀光。
然后他一记全力扑击,刀在空中飞旋,一股猝厉的刀芒完全掩盖了一切。围攻的东越士兵本待攻击一旦发动,就一拥而上,但立时那三个先攻击他的人就哀呼一声倒了下去。
黄十三立定东越士兵的中央,这时他的眼睛已然充血,而冰寒的脸上,嘴角竟然勾起了一抹让人心惊肉跳的狞笑。
刀指朝天。
天上地下,我纵横!
79
一声低叱。
一匹快马。
那马嘶清鸣,鬃毛飞扬,马身上的毛色如同点漆一般,一看就是追风逐日的千里良驹。
马背上坐着两个人,前面的那个人虽然是一身华服但一脸病态,咳喘不已,若不是后面的人撑着定然是摇摇欲坠。这样虚弱的一个人,这样破败的一种身体,还怎能骑马?
后面的那个人却一身银甲闪亮如雪,脸如冠玉一般,只见他右手持着马缰,身体看似是撑着前面的人,左手却握着一面森冷的短匕,寒光熠熠,准确的停在前面人的胸口要害。那人还是一个年轻的少年,但眼神冷萧,双眸似寒星一般,双腿紧夹马肚,飞一般的掠过飞斜岭,直扑凤翼元都。
这匹快马的身后紧紧跟着另一匹快马,再后面就是千万大军。
凤天翔坐在疾驰的马上,眼神愈来愈冷,那是因为他看到了一路的景象,那是,万里的伏尸!漫天的细雨绵绵不断的下了起来。他想起了黄十三,也想起了十三的狠辣和十三的脆弱。心里顿时一阵阵的纠痛。
雨势越来越大,就如同织布机上的细线,把整个世界都织成了一片密密麻麻的灰色的网,细密的雨声和急密的马蹄声酿成一种让人恐慌的节奏。这一路上颠簸不已,但就是再困难的路,也阻挡不住雨中的飞骑,和飞骑上的人,急切的心。
于是,叱声更利!马卷四蹄,在雨中疾骋飞奔。
然而,凤天宇的身体已经是破败不堪,怎能经得住这种飞奔?一时间咳嗽加剧。
这一阵剧烈的咳嗽让凤天翔眼神更冷。他,决不能停。他,正在跟死神抢时间,抢十三的命!
后面的那匹马见状立刻赶上,马背上的人,双目赤红,向他嘶声吼道,“凤天翔,你这个黑心的畜牲,给我慢一点!”
凤天翔漆黑的眼眸望定前方,沉默不答。双腿夹紧马腹,低叱变成了长啸。
他,决不能慢!
凤天宇边咳边笑,笑声带着久违的嘲讽,“咳咳咳!九儿,我们怕是慢了。黄灵飞的尸体怕是早冷僵了!你,咳咳,赶的,这么的着急,是去为他,收尸吗?”
闻言,凤天翔冰冷的眼眸终于出现了一丝破裂,不过却是转瞬之间。天边惊雷乍现,滚滚而来,似是在唱着一曲悲壮的哀歌。
凤天翔的心从来没有这么这么的着急过。这路,还有多长?为何元都,似是在天边一般的远?
十三决不会死,十三决不能死!
“喝!”的一声断喝。少年心中闪过这一坚定的信念。
他已经马不停蹄的奔行了一日一夜,大腿内侧如同火烧一样的疼,四肢在雨中更是引得旧疾复发,疼痛非常。但少年的缰持的很稳,匕首也端的很稳。如今没有任何东西能阻挡他的去路!少年的脸如同最上好的白玉,但他浑身都透出一种萧杀的气势。
马蹄狠狠地踏过一具还温热着的尸体,鲜血顿时化作点点红花溅在四周的黄土里,然后又慢慢随着雨水散开,淡去。旁边的树梢上还勾挂着一只能看见森森白骨的断臂。四周的世界更显得几分凄冷惨绝。
这些,都是他与十三造得杀孽。但,那又怎样!明明是这老天先对不起黄十三!他们没错,就是没有错!豆大的雨点劈头盖脸的打在凤天翔的脸上,已分不出究竟是雨水,汗水,抑或是泪水?
身前的凤天宇似乎也感受到了少年越来越盛的气势。低笑夹着喘息再次响起,“九儿你在害怕吗?没用的……呵呵,他死了……怕是早死了!咳咳,元都现在怕是已经让萧战飞易主了。不过,他也得意不了多久。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而我们却是射鸟的人……”
“你闭嘴!”凤天翔低斥一声。左手的白光一现,顿时在凤天宇的颈项上划出一道淡淡的血痕,待到鲜血微微溢出,他才勉强压制住心头不断冒出的惶恐。
凤天宇还未出声,就听一旁的凤天云惊怒的喝道,“凤天翔,大哥说的是事实。黄灵飞早死了!我劝你还是快点放了大哥,我们就既往不咎!”
凤天翔听闻冷嗤一声,左手短匕握的更紧。他手里握着的可是他和十三所有成败的关键,唯一一个能令他翻盘的皇牌,他的心思细如发,密如牛毛,难道还会蠢的放开这个唯一的胜算?
也许世上每一个人都希望能在心里有一个依归。他凤天翔也不例外,为了这个依归,他可不顾一切,寸步不让的挣扎到底。因为他早已没有了回头路,退一步便是泄了一个缺口,全盘崩溃瓦解!
又过了好一阵,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好像仿佛听见了远处渐渐离近的喊杀声,兵刃相撞声,马蹄嘶鸣声。凤天翔抬起被雨点打得分外沉重的眼皮,利眸穿射过雨幕看向前方。
那里是,朦胧的城门?凤天翔的眼睛瞬间亮了,明珠夺目一般,眼神带着一种专注而又焦切的感情。让人一看之下,就动人心魄。
元都,不远了,已经是近在咫尺。一举目,凤天翔精光四射。元都皇城已经斗成一团。不过三年而已,就已经是物是人非。他曾经在这里有着最尊贵的身份。眸色更利,他的笑容却妍若拈花,冷似月光。如今他回来了,却要重新杀出一条血路,才能进去。呵,真是够讽刺的!
又是一道一道冷毒的闪电划过凤翼元都的上空,雷霆霹雳,乍闪乍现。元都城外风狂雨烈,凤天翔望向被雨丝涂得一片灰暗的景物,双目又沁出了寒火,突然仰起头,竟对着阴暗的苍穹发出一声尖锐的凤鸣。少年的声音清越无比,锐利的穿透狂风怒雨,闪电雷鸣,和这一片沉重的天地之间。
——我来了,十三。你还在等着阿凤吗?
80
雨,铺天卷地的落下,犹如殿外叫嚣的擂鼓战马。
黄十三的眸色越来越红,耳朵里却能清楚地听见外面雨打地面的声响。其实刚开始时还是雨点,后来雨势越转越烈,跟着风也猖狂地呼号起来了,凌厉的风地把狂野的雨吹如同四散的漫天钢针。
黄十三就像铜像一般坚定的钉在地上,他的手紧紧握着刀柄。他已经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面对一轮又一轮的车轮战,时间似是在快速的飞逝,又像是静止不动了。
他的体力在不断的消耗,但他的心里,骨血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唯一的一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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