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修,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修觉得这个问题听起来怪里怪气的,但还是回答说:
“就那样呗。”
她有些不依不饶地追问:
“‘就那样’是怎样?”
修抬起隐隐作痛的手腕抓了抓头发,苦恼地想了一番该如何回答后,才说:
“就是……还好吧。”
她仍不罢休:
“‘还好’?”
修被逼无奈,补充道:
“是很好。”
她沉默了一会儿,又问:
“哪里很好?”
修觉得她今天晚上像是吃错药了,一会儿想这样一会儿想那样,可是对于她提出的问题,他居然没了往日沉默的勇气,满脑子琢磨的都是该怎样回答更好些,她也不催促,静静地等。
一时间,房间里又陷入了静寂,不过两个人的呼吸声此起彼伏,能听得出来。两人都处于清醒状态中。
许久之后。修才整理好思绪,说:
“你……很会做饭,而且今天救了我的命。嗯……还有……嗯……”
接下来修就卡壳了,“嗯”了半天都没有憋出下文来,硬生生地把脸都憋红了。
似乎是察觉了修的为难,她闭上了嘴。
修见她不再追问,总算松了口气,可他的睡意也因为刚才的思考而被打消了,而听声音,她也没有睡着。
时间分分秒秒地流逝。修数了整整一个小时的秒针走字声都没能睡着,她也是。
渐渐地。修有些熬不住这样难堪的沉默了,而且,他担心她睡不着是因为伤口的疼痛。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开口问:
“胳膊和腿还疼吗?”
她顿了顿,说:
“嗯,疼。我睡不着。”
修还惦记着她刚才对自己的记忆产生了怀疑这件事,对于她能够恢复记忆。修既抱着一点隐秘的希望,又不大希望她真正地回到过去,毕竟,他也已经习惯和她在一起的日子了,乍一变回去,他怕自己又会不适应。
在问出上一个问题后的十分钟,修没忍住,再次发问道:
“你刚才不是怀疑……你的身体里有另一个人吗?”
他这番问话带了几分试探的成分,可是她的回答。却叫修彻底听不懂了。
她是这样说的:
“我刚才又细想了想,或许,不是因为我的身体里有另一个人,而是……我的心里有了一个人。所以我才会行为古怪吧。嗯,应该是这样的。”
听到她的回答后,修犯了嘀咕。
“心里有了一个人”和“身体里有另一个人”,有什么不一样的吗?
不过,他也就此保持了沉默,两个人默默无语地直躺到了天亮,谁都没能睡着。
天一亮,按照惯例,她该起床去做早饭了,她也的确是想要下床的,可是硬生生被修冷得能结出冰来的视线瞪了回去:
“你给我好好呆在床上!要是让我回来看到床单上有一个我走之前没有的褶,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对于修的威吓,她起初并没放在心上,笑嘻嘻地应承了下来之后,趁修出去做早餐的时候,她扶着墙下了地,一瘸一拐地到卫生间里洗漱。
等到修端着散发着糊味的早餐走回来的时候,发觉她正单脚站在地上,用那只没受伤的手笨拙地打扫卫生,看到他进来,还冲他露出来了牲畜无害的微笑。
修很不爽。
于是,在当天给她换肩膀上的药的时候,她吃足了苦头,修还托词说要给她的腿做康复按摩,找来了一本按摩治疗骨伤的书籍,照那上面的步骤进行按摩,修的手劲又大,把她直接给按哭了。
接下来,她就乖巧了许多,修让她躺在床上,她就老老实实地躺在床上,一动都不带动的,一切生活起居修都不让她亲自动手,包括她要洗澡,他也不允许她自己动手,大不了他蒙上自己的眼睛,避开她的伤口,往她身上淋水,反正他自认为对女性的身体也没什么幻想。
只不过她好像不大开心的样子,上次给她洗完澡的时候,她一张脸红得都能滴下血来,而且修记得很清楚,前三天他不叫她下地,她的确是照办了,可是每次他回来的时候,她都赌气地把头扭到一边不看他,一张小包子脸气得鼓鼓的,也不愿多和他讲话。
修懒得深入探讨她闹别扭的原因,不过连他自己都能感觉到,自己对于她的感情,似乎是越来越复杂了,复杂到让他想起来都有些不安。
但是……管他呢。
第五十八节 这就是考验?
在隔了一个星期,6号来四楼讨还自己的枪时,他注意到了两个人身上都不同程度地挂了彩,就好奇地询问起修原因来。
在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之后,他揉了揉自己的鼻子,口吻略暧昧地问道:
“……也就是说,你是真的对她有意思了?”
说起来修也只有6号这么一个能说得上话的同性朋友了,自然不设防地把他自己全部的事情都告诉了6号,包括他心里对她产生的某种奇怪的感情,都毫无保留地向6号坦白了出来。
对于6号的问题,修虽然仍听不大懂,但也能大致猜测出他的意思。
他低下头,说:
“或许吧。你上次不是说过,我喜欢她吗?”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压低了,朝训练室的门口张望了一下,确定她不在外面,才低声说:
“我好像是……真的……”
6号闻言,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修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直等着他笑完,才问:
“你笑什么?”
6号的嘴角抽搐着,抬手擦掉笑出来的眼泪,说:
“天啊,13号,你经历了那个绑架案之后,不会就只得出了这一个结论吧。”
修用疑惑的眼神盯着6号,并不搭腔。
他感觉,6号好像是知道某些内幕似的。
果然,没等修追问,6号就说:
“你还记得我上次跟你提过。学院要进行对于正式学员的选拔,对现有的学员进行排名,决定能否能从神学院毕业这件事吗?”
修还记得,这是他出学院的那天在楼梯道里,6号跟自己提过的。
突然,修的脑中灵光一闪:
……该不会是?
6号又笑着抓抓头发,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抱怨道:
“这么明显的考验试题,别告诉我你一点儿都没往那方面想啊。”
也就是说,绑架自己的那些人,是学院找来的?
其实,修早先也察觉到哪里不对了。如果那些人真的是普通的准备拦路抢劫的小混混,在看到自己在银器店里购买首饰的时候临时起意,打算抢劫自己,为什么会有人提前在街巷口里埋伏?又为什么他们会提前准备能让自己失去意识的药物?
好像他们老早就预知自己会从这条路上经过,好像他们很清楚自己的实力,如果硬碰硬很难拿下自己。才会选择用阴招……
而清楚自己一定会走这条路的,又清楚自己的实力的,除了学院之外。还能有谁?
再结合6号的这番话,和修自己先前的疑虑两相对比,他也明白了过来:
似乎,这的确就是考验啊。
这样的话。也能解释他们为什么绑了自己整整一天一夜之后才跟她联系的原因了,而且他们的言谈中也流露出“他们绝对不会去报警”的信心,而这样的信心本来就是不正常的。
试想,假设你是一个绑架犯,打电话联系上了人质的家属,发觉对方是个小女孩,你会直接向她索要高额的赎金吗?会让她带着钱直接来绑架人质的地点而不是在其他场所交易吗?会坚信他们不敢报警吗?会让来交钱的人直接带着钱来人质被绑的地点吗?
难不成。他们真的是学院里的人、或者说是学院在外面找的人,派来考验他们的?
修不讲话,心里却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概念:
在之前,自己应允方宁叔打拳的时候,学院的考验就开始了。
学院大概是想借此看一下自己的真实实力如何,这样也可以解释学院方为何如此快就答应了自己外出的请求,甚至应允了方宁叔,允许自己在公开场合出现。
而被绑之后,自己被吊了那么长时间的原因,恐怕是学院想要消耗自己的体力,在体力遭到严重消耗后,学院想看看,自己还有没有反击的力量。
至于她,学院大概是想考验一下她面对突发的变局的反应能力。绑了自己一天一夜而不和她联系,就是想扰乱她的心神,叫她处于紧张状态,之后又叫“绑架犯”打来电话,让她亲自去交所谓的“赎金”,可以验证一下,她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在面对对方压倒性的实力时,会作何反应,顺便也能考验一下她是否忠心,会不会一时被恐慌冲昏头脑而去选择报警这条死路。
只不过,想到她身上的伤,修的脸色黑下来了。
就算是考验,也没必要把人弄成这个样子吧?
那厢,6号还在吐槽:
“你我就不说了,你的脑子一根筋,想不通这点完全可以解释。可是你的小甜心可是很聪明的啊,她也想不通这一点,很奇怪啊。”
修保持沉默,想起她那天晚上一路上对自己反复地询问被绑架的细节,恐怕她也是猜到了什么,只是不敢确定而已。
她并不知道学院有测试这回事,想不到那一层也是情有可原。
不过6号却是越说越来精神,凑近了修,故作神秘道:
“我告诉你啊,你失踪的第二天晚上,你的小甜心急匆匆来我的房间找我借枪,满头都是汗,好像特别紧张的样子。她那个样子,啧啧啧,你都不知道有多可爱呢。”
修听6号这样讲,果然如6号所愿,全身都不舒服起来,可6号仍没有罢休的打算,继续调戏修道:
“还有,小甜心的伤怎么样了?我去看看她怎么样?”
说着,还没得到修的同意,他就翻身从训练室的地上坐起,脚步轻快地一溜烟朝他们所住的房间跑去。
修叫了好几声“站住”,他都像没听见似的。兴冲冲地往屋子里闯,修见口头上无法阻止他,只好追了过去,没料到6号刚把门推开,门里的她就发出了一声惊叫!
修喉咙一紧,几步跑上去,看清房间里的状况时。脸顿时就青了。
她正跌坐在地上,只穿着最简单的小短裤和小背心,抱着自己受伤的腿紧锁着眉头,看到修进来后,她的目光顿时委屈了起来。可她还是很冷静的,对于眼前的突发状况,她并没有发火,而是淡淡地对6号说:
“嗯……6号,你下次进来的时候,可以敲门么。”
6号嘿嘿地讪笑着挠了挠头皮。修则粗暴地挤开他,进到屋里,把她从地上抱了起来。抱到床上后,旁若无人地教训她:
“我不是说了不准你随便下地的吗?”
她略委屈地瞄了修一眼,又看看站在门口一副准备看好戏的架势的6号,无奈道:
“那我总得上洗手间吧。我刚刚走到门口。他推门就进来,我没准备好就摔倒了……”
修用不满的眼神扫了6号一圈后,问她:
“腿疼不疼?”
她抱着受伤的腿,小心地摩挲着,说:
“挺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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