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影回忆着以前听过的灌灌的歌声,不解地摇了摇头,然后低头看看罗天那个签名。这字还真是草得可以,如果周影不知道他叫“罗天”,说不定会念成“三了”,也不知道他写的时候省略了多少笔划。不过瑰儿偏偏十分喜欢这样的东西。为了这个还和火儿大打了一架,又花钱去买罗天的签名照片(那签名还是印上去的),自己帮她要这个回去,她大概就可以与火儿和好了吧?
火儿把那个签名翻来覆去看了半天,在烧掉和留下这两个选择之间进行了了激烈的思想斗争,终于咂咂嘴:“我拿去给瑰儿。”
周影拍了拍火儿的头表示称赞。
“对了,瑰儿说今天晚上去听那个家伙唱歌的,那个家伙怎么在这里?不过听不到比较幸运,他唱得太吓人了。”火儿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
周影又摇摇头,现在他对自己的欣赏水平产生了极大的怀疑。刚才,他甚至认为刘地那被大家誉为“鬼哭狼嚎”的歌声都比这位大名鼎鼎的明星强,看来自己距离真正的人类还差很远啊,以后要多习惯一下这样的歌声才行。
第二部分奇谈之二:为君歌一曲(5)
罗天飞回家中,连灯也没开就一头栽在床上。
“唉……”他叹着气,把脸埋进枕头里,接着,他感到一道锐利的目光射在自己身上,猛地翻身坐了起来。
一个陌生男子坐在窗台上,冷冷地看着他。
对于一个在弱肉强食的环境中生长的妖怪来说,让别人无声无息地进入了自己的休息地域,这绝对是个致命的失误。罗天戒备地看着对方,问道:“你是谁?”
“刘地。”
他们的身高相仿,但刘地比罗天健壮得多。相形之下,罗天显得文弱而不安,紧张地看着这个立新市出了名的妖怪步步逼近。
刘地上上下下打量着对方,罗天觉得他像是在挑肥捡瘦一样,暗中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刘地忽然弹了个指响,说:“我现在宣布,你违犯了立新市妖怪管理条例。”
罗天莫名其妙:“什么?”
“住在这座城里妖怪不允许变得比我帅,你不知道吗?当然也不是说你现在就比我帅,不过……”
“我、我天生就这样,你要我怎么样?”罗天怀疑刘地正在罗织吃掉自己的借口。
“天生就跟我差不多帅,这更可恨了!”刘地像老朋友一样拍拍罗天的肩,“有没有酒?”
罗天摇摇头:“没有,我不喝酒。”难道他打定主意把自己当下酒菜了?
“不懂享受生活……对了,火儿要揍你一顿。”刘地东拉西扯,也不知他到底想什么。
“火儿?”
“就是那只必方,你害得他和瑰儿吵了架,他正到处打听你住哪儿呢——我可没告诉他啊,难得周影有情敌出现,我乐得看热闹。来,说说你和瑰儿是什么关系,发展到什么程度了?”刘地凑上来,一脸的不怀好意,“如果你肯对瑰儿下手,让我的朋友周影明白什么叫恋爱的话,我可以考虑在火儿的魔爪下保护你。”
“周影……他刚刚为瑰儿要了我的签名。”罗天连忙说道,他可不想再莫名其妙地被卷入一场纠纷中去。
刘地瞪大了眼:“周影为瑰儿要签名?这家伙有进步了啊!这是你的功劳,我会给你记一功的!”
罗天一点也不想要这样的功绩。
刘地毫不客气地坐在罗天床上,一边吃着女孩子们送来的糖果一边招呼罗天:“坐呀,咱们来商量下一步怎么办。”
“什么下一步?”罗天茫然。
“你怎么勾引瑰儿啊。”刘地理所当然地说,“我们要进一步地对周影施加压力,让他明白自己身处危险之中,随时有失去瑰儿的危险,然后,他就会明白爱情是不可能轻易获得的,一定要付出自己的努力。当然,能逼得他和你大打出手,争风吃醋最好……”
“我为什么要去和周影大打出手!”罗天尖叫起来──那等于把自己放在了烤架上等着必方一样,“而且我对那个瑰儿一点兴趣也没有!”
“你如果敢对瑰儿有意思,不用周影做什么,火儿就先把你烤来吃了。”刘地冲他翻翻白眼,“我只是要你假装一下,引起周影的危机感就行了,骗周影很容易的,我跟你说,我的计划是这样的……”
罗天双手捧着自己那好像已经胀大了无数倍的脑袋,一点也不想听。
“……如果你送给瑰儿鲜花的话,她一定会很高兴的──周影根本不知道花这种东西天生就是用来送女人的。一开始你最好一天送一束花给瑰儿,接下来就在月夜中抱着琴去她窗前唱歌,再然后……”刘地兴高采烈地说着他的计划,当然要去执行这个计划的是罗天。
“罗天,你有客人啊?我回来了,有没有东西吃!”又一个连窗户也不敲的“客人”飞进了屋子里,“我只剩一封信就完成立新市的工作了,你知不知道一个‘色狗刘地’的妖怪在哪里?大家都说他老在周影家,我去却没找到。”厘荔嚷嚷着捧起杯子,大口喝水。
罗天闭上了眼。
“谁是色狗!”刘地凑过去阴森森地问。
“一个叫刘地的妖怪,你认识吗?”厘荔大大方方地问。
对方是美女,所以不能咬……刘地忍着气,问道:“我就是刘地──谁说我是色狗的?”
“唔,你就是?”厘荔马上换上了职业化的笑容,掏出一封信说,“这里有你的信,请签收。你看,信封上写的就是‘色狗刘地收’,我没认错吧!”
看清楚寄信人后,刘地把指节捏得“咔嚓”直响。
“那个吉吊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仇人吧?”确定一下刘地的种族,厘荔不由怀疑起寄件人的身份来。
“那个大王八(吉吊是种龙头龟身的妖怪——所以刘地并不是在骂人)!”刘地忿忿地咕哝着,但还是把朋友的来信小心地收了起来,然后就把心思转到了厘荔身上,“小姐贵姓啊?”
“我叫厘荔。”
“厘小姐,嗯,苗民是吧?常来人间界吗?我怎么从来没见你。”
“我第一次当信差啊,可是信全部送到了,我很厉害吧!”
“当然,当然,才貌双全嘛。刚来人间界,有很多东西没见过吧?有什么不懂的就问我,我在这里住几百年了。”
“真的!那这城里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那可就多了……”
刘地和厘荔马上就聊得火热。罗天缩在一边,连提醒一下厘荔刘地是个有名色狼的力气都没有,等到他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刘地和厘荔已经从自己家里消失了之后,才手脚并用地爬到柜子边,取出药膏在太阳穴上用力涂抹着。
今天可是倒霉到了极点,他现在只想找个地方好好安静地睡上一觉。谁知道药还没抹完门铃就响了起来。罗天深深叹了口气,无力地靠在一边,实在不想再去开门了。谁知道门外的人十分执着,一遍遍地按着门铃,过了一会又开始“呯呯”地拍门,弄出惊天动地的声响。罗天怕惊动了邻居,只好呻吟一声,爬起来去开门。
从猫眼向外看了一眼,罗天发现门外是个不认识的中年妇女,他害怕又是哪里的记者上门来,于是隔门问:“谁呀?”
“开门!”门外的人火气不小,口气比他还冲。
罗天提高声音:“你到底是谁?哪个电视台、杂志社的?再纠缠的话,我可报警了!”
“检察院的!”门外的中年妇女拿出一个证件在猫眼上一晃。
“天啊……就算要逮我也是派出所来啊……”罗天也豁出去了,索性打开了门。
站在门外的这位妇女大概五十出头,腰挺得笔直,带着不怒而威的庄严气质,虽然她比罗天矮上一个头,却用一种高高在上的目光审视着罗天,看得他心里直发毛。看了足有一刻钟,她才缓步走进屋里,四面扫了一下,问道:“你就是罗天?”
“我就是罗天,您是……”罗天小心地问。
“我是许黛的妈妈!”妇女重重地把一份报纸扔在桌子上,怒视着罗天。
罗天低头一看,那报纸上印着的正是自己和许黛“拥吻”的照片,急忙解释道:“等一下,许黛的妈妈,女士,检察官大人,冷静一点,请听我解释,我和许黛之间绝对没什么,那都是记者们随意捏造的。”
“这照片也是造出来的吗?”对方的目光越来越凌厉。
“不、不,其实您仔细看看,这是许黛她突然扑过来抱着我,我是无辜的啊!”
妇女又抬起头来上下看看罗天,目光更加令人毛骨悚然:“你是说我女儿纠缠你?”
罗天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忙改口:“她说要考大学,专心学习,所以来和我告别。其实那只是很平常的礼节,在欧美人不都这样的?您别信那些记者造谣……”
“现在的年轻人,开口什么欧美,什么时尚,什么流行,学人家为什么不学点好的,看看你们都学了些什么?下流、无耻、龌龊,冠上个什么明星的名号,就逃税吸毒,欺骗未成年少女……”她步步向罗天逼近,双手紧握成拳。
“喂,你不要随便给别人扣罪名,我什么时候逃税、吸毒了?”罗天逃到桌子另一边,继续抗议着。
“就是说诱骗未成年少女是真的,对吧!”她重重地在桌子上一拍,好像正在审问案子一样,“你竟敢对我女儿……我不会放过你的,你等着上法庭吧!”
“我什么也没做,难道还怕你不成!”罗天也火了。
“说的倒是好听,我看你嘴硬到什么时候。”妇女用那种吓人的目光打量了罗天一番,然后摔门而去。
“我怎么这么倒霉……”罗天发出一声呻吟,瘫倒在沙发上祈祷这个倒霉的晚上快点过去,却不知道一切只是刚刚开始而已。
第二部分奇谈之二:为君歌一曲(6)
“罗天,糟了糟了。”罗天一进门,许海洋和公司的律师便向他围了过来。罗天现在对坏消息已经麻木了,冷静地在沙发上坐下来等他们说。
“这个女孩……”许海洋把那张有罗天和许黛照片的报纸平摊在桌子上,“她的母亲打过来电话,威胁说要控告你引诱未成年少女。”
“那个女人……”罗天呻吟一声,“她还跑到我家去了呢……反正我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随她便吧。”
“罗天……”许海洋小心翼翼地问,“你真的没有那样吧?”
“我没有!”罗天咆哮起来。
“没有就好,你别生气,我不是信不过你的为人,只是那个女人的来头实在不小,惹上她的话麻烦得很。我特意把孙律师请过来,就是为了商量这件事。”
“我没有做亏心事,没有对她女儿怎么样,她要找麻烦,就让她去找那些胡说八道的报纸吧!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罗天重重拍在桌子上。要是他真的生起气了,大不了把那些讨厌的人类整个吃掉,让肉体上消灭他们。
许海洋和工作人员面面相觑,他们从来没见过好脾气的罗天这么大的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