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饭后到傍晚,夏行止都没再和周沫说过话,坐在客厅里画设计图。
周沫躺在卧室里,心情郁闷,手上捧着杂志,十几分钟都没翻页,脑子里被乱七八糟的东西堆成一团,很想悄悄走出去和夏行止说点什么,但是又拉不下这个脸。
直到临近晚六点的时候,夏行止敲门进来,靠在门边问她想吃什么。
周沫说:“随便吧。”
“要不……吃馄饨?你不是爱吃街口的那家么?”
“哦,好啊。”
夏行止转身出了屋,不一会儿就传来大门被打开再被关上的声音,周沫松了口气瘫软在床上,心想,这样算不算和好了?
手机在这时震动起来,周沫拿起来一看,是个陌生号码。
但是接起来以后听到的声音却不陌生,还很讨厌,许琴。
许琴一上来就哭诉,令周沫本来想说的冷言冷语都被噎在喉咙深处,真是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许琴的意思语焉不详,但是大概意思周沫是听明白了,好像是求她帮忙做个证明,证明她没有直接损害公司的利益,周沫本想拒绝,但不妨许琴又说周沫有些东西落在了出差的地方,她正巧捡到了要还给周沫。
再一问是什么东西,许琴那边却信号不好,匆忙挂断。
周沫茫然的握着电话,正在琢磨,不会儿又接到了许琴的短信,上面写着见面的地址,和一些看上去很陈恳的话。
若是不去,未免不近人情,周沫思来想去,只好起来换上便服,又理了理头发,抓起手机和皮包就出了家门,却在小区口遇到夏行止。
“你干嘛去?不是要吃馄饨么,给你买回来了。”
“不吃了,一个同事有急事找我,我得去一趟。”周沫撂下这句话,就快跑了几步,伸手拦住一辆出租车跳了上去。
夏行止愣在原地,心里一阵憋屈。
在给周沫买馄饨的路上,夏行止并不顺遂,先是被冲出路口的自行车撞翻了馄饨,令他不得不返回重新买一份,情绪尚停留在被人冲撞后的愤怒点上,却心不在焉的忘记给钱,连身后追出来的小贩的高声呼唤也没听见,直到走出三十几步才被人一把薅住,如梦初醒。
小贩脸色并不好,比手划脚的喊道:“我们做的可是小本买卖!”
夏行止给了钱,却耐不住周围路人的侧目,愤怒点便又上升了一个台阶。
返回时,夏行止还打着腹稿,准备将他这一路的坎坷念叨给周沫听,甚至还幻想着周沫如何温言软语的安慰他,心里才觉得好受些,不想在小区口撞见行色匆匆的周沫,以及她那句轻描淡写的“不吃了”,自这以后周沫还说了什么,全都入不了他的耳。
忽略,这是□裸的忽略。
身为一个老爷们儿,夏行止觉得自己就是活该犯贱。回顾历史,都是大姑娘、小媳妇围着他打转,他何曾往心里去过,如今把所有放□段无所不用其极的殷勤全都奉献给了周沫,周沫却不屑一顾,真是事倍功半。
不得不说,周沫的“不在乎”更胜夏行止一筹。
想到此处,有股郁结的气哽在喉咙间不上不下,夏行止再一想到周沫的脸,不是心欢,只有心烦。
回到家里,夏行止半点胃口也没有了,将馄饨扔在一边,走回卧室向那张双人床扑去,陷进一片柔软中。
伸手摸进被窝里,里面还残留着余温,夏行止拱了拱腰,将身体蜷进去,又左右滚了两下,将被子缠在自己身上,呻吟了一声,舒服的叹了口气。
然而刚闭上眼享受了一会儿,就被刺耳的手机铃声惊醒了。
夏行止不耐烦的接起,也是许琴。
许琴说:“我被公司开除了,就是被那个周沫害的,我现在约她出来谈判,一会儿要来个出其不意,你能不能过来帮我助个威?”
“什么?”夏行止半坐起身。
“我一直怀疑这次出差是周沫给我使了绊子才让公司开除我的,所以过会儿我打算当面问她,还有明天,你能不能帮我在龚经理那里说两句好话,再给我做个证,证明我是被陷害的?”
“Ok,你在哪儿,我现在过来。”
周沫不疑有他的赶赴和许琴的约会,进了餐厅以后,在服务生的带领下向最角落座位走去,直到相隔只剩下五、六米的距离,才觉出不对。
因为许琴的表情实在太淡定了,还带着几分嘲意,眼神冰冷,将她从头看到脚。
周沫一手捂着肚子,感觉又开始隐隐作痛,却强撑着坐到许琴的对面,心想既来之则安之,输人不输阵,不如听听她要说些什么,省得以后出事没有半点防范。
周沫深吸一口气,坐直了身子,说:“其实,你是骗我来的吧?”
“不骗你,你会来么?”许琴冷哼一声,道:“你这个女人太有本事了,才来了公司多长时间,就把我给整了,放眼全公司,真是没人斗得过你!”
“你误会了,我没整过你。咱们一起出差,但是第二天你却不见了,等我得到你的消息时,龚经理只告诉我你做错了事,已经被开除了,其它的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怎么整你?”
“得了吧,我为什么被开除大家心知肚明,要不是你在潘太太那里告状,她怎么会知道潘先生的事。不用说了,公司那里肯定也是你告的状,然后公司再把这笔单子的损失全赖在我一个人的头上,最后龚经理再请商总出面收拾残局,你就趁机讨好!”
周沫一阵头痛,真是越描越黑,更加佩服许琴编造故事的能力。
“算了我也不和你争,你觉得是就是,我争不过你。要是你非要讨个说法,不如现在直接打电话给龚经理,打开免提,咱们三个当面说清楚。”
“哈,算了吧,龚经理袒护你,肯定会帮你说话的,我这不是自讨没趣么?”许琴错开眼神,向远处看了看,伸手打招呼道:“这里!”
周沫回过头,瞪大了眼。
直到夏行止笑而不语的坐在许琴身边,对周沫打招呼,她也没搞清楚这唱的是哪出戏。
“Hi,周沫。”
周沫笑不出来,许琴说道:“你跟她客气什么?我正在跟她对峙,明天你可要帮我作证啊!”
夏行止摊摊手:“我都不知道是什么事。”
许琴贴了上去,低胸的衣领里露出一片白肉,正靠在夏行止的手臂旁,许琴的双手还不忘缠上去,越发显得那片白肉起伏连绵。
周沫死死盯着许琴的动作,在桌子底下握紧拳头,正想着要不要抄起桌上的冰水泼过去时,腿上就传来一阵瘙痒。
周沫一惊,全身的鸡皮都被那股子漫不经心的触碰勾引了出来。
再一抬头,夏行止正悠闲的看着自己,一脸无辜。
“事情是这样的,我和周沫一起到外地出差,但你也知道我们关系一直不好。我也承认我是小人之心,怕周沫陷害我,就先一步去见了客户,敲定了合同,以为躲过了一劫,还立了大功,哪知道第二天就接到公司电话,说合同取消了,对方客户很生气,还指名要开除我。那你说,这里面不是周沫搞鬼,还能是谁?”
许琴模糊重点的将事情简单说了一遍,又歪着头靠在夏行止的肩膀上道:“后来我还听说,商总亲自出面解决问题,周沫就趁机接近商总,说了我不少坏话。”
周沫真是哑口无言,不是因为许琴的煽动性言论,而是心里拿不定主意到底夏行止的葫芦里,买的什么药。
还有那只放肆的脚,不得不令她抬脚一下子将它踩住,连脚趾头都在阵阵发麻。
这时,就听夏行止说:“她都说了什么?”
许琴眼珠子一转,冷笑道:“还能说什么,吹枕头风呗。你知不知道她第一天上班就在饭店的洗手间里给我下马威啊?她说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排过队,也不懂得先来后到的礼貌,所以对商总,她也会不择手段的。后来啊,她还开车送喝醉的商总回家,也不知道回去都干了些什么,反正从那天以后,她就成了公司的新宠,龚经理面前的大红人了!”
许琴说的兴高采烈,完全没注意到,夏行止已经抽出了胳膊去掏兜里的烟。
点了烟,吸了一口,夏行止就将它拿在指尖,另一只手托着太阳穴,颇有兴味的瞅着许琴乐道:“继续,快说说她还做了什么不要脸的事。”
许琴一听这话,就像打了鸡血,更加卖力的添油加醋。
周沫早已听得火冒三丈,又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破口大骂,便压低了嗓子说:“我以为你今天叫我出来是帮你求情的,如果你肯说点好听的,我或许会这么做,没想到你是让我看你演大戏!”
“是啊,我今天就是要给你好看的!你能怎么样!你敢说你和商总什么事都没有?下、贱!”
“你!”周沫一拍桌子站起身,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真想当着夏行止的面大喊,“我和商陆是清白的”,但是一想到那晚在大街上的纠缠,她就什么都说不出口。
最后,周沫只是拿起包,转身要走。
哪知下一秒,就被一股力道扯了回来,脚下不稳的踉跄一步,还没看清是谁,整个人已经扑进对方的怀抱里。
匆匆抬头,正对上夏行止的笑容。
周沫要挣扎,却被夏行止的手臂一把圈在腰间,就像夹小鸡子似地被禁锢在身侧。
许琴微张着嘴站起身,显然还没反应过来事态的演变。
就见夏行止扯着笑容说:“真不好意思,这个女人这么下贱,我还是这么爱她,简直疼到骨子里了,所以才坐在这里听你放了这么半天的屁。”
许琴懵了,周沫惊了,围观群众喷了,只有夏行止还笑得出来。
“我说许琴,我都说了不喜欢你了,你怎么老纠缠不休呢?你是不是以为自己胸前多长了点肉就以为所有男人都缺乏母爱等着哺乳啊,我们家沫沫也不输你啊,只是你敢出来卖,而她只给我一个人看罢了。”
许琴脸色发白的朝周沫的胸口看去,夏行止还故意收紧手臂,令周沫不得不窝起身子,更加突出胸前的起伏。
周沫这会儿终于知道夏行止憋着什么主意了,连忙配合的将头枕在他胸膛上,既可以挡着自己的脸,又可以扮柔弱。
夏行止继续脸不红气不喘的说:“你问我要手机,还想知道我住哪,我说你见过自己长什么样儿么?公司炒你鱿鱼,你就找我给你说好话,我说你当着我的面说我女朋友,我他妈的干嘛给你说好话啊,你这是什么逻辑啊,是脑残啊,还是脑抽筋儿啊!”
许琴指着夏行止:“你们认识!”
“废话,这个是我未来老婆,你是不是思觉失调啊,要是的话就赶紧挂个号去看看,人要是秀逗了可大可小的!亲爱的,咱们走!”
夏行止大跨步的将周沫带出了饭店,走出十几步远,周沫才敢抬起头,回头看了看,确定许琴没有追出来,这才松了口气,停下脚步看着夏行止。
夏行止也只好停步,扭头朝她乐乐:“我说你将我和你最爱吃的馄饨扔在家里,就是为了出来受这个女人的鸟气啊?你早说嘛,我还可以演得更好哦。”
周沫忍俊不禁,“噗”的笑出了声,一手打在夏行止的右胸上,却被他一把逮住按住。
“怎么样,是不是觉得你老公我很帅,想以身相许?”
“什么老公,我答应你复合了么?”
“你嘴上不说,心里早就答应了。”
第三十一章 狼狈为奸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