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颊,呆看了好一会儿,等人群都涌上去把江瓷簇拥起来,他热血上涌,直冲天灵盖,他在人群里奋力挥舞着胳膊挤到最前面,还没等江瓷有什么表示,就不管不顾地把江瓷抱进了怀里。
他用力地抱着江瓷,恨不得把她箍进自己的身体里,他明显感到江瓷的呼吸也急促起来,这微微的、诱人的喘息让他仿佛得到了某种特许,更用力地抱着江瓷。这时,江瓷在他耳边轻轻地说了句话:
“我刚跑完,再抱就缺氧休克了。”
司昴一愣,就在他一松神的时候,后面强大的力量把他一下子拽离了江瓷的身边,其他队员见到有人开了先例,都一窝蜂地涌上去拥抱江瓷,江瓷一下子淹在了人海里,司昴手足无措地站着,一股没来由的失落感笼罩在他心间。
他看见,在队员们身后站着的是刚才的那三女两男,江瓷赶苍蝇一样把围在她身边嬉皮笑脸嗡嗡作响的队员轰走。主动向他们走去,刚才跟自己讲话的漂亮女生和一个看起来就很温和、一双桃花眼的女生正一边一个地靠着江瓷给她擦汗,另一个只有十三四岁的,长得很可爱的小女孩在叽叽喳喳地说话,看上去和江瓷很是亲近热络,两个英俊的男生也是一副跟江瓷相识了很久的样子,其中那个身高看起来有一米九多的男生给江瓷递了一瓶运动饮料,面瘫脸也在跟江瓷讲着些什么,这让司昴有种疑惑:这都是江瓷的朋友?江瓷怎么会有这么多自己不认识的朋友?自己,是有多不了解江瓷?
更将他的失落提至顶点的。是龙炽的到来。
龙炽的喊声由远迅速及近,他蹬着一辆自行车飞速滑行而来,一边骑一边大叫:“喂!离我家小瓷远点!趁机占什么便宜呢!”
还三三两两围在江瓷身边不肯走的篮球队员们怪叫着“噢——”。作鸟兽状散,只留下喘得不成样子的江瓷和簇拥着她的三女两男,龙炽直接从自行车上跳下来,连自行车也不管了,随手一甩。哈哈地大笑着,上去一把抱住了江瓷,还不知轻重地重拍了几下江瓷的背。
江瓷挨了这几下毫不客气的拍击,剧烈咳嗽了很久,最后都咳到蹲在了地上,龙炽跟着她蹲下来。笑得很不要脸。
这是司昴的想法,他突然很恨龙炽,恨他不知死活的举动。他永远是那么冒冒失失。他压根儿不知道该怎么心疼江瓷。
江瓷一把扇开了他的手,边喘边大骂道:“别拍了!别拍了!肺要是咳出来你给我塞回去啊!”
龙炽帮江瓷顺着气,大声笑着说:“没问题,我帮你塞回去!”
“你肯定把我的肺跟我的胃塞一块去,我还不知道你?”
“哈哈。我可是跟了你一路给你鼓劲,我也很累啊!”
“累个毛!要不你上场跑。我骑着自行车在场边跟着,咳咳……怎么没摔死你!”
“我不是还给你鼓劲吗!我喊了一路呢。”
“我谢谢你!我总算知道我的对手为什么输了,听你叨念那么一路废话,十个人十个人都能被你弄得直接跑进市精神病院里去!”
龙炽摸着后脑勺笑得无比爽朗,大家都笑成一团,其中那个面瘫脸虽然还是没什么具体的表情,但也是相当轻松的样子。司昴惊讶地发现,江瓷竟然也跟着他笑开了,那完全不同于她往日对自己露出的笑容。平日的那些笑容,虽然很少,弧度很小,但在司昴的眼里,如同铁树开花,虽少见但极度华丽精致,而现在她的笑容,是完全的开放式的,如同一个普通女孩一样清爽愉悦的笑容,龙炽拍着她的背,好像这个世界就只剩了他们两个似的,他们可以尽情撕下面具,尽情欢笑,不再注意周围人的眼光。
司昴心里突然有了个荒唐的想法:
他们好像情侣。
对了,龙炽虽然是江瓷的亲生哥哥,但龙炽自己并不知道,看江瓷的意思,也不想让司昴告诉龙炽,万一,龙炽在这种不知情的状况下,喜欢上江瓷怎么办?
而且,而且,江瓷不愿意让自己告诉龙炽,是不是也出于同样的原因?她喜欢龙炽,是那种不同于兄妹之情的喜欢,她想要跟他保持现有的关系,所以不让自己说?
一堆乱七八糟的想法蜂拥入司昴的脑海,心里的小人开始躁动不已,形影更加模糊不堪,他的脑神经似乎因为承受不住这种压抑的思考,开始发出阵阵闷痛。
他被人群排挤在外,他望着龙炽的眼睛,开始燃烧着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嫉妒之火。
我可以把江瓷的事情告诉龙炽,把事情说开的话,他们就再也不可能了。
司昴的脑中甚至开始盘旋开这样的念头,而且这个念头只是刚冒了个头,就摁也摁不住,像初春疯涨的野草,迅速破土而出,生长,茁壮,牢牢裹紧他全部的思维与理智。
如果……就在这儿……说出来,他们也就不可能了,那自己……
第二十二节 恐怖结尾
但这个阴暗的想法并未维持多久,这个多愁善感的男生并没有做出违背当初承诺的事情,他还是默默地暗恋着江瓷,他偶尔会审视一下自己,但每一次审视都是一次折磨。
他慢慢清楚了,自己和江瓷完全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他除了这样远远地注视着她,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在认清这个现实之后,他索性不再苛求太多,只要能天天和她在一起,听着她的指示,哪怕是挨她的训,他就能感到满足了。
直到有一天……
安手里的日记已经快翻到最后一页了,在这之前,都算是个平淡乏味的爱情故事,不激烈,没高潮,同样也没结尾。
直到有一天,篮球队里有一个人来找了他。
在这本私人日记里,司昴并没有隐瞒那个人的真实姓名。
弓凌晨。
有一天,弓凌晨来找了司昴。
起先,司昴觉得受宠若惊,因为在队里,除了要搞卫生的时候,几乎没人愿意搭理他这个闷葫芦。而弓凌晨的开场白,也让司昴顿时脸红心跳起来:
“你喜欢江瓷领队吧?”
自己隐瞒了许久的秘密被如此直截了当地戳破,司昴顿时就脸红心跳起来了,口干舌燥,话都说不出来了。
弓凌晨接下来的问话,更是句句戳中他的心思:
“干嘛不告白呢?怕被拒绝?”
“就算被拒绝了又怎么样?你如果真的喜欢她的话,为什么就不能不要脸一回?哪怕被拒绝,你也能得到一个确切的回复,总比你这样不上不下地悬着心好吧?”
司昴很少和人这样推心置腹过,自然而然地就把如此关心他的弓凌晨当成了哥们儿。然而他压根没有想到,凡事来得太突然,必定有古怪。
不过。司昴是个心思单纯的男生,他听从了弓凌晨的建议,在天台上向江瓷告了白,却被江瓷误会成是在玩儿真心话大冒险,他一度心灰沮丧,而且这事儿闹开后,司昴觉得在队里抬不起头来,甚至萌发了要退队的想法。
在这关口,弓凌晨一直在他身边鼓励他,让他别放弃。并给他描述了一个理想的完美结局:
女人都是易受感动的,第一次告白不成功,就再向她告白一次。让她彻底明确司昴的心意后,接下来,只要做一些让她感动的傻事,这事儿十有八九就能成。
司昴首次向江瓷告白不成,正是六神无主的时候。现在弓凌晨说什么他都听。
在日记里,司昴的原话是:
“我没办法了,我现在的脑子一片空白……我只能听弓凌晨的话,明天晚上就再去告白一次,希望这次能成功。”
这个日记本上,这句话。是司昴留下的最后一句话,但这又不是日记本上的最后一篇日记。
这话听起来有点儿绕,但确实是实情。
安把日记本翻到最后一页。那一页的笔迹,跟之前的大半本日记的字迹完全不同,一眼就可以看出是出自两个人的手笔。
但这个陌生的字迹,却模仿着司昴的口吻,留下了这篇日记本上的最后一篇日记。
安把这篇日记从头至尾看了一遍。胸口的凉意,随着文字的推进越来越盛。
“我今晚来告白了。站在江瓷家的楼下。我感觉我的后背一直在冒虚汗,就像是重感冒发疟疾一样,时而冷,时而热。弓凌晨对我说,你只需要站在楼底下,把已经摆成心形的蜡烛一根一根地点燃,就回到那三棵树中间,站着,千万不要动,一切就完美了。”
“我起初还不明白,觉得点蜡烛这招有点太通俗了,但是弓凌晨告诉我,他还有后招,在回到三棵树中间的时候,只要拉动一条绳子,就会有一篮苹果,顺着拴好的绳子,从另一幢楼直接滑到江瓷房间的阳台上……”
读到这儿的时候,安刚开始有些迷惑,但很快就明白了过来。
司昴估计是被那个叫做弓凌晨的人给骗了!
弓凌晨是龙炽的铁哥们儿,他对龙炽家肯定是非常了解,不可能会把江瓷房间和龙炽房间搞混,而且,只有龙炽的房间有阳台,江瓷的房间则没有,这么明显的特征,弓凌晨不会搞错,除非他是有意透露给司昴错误的信息!
他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安接着看了下去:
“……一切都准备好了,可我一个人,站在漆黑之中,总觉得不安。弓凌晨说,他要离开一下,要到楼上和龙炽通个气。他会在龙炽家给我打电话,当我接到电话的时候,我就可以拉动绳子了。”
“弓凌晨离开了,久久没有消息,我一个人只能乱七八糟地胡思乱想。我想到苹果所代表的含义,爱慕、浪漫,但苹果又让我感到不安,因为在伊甸园里,苹果是禁果,我不知道送给江瓷这个,她究竟会不会接受?”
“我想起来弓凌晨之前和我的对话,凌晨,临近12点。在黑夜里,一切都是那样的寂静,偶尔的虫鸣声、振翅声,落入耳里,都比白天清亮得多。所以,在这种过度的寂静中,一切耳语都变得清楚可辨起来。弓凌晨伏在我的耳边,悄悄地说……”
“‘你很恨他吧?因为他有可能会取代你的地位。但现在没有别的办法可想了,你只能这样做才会有机会。’——是啊,说实话,我有点儿恨龙炽,他牢牢占据在江瓷的身边,就像是个无耻的流氓,死皮赖脸的,他不知道怎么才算对江瓷好。”
“相信我,你不这么做,会后悔的。——我真的会后悔吗?”
“下决心吧?——都已经到这份儿上了,站在这里了,弓凌晨都上到楼上去了,我就算想跑也来不及了……”
安读到这里,背部开始起粟。
这绝不会是司昴留下的,他不可能一边准备向江瓷告白,一边记录自己的心路历程,只可能是某个人取走了司昴的日记本,模仿着司昴的心理,结合着当时的环境,留下了这段死亡绝笔。
安联想起在那袋垃圾里发现的草稿纸,还有上面画着的图,再结合日记本上司昴的描述,安已经能猜到司昴是怎么死的了。
弓凌晨交给司昴的绳子,说是能让一篮苹果滑到江瓷家的阳台上,其实,那根绳子就是图上画着的二号绳子,如果拉动那条绳子的话,实际的效果,就会是把支撑着水泥块的支架拉动,支架一倒,支撑失去,水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