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让她在意的,是有人在神学院的网站上留下了自己的名字,而且那个人,还是她所认识的人?
听聂娜娜刚才的意思,这个人就是她最好的朋友之一。
江瓷、龙炽、夏绵、还有木梨子,这五个人的其中之一,就是要杀自己的人。
安静静地躺在床上,可她的心里却在暗潮汹涌。
会是真的吗?
安打心眼里不愿意承认那会是真的。那是她的朋友,她所珍惜的人。
可以说,自从她14岁那年,从昏迷中苏醒,却遗忘了一切后,起初的一年,她虽然表面装作平静,可她心里的痛苦,时时刻刻都在折磨着她。而后的两年,在简白的劝慰下,安渐渐地放弃了一些无谓的重担。再然后,她碰上了大家。
修给了她无比的安全感,江瓷和龙炽给了她无尽的欢乐,木梨子则是一个优秀的可以交谈的聪明人,夏绵性格温柔,叫人信赖,而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开心果,大家在一起,性格互补,一起成长,说句矫情的话,如果没有他们,安不知道自己的这段人生会怎样度过。
但是现在,聂娜娜突然说,这些人中的其中一个,想要了自己的命?
安的身体颤抖了两下,她努力地抬手,从床头柜上拿下了那盒江瓷送来的鸡汤。
修刚才的表现,很明显,是在对江瓷表示怀疑。
她盯着那盒鸡汤,上面漂浮着一些药材,安只能认出来其中的一味药是天麻,其他的,她看不出是什么。
天麻,对于治疗头痛药效显著。
江瓷应该是知道自己有头痛病,才在汤里放天麻的吧?
安想到这儿。心头一暖,她也不管腰部的疼痛,慢慢地喝了一些汤。
她相信江瓷,她不会害自己的。
而且她现在是真的饿了,只有有了体力,她才有力气去想更多的事情。
从感性上,安是不愿意相信聂娜娜和修所说的事情的,但从理性上……安现在脑子里乱糟糟的,根本谈不上理性。
但看修的反应,他是当真了。
正是因为他当了真。安才更加害怕。
二人显然是以前就认识的,而且都隶属于一个可怕的组织。这个组织,听描述来看。很有可能是一个杀手性质的组织,聂娜娜和修都是这个组织的成员。
既然如此,修应该是了解这个组织内部的种种规定的,他既然刚才那么戒备江瓷,也就是说。他也相信了聂娜娜的说辞。
按照常理来说,修的性格,不会轻易那么相信一个人,除非,那个人所说的,并非是假话。
安喝了几口汤后。不知怎的就没了胃口。她把饭盒放回了原位,按着自己的胸口,努力地调节着自己的呼吸。
她叫修去给江瓷道歉。一是不想让大家的关系弄僵,二是她需要足够的独立空间来让自己猛跳不停的心脏安静下来。
甚至,刚才她和修赌气,硬是要自己站起来去找江瓷,完全不顾自己的腰伤。她当时一心想着。疼痛说不定能让她乱成一团的脑子清醒过来。
安深呼吸了几口,原本紊乱的呼吸终于稳定了下来。
很好。既然如此,就要考虑一下具体的应对策略了。
首先,自己要装作若无其事,如果把话讲开了的话,修会不会因为自己知道了他的秘密而从此和她疏远?聂娜娜会不会因为那个组织的秘密败露而转而对她下手?更重要的是,那个要杀自己的人,会不会因为自己识破了“他”、或者“她”的计划,而提早下手?
目前看来,医院是不能再住了,可是这不由自己说了算,自己的伤还没好,现在贸然提出要出院,别的不说,一定会引起修的怀疑的,他也许会怀疑自己已经知道了什么。所以,自己必须要提出出院的请求,但用辞一定要婉转,最好让修察觉不到自己想要逃离医院的真实意图。
此外,还有一个不确定因素。
聂娜娜。
安算不准她在这场阴谋中扮演着什么角色,是如她所说的保护者?还是……她就是那个所谓的“神学院”派来杀害自己的人?
虽然不大懂修和聂娜娜所说的“执行者”和“计划者”的区别,可是从语义概念上,她也能明白个大概。但,安不会单纯到聂娜娜说什么她便信什么,她必须存个戒心,防人之心不可无,如果轻信某一个人,到头来吃亏的,说不定还是自己。
最后,一个最为关键的问题,也是修刚刚曾问过聂娜娜的问题:
神学院既然接受了要杀自己的委托,那是由谁来执行?是委托人,还是神学院里的人?
这是个极度可怕的问题。
如果是神学院里的人,这就意味着,要杀她的人,是她所不认识的,她无从戒备,只能在生活的每个方面都格外留心。
如果是自己身边的人……
安一想到这个问题,刚刚平静下来的呼吸就又乱了。可她仍强逼着自己想下去:
如果是自己身边的人要来杀自己,那么,自己就要对任何来看望自己的人留心了。
她仔细地计算了一番,悲凉地发现,现在,唯一可以信任和依赖的,居然只有修一个人了?
简白、郭品骥、江瓷、龙炽、木梨子、夏绵、、高国瑞、林汝尧……
这些人名,重叠地出现在安的脑海中,像是一个个无形的幻影一般……
幻影……
安的头突然毫无预兆地痛了起来。
她艰难地抬起手来,照自己的太阳穴上猛捶了几下,头痛稍微缓解了几秒钟,然后便又如潮水一样,变本加厉地朝她袭来。
太阳穴跳动得厉害,脑中的脑浆像是熔岩一样在她脑中沸腾着,她死死地抓住自己的头发,尽力地把自己的脑袋抵上床头的栏杆,可是阵阵剧痛根本无法缓解,她的牙齿都咬得咯咯作响,腮上的肌肉都咬痛了,才勉强忍住没叫出声来。
她也顾不上自己的腰伤,把身体蜷缩了起来。
头痛欲裂,她原本清明的意识一点一滴地流失了,不知痛了多久,她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在她床的那边,聂娜娜捏着一个打开了口的小棕瓶坐起了身,她把瓶子的软木塞子塞好,下床打开了窗户,让空气中看不见的毒素随着空气的流通而渐渐散去,然后,她扯下掩在她口鼻上的湿毛巾,笑语嫣然道地自言自语:
“别急,这还只是开始呢。”
第十一节 怀疑的种子
江瓷气得不行,直到跑出病房楼,她的气还没调匀。
修那怀疑戒备的眼神,在她眼前一个劲儿地晃动,叫她的心始终平复不下来。
越想越生气,江瓷抬手就一拳捶上了病房楼门口的大理石柱子,却没注意到用力过猛了,手上剧烈的疼痛一下子让她从愤怒中清醒了过来,把捶疼了的手用力地甩了甩,可疼痛还是迟迟不肯消退,叫她的心情更恶劣了。
龙炽看到了江瓷一拳捶在柱子上的全过程,眼见着江瓷疼得脸都青了,马上一个箭步冲上去,抱着她的手又是呵气又是揉,满眼心疼地抱怨:
“修这个家伙太过分了!凭什么这么气你啊?”
江瓷看着他一脸疼惜地专注地揉着自己的手,有些不习惯地咳嗽了两声,但听他提起了修,气立刻不打一处来:
“你少给我提他!什么意思啊,把我当贼防?搞得我要跟安下毒一样!”
龙炽不明就里,一味应承着:
“是是是,他不是个东西,我赶明儿帮你教训他,不气。”
江瓷看龙炽又赔小心又呵护她的样子,觉得自己把气撒在他身上不大好,便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又揉了几下,泄气道:
“算了算了,都是朋友,也别闹僵了。再说了安还在呢,我刚才也是气急了,看在她面子上我也该收敛点儿的。我们回去吧?”
龙炽显然跟不大上江瓷的思路,在他看来,明明刚才江瓷还是愤慨难平的样子,为什么转刻就恢复了正常。他傻傻地问江瓷:
“我们这就回去啊?”
看着龙炽的傻样,江瓷白了他一眼:
“要不然呢?我们的饭盒还在病房里呢。我得回去看着安把鸡汤喝完,好歹耗费了我一个上午的时间做的。而且,万一安要是被毒死了。我也跑不了。”
赌气似地说完后半句话,江瓷刚迈步想走,就和追出来的修面对面撞上了。
在江瓷的习惯性思维中,修既然已经追出来,那肯定是知道自己做得不妥当了,江瓷不期望他是来给自己道歉的,但起码也要有个良好的态度。但是眼前的修的表情,怎么看都不算是“良好”,于是江瓷也没有了好声气:
“追出来干什么?安被毒死了?”
修注视了江瓷一会儿,突然抬手把她拖向病房楼的一个不引人瞩目的角落里。
江瓷被他拽了一个趔趄。差点跌倒,龙炽更是急了,几步赶上去追上了修:
“喂喂喂。你干什么?放开小瓷!”
修无视了周围病人投来的疑惑的视线,猛地一把又抓住了龙炽的领子,低声补充道:
“正好,你也来。”
营救江瓷不成的龙炽把自己也折了进去,而且他比江瓷还惨。江瓷被抓住的是袖子。龙炽被扯住的则是领口,被勒得直翻白眼。因此,当修到达一个僻静处,松开手后,龙炽马上蹲在地上捂着喉咙剧烈咳嗽了起来。
江瓷忙蹲下来拍着龙炽的背,盯着修的眼神也更多了几分愤怒:
“修。你今天是有病吧?他招你惹你了?你想做什么你直说!”
修却不理会江瓷的愤怒,单刀直入地问她:
“我倒很想知道你想做什么?”
修这样阴阳怪气的说辞让江瓷的火气更盛了:
“你什么意思?哦,您是说。您怀疑我给安送的汤里有毒,我还得些谢谢您对我工作的监督?您打了我耳光,我还得把我另一边脸给巴巴儿地送过去……”
修眯起眼睛,眼中流露出的寒意却叫江瓷不觉收回了接下来即将脱口而出的话。
如果说,刚才他看江瓷的眼神是怀疑。那现在的眼神,绝对是赤裸裸不加掩饰的杀意。
江瓷一惊。底气顿时被抽去了大半,可她心头的无名火还是蹭蹭地朝上冒:
你先怀疑的我,现在你居然还跟我摆脸色?
而修接下来的话,更是气得江瓷想吐血:
“你以后不要送东西来了。”
江瓷一把甩开了修的手,嘴角扯出一个扭曲的轻蔑的笑容:
“什么意思?也就是说,安是你一个人的所有物了?我们这些朋友,你统统不看在眼里?”
修冷冷道:
“我没这个意思。”
江瓷的眉毛一扬,今天发生的种种事情已经把她的心情弄得差到了极点:
“你没这个意思?那你是什么意思?你被害妄想症吧你,安在医院里躺着,我吃饱了撑的去害她?我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安救过我的命,还不止一次,我江瓷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你凭什么这么想我?你凭什么认定我会害她?”
修的眼中看不出任何感情,好像在他面前情绪失控的是个陌生人一样。
“我没说你要害她。”
江瓷打量了修一下,喘了两口气,自觉刚才自己的口气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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