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暮雪(完) 作者:匪我思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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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山暮雪(完) 作者:匪我思存- 第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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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直以为他不会再接电话了;没想到他还会打过来。
    他单刀直入地问我:〃什么事?〃
    我有点讪讪的:〃你有没有时间;我有点事想和你见面谈。〃
    电话那端有短暂的静默。我想他大约打算挂断电话了;毕竟我们的关系从来就不愉快;而且上次我还在病房里那样痛恨地骂他。
    过了一会儿我才听到他问秘书;似乎是在问行程安排。这个时间他应该是在办公室;背景非常安静;连秘书的声音我都可以隐约听见。
    〃我明天下午过来;你如果有重要的事情的话;可以到机场来见我。〃
    我急着问他:〃你大约是几点的航班?〃
    〃三点或者四点。〃
    他说完就挂断了电话;明天下午我没有课;可以去机场;可是三点是航班起飞还是降落时间?我拿不准主意;只好决定到时候吃过午饭就去机场守株待兔。
    我向赵高兴要三份合同的复印件;我说我有个亲戚是做生意的;想拿给他看看想想办法。找高兴估计也是急病乱投医;没多问什么就把合同都复印给我了。
    第二天中午一点我就到了机场;一直等到天黑也没有等到莫绍谦。我不知道他会从哪个航站楼出来;我去柜台查;不知道航班号也不知道航空公司;什么都查不到。我打他的电话;已经转到了全球呼。
    天黑的时候我坐了机场快线回去;他放我鸽子也是应该的;毕竟我现在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上次我还把他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机场快线坐到了终点;我才觉得肚子饿。本来想去吃东西;又觉得没有胃口。地铁出口有不少的士在那里兜客;有人招呼我:〃 姑娘;坐车不?〃
    我本来摇了摇头;忽然又点了点头。
    我打车到了公寓楼下;这里是酒店式的管理。门童上来替我开门;他显然还认识我;对我露出一个职业笑容:〃 晚上好。〃
    大门密码我还记得;搭电梯上去后我却有点迟疑了。不过既然已经来了;也没必要再犹豫。我按了门铃;没一会儿;门就开了。
    开门的是用人;后卖弄跟着管家;见着我似乎也不甚以外;甚至还笑眯眯地:〃童小姐回来了?〃
    我很讨厌他的这种说法;可是我又不能不问他:〃莫先生回来没有?〃
    〃莫先生刚从机场回来;现在在洗澡;童小姐要不等下他?〃
    我坐在客厅里等莫绍谦;用人给我端了盅燕窝来;这还是原来的做派;原来晚上的时候厨房总预备有。燕窝是专门给我的;我有时候吃;有时候不吃。
    我很客气地对用人说:〃 麻烦给我换杯茶。〃
    茶端来我也没有喝;我只是怔怔地想着事情;连莫绍谦下楼我也没发现;他走到我面前我才被吓了一跳;抬起头来看他。他明显还要出去;穿着西服外套;转头问管家:〃司机呢?〃
    我硬着头皮:〃莫先生;能不能麻烦你给我十分钟。〃
    他不置可否;在我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我抓紧时间将事情简单地向他描述了一下;然后把那三分合同都拿了出来。
    〃我知道我的要求很过分;但我也没有别的朋友。如果可能;能不能麻烦你看下;哪个比较有操作性;起码可以让赵高兴少走点弯路。〃 
    他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更没接那三份合同:〃我没兴趣多管闲事。〃
    我几乎是低声下气:〃我知道你很讨厌我;但我只有悦莹一个朋友。。。。。。〃
    〃我说了我没有兴趣多管闲事;你可以走了。〃
    我咬了咬牙;到如今山穷水尽;还有什么道路可言?
    〃如果你答应帮忙;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我低着头不敢看他的脸蓦地上铺的地毯很深;一直陷到脚踝;绒绒的长毛像是一团团的雪;我知道自己送上门来也不过是让他羞辱罢了。
    果然;他在短暂的静默之后;忽然放声大笑:〃童雪;你可真是看得起你自己。你把你自己当成什么?天仙?你觉得我离不了你?你从前对这我恨不得三贞九烈;光自杀就闹了好几回;没想到为了所谓的朋友;你还会跑来对我说这种话。〃
    我知道结果就是这样。我并没有抬起头来看他;省得让自己更难堪。我甚至牵动嘴角;想要苦笑:〃你说得对;我真是太看得起我自己了。〃
    我抓着那几份合同;有些语无伦次地向他告别:〃对不起;莫先生;打扰你了。〃 
    我并不觉得后悔;能想的办法我都已经想过了;我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哪怕得到的只有羞辱。我有点筋疲力尽地想;也许赵高兴自己还能想出别的办法来。
    我搭电梯下楼;这附近全是高档住宅;基本没有出租车过来。我也没有心思等出租车;只是低着头沿着马路往前走。
    走了不知道有多远;忽然有人抓住了我的胳膊。我回头一看竟然是莫绍谦;他的眼睛在黑暗里显得越发幽冷;声音更冷:〃你还打算去找谁?〃
    〃没有谁?〃我丧失了一切希望;只觉得心如死灰;〃我自己命不好;谁也不会帮我的。〃
    他摔开我的手;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反正他也不会帮我;我转头走了两步;回头看他还站在那里;路灯将金色的光线撒在他身上;他还是衣冠楚楚一丝不苟的样子;即使站在路灯下都不显得突兀。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站在那里不动;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追下来。我从来都不懂他;他太高深莫测;信息不是我等凡夫俗子可以去揣度的。
    我刚走了一步就被他重新拽住了;几乎是将我整个人拖到他怀里;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已经狠狠地吻住我。
    从前他也会吻我;就像今天这样;带着野蛮的掠夺气息;霸道席卷得令人心悸。我闭起眼来任由他为所欲为;反正三年我都忍了;再忍一次也没有什么。
    他停了下来;我睁大眼睛看着他。
    〃一个月。〃他的声音里隐隐带着某种厌憎;仿佛是在痛恨什么;〃你再陪我一个月。〃
    〃你看下合同吧;〃我根本没有情绪的起伏;〃三个合同都不是那么简单;要不找你的律师看看。〃
    他的胸口微微起伏;我知道自己很贱;我觉得已经无所谓了。他或者需要拿我来气慕咏飞;他或者现在仍旧需要我。但我和他的交易从来都不愉快;从一开始到现在。我是他杀父仇人的女儿;他拿我的舅舅来威胁我;三年里我们无数次假惺惺;在对方面前相互压抑着杀死对方的冲动;直到最后撕破脸。
    可爱死后;在医院里;我们彻底撕破了脸;但我没想到自己还是不得不回来求他。
    我没有指望他好好待我;我反正已经自暴自弃了。
    令我觉得意外的是;当天晚上他并没有碰我。他睡主卧;我睡在自己的那间卧室里。
    离开这里太久;我无半点睡意。
    衣柜里挂满了我的衣服;连梳妆台上都还放着我的化妆品和梳子。我原以为他会让人把这些东西都扔掉了;没想到一切依旧。桌上花瓶里面插着满;满的紫色风信子;莫绍谦似乎很喜欢这种花;可是他的房间里从来没有花;倒是三年来我的房间永远都插着这种花;我都看得腻了也不曾换过。有时候他就是这样霸道;非要将所有的一切烙上他的印记。
    或者他早想过我会回来;甚至悦莹的事情根本就是个局。资本家与资本家是一伙的;谁直到悦莹的父亲是否与他相识。
    我已经不再相信任何人了。
    但哪怕是全套;这一切也是我心甘情愿。
    早晨我起来的时候;莫绍谦已经走了。合同他并没有看过;他也没有留下半句话。我觉得很忐忑;事情不像我预想的样子;我一点把握都没有。司机送我去学校;在去学校的路上我想出了一个主意。
    这天的课上完后我就跑到宠物市场去;但令我没想到的是;萨摩耶竟然那么贵;小小一条幼犬就要一千多;将近两千块。
    我卡里的钱不够;还差三百;磨了半天人家也不肯卖给我。最后看着我都要哭了;老板倒噗地笑了:〃算了算了;你这么喜欢这只;我贴点利润卖给你得了。〃
    我把那只还在哆嗦的小狗抱在怀里;一路兴冲冲回去。
    那天晚上莫绍谦却没回去吃晚饭;大约是由应酬吧。厨房给我做了饭;我也没多少心思吃。我一直看电视看到十二点;他也没有回来。
    我只好上楼去洗澡睡觉;刚睡下没多大会儿;忽然听到楼下有动静。我知道是莫绍谦回来了;所以我连忙爬起来;抱起已经睡着的小狗迎出去。我在走廊里遇见莫绍谦;他走路的样子不太稳;明显是喝高了。
    我从来没见过莫绍谦喝高;所以一时有点发呆。
    他也有点意外地看着我;看着我怀里的那条狗:〃你怎么在这儿?〃
    〃我买了条萨摩耶。。。。。。〃我把小狗抱起来给他看;〃你看;和可爱小时候很像吧?〃
    他突然就翻了脸:〃别提可爱!你以为你是谁…你买狗做什么?你想拿这个来讨好我?你把我当傻瓜?知道我会当傻瓜;你知道我会当傻瓜所以你才来找我。〃他的眼中怒火幽暗;似乎对我有着某种切齿的痛恨;〃你别欺人太甚;也不要太得意;我是傻瓜我自己知道;用不着你来提醒我!〃
    我有点呆呆地看着他;我没想到他会生气。我以为他会喜欢狗的;可是他一伸手就推开了我:〃滚开!〃
    我被他推得撞到墙上去;小狗也被撞醒了;睁大了眼睛在我怀里呜咽着。我的肩膀被撞得很痛;他再没有看我一眼;径直走进主卧〃砰〃一声就摔上了门。
    我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小狗舔着我的手;一下一下;热乎乎的小舌头;它挣扎着想要把脑袋从我胳膊里挤出来;我低头看着它;它漆黑的眼珠也看着我。我确实不招莫绍谦待见;连累得它也不招他喜欢。
    第二天;管家倒把香秀招回来了;小狗在原来可爱的房间住下来;香秀非常喜欢它。香秀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话;我才知道原来可爱是被车撞死的。香秀那天带可爱下去遛;结果可爱看到莫绍谦下楼来;突然挣断了绳索疾冲过马路;没想到正巧驶过来一部车;可爱就被撞了。
    〃先生脸色变了,他送可爱去医院,可是已经没有办法。”
    我还不知道香秀会说中国话,我一直以为她只会说英文。
    给小狗洗澡很好玩,我负责按住它,香秀负责给它洗。小狗用它两只爪子拼命扒着我的手,当花洒的温水淋到它身上的时候,它只差哀嚎了,两只眼睛泪汪汪地看着我,让我觉得负疚极了:“是不是很烫?”
    “小狗不喜欢洗澡。”香秀用她那生硬的中国话说,“洗完好。”    
    洗完澡后的小狗被包在大毛巾里,软软的像个婴儿,香秀用吹风把它的毛吹干。瘦弱的小狗渐渐变回圆白滚胖的模样。香秀突然说:“没有名字!”
    我也想起来,小狗确实还没有名字。因为一连三天,我见着莫绍谦的时间都不超过半小时。我本来是想让他给小狗取个名字的,可是他根本就不理我,也压根不理这只狗。
    第三天晚上我有些沉不住气了,因为我不知道这样僵持下去,他是否会真的帮忙合同的事,我下定决心想要求得一个保证。晚上他照例回来得很晚,我等他进了浴室,就悄悄溜进了主卧的衣帽间,我记得这里也有扇门是通往浴室的。
    衣帽间到浴室的门果然没锁,我在衣帽间里把衣服换了,然后找了件他的衬衣套上。我记得去年有天晚上他睡在我房里,早晨我随手捡了他的审议穿去洗手间,出来后被他看到,他缠着我不肯起来,害得我旷掉整整半天课。我有点忐忑地拉了拉衬衣的下摆,男式衬衣又宽又大,这样子够诱惑的吧。
    我小心地将门推开一条缝,看到莫少谦躺在浴缸里,眼睛微闭像是睡着了。他今天应该没喝酒吧,我悄悄把拖鞋也脱了,赤足小心翼翼地走过去。
    一直走到浴缸边,我忽然看到LED显示屏上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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