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谈笑出兵,坚韧如山的席将军,就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睁着眼睛给我直挺挺的倒了下去,砸在地上发出好大的一声闷响……
接下来的三个月里,受害的人数持续猛增……
先是林丞相收到了一封我的密函,打开之后发现是我亲笔绘制的龙阳十八式春宫图,结果连夜发起高烧,三天没能上朝。
我其实也只是觉得向他那么严谨的人,凡事一板一眼,肯定学不会风流韵事,想他天天为国事操劳,若是到了床上依旧满足不了爱人的需要,迟早会沦落到睡冷板凳的惨烈下场。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我可是拼命的回忆天书里的图片,再通过我高超的丹青手笔,活色生香的给他赶制出来的哦!他不领情也就算了……干嘛之后每次看到我都溜的比兔子还快……害我想问问他那个什么“背跨反起式”是不是真能做到都找不着机会开口……
再来就是一直和我关系不合的四弟瑜王,那小子和我出生只差了半个月,一直把我当成眼中钉,肉中刺,就连我当了皇帝也不知道收敛,找到机会就来闹事。不过,在听说他招了一群戏子如府之后,我还是不计前嫌,本着兄弟爱,让内廷总管送了一百多斤老鳖给他壮阳,省得他年少轻快玩坏了身子。后来总管回了述职的时候,鼻青脸肿的被打成了猪头!
我大惊失色,忙问谁那么大胆子敢在瑜王府行凶,打的还是皇帝的使者?
总管老泪纵横的向我诉苦,说是刚传达完我的旨意,瑜王就爆跳如雷,怒火中烧的抓起筐里的老鳖连珠炮似的铺天盖地砸了过来,若非中途一个失策,被其中一只鳖咬死了手指甩不脱,他估计就没命逃回来见我了……
“你真的有照朕的话告诉瑜王吗?”不解的皱了皱眉,我这个弟弟再狂妄,也不是不分青红皂白的人吧?哪有恩将仇报的道理?
“启禀皇上,当时瑜王看到您送了那么多鳖给他,非常震惊的推辞,说他绝对不需要吃这么多补阳的东西,问奴才是不是送多了。奴才立即就照您的话回他,说是皇上有旨,叫瑜王不要只顾自己补,要多多体贴那些陪他夜夜春宵的男官们,就算是躺着不动也会累的,伤了身就可惜了。所以瑜王尽管和他们一起吃,吃不够了宫里还养有的很多,随时给瑜王府送些就是了……不要小气…………”
“那瑜王听完后怎么回答?”
“……皇上,您看我的样子就知道了……”
发展到最后,连一向最疼爱我的二哥瑾王也不幸中奖了。
原因很简单,我某次去瑾王府作客,发现原来的老管家不见了,换上来的是个面貌俊美,容姿飘逸的白衣青年,一问才知道他就是京里人人都在夸赞,手腕高明,深得二哥信赖的戚绍华戚大管家。年龄也不过比二哥虚长四岁,早就是江淮有名的商贾了。只是由于二哥曾经在他患难之际,对一文不名的他伸出过援手,他感恩戴德,重振家业交与几个弟弟后,独自前往京城,愿为仆十年,报二哥知遇之恩。
看王府被他打理的井井有条,我实在不希望因为二哥本人的别扭天性使他错失了如此难得的闲内助。本着肥水不落外人田的想法,我研究了天书中的对策之后,挑了最适合两个死要面子的人的方法——下春药~~~~~
结果是,好心被雷劈,二哥喜滋滋的抱得美人归来,隔天却还要找我这个大媒人恩将仇报~~~~~
我都十八岁了,而且是皇帝,是九五之尊!竟然毫无形象可言的被眼冒寒光的瑾王追着绕柱子跑,足足在诺大的御书房里兜了七、八圈,最后才精疲力竭的被二哥拎小鸡似的揪了起来,按在腿上结结实实暴打了一顿尊臀……
真不明白……他便宜也占了,人也吃到手了,不感谢我就罢了,干嘛一份杀父之仇的样子。看门口从头到尾见死不救抱臂而立的戚管家多潇洒,一直笑吟吟的,脸上放光的看我们“兄友弟恭”,那风度,二哥绝对比不上。算起来还是二哥赚翻了呢!以后戚大哥替他心甘情愿的料理一辈子家务,连工钱都充公了,多划算……
然而,在二哥按着我打到一半的时候,我突然灵光一现,想到了他顶着黑眼圈,萎靡不振的又一极大可能,谨慎的歪过头,不怕死的追问:“二哥~~你倒底在气个什么啊?!该不会……昨晚……呃……你是在下面的那个?”
“……”旁边的戚绍华闻言很不给面子的大笑出声,而瑾王的脸色白里透青,青里透紫,紫里发黑,咬牙切齿的酝酿了半晌,下手的力气又加了三成!要不是我聪明的马上露出耐不住痛的样子,假装晕倒的话……就不只是趴着睡三天那么简单了…………
闹到母后终于要还权的前夕,我的素行劣迹换来了一份意想不到的礼物。
也不知到底这些事是怎么被加油添醋的传进她老人家耳朵里的,总之在我掌权前,她状似讨好的送了一个娈童给我?!不过十四岁左右的年纪,瘦瘦小小的,和我帅气茁壮的末弟相比,对方就犹如一只吃不饱饭又受尽虐待的奶猫。长得倒是确有做娈童的本钱,干净清秀的小脸,眉眼妩逦,五官端方,若再长个几年,怕是连盛枫都要汗颜。只不过,他那漂亮的脸蛋少了一种名为生机的东西,像个精致的瓷器,完美,却冰冷。
那时候他就默默地跪在殿前,瘦可见骨的背挺得笔直,没有抬头看我,空洞无物的目光不知在思考些什么。我则靠在暖暖的软榻上,审阅母后替我批改的最后一批奏折。直到穿堂而入的冷风吹凉了我的指尖,我才想起,还有一个弱不禁风的男孩跪在门槛前,任由无情的夜风吹冷他单薄的身体,不吭不响。
天书中这种没主见的男宠都是不必理会的跑龙套角色,我也不太在意母后这份小小的礼物。若非我猛地忆起娈童都是在下边伺候人的,我可以拿他练习练习天书上的技巧的话……
他估计直到天明被太监们带走,也不会和我这个皇帝有任何的交集。
但我终究是玩味地抬起了头,不屑一顾的看了他一眼。
但我终究是懒洋洋地开口,问了他今生的第一个问题……
“你叫什么?”我翻了一页奏折,顺口问道。
“……宝儿。”虚无缥缈的声线,却答的勉强清晰。
“谁起的?”我皱眉,好俗的名字,至少在宫里有二十个以上的太监宫女叫这个。
“……主子起的。”平静如水又冷淡如冰的回答,带着微不可闻的嘲弄。
“你本来叫什么?朕是问你,你真正的名字。”为母后的文字造诣叹了口气,我随手放下看完的奏折,扬眉抬眼。
“……天恒。”他猛地抬起头,直勾勾的无所畏惧的与我对视着,语含骄傲的放大了声音。那一刻,我第一次在这个木头般瘦小到没有存在感的男孩脸上,看到了可以归为表情的变化:“我叫林天恒,皇上。”
“哦……”我的脾气向来是对方硬我就软,看他突然一字一顿说得那么有力,我反而呐呐的找不出什么话来回答了,只好勾勾手指唤他走近,准备享用完小受之后,抱着我痊愈的一颗攻心去睡个好觉。
此时此刻,林天恒这三个字在我心中连代号的地位都不具备……
我还缅怀着失去的真情,尹冰肃的疼爱……
却不知被自己忽略的眼前人,才是天书之中,冥冥里要与我纠缠一生的那个主角……
第十五章
百无聊赖的斜倚在榻上,我静静地看着瘦小的少年再一次藏起他所有的喜怒哀乐,像只柔顺的乞怜的小猫般,悄无声息的向我款款走来。没有冲动从下腹涌起,没有激情在心头澎湃,我只是看他走过来,在我的示意下脱去单薄的衣服,乖巧的轻轻趴伏在榻上,以他光滑裸露的背影沉默着等待……
脑中演习过一百种天书里交欢的技巧,备案太多反而一时找不到想下手的方式。
自嘲的叹了口气,绞尽脑汁的想要反攻,却也不想想,若我这皇帝愿意,有的是人会恭恭敬敬的在我身下承欢待旦。为什么以前会那么的难呢?为什么会傻乎乎的在盛枫那里跌得那么的惨呢?为什么要为了尹冰肃肝肠寸断呢?为什么呢……
简单的事情,是怎么变得如此复杂了呢……
细细地琢磨着,我俯下身,手掌无意识地在少年香滑的皮肤上游走,感觉床上的躯体在轻轻地颤栗,却没有逃避,没有挣脱。瞥了一眼,才发现少年已紧紧咬住了自己的下唇,泛白的面颊,把所有的恐惧和无奈都掩藏了起来,决然的空洞的目光,似是准备去完成一项无法摆脱的任务,去承受一个属于他的命数。
瞬间,舒展柳眉,浅浅一笑,我明白了。
之所以会耽误那么久,之所以会受伤那么深……
不过是因为……我虽然认命的决定按照天书的指示去和一个男人在一起,但我却还在奢望着,不肯放弃的奢望着……天书里曾无数次表诉过的,那种男人之间也可以有的浓烈的真情。我错了……错在我的贪心……
所以我得到了我要的,也在我知道自己已经得到的同时,彻底失去……
“天恒?”不是很确定的柔声唤着,少年戒备地翻过身,冷冰冰的看着我,仿佛是奇怪我为什么还不下手,害他赤裸裸的在夜风里冻了那么久。望着他看似顺从却隐含倔强的小脸,突然,一个不知是好是坏的主意在我心中成了形。也许,我可以在不违背天机的前提下,不再背叛自己,也不再背叛内心深处对尹冰肃的这份长情……
“天恒,来,告诉朕,你爱不爱朕?”眯起眸子,扯下发冠,让如云的秀发披散而下,滑落在锦被和少年白皙的身体之间。我半压在他纤细的身上,下了我全部的赌注。
沉默不语地回望着我,少年似乎是在思考,又似乎什么都没有考虑。他似乎听到了最可怕的问题,而那个问题却让他冷冷地想要发笑。然后,他昂起头,在他卑贱的秀颜上,露出了仅有的一抹骄傲,好像只有这一刻,他是有资格来抵抗我的,只有这个问题的答案……谁也无法强迫。
“我不爱你,皇上。”笑完之后,少年起身展臂,勾住我的颈子,献媚般啄吻我的发丝,我的耳垂,一双灵蛇般的小手快速解开我的外衣,舔舐我的锁骨,做着和他说的完全相反的情事,嘴里却喃喃地重复给不知是我还是他自己听:“我不爱你……永远也不会爱你的。决不……”
于是,我不明白的事又多了两项。
一是,一个人怎么可以用那么暧昧的口吻说出饱含了那么深沉的恨意的话语?
二是,一个趋炎附势出卖自己尊严的少年,又以什么样的心态坚持要独占他的心灵?
可我却明白,这都是我想要的……
对于眼前这个少年,我赌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