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千落踉跄着来到画架之前,身上披着一件单薄的外衣,却也丝毫的感觉不到寒冷,而望着那残余的画作,却有一种莫名的凉意透进了心里,也许自己一直苦苦坚守的,不是自己的梦想,而是那糟糕的不甘心。
谁知道呢,天知道或者鬼知道。
一阵电话想起,韩千落正纳闷究竟是谁会这么早就打来电话,拿起电话一看,顿时惊的不知所措了,原来来电的是郑予莜。
“啊,是予莜么?”
“落落哥,我是予莜啊,你有没有想我啊?”
岂能不想,朝思暮想,魂牵梦绕。韩千落心中千千万万的思念却无法说出,只好故作镇静地说道:“恩,还真想你了呢。”
“我就知道落落哥一定会想我的,好吧,我就勉为其难的回来让你见见我吧!”
韩千落疑惑道:“这是什么意思?”
郑予莜道:“我的意思是我已经回来了,看来就快要到火车站了,你要不要来接我来啊。”
韩千落听着这话,心里面顿时慌了,千丝万缕的惆怅萦绕心怀,郑予莜要回来的,这无疑是个天大的喜事,可是,韩千落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心中竟然有一种莫名的悲伤和忧虑。
韩千落笑道:“我接你去,有什么好处呢?”
“恩-我给你一个大大的拥抱。”
“这可是你说的,好啦,你等着吧,我这就出发了。”
韩千落恐耽误了分秒的时间,也没怎么收拾装束,急急忙忙的出了门,奔火车站而去了。
韩千落不是一个没有理智的人,可此时的他,却完全失去了理智,脑子里面塞满了棉絮,软弱的没有任何的精气。一路之上,韩千落苦苦的思索着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本来让自己苦苦思念的那个人,突然间的归来,却让自己矛盾到不知应该怎样去面对,而有那么一个人,却纠结在自己的心里徘徊不去,又楚楚可怜,正是顾君。
且说火车并未到站,韩千落早就随着大队的人群拥挤在出站口的门外,向站里面翘首而望,看着下了火车的游人接二连三地出了站,看到了一幅幅迎到归人的脸上的幸福的笑容。
韩千落并没有像所有人那样仰头张望,可心里却翻滚着火一样的期待的烈焰,啊,那是-是郑予莜,只见郑予莜拉着沉重的行李箱子正在四处张望,不为别的,一定是在寻视韩千落,韩千落回转过神来,向郑予莜招手,郑予莜急忙跑了过来,叫道:“落落哥。”
“你回来了。”
“是啊,落落哥,我回来了,有很想我吧。”
是的,我很想你。韩千落真的很想这么说,可是一种无形的力量压制着自己说不出口,道:“哪有很想,少自美了。”
郑予莜努着嘴,转身就要走,韩千落一把拉住郑予莜道:“你这是怎么了?”
“你都不想我,我不和你玩了。”
“好拉,说不想你就不想你么,我很想你的,少耍耍性子吧你就。”
郑予莜笑了起来,笑的像在春风中飘舞的桃花,艳丽,璀璨。
“可是,你忘了什么事情么?”韩千落坏笑着说道。
“什么事情啊。”
“说好的深深的拥抱呢?”
郑予莜看了看韩千落,丢开行李箱,用一双纤柔的小手将韩千落的身体环抱起来,轻轻的依偎在韩千落的怀里,韩千落惊的感觉心都快要跳炸出来了,竟不敢去抱住郑予莜。
可惊的不仅韩千落一个人,吓坏了的还有那楚楚可怜的顾君。
原来顾君正巧出去办事,路过火车站,正当韩千落和郑予莜相见之时,顾君早已经在远处孤独地遥望着两个人,而看到郑予莜扑进了韩千落的怀里的那一瞬间,顾君的脑子里仿佛爆破了一管炮仗,嗡嗡的再听不见世界其他的任何声响。顾君的心像深秋里的那一片落叶,呆呆地摇落,在惺忪而软绵的泥土中消逝。
顾君意识到自己不能在这里就这样垮掉,她仔细看了看,那个人-那个人一定就是郑予莜吧,是在韩千落的心里面像扎了根的大树一样久久不会倒下的思念。哈,韩千落此时的心一定是开满了鲜花了吧,可自己又算是什么,是一颗孤独无助任人踩踏的小草吧。
人来人往,熙熙攘攘,韩千落和郑予莜当然不会注意到有那么一个人,怀着无限的思索在认认真真的看着他们,不会知道在他们欢喜的同时,有那么一个人却痛苦的快要死掉。
郑予莜松开了韩千落笑道:“现在你满意了吧。”
韩千落不停地眨着眼睛,道:“哈,我就是那么随口一说,谁稀罕了。”
顾君将行李箱的把手塞进韩千落的手里,韩千落接了过来,道:“我说要给你拉箱子了么,郑予莜道:“你以为白白让你占我便宜了,哪有那么美的事,走吧。”
韩千落无奈,拉起箱子就走,可脸上虽然很不情愿的样子,心里面却是美美的像是吃了蜜。见韩千落拉起箱子就走,郑予莜急跟了上来,挽着韩千落的胳膊,冲着韩千落微笑,韩千落道:“干什么呢,松开。”郑予莜道:“就不,就这么拉着你吧。”
完全可以的,郑予莜就这么冲上去,你巴掌落在郑予莜的脸上,大叫:“你这个贱人,不明白自己的身份么,为什么要和韩千落这样暧mei不清的,真是贱透了。”
顾君心里面,也真是很想这样做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知道自己做不出来,是自己太软弱,太胆怯了吧,或者说,那样做的话,一定会激怒韩千落,不是吗?
顾君眼睁睁的看着韩千落和郑予莜亲密的样子,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想着,拿起电话,给韩千落拨了过去。
韩千落听见电话想起,看了一眼,顿时慌张了起来,郑予莜见韩千落微微难堪的表情,道:“是谁啊。”韩千落看了一眼郑予莜道:“没什么,你先等一下。”说着拿起电话向一边走了去。顾君轻轻地哼笑了一声,暗自思道:“难道还要避开郑予莜么,是怕郑予莜知道自己是有女朋友的吗。”
“哦,君君啊。”
顾君远远地看着韩千落,道:“恩,千落,你现在在哪里呢。”
韩千落不知道说什么好,一时间也编不出来什么好的谎言,道:“哦,我在火车站,接一个人。”
“是什么人啊,”
“是我从前的朋友,看来我今天不能去见你了,怎么办呢,朋友回来了,我怎么说也应该接待的。”
“那有什么的,虽然我很想见你,可是朋友回来了,又没有不去接待的道理啊,没关系的,你就忙吧,我这里不用介意的。”
“恩,君君,谢谢你。”
顾君挂点了电话,又陷入了深深的悲伤之中,为什么要说是朋友,直接说郑予莜回来了不是很好么,是郑予莜回来了,你朝思暮想,日夜思念的郑予莜回来了。
火车站是一个离别的地方,也是相聚的地方。那高高的耸立在眼前的楼台,清晰明亮的大字却映不进自己的眼帘,杂乱纷纷的嘈杂声顾君却一点一滴都听不清楚了。即使人群拥挤像海潮一样却感觉到时间仅我一人般的孤独,即使天空晴朗如镜却也如同黑夜一样的凄凉幽暗,那自己深爱的人,到底是不爱自己的,那离去了这么久的人,终究没有离开过韩千落的心,她,竟然又回来了。
不知我心
天气是晴朗的开了怀了,可阳光却并不显得那么明媚,仿佛淡淡的浸染了那么些丝丝的阴郁,韩千落想到似乎有几天的时间没有见顾君了,说起来也是过意不去的。
“哦,是千落来了么,难得的想起了我来了。”
“对不起啊,君君,这几天特别的忙,也没怎么联系你,也没有见你,你可不能怪我啊。”
顾君暗自想到:忙什么呢,是忙着和郑予莜在一起吧,忙着和另一个女人暧mei不清,却忘了自己的女朋友了么。顾君道:“我怎么会怪你呢,既然忙,自然就要少联系我了,也不能把你锁在我的身边,什么也不叫你去做吧!”
韩千落笑了笑,道:“那倒也是。”
“袄,对了,千落,你的朋友安顿的怎么样了?”
“什么?”韩千落显得有些惊异的样子。
“是啊,就是那天你去火车站接的那个朋友啊。”
韩千落脸色有些发白,道:“怎么了?”
“没怎么啊,就是突然想起来了,随便问问而已,怎么了,除了什么错了么?”顾君故做平静道。
“袄,她啊,恩,就那样了,来了就是来了呗——怎么,还要我请她大吃一顿么?”说着自己笑了笑。
顾君心里暗自笑了笑,带着轻蔑而不屑地。道:“怎么,大老远的回来了,就算请人家大吃一顿,也不是应该的么,这么着吧,我们两个就一起请她吃一顿大餐怎么样?”
这一句话,惊的韩千落目瞪口呆,像个植物人一样愣愣地看着顾君,不知道说什么。顾君道:“怎么了?”
韩千落急忙回转过神情来,道:“啊,那个,没关系的,我已经请她吃过饭了,没关系的,反正她也不在乎那个,你就不要操心了,我自己会看着办的。”
顾君没再说什么,将手中的杯子举起到嘴边,轻轻地抿着水,用眼睛斜斜地偷看了韩千落一眼,见韩千落面色忧闷,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知不觉的感到心里面又是恨又是委屈。
“在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啊,还能想什么。”
“可是千落,我怎么看你心事重重的样子,一定是在想些什么吧?”
“真的什么也没想?”
“在想郑予莜么?”
这一问,像晴天霹雳一样射进了韩千落的心里,韩千落整个身体震颤了一下,呆呆地看了一眼顾君,见顾君并不是很认真的说出来的样子,而在她的脸上,还洋溢的有意戏弄别人而成功的得意的坏笑,可能并不是因为看到了郑予莜的回来才这么问的,况且,她又是不认识郑予莜的,何故说出这样的话呢,韩千落笑道:“好好的想她干什么,我在想,一会你会给我做什么好吃的呢。”
顾君笑道:“谁说要给你做吃的了么。”
铃——的一声,韩千落刚刚还想说些什么,电话却突然响了起来,拿起电话,见是父亲韩宝志。
“是父亲啊,怎么,有什么事么。”
“当然有事了,你赶紧来一下医院吧,蕴茹病倒了,正在病床上躺着呢,她很想见你。”
“有病了就好好的看病,看我干什么,看我病就能一下子好起来了么。”韩千落叫道。
好端端的韩宝志不知道为什么千落会这样,只当作千落对邓蕴茹的成见还是丝毫没有减弱吧,故而挂掉了电话。
“是茹姨病了么?”
“啊,没关系的,爱怎么怎么的,跟我又没什么关系呢。”
顾君听着,不知道从哪里来了莫名的千丝万缕的气愤,道:“这是说的什么话,什么叫和你没有关系呢?”
一句话问的韩千落楞了,问道:“什么?”
“是你的母亲,为什么会和你没有关系,你自己的母亲,就病在那里不去看望,说出那样的话么?”
韩千落苦苦地笑了一声,轻轻地说道:“君君,你这是突然间怎么了,什么叫我的母亲。”
顾君越说越急了起来,越来越放高了声调,叫道:“怎么?就这样吗,一辈子就不承认吧,就紧紧的抱着你的可怜而可惜的艺术梦走到生命的尽头吧,一直将那照顾了你十几年的那个可怜的女人恨下去吧?是啊,是后来的呢,就生活在回忆之中么,人是抱着回忆往前走么,那么重的东西还能向前走的下去么,就不能想想别人的苦处么,不去么,你随意吧,我去总不会拦着我吧?”
说着顾君转身就走了,噔——地一声,铁门毫无感情地重重地砸在了门槛上,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