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模仿着打电话的样子,站在离电梯门很近的地方。
“一般打电话的时候,眼睛会落在一个乃至数个物体上,以使自己的视线存在一个焦点,那么,我打电话的时候,视线焦点要落在哪里呢?……”
她视线四下游移,因为四周一片漆黑,只有贴在耳畔的手机逸出的细微光芒,它照亮的范围实在小得可怜。
安的视线突然被钉在了电梯门上的一点小污渍上,她把手机凑过去,那污渍便被看了个清清楚楚。
那是一滴淡淡的蜡迹!不足半寸,但能看得出是从上往下流的时候残留的一星蜡迹,上面还有被抹断的痕迹,也就是说,犯人是打扫过电梯的。
“这道从上到下的蜡迹,和我的猜想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呢?”
在把这星蜡迹用随身携带的照相机拍下来后,她仰起头,不知道是在看什么,或者是在想什么。
少顷,她的眼睛突然亮起了淡淡的光芒。
她伸手,把电梯门强行向两边掰开。
电梯门很轻松地就被掰开了。
安没松手,看着电梯不断上升,经过一个又一个的楼层,有的楼层亮着灯,有的楼层则是一片漆黑,她知道,自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下午四点半,夏绵和简遇安重新在教学楼前汇合。
安比预定时间到得晚了点儿,她解释说:
“绕得远了点儿,我不记得路了。”
夏绵知道安这是实话。简遇安哪一点都好,待人接物周到细致,智商情商都相当高,观察力更是一顶一,然而她的硬伤就是记忆力不好,只能把生活中的一些细节靠笔记本记录下来,否则她就连一会儿该去做什么或是几个小时前做过什么,都可能会忘掉,有了这些记录她才能帮助自己把这些事回忆起来。
两个人在食堂的角落坐下,要了两份菜。五大现在正在备战期末考试,基本没什么人会优哉游哉地坐在食堂慢慢享受餐点,况且现在也不是人员密集的餐点,所以两个人肩并肩坐在一起时,并未引起谁的注意。
夏绵拿出了跟罗是豪的谈话录音。安早就给不善于撒谎的夏绵定好了理由:5月24日,行政楼办公室里有贵重物品丢失,夏绵作为学生会主席,要询问所有在当夜出入行政楼的可疑人员。
“卷子丢了?嘻嘻嘻嘻……”
录音里是罗是豪古怪的笑声,夏绵在跟简遇安一起听的时候,也忍不住跟着她皱了皱眉。
录音里是夏绵的询问声:
“……是的。我们在调查监控的时候看到你昨天晚上进了行政楼,所以……”
“哦,是来问我是不是去偷东西了吧?”
“只是问一下。”
“我没记错的话,你叫夏绵对吧?学生会会长,老师们的重点培养对象,女生们的白马王子?”
“我们就事论事。”
“啊哈,我既不是老师,也不是女生,你凭什么认定我就会买你的帐呢?”
“这件事情老师们还不想闹大,所以……”
“所以什么?得了吧,要问什么就直接问,少打这种官腔,我不爱听。”
“罗是豪,这么说的话你确实进了行政楼对吗?”
“是,我进了,怎样?”
录音里,罗是豪的声音突然靠近,听得出来他把身体探向了夏绵,神秘地说:
“我啊,是去找鬼了。”
“鬼?”
罗是豪把嗓子压得更低,声音是硬从喉管里挤出来,像正被某种东西扼着脖子:
“是,鬼……嘻嘻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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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是豪说的那个鬼,是什么?校园怪谈吗?”
简遇安把录音按了暂停,问夏绵。
夏绵说:
“那种说法每个学校都有。我们学校一年前拓宽了,买下了旁边的小学,在这个小学上建了新的大楼,就是现在的行政楼。”
“下面就是那个怪谈了。在这个小学里有个读四年级的小男孩,喜欢逃课,上课的时候常常不知道跑哪儿去了。老师很头疼,后来又一次抓到他在上课时间跑到学校外面的建筑工地捡石头玩,他的班主任忍无可忍,就把他关到了教室里反锁起来,打电话通知他的家长后,班主任就回自己的办公室了。其间他听到那个小男孩拍着门尖叫的声音,但他没当回事。等小男孩的父母来了,跟班主任沟通后知道这个孩子有一定的幽闭空间恐惧症,平时是因为恐惧才不愿意在教师里呆着,就后悔了准备放小男孩出来,结果开锁之后……”
“开锁之后……小男孩的尸体倒在地上,脸冲着门口,他的半个脑袋已经飞到了楼下。原来是教室里的电风扇年久失修,小男孩因为恐惧这幽闭空间,把窗户打开想要跑出去,坏了的风扇脱落,扇叶飞速卷动着冲小男孩的脑袋削了过去……”
“这件事之后,那个班主任受到各界的重压,也在那个小男孩死去的教室吞安眠药自杀了,渐渐的,那幢楼也废弃了,常常有人在半夜听到风扇转动的声音,以及敲东西的声音——有说是那个小男孩的魂还被关在那幢楼的教室里出不来,也有说法是想要去找他的那半个飞到窗外去的脑袋……但比较重要的是,很多人都看见了,那个老师被抬出来的时候,衣服上下都是被沾着红蜡的小手抓过的痕迹,像是被那个小男孩……”
简遇安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应了一声“哦”之后,问:
“这种校园怪谈每个学校都有,就跟特产似的,没什么太可怕的。然后呢?在你看来,罗是豪所谓的找鬼,是去找那个小男孩?还是只是托辞?”
夏绵看样子还没从那个恐怖怪谈里脱身出来,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
“啊?哦,按他的说法不止是这样。他自从听说这个怪谈之后就想去行政楼里看看了,又因为他是留校学习的学生的一员,夜晚也有足够的时间去行政楼里。据他说他搭着那台电梯上上下下了三四十个来回,也没见到鬼……”
“然后他就走了吗?”
“不是,他又去了六楼,就是原先行政楼的图书馆所在的那个楼层,但目的是什么他不肯说。”
“那两个进去的人呢?你知道他们是谁吗?”
“我调查了出入校的登记。我们五大会把在晚上九点之后早上六点之前出入学校的人员姓名和身份信息做一个核对和登记,按照时间推算,进去不满五分钟而且看上去很匆忙的人叫张大纳,是学校打印室里的员工,他胆小得要死,这几乎是所有员工都知道的事,他那天是回去拿忘带了的钥匙的。知道平日里一起工作的同事暴毙,他吓得连班都不敢来上了,刚才我去院务部的时候,院务部主任说他请假了一周。另一个穿军绿色大衣的女人,也是我们学校负责清洁的人员,二十岁出头,叫巴雯,我刚才已经看到警察去找她了。关于她我有点想法,因为我记得你提过,楚德在两个月前大家一起来我们五大玩的时候,中午请假外出了一段时间,我就去查了查那天其他人员的在位情况,果然,巴雯那天因为生病请假住院,她所住的医院离我们学校并不远,我想得到更多的证明,就到她的休息室里转了转,她的休息室里都是那种二十多岁女孩用的甜美型香水味道。所以我想……”
“楚德的情人,就是自己的同事吗?这样……”
简遇安沉吟了一会儿,又问夏绵:
“曲尉,巴雯,罗是德,还有张大纳,那天进去的就是他们四个对吗?没有别人了?”
夏绵停了停,扶了下眼镜,说:
“不是的。有五个人。我担心会有万一,就又检查了一遍监控,所有时间段的都看了一遍,发现5月25号,也就是昨天早上六点半,又有一个人又从行政楼里出来了。我还特意把监控倒回看了几遍,我可以确定,她和那个巴雯一样,在5月24日早上上班时起,就一直呆在那里了,而且她比巴雯出来得更晚,所以出入校的登记本上没有她的名字。她是那个图书馆的女馆员,池小妹。我查了值班记录,那天确实是她在值图书馆的夜班。”
这就是夏绵的性子了,能把这么枯燥的事情做得这么完善,能从最难缠的人口里问到东西,都源于他万年的好脾气,再加上他比女孩子还细致的观察力和信息整合力,他可以说是一个相当优秀的助手。
简遇安沉吟了两分钟,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对夏绵说:
“员工档案有记录这五个人的地址吗?我需要最详细的地址,连门牌号都要精确。”
夏绵认真地推了推眼镜,答道:
“《宪法》有规定,公民住宅的不可侵犯是公民的一项基本权利,《刑法》也有规定‘非法入侵住宅罪’,严重的可要判刑的啊。”
“所以呢?”
“……队长,你想做什么我有数的。”
简遇安的笑开始变得有些俏皮,就跟她在公交车上把失主的手机摸出来塞进小偷兜里的那种将要做恶作剧似的笑容一模一样:
“放心,我不会偷什么东西,此外我会找一个更妥帖的人去做的,她动手,即使被发现,也没什么大问题。”
第十四节 shine
更新时间2013…7…3 13:26:55 字数:2421
“石冉!钟石冉!”
叫钟石冉的人抬起头,偌大的考场中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了一个坐在第一排,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的、穿一身蓝色小西服的人。
钟石冉看起来是个长相有些妖艳的男生,一头天然卷淡黄色短发,一双长软的睫毛在深褐色的瞳仁上扑闪扑闪地眨动,肤色是欧洲人独有的明亮的白色,嘴唇像个小女孩般娇美,唇色嫣红,形状像一把形状优美的弓微微上翘。他的手上握着一只手机,像根本没有隐藏它的意思一样,还拿起来朝老师晃了晃。他好像还没有经历变声期,发出的还是儿童稚嫩的甜蜜嗓音,即便如此,也隐隐带着一股女性的阴柔,:
“您是说这个吗?我可没作弊哦。”
监考老师虽然不是钟石冉那个班里的老师,却也认识这个来自爱尔兰的转校生。钟石冉的性格和外貌都相当讨喜,开朗活泼,头脑也都具备了混血儿的特征,好得惊人。十三岁的他接受起初三学生的知识毫不费力,甚至游刃有余,会识复杂的曲谱,钢琴早就过了十级,能清楚地记下古今中外一千多首诗的作者和全部内容,中、英、法、盖尔语即爱尔兰文这四种语言讲得非常流利,家境也相当优秀。因为这些原因,老师们对他是关照备至,他做什么出格的举动也不会被老师责骂。监考老师清楚就钟石冉的成绩来说作弊根本是没必要的事,要不是他坚持说要循序渐进,先从初中念起,凭他的能力完全可以去高中读书争个年级前几。老师只是想提醒他一下,不要再堂而皇之地把手机举起来到处乱晃找信号了,影响实在有点大。
“啊,老师,我卷子写完了,我把卷子交上就可以走了吗?我家里有点事情。”
“……行吧。出去后尽量别让监察看见。别打扰到别人,也别给别人传答案。”
考场里响起一阵小声的抱怨声。这可是期末考,太偏心了诸如此类的话嗡嗡不绝。这科考的是政治,这时离考试开始才过去了40分钟,很多人刚开始读第一、二道大题。也难怪他们不平,可他们也都清楚钟石冉的实力,抱怨两声就继续奋笔疾书了。
钟石冉把写得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