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是预感到了什么,抑或是她这样的衣着原本就不是为他而来,因为跟在她身后进来的是冯一鸣。
虽然他更希望是第一种,但是冯一鸣接下来的举动让他彻底放弃了希望。
冯一鸣像是追着安宁来的,他想去拉安宁,手伸出来,可能是看到他望过去的目光,冯一鸣迟疑了一下,手又缩了回来,冲着他礼貌而又客气地笑了笑,那笑容,不知为什么会让他觉得厌恶。
许沐泽血气上涌,他已经无法让自己平静下来了,在喝下去一杯酒之后,他开始往前面走,然后在舞台的中间听了下来,司仪立刻心领神会地示意乐队停止演奏。
人已经到齐了吗?那么该来的总会来。
他往向安宁,安宁停在门口的不远处,离他不过咫尺的距离,而他的心中却如同隔着天堑。
他在司仪煽情的解说中慢慢走过去,安宁灿亮的眼睛里星光闪烁,但他同时也看到冯一鸣往前一步和安宁站成了并排。
如果有些事注定要发生改变,不如趁现在就这样改变它吧,至少主动权还掌握在他的手里。
他心一横,最终走向……苏洛。
全场立刻安静了下来。
一切都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决定一件事情也许需要很长时间,但毁坏它只需要几秒钟而已。
当他把那枚在灯光的映衬下璀璨生光的钻石戒指套在苏洛的手指上的时候,他隔着人群中寻找到安宁,然后看到安宁惊讶之后瞬间放大的笑脸。
在一阵掌声和祝福声之后,她走过来和他说恭喜,灿烂的笑容,得体的举止,让他有一瞬间甚至确信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
倒是苏洛,一脸的红晕散去,她很快就想到了婚礼的问题,以至于抓住每一个走过来向她恭喜的人紧张而又兴奋地问:“可怎么办呀,我都还没有准备婚纱,我是请设计师帮我设计好呢还是……”
安宁笑吟吟地接过话题,她望向他说:“婚纱的事就交给我办吧,沐泽……就像我的亲哥哥……,谢谢你们邀请我来参加这样一个派对,我……很高兴,真的,很高兴!”
她笑着,整个晚上都是那么笑颜如花的,他看到冯一鸣拉了她很多次想带她离开的,她都不耐烦地把他的手拂开了。
最后一次,他甚至听到她在向冯一鸣乱发脾气:“……这里的酒这么淡,和水差不多,我怎么可能会喝多……,还有,你不要总跟着我好不好,你又不是狗,狗才这么跟人……”
“安宁……,你去哪儿?”冯一鸣在后面跟着她。
“不要你管……”
安宁最终走出了大门,也走出了许沐泽的视线范围之内,四周尽是一片喧哗,他却看不到,也听不到,世界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他脑海里忽然就安静了下来,很静,很静,静得只剩下他的心跳声在“扑通扑通”地跳动。
身旁尽是一张张被放大了的扭曲的脸庞,如同群魔乱舞。
他知道那是他的心魔在作怪。
派对结束,苏洛已经醉得歪歪扭扭了,他扶她回去,灯一打开,她就投身到他的怀抱之中,用手揽住他的脖子感动地说:“沐泽,我真的没想到你会这么特别的方式向我求婚,我还以为你这块木头这辈子都不可能明白我的心意,原来你是知道的,谢谢你沐泽,我从来就没有今晚这么高兴过……,谢谢你……”
“苏……洛……”他已经想解释了,可是再看苏洛,她已经伏在他的肩上睡着了。
第二天他是在一片嘈杂声中醒来的,打开房门一看,他吓了一跳,差点要以为是不是自己昨晚酒醉走错了房间。
客厅里坐着七八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赶过来穿金戴银体态臃肿富态的男男女女,大家七嘴八舌地围着沙发上捂着耳朵的苏洛。
“你们……”
他还在狐疑,苏洛已经从这一大帮人中突围而出,走到他身边略有些尴尬的介绍:“他们……都是我的家人,我爸我妈,叔叔婶婶,姑姑姑丈,最年轻的这个是我小姨……”
“爸妈,叔叔婶婶,姑姑姑丈,还有小姨,他,就是沐泽,我未来的老公……”
那帮人立刻就大呼小叫地将沐泽围了起来。
许沐泽顿时头晕脑涨,他很是怀疑这么一群体态和脸型都比苏洛大好几号的人会是苏洛的亲戚,甚至开始庆幸还好苏洛并没有遗传这个家族的任何特点,否则她站在他面前他都会觉得缺氧。
似乎一切都已成定局,想改变已难。
第二年的五月十二号下午,他在北京,地震发生的那一刻,大家都从大厦里冲到了街上,人心惶惶的,手机信号恢复之后,苏洛第一时间从香港打来了电话,问他这边的情况,他简单说了一下,让苏洛放心,苏洛忽然就提到了安宁:“……安宁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她……一个星期前去了成都……”
他心头一慌,问道:“她去成都干什么?”
苏洛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在网上看到一款蜀绣的婚纱,想让她帮忙去找找……,然后她……就去了……”
“你……”
许沐泽说不出话来了。
该去埋怨谁又不该埋怨谁?造成这样结果的罪魁祸首原本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他!
挂上苏洛的电话,他开始不停地拨打安宁的手机,可是遗憾的是,始终没有接通,他坐立不安,电视里网络里都在不停地在滚动播出灾难的情况,他坐不住了,下楼开了车就往成都的方向去,他其实并不明白此刻自己这么做还有什么意义,只是害怕……,害怕她会像母亲一样那么一转眼就和他天人永隔,这害怕让他心头像是被什么攒住了似的一阵一阵地疼。
他可以没有任何东西,但是必须要让他知道她在这世界的某一个地方好好的生活,否则,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活下去。
☆、4444会开花的仙人掌
三年;原来不过是成全了自己的想象。
许沐泽感觉无力,最后一支烟燃尽,他的回忆也到了尽头,天色微白,他在清晨还未能到来之前离开了那个地方。
他的身后;那栋高楼里一直有一双静静注视着他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曾经为了他灿若星光,如今却有一层濛濛的雾气。
这个清晨;注定是一个雾气氤氲的清晨。
“他走了?”冯一鸣悄悄地走近安宁,望着那个离开的背影问。
安宁没有说话;只是眼睛中的雾气更浓了。
冯一鸣看着她;伸出一只胳膊环抱了她的肩;他很用力,湣鹗窍氚炎约毫α看莞肀哒飧雠印
“一鸣,谢谢你。”安宁声细若猫,望着他眼睛里摇曳着光泽,不知是泪抑或是别的。
冯一鸣看了她一会,一笑说:“你是应该谢谢我,不过我不希望是用这种方式……”他伸手拭去了她眼角处滚下来的一滴泪,微笑着说:“跟我回去吧,我不习惯看到这么脆弱的安宁,我还是喜欢你凶巴巴的样子……,真的,你不适合煽情……”
安宁一下子就笑了出来,她拭去泪痕,说:“你呀,永远改不了这贱兮兮的毛病,非要人骂着……才高兴……”安宁说着,却在一瞬间又收敛了笑脸,她愣了一会,转过身,走到了一边。
“我想……在这边多留几天,可以吗?一鸣。”安宁把搁在膝盖上想了半天,最后还是抬起头用乞求的语气问冯一鸣。
冯一鸣想生气了,很想很想生气,可……一转念他又很无奈地笑,说:“可以,怎么不可以,你不就是想和他多待几天吗,我同意……不过先别高兴的太早,最多三天,三天之后必须回去,千万不要让我找人来绑你回去。”
安宁露出笑颜,过去拉了拉冯一鸣的衣角,说:“我一定会遵守承诺的,你放心回去吧!”
冯一鸣注视着她,说:“我很好奇,你对沐泽也这样吗?”
“你还是保持好奇吧,我还不想……有那么多的**被你知道。”安宁顽皮地笑。
一场细雨将城市的天空冲刷一新,许沐泽在细雨中拖着疲惫的步伐回家,在家门口看到一个人,飞扬的头发,灿亮的眸子,带着湿漉漉的笑意……
这一天,他想念她太多,以至于以为自己是出现了幻觉,唯有让自己镇定下来,强迫自己不去想,不去看。
他开门,然后回身准备去开门,门被一双手推住了,一个清亮的又带着些许顽皮的声音响了起来:“你好坏呀,想要装作看不到我,……你说,你到底有没有看到我?”
他立刻意识到自己刚才看到的原来并不是幻觉。
她是安宁,她就在他眼前,用一贯顽皮的口气在和他说话。
“要罚你,罚你煮面给我吃。”
他松开门,安宁进来了,她打开了灯,退掉了鞋子,就往沙发里跳,又委屈地说:“我都快要饿死了,你怎么才回来呀?”
她的样子就像是这间房子里的女主人,偶尔外出回家,而他则是这里的男主人,因为晚归被她埋怨唠叨。
他也曾经无数次的幻想过这种场景,只是醒来后总是荒凉。
“你还愣着干什么,是不是真的想把我饿死?”安宁嘟起了嘴。
他在一阵恍惚之后,如梦初醒般地“哦”了一声,搁下手中的公文包,摘掉领带,赎罪一般地很快进了厨房。
她可能是真的饿极了,吃面的时候有些狼吞虎咽,偶尔还会含着满嘴的食物冲他笑,含糊不清地说:“很好吃。”
她这样的笑容让他很是心疼。
可怜的孩子,怎么会饿成这样,难道冯一鸣都不给她东西吃吗,还是她在为了迎合冯一鸣变态的审美观而在刻意减肥?
一定是这样的,否则她怎么能瘦成这样,瘦得他轻轻一握,就能够将她抱起来。
“我出去一下,马上就回来。”
他想起刚才回来的时候马路对面一家蛋糕房里香喷喷的甜点,安宁一直都喜欢吃的。
当他把十几种各种口味的糕点摆在她面前的时候,她笑了笑,可是忽地又掉下泪来。
他有些手足无措,愣了半天之后才想起把纸巾盒放在了她的身边,安宁轻声地说“谢谢”,她转过脸来,泪水还含在眼中却看着他笑了起来,原来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蛋糕上的奶油弄到了自己的脸上。
也是她那么一笑,他也放松了下来,坐在她身边的地毯上和她聊天。
聊了很多,三年,原本就有足够多的话题供他们来聊天,他现在才明白安宁从前念给他听的李碧华《青蛇》里的句子:如此这般,就谈了一夜,仅仅是回忆,也足够一百年用。
他当时只觉得好笑,没想到许多年后会感同身受。
“……苏洛一年前结婚了,老公是个牙科医生,人很老实,也本分,他是深圳本地人,苏洛先前在深圳开工厂的时候就和他认识……,南方人懂得疼老婆,他对苏洛很好,苏洛现在在他的诊所里帮忙,听起来好像有些屈才,但看得出来,苏洛她很幸福……,就是还没有改掉乱买东西的习惯,前些日子来北京,就手表都买了好几块,说是要带给她老公家的亲戚们……,她还是很喜欢乱花钱,她说她老公喜欢她花他的钱……苏洛她准备明年要宝宝,她和她老公都是独生子女,所以打算要两个宝宝,……她现在最盼望的就是第一胎是个双胞胎……”
“你听了是不是很羡慕,如果你们三年前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