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浩那边估计是生气了,因为他的话虽然回得很客气,可是她还是在字里行间感觉到了他的疏离和恼意。
应该是,他嫌她多事了吧?
而且更重要的是,看着妙妙和她同事,她心里升起一些微妙的想法,那些想法,令她非常的不开心。
她宁愿自己想错了。
妙妙哭了一会,也就不哭了,一边擦着眼睛一边说:“有什么了不起的,谁要他的祝福?没他祝福我也一定会过得很幸福的。”说完她抬起头,看着夏孟秋笑了笑,“孟秋,谢谢你帮我,没让你为难吧?我知道,其实他对你,一直还是很有好感的。”
9偶遇
夏孟秋闻言几乎是惊悚地回头,好感这个词的意思,可大可小,只是她不确定,妙妙的意思到底是哪种。于是她只得大而化之地回答说:“什么呀,要不是你,读书那会,估计我跟他直到毕业,连话都难得说上一句。”
妙妙沉默了一会,说:“不是的,他跟我说过,他很欣赏你的,你聪明,能干,大方,是女孩子当中,为数不多既有才气又有灵气的。你没发现吗?他经常去你空间逛的,你的每一张照片下面,他都有留言。”
夏孟秋忽然哑了,这一点,她确实没注意。因为她的空间,连她自己也很少进去,那些照片多数都是同事或朋友照的,发到网上,然后她顺手保存进自己的空间当中。
不过回去之后,她想她首先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那些照片全部删除,或者把空间干脆锁掉,这样,至少能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跟误会。
但现在首要的问题是,她要如何跟妙妙解释汪浩的这种“好感”?
她还没想出说词,妙妙又开始说了:“还有,你没发现吗?每次你们出去玩,他都是坐在你身边……他跟班上的女同学基本没什么联系的,唯独你,他联系得特别多……他和你说话,语气也是十分宠爱的那种,像刚刚你没问他那个问题之前,他以前哪怕就算是跟我谈恋爱的时候,也没有那么对我说过话。”
这样的说法,夏孟秋还是第一次听说,她气得真想大笑三声,可又不能眼看着情形变得更糟,于是她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妙妙,以她最温和最诚实的语气说:“妙妙,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样想,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我对汪浩,从来就没有过别的想法。”话说得很艰难,可又不能不继续说下去,这误会不解开,万一在同学群里传开了,说她是迫使妙妙和汪浩七年感情终结的“第三者”,她往哪里申冤去?再说了,她也不能让妙妙这么误会她,在她心里,妙妙算是她走得最亲近的朋友之一,不是空间距离,而是心灵距离上的那种,“他喜欢跟我坐一起,是因为我在银行工作,有许多投资理财的新产品,而他对这些特别感兴趣;同样的,我们之间联络得多也是因为,我时常找他帮忙办些卡吸些存款买些基金什么的,你也知道,我们银行工作任务很重,我和他是同学,他又有能力做到这些,这样的资源我自然想到要利用;还有你说他对我说话的语气,我是真的没觉得他跟我说话时和跟别人有什么不同……包括你说的他夸我的那些话,他从来就没当面对我说过,我们通电话,说的事也多数都是公事,而且我们联系真的没有很多,要是你不信,我可以把我这一年来的通话详单打给你看。”
说到最后,她越说越委屈,也越说越没有章法,说得她自己眼泪都快要流下来了,为了这最不能辩白的冤屈,为了她最信任的好朋友的曲解跟误会。
她都这样讲了,妙妙听后,却只是勉强笑了笑说:“你不用这样,其实就算是真的,我也不会怪你。有什么关系呢?你们男未婚女未嫁的。”
听这意思,那就是不管她夏孟秋怎么解释,她都仍不相信了?她能坚持分手两年后还对前男友如此牵挂,如今她对她有这样的误会,估计是在这单方面痛苦的牵挂中已经无数次把她想象成是那个假想情敌了。那夏孟秋还说什么呢?
冰冻三日非一日之寒!
她看着妙妙,这个她昔日最要好的朋友,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心里的痛跟失望。
妙妙却倔强地扭过头不去看她。
妙妙的室友看见她们谈成这样,也有些手足无措,憋了好半天,才说:“何必呢,为了一个男人。”然后又说,“妙妙,其实他汪浩算什么啊,不就是现在混出了点成绩了么?他那样的,到处一抓一大把的,只要你想,难道还找不到一个男人嫁么?不如放开心胸,去重新找你下一段感情。”
这个人总算是说了一句动听些的话了,夏孟秋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到这时候了,她隐隐已能确定自己先前的那些想法,因为妙妙这次邀她出来旅行的时机很微妙,恰好是她和汪浩聚会之后,而且这场谈话从始至终都像是妙妙和她室友提前预谋好的。不过她们之前也有过这样的经历,随时想起了,背着包就近选个地方一起出去走一走,所以她不愿意对自己的好朋友,做出太过恶意的揣测。
妙妙性子比她还倔,因此首先低头的那个人,只能是她。夏孟秋收拾心情,帮着妙妙的同事一起劝她,但她还不能说汪浩的好或者坏,否则,一个不慎,就有可能适得其反。
尽管最后妙妙看起来似乎是回心转意了,吃饭的时候还和她碰了杯酒,让她不要介意自己的失态,可夏孟秋知道,她们之间的关系,再也回不到当初了。
她不知道这是谁的错,这么多年了,朋友来来去去,好些曾经关系很铁的,慢慢在时间和岁月的磨励中,就像青春一样,悄然逝去。可是,她还是尽可能地珍惜每一个身边的朋友的,尤其是,能够和她一起哭一起笑,并且还不会有任何不良绯闻传出来的同性朋友。
但是,这个世界上似乎就是这样,真正能够把你放在心上,把你当一回事,并且不计较你的错和坏的人,除了父母,真的不能奢望再有别人。
挥挥手,夏孟秋跟妙妙和她的同事微笑作别,看起来,和每一次的离开并没什么不同。
但只有她们自己知道,彼此的心里有多么失望和沉重。夏孟秋都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去的火车站,候车的时候,她呆呆地坐在候车室里,望着面前人来人往的脚步,脑子空得发疼。
她一时懊恼一时后悔,一时觉得解脱,一时又感到无法释然,就像冰与火轮翻上阵一般,折磨得她异常憔悴。就在这个时候,她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秋秋?”
这个世界上,能这么叫她的只有一个人,她惊愕地回头,那一刻,她想,如果程东这时候真的出现了,那么她一定会不顾一切地扑到他怀里。
可惜,映入视线的那个人并不是程东,而是程东的朋友,梁盛林。
程东大概永远都不知道,他就这样错过了一次拥有夏孟秋的最好的机会。
居然在这个地方看到夏孟秋,梁盛林也颇有几分意外,其实他并不是很确定,因为她一直垂着头,不知道地上开出了朵什么花,值得她研究那么久。他只是凭直觉,觉得自己是认识她的,他对自己能在记忆中准确无误地翻出她的名字感到很意外。
但所幸,他并没有认错人。
夏孟秋看到他,也是意外极了。她回过头的时候梁盛林这才明白她为什么一直低着头看地上,因为她根本就是一直在偷偷地哭,眼睛红得都快跟兔子眼一样了。
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一个人,居然会跑这么远的地方来独自伤心?!
按他的想法,来独自偷欢还差不多,独自伤心,真的是,他都要无语了。
不过他还是体贴地当作没看见她的异状,问:“你怎么在这里?”
夏孟秋抚了抚额头,那模样,似乎遇到他,不但意外,还很无奈,这让梁盛林觉得很有些不是滋味。于是酸溜溜地又问:“不会是跑这来跟程东约会,然后吵架了吧?”
夏孟秋对他丰富的联想力感到很佩服,有些景仰地望着他说:“梁先生,你是不是做编剧的?”
梁盛林大言不惭地说:“嗯,这曾经是我少年时候的梦想。”
……夏孟秋无力地扭过脸去。
她不想见到他,这个时候,她不想见到任何一个熟或者半熟的人,也不想同任何人说话。她本来是打算,回去的路上,躲到高铁的洗手间里去好好的放肆地痛哭一场,然后就忘了妙妙,也忘了汪浩,忘了这次旅行,忘了妙妙那伤人的话和眼神。回到家里,该怎么过怎么过,该怎么活怎么活,反正朋友多一个是幸运,少一个,也没见得就活不下去了。
可是,在她心情最沮丧的时候,居然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
这程咬金还很缠人,夏孟秋都不怎么搭理他,按道理他们也不熟,他应该就知趣地退避三舍了吧?结果不,他一直都缠着她说话!夏孟秋先前还出于礼貌三句回他两句,到后来,连进站的时候,他都跟在自己身边,并且,摆出一副恨不得粘到她身上的架式,她终于忍无可忍了。
顿住脚,回过头,她几乎是有些凶狠地看着梁盛林说:“你到底想干什么?我们又不一个车厢!”
梁盛林估计是没想到她火气这么大,摸摸鼻子笑得有些讪讪的,出口却是:“你好日子来了。”
……夏孟秋没听懂。
梁盛林越发觉得尴尬,笑了笑,说:“嗯,你们女人怎么称呼的,做好事?来客人了?哦,对,大姨妈!”
10决裂
梁盛林看着自从换了衣服出来就一直伏在桌子上不肯抬起头的人,很是无言。
不就是那个来了然后弄脏了裤子吗?有什么好稀奇的。这一辈子,试问哪个女人没出过这种糗事?像他这样快三十岁的男人了,又有哪个没见识过这样的事?
他看看手表,都快半小时了,如果不是她露出来的耳朵红得像要滴血了一样,他都要怀疑她是不是睡着了。
等到那里的颜色终于淡下来了,梁盛林才戳了戳她的手臂,问:“哎,问你呢,你一个人来这边干嘛?旅游?一个人?是不是真的跟程东一起嘛。”
夏孟秋觉得这人忒不识趣了,这半天了她不理他还待在这。没理他的问题,她闷着脑袋说:“我睡着了。”这明显的谎言只是惹来了对方的一阵轻笑。想了想,她不得不抬起头,毕竟人家刚刚可是好心提醒了自己,免了她出更大的丑。
于是她诚心诚意地提议说:“你为什么不去你自己的车厢呢?那可是豪华奢侈的VIP车厢。”
梁盛林闻言很大方地发出邀请:“怕浪费了就跟我一起过去坐嘛,要知道,那里的票价可不便宜,这辈子估计你也难以坐得到了。”
这人的欠扁程度,简直和程东有得一拼,怪不得是一个裤裆里,哦,不是,应该说,程东怎么说来的?穿开裆裤一起长大的人!
夏孟秋真是无力又无语:“我还这么年轻,你怎么就这么量死我坐不起了?”
梁盛林笑:“哦,也是,你还是可以找个有钱的男人请你坐的。”
夏孟秋痛苦地扭过脸去,她很怕自己会一个忍不住,最终会像对付程东那样,对付眼前的这个男人。
她是如此气恼,梁盛林却感到了某种近乎变态式的愉悦,他想他终于能够体会程东为什么会以气她为乐了。因为她实在是太好玩了,情绪激烈的时候,不光眼睛特别亮,就连脖子那一块露出来的肌肤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