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紧紧盯着这个小小的、看上去并没什么特别的苹果核,心里却翻涌着巨大的问号:
……为什么这儿会有这么一颗苹果核?
而且……这上面的痕迹……实在是不大对劲。
不,现在缺乏证据,先别随便猜想那些个可能性,还需要再找找看,有没有别的残留下来的痕迹。
安站起了身,麻木而沉重的左臂叫她走起路来有些不稳当。
杂物室里原本有一个昏黄的小灯泡的,但大概是因为灯丝烧断了吧,从昨天晚上开始就不再亮了。而她手里的小手电筒因为电量缺乏,光芒也已经不是那么强烈了。
她也是需要赶时间的,要在手电筒的光消失之前,好好地把能收集到的疑点收集起来。
为了走得更稳当一些,她拖着铁链,摸索到了墙边,扶着铁墙壁,走了两步,却停住了脚。
不是她发现了什么,而是她想到了与她即将做的事并不怎么搭边的某件事:
奇怪,为什么郭品骥会把她关在这里?
这个地方,从原来开始就是杂物室吗?那为什么这里的墙壁是铁制的?
郭品骥对林姨说过,自己是他的表妹,精神不大正常,想把自己带出来放放风,但自己又是个有伤人倾向的神经病,所以要关起来。
且不说这个借口是如此牵强,好歹林姨相信了,但最主要的问题是,为什么会有这么一个牢笼?一个恰好适合关精神病的牢笼?
……就好像是……提前为她预定了这样一个可以被囚禁的地方一样。
第三十四节 人形汗渍?
但看这里落灰的情况,这个杂物室必定是很早以前就存在了,就连铁制的墙面都有些锈蚀和潮湿。
安把那只没有被困住的手抵在了墙壁上,她扶着的这面墙上正好挂着一个钟表,伴随着滴滴答答的钟表走动声,安有些困倦地合上了眼睛,但实际上她的大脑正在飞速运转着。
时间……时间……
这是一起发生在十五年前的案子,他们被带到了这个事先他们根本没有来过的地方,毁掉了他们对外联系的吊桥,听木梨子说,对外的电话也打不通了,这就意味着他们的消息是闭塞的,一切讯息都是郭品骥提供给他们的。
最重要的是,这起案件的发生时间太过遥远,十五年前啊……
十五年前的夏夜……
嗯?
安猛地睁开了眼睛,去看那个钟表。
现在是几月几日来着?
似乎是……四月末吧?
古老板去世的时候,按照木梨子和夏绵所转述给她的内容来看,应该是八月末的时候!
这些人为什么会在四月末,这个距离古老板死亡还有三个多月的时间点,前来林家旅馆?
而且他们来的时间相当尴尬,还不到五一的黄金周,而他们之中的人,吴晓枫和朱时旺他们俩都不像是不务正业游手好闲的人,而纪宁宁和乔海能,抛开他们伪装的旅行爱好者的身份,怕也是有工作的人。
这群人为什么会在四月末这个时候,齐刷刷地聚集到了这个曾经发生过命案的旅馆?
此外,郭品骥唯一明确地表示过的,就是他只带了方宁叔和卓格格两个助手,其他的人都不是神学院的人。
就这一点来说,安还是相信郭品骥的,站在郭品骥的角度来说,神学院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里面的人。不是疯子,就是即将被改造成疯子的人,而这群人的精神状态,照他们迄今为止的表现来看,还没有达到北望村里小陈姐的程度。
那么,既然他们不是神学院的人,他们做出这么反常的举动,那就必定是背后有鬼。
或许,他们正隐瞒着一个巨大的秘密,一个把他们所有的人联系在一起。让他们不管是情愿还是不情愿。都得守着这个秘密。哪怕被人胁迫,都不敢说出口。
如果刚才没有发现那个发黑了的苹果核的话,安恐怕还不会往这个层面想。
那个苹果核,虽然被锁在这个有些潮的地方。但它被人丢在一个干燥的纸箱里,只是因为氧化和缺水而变得干瘪了,倒还没有被完全腐蚀。
最重要的是,上面有好几处清晰的牙印。
虽然这样说有些主观,但说实在的,安不认为有人会在尘埃遍布的杂物室里吃东西。
再加上这个地方的墙壁是由铁打造的,更加叫安觉得,这里之前有可能并不只是一个单纯的杂物室。
在心里产生了怀疑后,安便对房间展开了比打扫时更为细致的搜寻。
还别说。她找了一圈后,发现了两样东西。
一样是一张脏了的床单,看它污糟肮脏的样子,看来它是被人当做抹布使用了一段时间,随后又被丢弃到了墙角垫箱子用。
另一样。是地板上的一处奇怪的四方形痕迹。
安借着昏暗的手电筒光,轻轻摩挲着这处奇怪的痕迹。
这处痕迹上已然落上了灰,但相较于周围的地板颜色较浅,应该是某样沉重的家具压在地板上,久而久之形成的压痕。
安站起身来,拖着沉重的铁链,在这处痕迹的周边转悠起来。
应该还会有别的类似的痕迹。
果不其然,安找到了其他的三处痕迹,和最初发现的痕迹一模一样。
根据痕迹的形状和每个痕迹的距离,可以判断,这个家具是四脚的,长约一米四,宽约一米,并不是很大,是靠着墙放置的,墙上也有一道压痕,看得出来,这个四脚家具也并不高,顶多80厘米左右。
拖着铁链走是要花费很大的气力的,更何况,现在安整个被箍在刑具里的胳膊受了挤压的重伤,安自己都能想象得到,她的胳膊大概已经紫黑了,再过一段时间,就是坏死,继而压迫心脏……
她在搜寻到一半的时候,体力就已经不支了,她一直强撑着,等到把整个杂物室又翻腾了一遍,她再也抵抗不住头晕目眩的侵袭,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起气来端着掺杂着焦糊味的速食面,小心翼翼地推开杂物室的门时,看到的就是安这副体力不支面色苍白的模样之前一直不敢来,就是怕和安面对面地对上。
当时,在发现已经死去的安居然站在木梨子家的门口时,只是远远的一瞥,她的小心脏就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了。在那之后,她参加了这次险象环生的最后游戏,知道可以有三次正面见到安的机会,她害怕而又期待,却又因为期待而更加害怕,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安,只得怀着矛盾的心情,尽量避得越远越好。
但这回,她是避无可避了。
从餐厅到杂物室,也没有几步路的距离却走了足足五分钟,一路上都在斟酌见到安该怎么说,最后决定,还是装一下轻松,卖萌耍宝好一些,毕竟现在的安,大概并不想看到她泪眼婆娑的样子。
可一进门看到的场景,就叫把持不住了,她把面碗随手往地上一放,就跑了过来,扶着安的肩膀,着急地问:
“安,你怎么了啊?”
安看到心急火燎的样子,用力抿了抿嘴唇,好叫自己的嘴唇颜色看上去正常一些:
“我发现你们每次来看我,看到的都是我最狼狈的样子。我没事,就是有点儿累了。”
安的口气是发自内心的轻松也相信了,她用力地用手背擦了擦眼睛,跑回门口,端来了那碗面。说:
“郭品骥叫我们做了给你送来的。这是大哥做的,我和梨子姐都不会做饭,他还会一点儿。”
听到说是“郭品骥叫做了给送来的”,安的心下就又想通了几分。
她知道,他们来看自己的机会每个人只有三次,三次之后再来看,按照游戏规则来说,那就是违规。
问题是,郭品骥为什么要刻意消减他们与自己接触的机会?
要知道,昨天他们中没有一个人给她送饭。是因为送饭的任务是卓格格执行的。但今天郭品骥突然提出这个要求。显然是有着特殊目的的。
他是不放心自己。还是……不放心她所处的这个古怪的“杂物室”?
但这些想法,安认为没有和说的必要,看着她那憔悴的小脸,安笑着转移了话题:
“你确定修会做饭?”不由地更放松了一些。露出了笑容:
“应该不会吧,但他好歹做熟了。安你快点儿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说着,她四下环顾了一番,搬来了一个纸箱子,用来充当放面碗的桌子,把筷子递给了安,安也不推辞,语调轻快地说了声“我也饿了”。便用右手拿着筷子吃起饭来。
安在吃饭则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借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免得自己一时控制不住哭出来。
这种时候,不适合发泄自己的感情。
她很快注意到了被安放在自己右手边的脏兮兮的团状床单。好奇地问:
“安,这个是什么?”
安瞄了一眼那团床单,便继续吃着东西,同时说:
“这个东西挺重要的,一会儿你回去,叫梨子来,我有事儿要和她商量。还有,叫她来的时候,带上相册和那些登记册和账本,我想查一些东西。”一听,一下子就兴奋了起来:
“安,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安苍白地笑了笑,她的胳膊又开始疼了,但她不打算叫察觉到:
“嗯,有点儿想法了。”本来是有些兴奋的,但是转念一想,便有些气馁:
“可是梨子姐就剩一次来看你的机会了,浪费了好可惜的……”
安笑着说:
“那你就把我的话转告给她就好了,让她有机会的话就来这里一趟,我有很重要的东西要给她看,而且,我有一个想法,所以,她如果觉得浪费,那就再多调查一会儿,看能不能搜集到更多的证据,到时候再来和我商量好了,反正我也跑不掉。”听完安的话,就跑回了餐厅,而木梨子几乎是在一分钟之后就来到了杂物室。
看到木梨子这么快就来了,安把吃了一半的面碗朝前一推,说:
“就知道你憋不住。”
木梨子怀抱着满满一箱子的资料,往安身边一放,并从身上摸出来了丝毫没有信号的手机充当照明,抱怨说:
“现在我看出来了,这七个人里有两派,一派是郭品骥和他的两个朋友,还有那个林姨,另一派是那对假驴友夫妻还有小威,关于当年黎朗的事情,他们肯定瞒着点儿什么!”
安艰难地用单手把一叠一叠的资料抱出来,按照扉页上的时间顺序分好后,才说:
“他们的确瞒了些什么,但我不认为他们是两派。他们之间可能有些信息没有互通,但我觉得,他们一定保守着一个共同的秘密。”
木梨子的眉头轻轻一动:
“你发现了什么?”
安单手翻动着十五年前的账本,在翻页的空隙间腾出手去,指了指那团脏污了的床单,说:
“你展开看看。”
木梨子把床单抖开,发现上面沾着些许油污,原本是白色的床单,现在的整体都是雾蒙蒙暗沉沉的。
但木梨子注意到,这张床单上有一大块人形的背部汗渍!
这块汗渍很大,染得床单都黄了,从这块汗渍的大小和宽度可以判断出来,这是一个成人,而且是个成年男人,长年累月在同一张床单上睡而不换洗才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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