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梨子为自己前些日子的莽撞捏了一把汗,决定以后一定要谨言慎行,对于送来的饭菜,也要经过检验后再吃,免得莫名其妙地被害。
不管老太太在日记中记载的是真是假,多一分警戒心总不会错。
北望村的恐怖,木梨子已经领教了一二了,在这个地方,她要处处加以小心才是。
于是。在接下来的几天中,她一直闷在房间里没有出去,就算出去,也只是在招待所的二楼来回踱步,还让小陈姐把饭送到她房间里,再也不出去吃饭。
她尽量装作自己在埋头专心写作的样子,借以打消小陈姐对自己的怀疑。
自己前些时候表现得太过急切了,调查这种事情是急不得的,否则,一定会招致别人的疑心。小陈姐和自己的对话。已经暴露出小陈姐对自己心存戒心了,自己需要一段时间的冷静,来打消村中人可能对自己产生的怀疑。
在这几天里。木梨子把老太太的日记阅读了好几遍,越读越觉得,老太太的日记要比小陈姐的可信得多,不光是老太太在写日记的过程中表现出的鲜明的有迹可循的心理变化,单单看纸张边缘泛黄发脆的程度。也能判断出来,这本日记是有些年纪的,至少不是近几年的伪造品。
她决定,过几天她要再去一次红色大宅。
上次她没有去过红色大宅的二楼,说不定女孩的房间就在那里,在那里。也许能找到更多的证据呢。
只不过,隔壁那个女孩的确让人很在意。
她总是在半夜出没,一出去就是三四个小时。白天的时候却连房门也不出,木梨子都不知道她到底是不是在房间里,只有在晚上,她的身影从自己所住的房间门口闪过,她的脚步声在楼梯上响起时。木梨子才能确信她是在房间里呆着的。
她来北望村是来做什么的?
有几次,木梨子甚至想去敲那个人的房门。和她聊聊天,探听一些消息,但她已经打定主意,不和任何的人做太多的接触,只安安心心地干好自己的事儿就行。
横生枝节只会打乱自己的步伐,对于这一点,她还是算得很清楚的。
她早已默默地你定了计划:
首先,无论如何,她都要再进入红色大宅一次,她直觉,那里应该还有什么秘密。
其次,自己应该和小陈姐多做接触,不管她是不是心怀不轨,不管她是不是在撒谎,现在她最缺乏的就是信息,小陈姐就是她了解北望村的重要渠道,即使她三句真七句假,也好过自己像没头苍蝇一样乱转的好。
还有,她得挑个时间,去村里的坟墓那边看看,毕竟,村里人把那里设为禁地,肯定是有他们的道理的。
现在,木梨子徘徊犹豫不定的事情是,她到底还要不要和村里的老人进行接触?
权衡过后,她决定不为自己招惹是非了。
她来北望村的那个下午,由于不知道这里的诡异,和那几个老头老太太聊了一个下午,现在想来,木梨子自己都觉得自己太过胆大了,如果自己的某句话说得不慎,触到了村里人的逆鳞,自己的下场会是什么样的呢?会和那两位误闯入北望村的情侣一样吗?
不过,至于那个坐在榕树下的老头,木梨子觉得自己有必要和他谈谈,尽管小陈姐警告过她,不要和他说话。
木梨子记忆犹新,在自己第一次进入北望村的时候,老头死死抓住她的手,告诉她:
“小姑娘,外界的话信不得。进到这个村子,我告诉你一句话,谁都别信,就信你自己,就信你自己!”
刚开始的时候,木梨子仅仅把这句话当做一个疯老头的癔语而已,但在北望村转过几圈后,又看到了老太太的日记,她渐渐相信,那个疯老头,一定是个知情者!
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虽然不知道安的存在,却和住在隔壁的安产生了同样的想法:
说不定……能从他那里知道关于北望村的秘密呢。
第十七节 再起波澜
木梨子在自己的屋里蛰伏了几天,觉得时机已经差不多,自己也应该出去转转了。
她出门的时候,正好碰到了小陈姐,她正在院内的葡萄架下,用一把小剪刀,把熟了的葡萄剪下来,看到木梨子走出房门,小陈姐亲昵地叫了她一声:
“怎么啦,大作家出山啦?”
木梨子看着小陈姐明朗的笑颜,不自觉又把她的脸和安的脸重叠在了一起。
怎么老冒出这种莫名其妙的想法呢?
木梨子心里矛盾,但表面工夫却做得十足十,她倚在栏杆上,对着小陈姐回了一个甜美的笑容:
“是啊,这几天都在写东西,觉得好像进入了一个新世界呢。”
小陈姐费力地从垫脚的小板凳上走下来,对她说:
“写的什么呀?能让我先看看么?”
木梨子知道,自己写的东西是不能被她看到的,被她这么一提醒,木梨子也意识到,自己以后出门调查的时候,得把一些重要的东西随身带着,否则,小陈姐作为招待所的主人,是可以随便出入任何一个房间的,自己即使把门锁上,也拦不住小陈姐。
就算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吧,也总比吃了暗亏要强得多。
木梨子复杂的心理活动丝毫没有影响到她和小陈姐貌似热络的对话:
“熬了这么多天,我都饿坏了。小陈姐,有没有好吃的?”
小陈姐的眼睛笑得弯了起来:
“当然有咯,我去给你做。你先等等啊。”
木梨子目送着小陈姐走向厨房,便慢慢地从楼梯上走下来。
小陈姐的反应一如往常,好像她那天从没和自己讲过那样诡异的话一样。
她越是正常,木梨子的戒心越重。
在这种与外界信息不通的地方,自己还是小心为上吧。
木梨子这么想着。信步踱到了柜台旁边,她的余光随意地在柜台上一扫,就看到了被压在织了一半的毛衣底下的登记本。
她的心思活动了一下,抬眼看向厨房位置。
厨房里正传来小陈姐生火的声音,她估计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了。
既然如此……
木梨子连半分犹豫都没有,把织了一半的毛衣拿起来,放到一边,然后把登记本拿到手里,径直翻到了最后一页。
在自己登记的名字后面,果然有另一个人的名字。
但是这个人的签名难认得很。龙飞凤舞的,木梨子只能知道这个人的名字是三个字的,并能读出来一个“武”字。一个“乐”字,剩下的那个字,木梨子实在是看不出来了。
她正在努力试图把那个字读出来,小陈姐就从厨房里钻了出来,正撞上她捧着登记本细细研读的样子。
木梨子略有尴尬地把登记本放下。小陈姐却丝毫不在意,挥挥手说:
“你愿意看就看吧,能替你多找点素材也好哇。”
木梨子顺势抓住这个话题,对小陈姐道:
“对了,正好,小陈姐。我可以再问你一些关于北望村的事情吗?我现在是真缺乏素材。你看……”
小陈姐闻言,很豪爽地点了头,拉过来两条凳子。自己坐上一个,示意木梨子坐上另一个。两个人都坐定后,小陈姐问:
“想知道什么,问吧?”
木梨子深吸一口气,问道:
“我想知道。小陈姐你对北望村里大多数老年人留守是怎么看的呢?”
小陈姐歪歪脑袋,回答说:
“他们留守?挺好的呀。北望村从以前开始就是这个样子的,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的呀。”
木梨子抿抿嘴唇,装作听不懂她的话,提出了疑问:
“以前都是这样的吗?那老年人的养老问题怎么解决?有关部门对北望村的照顾够吗?这里的村长一定很难做吧?”
小陈姐笑了,她指指天空,木梨子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却什么也没看见,只看到了灰蒙蒙的一片天。她把疑惑的眼神转投向小陈姐,却发觉小陈姐的眼睛牢牢地盯着天空的那边,眼睛里闪动着不可思议的光芒。
她好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好像是在对木梨子说话:
“这里啊,天高皇帝远,谁也管不着我们。我们没有村长。”
木梨子一惊。
她按捺下内心翻涌着的疑惑,决定再钓钓鱼:
“那北望村的孩子,怎么上学呢?”
小陈姐仍凝视着天空,语气轻松道:
“没有学校。北望村没有小孩子,哪里来的学校呢?”
木梨子咬了一下嘴唇,让语气尽量变得温和,道:
“北望村既然没有村长,又没有学校,那么村里面的同性恋女疯子是怎么回事?她报复村长,咬死村长的女儿,又是怎么回事?”
小陈姐终于把目光从天空转移到了木梨子身上,木梨子也静静地回望着她,等着她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
可小陈姐看着看着木梨子,突然笑出了声,而且越笑声音越大:
“哪里来的女疯子,还有村长的女儿啊?”
木梨子一时没有转过弯来,问:
“什么?”
小陈姐好像是真的听到了什么特别好笑的事情一样,笑了好长时间才止住,她对木梨子说:
“你是把你小说里的人物还有故事代入到我们北望村来了吧,我们北望村哪里出过这样的事情呢?”
木梨子一怔,她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不是你告诉我的么?”
小陈姐疑惑地歪着脑袋,像是认真地思考了一番后,她笑着摇头,道:
“梨子,你还是多休息休息吧,你是把虚幻和现实弄反啦。”
木梨子现在已经完全处于混乱状态了。
小陈姐这是否定了她之前对自己讲过的事情了吗?
她想做什么?明明是她亲口……
木梨子想起了另外一件事,马上追问道:
“那村里面不能靠近墓地的习惯呢?”
小陈姐一脸无比真诚的困惑:
“谁说我们的墓地不能靠近啦?不过就是个埋死人的地方。谁都能去啊,有的时候村里人养的猪跑掉了,到了山里,变成野猪,没食吃,还来翻我们的墓地找埋得不深的死人当食物吃呢。我们也只是把猪赶跑而已,拱出来的死人骨头还要给人家埋回去。按你这么说,谁都不能进墓地,就让那些被翻出来的骨头晾在地里风干掉,或是眼看着他们被猪吃掉吗?”
木梨子彻底糊涂了。
她之前绝对不是这么说的!
但木梨子没来得及否定。她继续追问道:
“村口的东海大爷呢?那个经常会拽住人说胡话的那个……”
木梨子越说声音越小,她发现,小陈姐看着自己的眼神就像看着个疯子一样。等自己说完。小陈姐摆出一副又气又好笑的样子,道:
“梨子,你是不是之前去过别的地方采风?你是把别的村子的故事跟我们村里的故事搞混了吧?我们村里是有个东海大爷没错,但他是从外乡来我们北望村的,没地方住。就负责守墓,你如果想找他的话,就去村后面的墓地旁的一间稻草房去,他就住在那里。”
木梨子只觉得一切好像都被硬生生颠倒了过来,小陈姐信誓旦旦的样子实在是太有说服力了,连她自己也对自己的记忆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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