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德先生,再陪我饮上一樽?”我朝他举起酒樽。
“老夫有些不胜酒力了。”他摇头拒绝了我的邀请。
我咧了咧嘴:连我都劝不动他,何况其他人……
“主公为何半途而废?”他虽然不喝我敬的酒,但却主动提出了质疑。
“我在等河北自乱阵脚。”
“糊涂!”他一拍案几,“袁绍长子已死,次子袁熙懦弱温顺,向来不与兄弟争权,袁尚继承父业毫无阻碍,何来自乱阵脚一说?!”
血液中大量的酒精还是发挥了一定的作用,我明显得感觉到自己的智商有些跟不上了,脑袋里空白一片,只能弱弱地回答:“公达先生是这么说的……”
“等袁尚集结大军兵临城下的时候你就知道了……”他再次一拍案几,然后“噗”的一声趴倒下来,再也没了声音。
我看着醉倒一片的大厅,招呼过来两名侍从,指着王烈几人说道:“把几位老先生扶到客房去……”然后我终于也仰天倒下。
-
第二日清晨,刚刚露出曙光的时候,我就早早爬了起来。
大厅里,醉卧一地的人大多还在酣睡。
我只觉得一阵刺骨的头疼,于是一边小心翼翼地绕开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人们一边朝厅外走去。
“主公早!”门口猛然响起一声炸雷,把我唬得差点跳起来。
定睛一看,原来是魁梧过人的典韦,我出征前将他留在洛阳,现在凯旋归来,他也终于开始履行护卫的职责。
我抚了抚受惊的心脏:“我以为出门就遇上了刺客!”
典韦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上次受的伤……痊愈了吗?”
他急忙用力在胸口一捶:“小人皮糙肉厚,这点小伤恢复起来快得很!”
“那就好!”我哈哈一笑,开始在院中做起了早操。
“这就是主公你这么强的原因吗?”看着我做了一会俯卧撑之后,典韦忍不住问我。
我耸了耸肩:“这只是活动身体的一种锻炼方法,我之所以这么强,主要原因在于我骨骼惊奇,天赋异禀……”
“哦!”他点了点头,又问,“听说主公善使枪法,我想看一看。”
这人倒是一点都不生分,典型的肚子里闷不住东西……
不过我现在心情不错,当即提起飞星跳进了练武场。
“看起来分量不轻啊!”典韦两只牛眼顿时一亮。
“五十六斤,不算太重。”我看他有种想要扑过来的冲动,于是主动将长枪朝他抛了过去,“你试试?”
他双臂一张就将长枪紧紧握住,单手掂量了两下,点头道:“不错的兵器。”
“对了,你用什么兵器?”我记得典韦是用一双铁戟的?
“我从小就用惯了祖传的一对八十斤的大铁戟,还有小铁戟。”他指了指一边的墙角处,两柄半人高的铁戟斜斜靠在墙壁之上,地上还有十余把小戟,好像是插在一条腰带一样的东西上。
我奇道:“小戟是做什么用的?”
他将飞星抛还给了我:“当然是用来投掷的。”
我笑着摇头:这是不是太浪费了?
他看我摇头,急忙说道:“主公要不要看我三十步内飞戟杀人的绝技?”
“不用看,”我阻止了他的表演冲动,主动换了个话题,“对了,那个叫魏延的怎么样?你能看得上吗?”我有些担心心直口快的典韦会把脑后有反骨的魏延痛揍一顿。
没想到他咧嘴大笑:“那臭小子脾气够硬,跟我小时候一模一样!我喜欢!”
9 官二代前来报到
“主公,淳于壮在院外求见。”在一旁围观我锻炼的庞淯向我禀告。
“淳于壮?”我将正在四肢百骸间肆意游走的真气收回丹田,缓缓从石凳上站起,“进来吧。”
“见过主公!”淳于壮和他老爹淳于嘉在相貌上没有任何相似之处,他好像没有继承他老爹还算英俊的相貌基因……
“你到这里也近一月了,还能适应吧?”我一边擦着双手一边问道。
他微笑道:“还好,属下毕竟自幼就随家父居住在洛阳。”
我摇摇头:“我问的不是这个,我是问你……能适应我这里的工作环境吧?”
他一怔:“是,几位老先生虽然个性有别,但对于我们后辈,还是相当照顾的。”
“个性有别”?那肯定是在说程昱的脾气了……
“呵呵,”我将毛巾扔回了脸盆,“来找我有什么事情?”
他微一点头,答到:“彦方先生吩咐属下来请示主公,今天是否有时间考察一下这次考录进来的几名俊才?”他看我好像没什么反应,只好略显局促地提醒道,“彦方先生说……主公昨晚已经应了此事的……”
“把成绩最好的几个人带来就好,不要太多。”大战之后,我有些身心俱疲的感觉,尤其不喜欢看到一屋子乱七八糟的人。
“诺。属下这就下去安排。”淳于壮略一躬身,趋步告退。
“稍等稍等,”我又问,“武科如果有壮士,也一并带来。”
淳于壮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迟疑,但还是很快回答了“遵命”。
“子异,你过来。”我朝庞淯招了招手。
“主公要和我对练吗?”他立刻紧张了起来,“我恐怕不能让主公尽兴啊……”
“呸,”我啐了一口,“要对练的话,那边的典韦要比你强很多吧?”
“是是是……”面对我这有理有据的话语,他只能连连点头。
“我记得,你是念过书的吧?”虽然他又一位值得尊敬的杀人犯母亲,但他的家境似乎还算小康,应该接受过一定程度的教育。
“小时候读过几年。”他也没有夸大,“先父去世以后,家境有些衰落,找不到什么赚钱的行当,又不想给老娘增加负担,就偷偷参军入伍了。”
“哦,”我记得他确实是瞒着老娘参军的,“你看典韦这个人怎么样?”
虽然我的这两个问题跳跃性很强,但庞淯早已经有了免疫,他看了看在不远处站得笔直的典韦,答道:“接触不多,但感觉应该可以一用。对了,不是有白发吗?”
我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回答。
我会告诉你典韦来的当天我就把妖道叫来算了一卦吗?
“你准备一下吧,”我将手从他肩膀收回,“我给你外放一个官职。”
庞淯怔在原地,半晌说不出话来。
“是……庞淯做的不好?”他低垂下头,声音微不可闻。
“你这个烧饼!”我忍不住一掌拍在他的背上,“老子不缺护卫,老子缺的是能镇守地方的大将!”
他疼得嘶哑咧嘴,脸上的消极情绪却没有了。
“洛阳北都尉,先给老子好好干几个月!”我活动了一下手腕,“把你的活交给典韦接着。”
他再次看了典韦一眼,重重点头:“遵命!”
那边典韦的站姿依然笔挺如枪,手中的两柄大戟在晨光中格外刺目。
-
过了不久,王烈带着几个人敲门拜访来了。
我向庞淯交待了一句:“把白发叫来。”我想现场再听听他的评论。
王烈肃容拱手:“主公,老夫想规劝一句,只怕主公听不进去。”
“呃?”我看了看这位老同志,有些纳闷:你不是来带新人拜见我的吗?怎么一开口就要劝我迷途知返?
不过我只能像他一样收起脸上的笑意:“彦方先生尽管规劝。”
“占卜鬼神之说,终归虚幻,偶尔一听,或许可以一乐,但用人施政之大事,决不能听任占卜之术。”他一开口我就知道他的意思了。
我张了张嘴,却意识到自己在有了白发这根金手指后,确实太过依赖他了:用人要算一卦,打仗也要算一卦……虽然这妖道的准确率早已被广大军士所证明,但这种迷信的手段还是遭到了士人们的公开抵制。
“呵呵,先生先入席吧,几位也都随便坐下,”我搓了搓下巴,笑道,“关于这件事情……首先,先生要相信我是有自己的判断能力的,若非白发用事实证明了他的占卜测卦之术并不是招摇撞骗的把戏,我也不可能如此看重他;其次,他虽然多为占卜,但也是对人才的另一种评测,我参考一下他的意见,也不过是为了更好的决策罢了;再次,即使我真的听信他的‘谗言’而用错了人,先生不正是考察官吏德行的么?”
王老头微微摇着头,脸上却也露出了笑意:“罢罢罢,老夫也只是提醒一下主公,却忘了主公在很久之前就有识人之慧眼了。”
他的话音刚落,厅外就传来了声音:“白发奉命而来。”
看到白发轻飘飘从厅外掠了进来,王烈的脸上看不出一丝不自然的神情。
“叫你来,是让你陪我一起看一下这几位新招录的俊才,你不必当场评价,只在纸上记下吧。”我朝他吩咐道。
“明白了。”白发点了点头,在靠外的席位上坐下。
“子豪,”王烈朝淳于壮示意,“你来向主公介绍一下吧。”
“诺。”淳于壮朝自己的直属领导点头应道,而后直起上身,以手示意,“这一位……姓段名煨,字忠明,武威姑臧人……”
“稍等稍等,”我刚听了个姓名就打断了他的话,这名字为什么这么耳熟?“段煨?”好像是传说中曾经收留过贾诩的董卓军的将领?看他年纪,大概四十上下,一脸浓密的长须,双目却没什么锐气。
“段将军是太尉、新丰县侯段颎(音囧)的胞弟……”淳于壮介绍道。
我恍然大悟,连忙点头:“难怪,我听着耳熟得很,继续。”
“段将军历任中郎将、宁辑将军,曾在弘农、陈留等地屯兵,军规严整,与民无犯,在司隶、凉州颇有声名,董卓伏诛后,段将军辞官归乡,听闻主公招贤,这才参加了凉州的武考,被录为第一等。”
说起来,这货其实已经当过不小的官了啊……
我正想着如何安置这位大叔,却看到白发随手提笔写了几个字,就搁下了毛笔,于是示意站在我身后的梁聪把纸拿来。
白发的笔力和他的轻功一样,都是轻飘飘的毫无分量。
白纸上写了十来个小字:“段韦(他听的是音,不过估计可能也不认识煨字),中庸,多疑,依顺强者而已。”
看到他的评价,我很快有了想法,随即对段煨道:“段将军乃凉州名将世家出身,也曾任朝中高官大将,能来助我一臂之力,我是极其高兴的。这样吧,你熟悉凉州郡国,就先任张掖太守吧,嗯,彦方先生,我记得张掖还有属国的是吧?”
王烈点头:“有张掖属国及张掖居延属国。”
所谓属国,是为归附的匈奴、羌、夷等少数民族而设的安置地,根据地盘的大小,有郡级和县级,在属国内实施“一国两制”,保持少数民族的风俗和习惯,可以理解为两汉时期的特别行政区。
“凉州郡民本就不多,段将军,你就将这两个属国一并辖管了吧!”我朝他征求意见。
“是,”他露出了笑容,“多谢凉公信任!属下必当尽心竭力为凉公治理张掖百姓!”
“对了,张掖处于凉州与西域往来的必经之地,你如果有心,不妨做些商旅,促进一下双方的经济发展。”我对他谆谆教诲。
“经济发展?”他愣了一愣。
我忍不住皱起眉头:“哦,就是说要加强与西域各国的贸易来往,把他们的好东西引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