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吞下一口唾沫,狠狠地咽了下去:见鬼!谁知道程昱大爷会躲在这里!
是的,我不清楚程昱这个人在历史上究竟做过哪些大事,我也不知道他对曹操的影响力有多么巨大,甚至在演义里我对他的印象都略等于无,但我就是知道这个人的存在。
前世之时,我所碰触到的三国影视、游戏和文学作品,无一例外都将他作为绝对的配角甚至龙套,但作为曾经阅读过三国志的人来说,我不可能忘记这个名字。
曾经百家讲坛有一系列节目,易中天品三国。其中有一集的题目叫做……天生奇才。
这一集从三国志和演义中的字眼里抠出种种证据,将一个谋臣捧上神坛。
郭嘉郭奉孝!
数年之后,又由于国家的需要,他再一次成为潮流。
你要先感谢郭嘉!
好吧,郭嘉是不是天生奇才不是如今的重点,重点在于,郭嘉在史书上……他的名字列在程昱之后。
你不要反驳说排名不分先后,然后搬出“关张马黄赵”的例子来予以强烈的一击:赵云排在最后,你以为赵云就最弱吗?!赵云满赛!赵云赛高。
我就看看,我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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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昱。
可以媲美郭嘉的谋臣!
——好吧,我不说郭嘉了。
可以比拟贾诩的文士!
我按在案席上的手掌隐隐有些发酸。
程昱施施而来:“太守大人,一切吩咐完毕。”
我抬头再次仔仔细细地打量这位谋臣:他衣衫翩翩,面白如粉,明明是五十岁的年纪,脸上却很难发现明显的皱纹,唇下三尺长须,倒是十分茂盛,为他平添了三分儒雅之气。
我……我好想要他……我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马大人?”程昱看我眼神有些不对,不动声色地与我保持了一段距离。
贾穆伸手在我背后推了一把,我如梦初醒,急忙举起袖子擦拭了一下嘴角:“程先生见笑了。”
程昱平静地说道:“听闻马大人新婚不久呢。”
“是,本月初一成的婚,”我点头,“拙荆是蔡邕的女儿。”
“蔡伯喈?”程昱的脸上隐隐有一丝笑意,“倒是海内大家,儒士师表。”
我摆了摆手:“大儒就大儒吧,我一个粗人,宁愿娶一个寻常家的女儿,这蔡家的千金……”我满脸无奈。
“洞房时愣是没让新郎上床哈!”祖茂和黄盖忽然大笑。
孙坚脸上一黑,狠狠瞪了自己手下一眼。
贾穆也忍不住点头附和:“我爹第二天就查了个方子,要给超哥补补身子呢。”
桥瑁和程昱都是一怔。
“这件事情……是不是全洛阳都知道了?”我已经没工夫计较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了。
“大人说的不错……”孙坚低声承认了这个事实。
我无奈地耸肩,而后向桥瑁和程昱解释:“当天晚上,这蔡家的千金要求我必须当场做赋一首,而后才能行夫妻之礼。我只是一介匹夫,仓促之间如何能够做出?结果第二日就成为众人的笑柄。”
桥瑁发出短促的轻笑:“蔡家女儿也真是顽皮。”
程昱捧着长须,摇头微笑:“现在如何呢?还是那样么?”
“当然不可能了,第二日她便乖乖归顺了。”我岂能被一名女子长期欺压!
桥瑁忽然叹了口气,拽下来一根弯曲的白胡子。
“桥太守尚有难处?”我作善解人意状。
“不不,”他摇头,“只是悔恨没有早日遇得大人。”
“哦?”我猜他接下来肯定要对我整个人生进行赞扬。
“老朽膝下有两个女儿……”他隐晦地表达出自己的想法,“可惜没有蔡家女儿的福气啦。”
“……”我对他高超而有创意的赞扬手法大感意外,一时无法接口:我总不能说没关系嫁给我做妾也是可以的吧。
孙坚也哧地笑了一声:“如此说来,孙某更是可惜了,我的女儿才刚刚学会走路。”
方才桥瑁的言语,满是势利,而孙坚这么一说,却轻松了许多,令众人都是一乐。
桥瑁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向我建议道:“马大人,不如将刘岱也请来吧?”
“刘岱?”我眯起眼睛看他,“桥太守既然说了,便请他一同入席吧。”
祖茂立即起身前去处理。
刘岱踉跄着迈入大厅,祖茂凶神恶煞走在其后。
“刘刺史请就席。”我居于上手,桥瑁与孙坚都坐在左侧,便让刘岱一人坐在右手侧。
刘岱静静地坐下,垂头不语。
“刘刺史,桥某虽然不才,但上任以来,郡内百姓也算和乐,不至流离失所,如何不配做一郡之长?”桥瑁发起提问。
刘岱继续沉默。
“桥某自问,也未曾在私下得罪刺史,为何阁下屡屡发难,欲除桥某而后快?!”桥瑁继续出击。
刘岱微微抬起脸来,眼神有些恍惚。
我轻轻地帮了桥瑁一句:“这次阁下引兵围城,总要给桥太守一个说法。”
刘岱摇头:“一切都是我一时冲动……”
“哈哈哈!”桥瑁仰天笑了三声,厉声喝道,“你以为我桥瑁不知道吗?你与渤海袁绍勾结已久,这次之事,便是出于他的授意,是也不是?!”
刘岱只是摇头,却不肯承认。
——
第三卷乳虎初啸完
卷四 少将冠军
第一章 又一次刺客事件
“袁绍?”我奇道。
“不错,刘岱向来和袁氏交好,袁绍更将妻妾儿女送到兖州,”桥瑁冷笑,“刘岱,你以为你做得很隐蔽吗?”
刘岱脸色大变。
我暗自叹气:你也是多年政治出身,对方轻轻说这么一句话,你便原形毕露,活该在历史上默默无名。
桥瑁向我拱手:“马大人,请允许下官前往昌邑进行搜查,定然将袁绍家眷全部捕获。”
我抑制住内心的喜悦,略一思索:“孙将军,可否派程普将军一同前往?”程普年岁稍大,做事比韩当要稳妥一些,至于祖茂和黄盖,就更不必说了。
孙坚点头同意:“属下这就唤德谋过来。”
桥瑁欣喜万分,在他看来,刘岱这个罪名已经确定下来了。
刘岱神情已经麻木,只呆呆瘫坐在席上。
“桥太守,”程昱郑重地嘱咐他,“袁氏名门高望,对其家眷,不要过分。”
“老朽知道分寸。”桥瑁伸手在下摆上轻轻一拂,长身而起。
“下官这就领兵前往昌邑,”他向我施礼,“马大人,孙将军,诸位请在府中歇息,仲德先生,请代老朽照料诸位。”
“一路小心。”我向他挥手。
桥瑁弯腰后退一步,而后转身挺直了腰板,昂首走出了大厅。
“这样一来,袁绍便落下了罪名吧?哈!”孙坚仰头饮下一杯酒。
祖茂更是毫不掩饰地大笑:“袁氏四世三公,老子就看他们不顺眼,如今总算走到尽头啦!痛快!”他和黄盖使劲碰了一杯,都是一饮而尽。
我摇头:你们不要这么明显地表达出幸灾乐祸之情嘛!虽然袁绍这样的名门望族轰然倒塌确实大快人心,让我们这种贫贱的寒门子弟无比欢乐,但这样会降低我们的素质的。
程昱轻轻地笑了笑,却不说话。
我心里微微一动:“仲德先生,有什么问题么?”
程昱尚未答话,城中忽然一阵躁动:“走水了!走水了!”
“下官去救火!”孙坚拍案而起,领着黄盖和祖茂匆匆离开。
“这个时候起火?”我笑了笑。
程昱叹气:“果然。”
“咦?”我有一股不妙的预感,厅外似乎影影绰绰,“先生小心!”
程昱似是已有准备,竟然拔出腰间佩剑,谨慎地靠墙而立。
我惊奇地瞅了他一眼,厅门便在这一瞬间爆开!
数名穿着不一的陌生人鱼贯而入,看他们的打扮,有的是街巷小贩,有的是卖菜农夫,有的是郡县小吏,还有一人,貌似是名……算卦先生。
“木头不要动!”我大声提醒身边这名小弟,而后猛一发力,身前的席案迎面便朝大门飞去,冲在最先的一名老农措不及防正中脑门。
这张席案的质量的确坚固,老农当场身死。
拔刀!蹿出!
我想起了上月月末在皇宫中的惊魂一幕:为什么我总会遇到刺客?!
长刀毫不停歇,连续砍翻三人。
剩下的六人虽然将我团团围起,但一时间却没有人敢抢先进攻。
我趁机吸了口气,而后怒吼一声。
吼声如霹雳雷鸣,震彻全场!
对方忍不住微微动摇,纷纷向后小退了半步。
我猛一弯腰,整个身子利箭一般攒射而出!
长刀再次挥斩而出。
李肃他哥送给我的刀的确是柄宝刀,这些敌人都在衣服里面穿了软甲,但我长刀所至,就如切入豆腐里一样毫无障碍,两个转身间便又收去了三名敌人的性命。
只剩下三人了。我静静站在门口,晃了晃刀柄,厅内的地面上出现一条殷红的血迹。
“何人指使你们?”我沉声问道。
三名敌人互相看了一眼,无人答话,却一同挥刀向我扑来。
职业素质倒是十分了得。我早料到会是这种结果,手中长刀横向斩出!
半空中似乎划过一道银光,三件兵器齐齐从中折断!
伸手在刀身上轻轻一弹,我赞叹了一声:“果然宝刀,削铁如泥啊!”
三名小贩手中都只剩下半截断刃,眼看七名同伙葬身此地,自己已没有任何希望,却依然不肯退却。
我向前逼近了一步。
三柄短刀忍不住微微颤抖。
我继续向前。
三人都是一声大喝,回转刀柄,狠狠插入自己腹部!然后狠狠一搅,最后竟然还咬着牙将鲜红的短刀拔出!
我默默看着他们陆续跌倒在地,却无法阻止。
每一次遇刺,都会给我一次震撼。
“……刘岱!”我听到贾穆在身后颤声大喊。
我急忙转身,却只看到刘岱仰天躺倒在地,胸口上晃着一把短小的匕首。
满厅满堂都是血红。
我颓然扔下宝刀:“仲德先生……你……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没有料到……他竟然选择自戕……”程昱摇头叹息。
我俯身从案上拎起一壶酒水,敞开衣襟,狠狠地灌入口中。
贾穆身子一软,瘫倒在席案之上。
“公子……”门外轻柔的女声立即转成尖叫。
随手将空壶扔到一旁,我转过身来:“小昭?你来了。”
满脸都是恐惧的小昭轻轻点头,长长的睫毛不住的颤抖:“……这这……”她看着满地的尸体,几乎说不出话来。
“几个不长眼的刺客,已经全死了。”我拍了拍腰间的空鞘。
“公子你……”她小心翼翼地跳了进来,围着我关切地打量着。
“放心,”我本想拍一拍她的肩膀,但一看自己满手的血迹,还是缩了回来,“区区几个刺客,根本伤不了本公子分毫。”而且我仍然穿着皮甲,这种盔甲的防御性能当然还是很可观的。
小昭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顿时放松了下来。
“仲德先生,我们换个地方喝酒吧?”我笑了笑问程昱。
“请随我来。”他点了点头,收剑入鞘,神情一如方才那般镇定自若。
“木头?快起来。”我瞧了眼依然坐在席上的贾穆,皱了皱眉。
他苦笑着撇撇嘴:“……小弟起不来啊……两条腿使不上劲啊……”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