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松,我找你来没别的意思,就是想了解一些情况。昨天回来的是黑诺吧。”
“是。”黑诺的名字被拎出来,阿松反倒不惊惶了,司机突然现身本身就带了含义,只是现在明白了。
“你们这些孩子我都熟悉,咱们唠唠我不熟悉的黑诺吧。他是后来和你们玩到一起的吧,我到现在也搞不清楚这名字到底读什么音,好象听小言说的时候念he?”
“是,贺龙的贺音。”经历了多少残酷的政治斗争而屹立不倒,掌控着千军万马营运的人,面对自己早上露的破绽下午就被他稳操了胜券阿松也不抱怨。现在他盘算的就是控制兵败如山倒,该坦白多少,要如何坦白对三哥黑诺最有利。
应该说但凡阿松现在开始说的就没有谎言,他将他们一伙人如何认识黑诺,如何与黑诺结缘的高中往事逐一道来。他附带了自己对黑诺的第一印象,被三哥踢跪的不卑不亢。他详细讲述了“人肉沙包”约定的始末。他讲到未知的原因导致了黑诺的落榜,即使现在也没有找出究竟,但是所有认识黑诺的人都相信那绝对不是黑诺本身能力的问题,而是存在着一个意外。
施父很认真,一边思索一边倾听,没有打断过阿松也没有提问。阿松对高中那几年能够想到的都交待了,对大学却几句话简短概括总结:大学以后,我们不同校了,周末有时间才互相走走。
阿松事情叙述得很细致,很多细节都不落,但是没有对黑诺半点的夸赞评价,他相信世人若有一杆公平称,自己就无需赘言。
“很不错的孩子,难怪你们又多出来小哥们。他大学读书应该不错吧?”
“黑诺和我们都不一样,进大学就进了学生会,后来一直做到学生会主席,而且他另外考到了双学位。虽然不是一个大学,我们曾经去看过他的活动,有他组织的,有他做主持的,也有他受邀的,反正他的大学生活与我们截然不同,他应该算是那种教授喜爱的勤奋学生,领导看重的那种积极有为青年吧。”
“他也快毕业了,有打算分配回来吗?”
阿松心里翻腾,说与不说之间摇摆,最后选择相信施叔的人品,不是会阴险的暗中动手脚之人。于是直言不讳:“黑诺应该不会回来。他考到了美国和加拿大的留学,美国那边还有人在为他担保,听说拿到签证的希望很大。这个夏天他就应该走了。”
施父对此倒是表现出来吃惊:“那孩子要出国?留学?”
阿松走了以后,施父久久瞪着自己圈画的名字。几乎8年,才20出头的他们已经认识8年,在成长的岁月中这几乎可以看做是青梅竹马。由小松言之凿凿那种酒的清除,可以彰显出后来加入的这个男孩子,对儿子的影响大大超越了玩泥巴开始的那些小哥们。
这是怎样的一种冤孽?施父力气被抽干,心绞痛。他的儿子为什么会走入歧途?对于黑诺大学以后,他只局限在黑诺这个人的了解,而没有查问黑诺与儿子的关系。不管小松知不知道,他不会从别人口里来确认儿子的逆天。
但是早在上午,小松在回答“我们交情也不错”的时候,他就觉察疑惑。男女之间通常用关系、感情来形容,而男人之间才习惯称交情。而且从开始到现在,小松没有回答儿子大学里喜欢的人是不是黑诺,正常的反应是他上午就应该笑着指出自己闹的笑话。
唯一让施父缓解心绞痛的消息是那孩子不回来,而且会走得非常远。他终于知道了儿子痛苦的根源,而且庆幸那是个优秀的孩子,让儿子无法掌握的孩子,他们才可以双双迷途知返。父亲下定决心要更多关心,更多父爱支持儿子回归正道,他要默默陪儿子战胜生命里第一次伤痛。
如果施父在察觉到儿子感情受挫的时候,不是带着一种期望,期待儿子遗忘转而接受门当户对的戚欢,他或者会和儿子好好谈一次。如果施父不是觉得失恋是成长的必经之路,他也会及时和儿子沟通。如果……如果施父在黑诺回来之前知道儿子恋人的秘密,他或者有希望用父爱“挽救”他们。
然而生活不给他倒叙的机会,在他做下决定的时候也是黑诺对施言宣判的时候,而黑诺的判决效力显然又高于他。在他心存侥幸时间与距离不得不让迷途的孩子回归的时候,他不了解羔羊的再度牵手让他们由浑浑噩噩中苏醒,重新成为草原上的狮子与狼,联手迎接穹苍下的风雨。
黑诺醒在施言怀里是毋庸置疑的,也是回来之前就预想到的。他没有回家直接找的阿松,甚至到现在也没有想回去看看,他本身请假回来就只是为施言。上次与施言匆匆二见,娱乐城里尚是失落气苦,但还可以压下蠢蠢杂念;而校园的清晨一抱再被推开,黑诺终于开闸了滚滚情潮。
第一次被施言推出,一改平日施言紧迫逼追,黑诺争取摆脱的模式,让黑诺真的明白自己有多贪念施言的怀抱、施言的体温了。他明白自己有多么不愿意、不甘心与施言只是彼此记忆中的亲人。他可以想到将来耳闻施言的娶妻生子,然后目睹他身边的位置被一位女人窃取,怀里被一个幼儿霸占,而陪伴自己的是无尽悔恨。
黑诺可以想见自己的后悔,他预料自己必然的悔,因为仅仅现在他就嫉妒到欲嘶喊欲吼叫。人不在眼前,心念被强硬锁起;而那个晨光里的拥抱,心锁断裂,黑诺终于看清楚锡刻的心语:施言!
而意识到阿松赠松的药有问题,施言一夜地焦急等待,施言失控地摔药。然而他又克制住所有思念与关怀,对自己一夜去向保持缄默地离去。黑诺懂施言,懂施言除此以外什么都不说是免除自己的惭愧。黑诺少誓言,少承诺,少花言,但是他却始终认为自己在这份感情中投入的深于施言,因为这是他唯一的感情,唯一的一杯水。
曾经他和老学生会主席李明启这样描述自己的感情观:爱情是一杯水,一生中只有一杯。浇灌在某人身上就收不回来,若想改弦易辙,就要看杯子里是否还有水。即使有,幸运的或者是半杯,不幸的是残底,但是都不可能再是完整的一杯水。人有的时候不是不想开启新生的感情,而是因为杯子中已经没水,没有感情可以去爱。所以黑诺说学长将来会有一份亲情的婚姻,也会有一份友情的婚姻在心底(指刘欣)。
黑诺有个执念,他坚信自己给了施言完整的一杯水,所以说出口的爱语不多。他认为一个男人每天满口挂着爱显得轻浮。可是,分手后一次次不露面的帮助,不求回报甚至避免给自己压力,这样的施言倾注给自己的难道是半生缘吗?他承认了那看似随意的唇尖爱语是并非逊色自己的痴爱!来自施言的霸爱!
黑诺这一星期几乎都和唐朝一起晚饭,他在打听去美国的其他途径--商务签证和旅游签证。他也通过各方面查找美国的吃住行消费信息,从自己法律教授那再次借出来以前为兴趣看的《走遍美国》。他研究那劲头,要唐朝笑他不要那么迫切,去了以后自然就会变为美国通。
如果说回来的时候还有着不明朗的模糊想法的话,在听见看见那一幕以后,又怒又恨的自己是不肯放开他了。打是打了,为咳嗽药水而打;咬是咬了,为他自甘污秽自己而咬。所以,黑诺会安然的睡了。所以,醒在施言怀里很安心。所以,施言睁开眼睛的时候,等待他的并非怒火与叱骂。
施言醒来的一霎那都不敢睁开眼睛,因为舍不得放开人。
“醒了,就别装了。”黑诺发现他眼珠转动,声音不咸不淡。
施言搂紧了黑诺一下,俯头嗅在他发丝里,然后松手就要起身。
“谁让你动的?我还不想起来。”
施言怔愣一秒,黑诺不是暗示他滚远点别蹭脏他吗?后来这话什么意思?施言不敢胡思乱想白日做梦。
“掀着被子我冷,你是扒光我的。”
施言急忙躺下来,搂人拉高被子,细细在他肩膀头窝下去。黑诺冷哼着枕到施言肩头,听见抽气声,看施言嘴角抽动他知道为什么了。头故意又狠狠磨压肩膀,发出鼻哼音。他这小动作当然要施言吃苦,可施言却甜得象喝蜜,看着他尤其可爱。
俩个人就这样搂着,谁也不愿意打破这种静谧。因为醒的比较晚,几乎中午了,俩人昨夜的胃都属于吐空了的,所以饥饿很快光临。施言怕黑诺禁不得饿想订餐又不想离开他哪怕一会儿,而且自己尚是待罪之身。
“诺诺,对不起。”施言不说我错了,而直接是道歉。因为他的那些污行秽迹对黑诺、对他们之间的感情是亵渎。即使他们遥望对方,他也不应该玷污那份爱。
“我原谅,但是,你要跟我走。我去美国,你也要去美国;我去加拿大,你也要去加拿大。哪怕我去西北,你也要去。你可以吗?”
狂喜上心可也伴着最沉痛的殇,因为他可以想到身体洁癖的黑诺要克服多少心里障碍才说出原谅。然而这就是他的爱人,所有挣扎不提,没有抱怨,没有责骂,决定了就自己去背负。若非挚爱,岂肯背负自己犯下的罪?施言慢慢收紧手臂,落下珍惜的一吻:“有你的地方就是我的归宿!”。
偎在那温暖的胸膛,黑诺笑得辛酸无奈:我多么不想原谅那丑陋,可是牵起你的手,我无法再放开。
第 73 章
阿松在下班的时候试探性地打了三哥的大哥大,没有想到真的接通了。三哥主动约阿松晚上一起吃饭,阿松惊问:“你不用回家?”
施言说已经给家里打了电话汇报,因为有朋友来所以晚上不回去吃饭,而且还可能明天再回家。阿松急忙问是向爸还是妈请的假,结果三哥是先给爸办公室打电话,又回家拿充电器的时候直接向老妈请示的。因为三哥提到父亲时很正常语气,阿松摸不透施父到底有没有洞悉儿子的恋人非同一般。
如果施父仅仅因为黑诺是男性,就将上午儿子喜欢黑诺的判断推翻,他就没有必要下午再多此一举。第二次谈话中,施父对感情方面没有任何探讨才越让人不安。能够那么迅速准确找到核心目标黑诺,阿松怎么敢小觑施父?
至于三哥能否得到黑诺的原谅,也不用明言了。本以为很严重的事情,事实上对施言黑诺来讲也确实严重的事情就这样意想不到的方式收场了,看见在包厢中头就要碰到一起正研究菜谱的二人,欣慰还是大过酸溜溜感觉的。黑诺听见门开,抬头对阿松一笑打招呼,那种发自内心的笑很富有感染力,将阿松微少的醋酸一下子就稀释了。
其实他们兄弟三人很久没有单独面对了,过去的事情就象镜子上的划痕,令彼此间若有若无保持了避嫌的距离。阿松陪三哥度过了那个车中的情人节以后,二人可谓尽释前嫌,重新成为无话不谈的哥们,而黑诺与阿松之间的小疙瘩却让他们略有尴尬。
然而在施言与黑诺从归于好之后,互相谈起独自走过的日子时,只是简简单单地说了一点,他们就发现了阿松始终在尽心尽力地关心他们、促成他们。连这一次也是阿松架起的桥,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