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里,舒明正搂着云儿睡觉,一大一小,两人都睡得香甜。萧霖刚从外面进来,恐一身寒气冷到他们,在暖炉跟前烤了一会儿,才蹑手蹑脚走近前去。
刚到床前,小云儿却醒了。
萧霖竖起中指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宝贝儿子就只光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他跪到床前,搓搓手,点着宝宝的鼻子逗他玩。两人嘴巴一张一合,表演哑剧似地像是在对话。
舒明眼睛睁开一条缝偷瞧他们,实在忍不住,倒是先出声笑起来,“这是在干嘛呢?”
小云儿立时嘤咛几声,像是在告状。
萧霖见他醒来,脱了鞋袜也偎上床,“我一进屋你就醒了吧?”把儿子抱起来横在胸前,问道“你刚才说什么呢?爹爹可听不懂。”
小宝贝咕噜噜吐出几个涎水泡泡,舒明笑道,“今日不知跟谁学的,早上你走了,他就自己吐着玩。”拿起一边的棉帕子给云儿擦嘴,问萧霖说,“皇上怎么看?”
萧霖便将事情一一说明,“皇兄替咱们想的周到。这事儿非得他做,我做不得,做了就是不把他放在眼里,就算他不在意,总有言官直谏要办我。”
舒明听他说了,惊到无言以对,深感皇恩浩荡。
萧霖安慰他道,“皇兄始终对你义父怀旧,你也不必忐忑。承了皇兄这份情,他心里也好受些。”
舒明宽慰不少,不管怎样,这样一来,小云儿就是他和萧霖名正言顺的儿子了,而且后顾之忧皆无,当下欣喜不已,抱过孩子连着亲了好几口。
萧霖眼红,凑过去趁乱偷香。三个人简直是亲做了一团。
离大礼还有一个月。
萧霖希望时间能过的快些,望着舒明灿若晨星的眸子,按捺不下心中澎湃,缓缓道“
我竟等不及日子,恨不得明日咱们就大婚。”
舒明含笑不看他,只看襁褓中的小云儿,“你爹爹真坏,不等你长大。”
萧霖哈哈大笑,搂过舒明看着云儿道,故作老成道“为父糊涂了。”
舒明撇了他一眼,笑道,“你倒是可以留把长胡子,也不会有人说你像……”
萧霖眉毛一挑,斜眼问道,“像什么?”
小云儿猫咪一样嘤嘤出声,舒明便去逗他,“小云儿说爹爹美不美?是个大美人罢?”
唉,自从那次以后,舒明就拿“美人”打趣他。
萧霖只有认了。
扳过舒明的脸猛亲上去,擒住让他着迷不已的唇瓣反复蹂躏。
小云儿搁在舒明膝头,瞧着两人黏糊无趣之极,自顾自的又睡过去。
56。
三月二十二日,春光好。景王爷,卫国侯大婚。
晨曦还未露,就有四个身着红衣的侍人一并站成一排,沿着王府门前的大街端着铜盆洒水。整个京都的街道两旁都用半人高的彩锦围起来。
这一日,京都的百姓都不必上工,皇上下旨,普天同庆。于是等到天蒙蒙亮,就有人为占个好地方看热闹,早早的来到街上。
萧霖和舒明更是三更时便起身。
不过两人却要分开,按照礼部的大礼行程,舒明得回侯府。
萧霖有些不乐意,拽着舒明袖子不撒手,“干脆把这道步骤省了罢。”
舒明把小云儿裹的严严实实抱在胸前,劝道,“规规矩矩的行了大礼,你不是要讨彩头么,这个彩头倒不要了?”
舒明脸颊红红的,小云儿脸蛋也是红红的,萧霖越看越舍不得,“我一刻也不想跟你们分开。之前说说还好,现在看着你们要走,我一颗心就被吊在了半空中,这得大半日看不到你们了。”
他眼眶竟都红了,舒明嘴角一弯,倾身上前,在他嘴唇印上一吻,问道,“好些没?”
萧霖吻回去,托着他后脑深深吮住两片柔唇,犹觉得不够,再贴近些,被夹在两人中间的小云儿用力挣了一下,发出不高兴的哼声。
舒明推开他道,“好了,我在侯府等你。”
萧霖拨开斗篷,捏了捏云儿的小鼻子,亲昵道,“乖乖和爹亲等着爹爹来哦。”
黑眼珠滴溜溜,玛瑙一般晶莹。
云儿最喜欢跟爹爹说话,立刻依依呀呀回应萧霖。萧霖一口亲在他额头,“好儿子,跟你爹亲去吧。”
他本想送舒明到府外上车,舒明推说不合礼仪,只有作罢。
爱人和儿子一走,房间里登时空落落,烛光再温暖,也觉得冷清。下人拿了喜字进房贴,直到房间里各处都贴好了红彤彤的喜字,萧霖才不那么难受,觉得有盼头了。
他亦不得许多空闲。
时辰差不多,立刻换了亲王朝服,乘轿去到宫中。先要拜谢皇恩浩荡,再要至宗庙祭祀奉上婚礼文书,最后返转。
待他办妥再回到王府,已近晌午,街道两边人头攒动,人声鼎沸。轿中的萧霖,蓦地心脏就怦怦直跳起来,方才生出大婚的紧张情绪。
接下来沐浴更衣。
翠玉冠束发,大红的喜服一套上身,无双的容貌便被衬托的越发明艳。镜子里面的人,明眸皓齿,喜上眉梢。
府外响起劈里啪啦的鞭炮声,吉时已到。
两匹高头大马,毛色黑亮,额上顶着大红绸花,见萧霖出府,其中一匹打了个响鼻,长嘶一声。
萧霖笑容满面,伸手拍了拍它,翻身跃上马背。
喜乐奏响。
仪仗开拔,一行人浩浩荡荡往侯府去。
远远地就瞧见侯府笼罩在红色喜庆的颜色之中。
众人停在侯府门前,分列两队,萧霖骑着马从中间过,控着马儿一直走到侯府阶前。
阶前站了一个人。
和他一样的火红喜服,翠玉冠。白皙的面孔笑意盈盈,俊美儒雅。声音一如既往,碎玉一般,“萧霖。”
这世上唯有此一人,单单呼出两个字,就能让景王爷一颗心溢满幸福雀跃。
萧霖跳下马背,拾阶而上,站到他面前,伸出手,与他交指相握。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舒明点点头,应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云儿也穿着了小红袄子,粉妆玉琢,比平日里更为可爱。舒明抱着他骑上越影,萧霖紧随其后,两人并马而行,果真如萧霖曾经发愿所想,绕着京都城里整整一圈。
本想着两个男人结婚,又听说这位卫国侯得天独厚,能以男子之身受孕,百姓们都是来瞧个稀奇,不料等那两人,连着卫国侯身前的小世子来到眼前,不堪的想法再无一个,只觉得这两人般配至极,那小世子也跟天上仙童一般,玲珑可爱。
傍晚酉时一刻,终于回到王府。
云儿似乎也知道这是爹爹和爹亲的好日子,不曾哭闹,乖乖的伏在舒明身前。下了马,才被奶娘接走。
萧衍已在堂上。
两位新人各执红绸一端,先拜君主,“皇恩浩荡。”
再拜君主,“以证盟誓。”
夫夫交拜,“恩恩爱爱。”
头碰着头,眼底情谊缱绻。萧霖哑着嗓子轻唤了一声,“舒明。”
舒明望着他,眼角有晶莹泪光。
“礼成!”
从今而后,他与萧霖,缘结此生,白头到老时亦不相离弃。
洞房是他们一直住的地方,今天却有些不一样。也许是贴满窗格红彤彤的喜字,也许是案前的燃着的高高的红烛。
萧霖没有要侍人伺候,此时只剩他们两人。
外面宾客再喧哗,与他们两人无干。
他斟满两杯酒,自拿起一杯道“合卺酒,同尊卑,以亲之也。”
舒明拿起另一杯,手腕与萧霖手腕相缠,道“合卺酒,灵犀通,以爱之也。”
饮下一半,交换酒盏,复又手腕交缠再饮完。
两人已离的极近,酒香暧昧的在鼻息间流转,萧霖低声道,“其实,只咱们两个,躲在这里,饮罢这合卺酒,再好好地洞房花烛便好。如今偏偏还要出去以尽宾主之谊,简直是扳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舒明忍笑,“如此,只能怪景王爷设想不周。”
萧霖叹了口气,牵起舒明道,“走吧。再不去,皇兄只怕要遣人来请了。”垂首望见舒明从领口伸出的一截脖子,在红衣的映衬下玉石一般可人,忍不住挨在他耳边道,“快些打发了他们,我们的春宵一刻值千金呐。”
舒明瞪了他一眼,正要开口,却见萧霖一手没拉开门。
萧霖咦了一声,双手去拉,还是没开,竟是从外面给锁上了。
疑惑间,只听外面高声道,“王爷,皇上口谕,请景王爷与卫国侯安心洞房,外间之事不必操心。另有云世子,待会儿婚宴结束,皇上抱回宫中暂住。小人就在门外不远处候着,王爷若要出门,唤一声即可。”
说罢,听着脚步声走远了。
舒明一张脸红的像要烧起来。
萧霖眉开眼笑道,“唯吾兄,知吾意,甚合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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