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这么慢?”我气急败坏地冲他嚷。
他一分神,被打中右肩,他那儿有旧伤,所以相当懊恼地骂我:“你这个闯祸胚!你他妈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国际通缉犯,不想帮就滚你的蛋。”横扫一脚,背后遭到暗算,我痛得呲牙,“摆平他们,我就乖乖让你拷走。”
直到他们将我逼到一角,一把匕首的寒光在眼前一闪,当时我浑身戒备,打了个寒噤。啧,动刀动枪了。
一个狠力向我袭过来,我用手臂去挡,刀却没下来,猛一抬头,一滴血沾到我的脸上,温热,渐渐炙烈──程晋用掌心握住了刀柄。
“这招可不新鲜。”我抬头惊异地盯着他,奇怪他还真有牺牲精神。
“但至少保住了你这张脸。”他朝我恶质地一笑,身体整个往前一撞,那家伙措手不及;众人又乱成一围,在我几乎以为今天难逃一劫时,救星出现──“小心!”一声暴喝,援兵来了,一共五六个,虽然比程晋还动作慢,但至少比不来好。是那天在巷子里截我的保镖,他可能一直在附近观察动静,跟上我们还是花了点时间。
我拉程晋一把,边打斗边往后退,暗示他闪人,好汉不眼前亏,他小子挺能干,知道负了伤,跑得比我快。
好不容易摆脱尾巴,交由后缓部队处理,我背靠墙,不顾形象地摊坐在地上直喘,年纪大了;这种剧烈运动太久不做,不行了。
我冲程晋扬了扬下巴:“没事吧你?”
他一脸邪恶地控诉我:“我还得留着命执行公务,被你无故耗了半条去。”
我将后脑勺倚在灰色的墙壁上,突然笑起来:“你自找的,程晋,你自找的。”
他瞟了我一眼,低头看自己割破的手掌心,不高不低地问:“喂,邵振安,你要怎么报答我?”
我还在笑:“报答?我本来正想添条疤增加沧桑感呢,被你给破坏了计划。”
“你真该被拖出去揍死。”他咬牙切齿。
“到时候,你不要为我挡刀挡枪的就好了。”我忍不住逗弄他,“嘿,手不是不是要断了?”
他挑了挑眉:“快残废了,干不了警察,你养我。”
我手撑着地沿着墙爬起来:“我们家连随行保镖都七八个的,随时冲出来替少爷我卖命,多养你一个,根本不算负担。”
“你今天嘴巴特别坏。”他缓缓走向我,一伸手制住我的下巴,上半身贴向我的胸膛,弯起嘴角,“至少,你应该表示一下感谢。”猛地,他的唇抵住我的,舌头放肆地上下搜寻,企图吸尽周边所有的空气,一场激进的试探……
直到两人都快窒息,他才停下来,把额头靠在我肩膀上,在我耳边低语:“你,活得不耐烦了?惹了那帮强盗,再这样下去,不出两个月,你就会彻底消失,谁都保不了你。”
“你打算怎么救我,嗯?你不是警察吗?”我的气已经缓过来了,终于也有点儿自觉了。
他自唾:“警察有个屁用!”
“对,你早该承认。”我呵呵一笑。
“你再绕我,我可收拾你了。”他把手上尚未干涸的血迹抹在我脸上。
“行,你现在解决我,省得将来麻烦别人。”我抬手握住他的手腕,“去包扎一下,真废了,可怪不得我。”我本着救死扶伤的人道主义精神提醒一下患者。
“不能往回走,从这墙翻过去走另一个街区。”他一声令下,我也只好耐下性子忍他,给他做了一次垫脚石。
到医院,我们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是一副遭到群殴幸免遇难的衰样,他的衣领全散,颓废不羁,我是脸上带血,浑身脏污,两个大男人狼狈又狂野地往急诊区的走廊上那么一坐,格外显眼。也许天生有魅力的缘故,感觉护士小姐们还是一个个向我抛媚眼,我好歹也抽空回了几个。
最过瘾的莫过于看程晋一脸隐忍接受包扎的过程,那消毒水一上去可没有留情的,他当然没有哇哇乱叫,但皱着的眉头足以宣告他的不爽。他猛一抬头看我幸灾乐祸的表情,用那只完好的手对我比了比,意思是:你给我小心。
走出医院已经是月朗星稀,天全黑了。走在清冷的大街上漫无目的,我知道暂时回不去那个窝了,程晋抽着烟,默默跟在我后面,直到他叫住我:“邵振安。”
我停下来,兜着风转过身看着他走近:“把手伸出来。”他一把拉过我的右手,从上衣口袋取出一支笔,在我手心写下一个号码:“去找章桐,暗夜的老板,你们应该是熟的,她有办法安置你。”
“我可不想连累女人。”我充分发挥毫气干云,大义凛然的英雄本色。
他捶我一下:“你犯了什么事?值得他们下狠手,那伙人可不简单,看身手就知道。”
“我的事你最好别管,那帮人你也开罪不起,我可不能让你丢饭碗。”
“别说得这么恶心,是不是刚才还没让人揍过瘾?”他森冷的笑浮上嘴角,我的汗毛竖起来。
情不自禁地交代了:“我让索罗帮头头的公子哥难堪了。”
“你怎么他了?”
“打断他一条腿。”
“就那点儿破事值得他们满世界追你?!”在他看来,这事不算事。
我摇头:“他们的气量要是有你程晋这么大,那黑帮早就自动灭亡,你们重案组可以提前退休。”
他难得地没有反驳我:“呵,他们的职业是寻仇。知道这次是谁在追赶你吗?”
“听说是一个叫林允炳的幕后黑手,索罗帮势力的二支流,做事相当不卖情面,花钱都摆不平。”
“邵振安,我本来想你不过是个花花大少爷,想不到,你远比我想象的还要麻烦。”他推我一把,“滚吧,找章桐,告诉她实情,在这儿,她罩得住你,她跟华人帮派有接触。”
“她凭什么帮我?”
“凭她欠我人情。”
“啧啧,厉害,什么人都欠你人情,这人情债加起来足够形成人脉去做直销,不出一年就发财,有半数富人都是这么起家的,你不妨试试。”再郁闷也是于事无补,索性选择放松精神。
“你又发什么神经?”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暂且不收房租,警方可要替我看好房子,不准变动室内结构,否则我可是会要求政府赔偿损失的。”
“到底滚不滚你?”
我边后退边笑,扯动嘴角的瘀青,有点儿痛:“你来不来?”
“我还要回去抓大鱼。”他一脸神秘,对我挤挤眼,像只偷了腥的猫。
“我看你不是在抓鱼,而是在摸虾(瞎)。”我笑,转身循着“暗夜”的路横穿南街而去。
到酒吧还算顺利,虽然一身落魄,门口却没碰到人上来拦我。我的眼睛在场中巡视片刻,突然对上一双圆睁的杏眼,有点面熟,她已经朝我这边跑过来:“嘿,美男子,可想死我了!”
我仔细一看,正是那天在我身上抹橄榄油的Amy,我适时地给了她一个颠倒众生的笑(请自动忽略脸上挂彩部分):“你记性不坏嘛。”
“那是!时下帅哥这么少,过目难忘的帅哥更是少之又少,也难怪当初我会对你一见锺情,至今念念不忘。”她夸张地拍拍我的肩膀,我已经不只一次被她调戏,“怎么,争地盘还是争出场费?瞧把你弄得这么狼狈,哪个该下地狱的敢伤这张英俊的脸?简直是丧尽天良,十恶不赦!”她愤慨地挥了挥拳头,随即又大笑,“现在你这形象要是拖出去,不用化妆,直接可以上时尚版封面,最近模特都走这种颓废不羁派路线。”这小妞的嘴还真不是普通的厉害。
我直接问她:“章姐呢?”
“她在招呼人呢,你到后台等等吧,我去帮你找找她。”倒不只嘴厉害,手脚也利落,三两下就把我打发到后头。
我本来是靠坐在化妆台上的,后来进出的演员多,个个都很“不经意”地打量我,而我的造型又实在不够生活化,所以决定及时维护完美的对外形象,自觉隐身,把自己装进更衣室。
这个狭隘的空间──令我又回忆起上次那面热气喘的一幕。我闭上眼,刚才那个人在夜色下的挺拔剪影清晰地出现在脑子里,那势在必得的邪笑,还有他的血……我抬起手指触摸自己的脸,那血曾滴在上面,那温热的触感还很留在皮肤上,我的心不由一阵浮躁难平,有什么东西被压住似的。
在我以为快睡着的时候,门边响起一阵争吵,我猛地睁开眼挺了挺身子,却听出其中一个正是章桐的声音。
“我同你说过无数回要你收一收心,你却又惹出这样的麻烦!如果这次你被退学,还有哪家学校肯收你?!这已经是第几次了?”她的情绪很坏。
“这次不是我的错。”那解释的声线很低很沉稳,对于章姐的怒火,他似乎并没有打算强辩。
章姐安静下来,似乎也莫可奈何:“过三天,我亲自送你去洪帮给人道歉,如果你够好运,他们会看着我的面子放过你。”
突然一股同病相怜的感觉涌上心头,耳边响起发英雄进行曲,啊,居然有人和我一样“不小心”得罪了坏人,要被逼着上门赔罪。
我开门现身,门外两人微微一愣,都齐齐看向我。不过,也不只他们惊讶,我也惊讶,因为我看见了常威!那个校园问题生,我们还曾交过手,真是冤家路窄。
轮到我解释原委:“嗨,我不是故意听……”
他打断我:“你怎么在这儿?”语气并不友好,当然,没人会喜欢一个曾经比较“严厉”的老师,比如我。
“我来这边……家访。”我热情地上前重新自我介绍,“呃,我是常威的老师,曾经是。”
有人居然不承认我:“你少来了,我从来没有上过你的课,笑死人,老师?哼,你几乎把学校弄得天翻地覆,然后却以最快速度溜个无影无踪。”
“安迪?!”章姐发话了,“你就是程晋在学校的帮手?这是我儿子常威。”
“啊?”我呆了。就算我这样的高智商,都没料到他和章姐是母子,看来要求章姐收留我的请求要被驳回了。
“你知道有人在我们学校做卧底?你怎么从来没跟我提过?”质问章姐的人不是我,而是常威。
“程晋也不过是公事公办,我没有理由去揭穿他,那样,对他对我都没好处。”章姐在化妆镜前徘徊,对欺骗过儿子的行为有点不安,“好几个案子你本应被提审,结果因为他的缘故,把你保住没有留下案底,否则,你早就被退学了。”
“你说,他一直帮我?为什么?”常威怪叫,急着发狠。
不过我立即明白了这份“人情债”的份量,还真看不出那小子还能挺“人性化”地操作公务。
“程晋是个很特别的人,一直跟帮派有联络,黑白两道他都混得很熟,有不少线人在帮他干,我也一直很欣赏他。后来得知他要去新亚当卧底,让我帮了些小忙,为了不让他暴露,我也没向你透露有这么一号人,其实他暗中帮了我不少忙,作为交换,给他提供些方便也是应该的。”
“他是警察还是疯子?!”常威一下激动起来,“妈的,原来他一直耍着我玩儿!”
我的心咚不知怎地一跳,一阵烦乱,那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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