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扶着林南音回房。
那个房间充满着一个女人的甜美香气。
她知道那是薛子瑶的,一个她想忽视却无处不在的女人的。
她粉色的拖鞋,她挑选的粉色的床上用品,还有摆在床上的那只大大的抱抱熊,卫生间里他们并排放在一起的情侣牙刷,她的香奈尔香水,衣柜里她的各种款式的睡衣,卡通的,性感的……
而她这么卑微地站在这个充满着别的女人味的房间里凝视着躺在床上那个她从小到大深爱的男人……
她会的,她一定会将这个房间有关于那个女人的一切都帮换掉……
她会将那个女人从这个男人心里驱逐,然后只装满她。
她俯下/身,在这个男人的脸上深深一吻。
他是她的太阳,她永远都只能朝向他。
“子瑶——”林南音低喊了一声,但很快脸上掠过无比痛苦的表情。他就算如此醉了,也忘不了那个女人给他的苦。
“痛——”他突然将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将脸侧向一边,身子蜷缩成一团。
曾若冰从卫生间拧了一块冷毛巾,放在他的额头。又出去找余姐,问余姐家里有没有蜂蜜,余姐对这不素之客待态有些僵硬,腔也不搭地去冰箱里找蜂蜜。
“平日先生喝多了酒,薛小姐会给她亲自榨杯蕃茄汁,解酒效果不错。”她打心眼里喜欢子瑶这孩子,不像这个女人,虽然很客气,但骨子里有一种莫名的疏离感,让人很难以靠近。
曾若冰脸色僵了僵:“饮水机在哪?”
余姐越发的不喜欢这个女人,指了指饮水机的位置,不再多言。
她自己调了一杯蜂蜜水上楼到林南音的房间。
林南音整夜都在叫子瑶的名字,每叫一句,猫抓饶过她的心脏般,又烧又痛。
她也在无数个夜晚喝着红酒,心里默念着这个男人的名字的睡去,他又知不知道?
这样的凝视着他一整夜,她不休不眠,五脏俱焚,却依然贪婪地看着这张令她朝思暮想的脸。
渐渐,光亮穿过厚重的窗帘一点一点的将房间浸亮。
又是新的一天。
曾若冰守在床前一夜未合眼。
林南音在闹钟中醒过来,艰难地睁开眼,朦胧之际以为曾若冰是薛子瑶,原本蹙紧的眉头骤然一松,伸出手一把抓住她的手:“子瑶——”
待看清是曾若冰,立刻放了她的手,冷漠又疏离地低说声:“对不起——怎么是你?”
他对昨晚发生的事情完全记不起来了。
不记得也好。
曾若冰朝他笑笑:“李伟打电话给我说你喝醉了,让我将你领回来。”
“谢谢你——”林南音看她整装无损才心安下来。
“放心,没有发生你刚刚想的那些事情。”曾若冰似看穿他内心所想:“早上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不用了,余姐会做的。她起得很早,应该做好了,你下去吃点吧,我洗个澡。”他起身,还是昨天的那身衣服,浑合看汗,烟味和酒精的味道。
曾若冰的脸上有些尴尬,因为他的疏离。她知道他的疏离里藏着一丝不情愿,不情愿她在他的房间里。
她只得下楼。
余姐已经做好了早餐,和平常一样,煮过的鲜牛奶是薛子瑶和林南音每日早餐中必不可少的,但是曾若冰显然不喜欢:“没有羊奶吗?”
“没有——”余姐木木回答。
“哦——那橙汁呢?”
“也没有,薛小姐在这里时只喝鲜牛奶,杜先生特意为她订的,她不喝别的饮料,所有家里也没有别的饮料。”
真是窝火,一大早就是薛小姐薛小姐的。但她现在还不是这房子的主人,她有什么权利斥责眼前这个女人。
她最后强忍怒意着朝余姐莞尔一笑:“没关系。请问怎么称呼您?”
“叫我余姐就好。”
“余姐,你好,我姓曾,叫若冰。”她一定要让这个叫余姐的女人记住自己。
“曾小姐,你好。如果你饿了,你就先吃吧。”
“没关系,我等南哥哥下来一起吃。”她随手拿起已经放在餐桌上的报纸翻阅起来。
林南音过了一会才下来。看到曾若冰时还是有点恍惚,平常都是子瑶坐在那个位置。
“下来了?”
“怎么还不吃?”
“等你啊!”
“昨晚喝了点酒,没有胃口,你吃吧。”。
任曾若冰再怎么傻也明白林南音的心意
49。
“是不是我让你很烦?”
“怎么会?是真没有胃口。”
“你不至于这样吧;我第一次到你家里;你就这样对待我?”她尽量用玩笑的语气说道。
“好吧;那我陪你吃点。”他无奈,只得坐下。
“你啊;喝了酒胃肯定不舒服;先喝点牛奶吧。”
“嗯——”他心不在焉地应道。
平常和子瑶有说有笑的;气氛很融洽也很放松,现在对面换了一个人;林南音本来低郁的心情更加沉闷。
两个人相对无语地吃着食不知味的早餐。曾若冰努力想搜集一些林南音可能感兴趣的话题,可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这次竞的那个标:“这次的项目怎么没有拿到?我看了一下;其他八家公司你是条件最好最优越的也最可能的……”
“冰冰,我们可不可以不说这些?”林南音蹙蹙眉头;一大早的,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曾若冰也看出他满脸不悦,敢紧闭嘴。
谁也没有料到薛子瑶这个时候会来。
余姐想挡也挡不住了。
薛子瑶站在客厅里,冷冷看了他们一眼:“两位早上好!”
林南音一看到薜子瑶,心脏骤然一痛,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整个人石化在那儿。
“我来拿我的东西。”子瑶微微一笑,心里却拨凉扬拨凉的,原来自己并不是无可取代的,不过一夜,陪着他早餐的女人又有了新的。自己那么努力的迎合讨好只想在这个男人心中烙下一个深而亘古的印,她还真是以卵击石了。像林南音这样的男人,只要招招手,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林南音不动声色地吃着早餐,曾若冰也乐得其所,反正她又不是主人,这种情况下轮不到她说话,只是朝子瑶若无其事地笑笑。
子瑶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背依着门,身子慢慢滑了下去。
也不要这么快吧?向她示威,没有她,他依然春风满园,活色生香的过得好?即便知道总有一天他身边有会有别的女人,但她曾多么自私自信地认为,有天她不在再在他身边了,就算他身边是别的女人,心里想的那个也是她。
得宠时连自己也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她真是天真,真是奢望,真是蜉蚍撼树。
没过多久,有人敲门。她飞快地拭去眼角的泪,哑着嗓子问道:“谁?”
“是我,小姐——”
“进来吧!”
余姐进去后看到双眼通红的子瑶,心里一痛,这些天也不知道两个人发生了什么,两人几天也没有回来,一回来,林南音身边竟是别的女人。
“昨晚先生喝醉了,是这位曾小姐将他送回来的。”
“余姐,我今天来收拾我的东西的。”子瑶转过身朝衣橱走去。
“怎么,你要走?”余姐感觉太意外。
“嗯——”
“你脸色很不好,是不是没有休息好?”
“我没事。”子瑶虚弱地笑着。昨晚她一夜都没有合过眼,脸色能好到哪里去。拉开自己衣橱,从最底下拿出自己的的行李袋,将自己住进来时带过来的衣服塞进行其中。
余姐站在一旁非常难过。这几个月来和子瑶相处,她是个心地非常善良又乐观的孩子,又亲切又会哄人又懂得体恤人,还经常缠着她教她做菜做甜点,吃东西从不挑剔,没有什么小姐脾气,难伺候这样的主人,她真是省心又省力。
可奈于主仆有别,她也不便问子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东西很快就收好了,子瑶对余姐笑笑:“余姐,我会想你的。”
只想做一个凉薄的人,不依赖于谁不亲近于谁,可骨子里却极为重情,谁予她好点,她百般铭记,这也是她做人做得极为失败的地方。
“薛小姐,我不知道你和杜先生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我看得出杜先生是极爱你的,你们年轻气盛难免争吵,待冷静冷静,舍得让步,一切都会好的。”
“余姐,有些事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结果,不是所有事都有回旋的余地。”子瑶提着行李袋打量这间自己住了三个月多月的房子,很快它又有了新的主人了。
“我来帮你提。”余姐确实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也不便多说多问,见子瑶就要走出房间,忙去帮她拿包。
“不用,余姐。长到这么大从没有被人伺候过,你伺候我这么久,也是我们的缘份。”说话间,她从手腕上解下一根随身带了多年的铂金手链,塞到余姐手上:“我十四岁就失去双亲,没有一个人像你这样对我好过,这个,不值什么钱,却是我随身带了多年的,留给你。”
“薛小姐,不要——”余姐赶快塞回去。
“我没有别的意思,这一辈子我们也不知道还没有机会再见面,留做个纪念。”
“世界能有多大呢,怎么会没有机会见面?”余姐双眼一红,随着子瑶走出。
“余姐,还有一件事,但凡我用过的东西,你都打包丢掉。我今天带走的东西是那天我来的时候带过来的,其他这房间里的东西我没有带走一样,包括杜先生以前给我那些首饰,银行卡,我都放在我房间梳妆台中间的抽屉里,麻烦你告知杜先生一句。”
余姐擦擦眼泪,无语点头道。
子瑶下了楼,林南音和曾若冰还是以刚刚那个姿势坐在餐厅里。
“我走了——”子瑶朝他们笑笑,算是最后告别。
林南音一脸的冷若冰霜,森寒双眸冷冷从子瑶脸上扫过。
“哦——”曾若冰也极为尴尬地朝子瑶一笑。
余姐将子瑶送到大门外:“薛小姐,我送你到路口去打的吧。”
“不用了,余姐。”薛子瑶的笑都已经很无力了。
看她虚弱成那样子,已了然她已失去了腹中的孩子,是不是她执意将孩子流掉,杜少才气成这样?
“那你要好好保重自己。这些天少沾冷水,多喝点汤。不要凉到了,最好是卧床多休息。”
子瑶眼眶一酸,飞快地低下头去:“谢谢余姐,你进去吧,我会好好照顾好自己的。”
“有空就给我打个电话报声平安。”
“嗯——”子瑶实在不想在这儿哭,怕林南音万一追出来看到她这样子以为她有多留恋。只是,他怎么会追出来?她为什么要对他充满这么多可笑的幻想?
他早就知那个叫曾若冰的女人好上了吧,要不这么快就带回家了?
她开始有些恼恨自己的自信,她为什么那么自信他心里只有自己?她凭什么能耐让一个男人一生都在爱自己思念自己痛恨自己中度过?
她以为她玩了一个漂亮的胜局,她其实是输得最狼狈最不堪的那个。
林南音的心从薛子瑶走出那扇精致的琉璃门的那刻瞬时碎裂成一片一片。
他亲耳听到的,听到自己心脏裂开的声音,干脆而绝裂。
就如同她离去时的背影。
她怎么可以做到如此绝裂毫无半丝留恋。
只有不爱一个人才会无半丝留恋。
他再也吃不下任何东西,用餐纸擦擦双唇,淡淡说:“我去房间换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