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笑了笑:“袁绍还有四万左右的人马,你们兵分两路之后,千万不要力敌。”
“诺!”三名营级少将肃然应声。
“那就准备动身吧!”我自以为潇洒地一挥手。
“遵命!”少将们轰然应了一声,而后立刻向三个方向退散。
“多谢凉公!”吕玲绮略微恢复了镇定,向我抱拳道,“待玲绮救了邺城之围,再来向凉公谢恩!”
“这个……以后再说。”我咳嗽了一声,与她也挥手告别。
然后我开始练起俯卧撑。
刚刚做了三十八个,地面就开始剧烈地震颤。
做到第五十六个的时候,这震颤已经在距我一里之外的地方了。
“主公,你是不是害怕我功高震主啊?”秦阵很郁闷地陪着我一起锻炼,“现在距离天下统一还远得很,你没必要这么早就开始考虑鸟尽弓藏、兔死狗烹、卸磨杀驴啊。”
“你的文化功底日益见长啊!”我不禁讶然,然后收回唯一支撑在地的左手,只凭借脚趾缓缓站起。
“难道我说错了吗?”他嘟囔着做了个侧压腿,“昨天刚杀了两个莫名其妙的小头目,你今天就不让我冲锋在前了,很明显是嫉妒我出了风头!”
我拍了拍粘在衣衫上的草叶,笑了起来:“你的想象力实在不怎么样!”
他不服气地扬了扬眉梢:“我可不要当韩信。”
“别臭美了!”我整理着衣衫,“刘邦怕韩信,是因为他自己本事太差,手下的将领又没有一个能够制衡韩信。而老子现在麾下猛将如云,但是张辽、太史慈、甘宁、徐晃四人,本事都不在你之下,哦……还有你的结拜兄弟拓拔野,你要是敢放屁,他肯定第一个揍你!再说了……老子一拳就能把你揍扁,还能怕你翻了天?!”
他被我谆谆教诲了一顿,气焰立刻收敛了起来,怪怪垂下了脑袋:“难道……真的是我想得太多了?”
“别压腿了,整顿兵马跟我走吧!”我吹了个呼哨,召唤正在不远处散步的追命,“我们再去杀几个人。”
他立刻从地上一跃而起,却差点扯到了蛋,疼得他呲牙咧嘴直抽冷气:“要去哪里?”
“我们顺便把邯郸再给收下来多好!”我笑着跳上了马背,捋了捋追命的鬃毛,“听说张郃还在城里。”
39 想起辽西的友人
一营四千,秦阵三千,另有降兵四千余——但这四千人我没敢配备战马。
十三日一天,我们只走了不到四十里地。
一方面,是因为双方多有伤兵,降兵全是步卒,所以行军的速度被大幅度地降低了。
另外一方面……则是我遇上了一个难题。
我在半路上忽然想到:我究竟如何才能攻占邯郸?
袁绍就算智商再低,也不可能将邯郸重镇全部搬空,那么……面对这么一座高大坚固的古城,两手空空的我拿什么来将它攻克?
第二天又走了五十里路,当我已经来到邯郸城下,抬头望着固若金汤的城池之时,我仍然没有找到破城的办法。
而且……不论是贾诩还是荀攸,他们潜伏在邯郸城内的探子都没有给我送来任何情报。
我叹了口气,想着是要将邯郸城围起来呢,还是干脆放弃。
邯郸城的北门忽然缓缓打开。
我当即抡起了长枪,身后则全是搭弓上箭的响动。
百余人快步从城中奔出,夹在其中的还有一匹马。
当众一人高声大喊:“求见贵方大将!”
“让秦阵去露面。”我低声向庞淯嘱咐。
秦阵当即驱马越阵而出:“凉公麾下秦阵在此,有话就说!”
“我等愿举城归降!只愿秦将军从轻处置!”
“哦?”秦阵在马背上晃了晃身子,“你总得让本将军看看你们的诚意吧?”
“这便是袁绍任命的赵国相,张郃!”对面指了指马背上五花大绑的人,“此人已被我等所擒!”
“提起他的头,让本将军仔细辨认一番!”秦阵喝道。
“是是是!”对面一把按住张郃的发髻,将他的脑袋拎起,面庞方方正正,双眉粗重如墨,脸上满是怒气,的确是张郃不假。
“尔等卖主求荣的小人,即使投降了马超,难道会为其重用?!”张郃厉声叱责。
“张将军,这两年袁绍如何待你,你心中难道不知?”对面的小将却不恼火,反而温言劝道,“将军屡立战功,在河北群臣之中尚不如郭图的一张口、陈琳的一支笔!我虽然没有念过书,却听闻凉公用人唯才,帐下文武多为寒门出身,我等若是投奔,乃是弃暗投明啊!”他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太大,但凭借我的耳力倒也不难听到。
“本将便是凉州羌人,如今帐下也有三千骑兵,俸禄好像是两千石,下一步就是三千石了吧?”秦阵的耳力倒也不差,立刻以自身为例,将铁一般的事实摆了出来。
张郃沉默了片刻,却又反驳道:“不管如何……袁公至少以一国之地委任于我,我岂能如此叛之……”
“他说好了让将军做前锋,以不到五千兵马与吕布恶战三次,竟然没有派遣一兵一卒的援军,反而因为小儿患病让大军在途中停留十余日……”另外一名相对粗犷的小头目忿忿不平,“你若是真的觉得跟着他有前途的话……那我也不再劝你了。”
张郃怔怔地抬起头,目光却忽然落在我的身上:“你……是马超?!”他脸上的惊讶之色丝毫不像作伪。
“好久不见,张将军。”我催动追命稍稍向前走了两步,笑着和张郃打了个招呼。
他盯着我看了许久,最终长长叹了口气:“罢了!你们两人已经决意投降,我又能怎样?!降便降吧!你们扶我下马吧。”
“将军想通了便好!”对面的两名小头目喜形于色,急忙扶着他下了马,三人以张郃居前,一起朝我单膝跪下。
“我等愿举邯郸城归顺凉公,只愿凉公不念旧怨,饶我等一命。”张郃垂下了头颅,沉声向我说道。
“哈哈,儁乂快快请起!”我跳下马背,双手将他扶起。
虽然当年在赵国时我对这个人没有什么好感,心中也从来没有产生将之招揽至麾下的念头,但如今他能来……我也不会不欢迎啊。
毕竟也是传说中的良将,能力绝对有保障啊。
“两位将军也快快请起。”我又一手一个将两个小头目搀扶起来,“二位能劝服儁乂迷途知返,免却了邯郸城的一场刀兵,不止本公,赵国百姓也要感激不尽。”
“凉公此言太重,我二人何德何能,实在承受不起,只是为了自己活命罢了。”相对好看一些的小头目连连谦让。
“不知如何称呼?”这两人如此热心投奔于我,我当然要问一问姓名。
“小将公孙度,这位是史路兄弟。”他答道。
我顿时有些吃惊:“公孙度?!”那货不是早被我们杀了吗?今天又借尸还魂了?!
对方很快反应了过来:“啊,小将的度……是牛犊之犊,是辽西令支的公孙子弟。”
“令支?”我觉得这个地名十分耳熟,“那就是伯珪的……”
“那是小将的叔父!”他连忙点头,“叔父平日来信时,也常常提起凉公。”
我顿时有些明白:“原来如此。”但我还是不太明白:公孙犊这名字一看就和公孙瓒有些关系,为什么没人怀疑?
但我很快又自己找到了答案:荀攸、荀谌和荀彧不是还在三个阵营之中嘛……
我又转向了张郃:“儁乂将军刚才说错了,你我此前虽然所属不同,但彼此之间何来旧怨?”
张郃看着我:“是,是张某失言。”
“我手中虽然不乏猛将,但正缺如将军一样的经验丰富、又能治理郡县的文武兼备之才,”我先将他一顿夸奖,双手在绳索上用力一拉,“愿将军不吝自己之才,全力辅佐!”
绳索应声崩断。
张郃低头看着绳索坠落于地,又抬头看我,抱着双拳应道:“张某不过匹夫之才,不敢自称辅佐凉公。若是凉公不嫌张某本领低微,放心用某,张郃自会粉骨碎身以报!”
我微笑着道:“那就请你先以本部将士,为我镇守赵国,断绝袁绍败退之路!”
他讶然莫名,双拳怔怔停在半空:“凉公,这……”
“你说,让我‘放心用你’。”我笑着拍了拍他算不上宽厚的肩膀,“不过……即使是我击败袁绍进攻魏郡的兵马,赵国也依然是最前沿的郡国,想把它守住并非易事啊……”
“如果凉公能一战而伤袁军之元气,那守住赵国也不是难事……”张郃道。
“哦?”我翘起了嘴角。
“其一,赵国至少要留五千人,”他缓缓道,“其二……凉公不能如袁绍一般,让我冒然出兵进击,却又不派任何支援,或攻或守,我至少要有判断和决定的权力。”
我有些莫名其妙地反问道:“难道袁绍没给你?”
他耸了耸肩:“如果不是他逼我,我会以大败之残兵,与吕布的精锐又激战了两次?”
40 只是小规模战役
我略一忖度,对张郃道:“现在我军大部已经南下驰援魏郡,随行还有四千余刚刚招降的士卒,你能用吗?”
“是之前支援檀台的骑兵?”张郃反问道。
我点了点头:“不过坐骑已经被我收缴。”
“若能再给我留下战马千匹,那就更好不过。”他提出要求。
“可以。”我立刻答应了他,而后招来了祖烈和孙文,向这两位旅长面授机宜:“孙文,你留在邯郸辅佐张郃,带上新纳降的四千人和你本部兵马,再选一千匹战马配备士兵。”我拍了拍孙文的肩膀,又转向了祖烈,“老祖你还要继续配合公达先生开展工作,所以你带上自己的人回来吧。”
两名旅长随我多年,对我的安排部署毫无疑问,当即抱拳应诺。
“儁乂将军,”我转而向张郃介绍,“这位是追随我多年的资深旅级将领,孙文,按照我军军衔等级,是千石级别的将领,他留在赵国,只在军事行动上辅佐你,不管其他,你们二位要团结合作,希望能在袁绍退却之时给他最沉重的打击。”
“谨遵凉公命令!”张郃抱拳拱手,朗声应道。
“儁乂你旧伤未愈,这两日先安心养伤吧。”我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战机紧急,我就先走一步了。”
“属下恭送主公!”张郃与孙文肃然并立,声音远远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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扔下了四千多行动缓慢的步卒,骑兵的机动性立刻得到展现。
只是一个时辰,便已经将邯郸城抛离身后三十余里。
借着太阳落山前的一点余晖,我在梁期城北不远处安营扎寨。
匆匆就着肉干啃了两张面饼,我准备早些休息之时,荀攸的信使与我取得了联络。
我原本就毫无睡意,当即坐起点灯,把他唤进帐内,开口便问:“邺城情况如何?”
“主公宽心,”信使神色并不慌张,“袁绍大军日行不过三四十里,此时尚未行到邺城,主公所派的援兵也已于今日清晨进驻邺城,荀先生说有了这万余援兵,守上一两个月也没有问题。”
我心下大定:以袁绍的三四万步卒,五十里确实已经是上限。而区区五十里地的距离,明天一早我只要纵马奔驰,中午之前就能与他遭遇。
“对了,荀先生有密信交予主公。”信使从腰带里摸出一只细长的铜管,双手递给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