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能要了岳天敏的一条小命!那知就在此时,蓦听岳天敏一声清啸,剑法陡变,倏忽之间,飕飕飕柳枝如剑,连劈出三招。青影起处,还夹着“嘶”“嘶”破空之声!硬把孙禄堂攻势挡了开去!一个武功绝高的人,平日里没有对手,可以跟他动手过招,也是一件极其苦闷之事,追风剑客自然也不例外。他数十年潜修苦练,对剑术一道,足可睥睨江湖,罕有敌手,今晚这个小伙子,居然能把自己凌厉剑势挡开,剑逢敌手心头焉得不既惊又喜?精神一振,刚待挫腕还手,不料对方三招才出,竟然一招三式,连绵不断。但见柳影纵横,剑气迸发,有若汹涌波涛,层层推来!
孙禄堂一代名剑,目睹那满天流动的青影,也不禁心头大骇,暗想这是什么剑法?这等奇幻?看来这小伙子剑术内功,圴极深厚,自己纵横江湖数十年,倒还是第一次遇上如此年轻高手!连忙凝神运气,旱烟管划出一圈护身光幕,封住全身,一面把平生所学,也源源施出!这回一老一少各展绝学,点苍剑法快捷奇诡,和太清剑法的玄奥精微,值看得人眼花缭乱,敌我难分。只觉一阵阵剑气劲风,遍布数丈,两团飘忽人影乍分倏合,彼进此退。
两件代用的长剑,每一出手,无不奇幻难测。
站在屋脊上观战的三个帅姐妹和玄阴教下的一般高手,都被两人举手投足精奇变化,吸引了全部心神,目不旁瞬!
第三十五章 师门多恩怨难为姐弟 岭上践旧约巧遘神魅
片刻工夫,双方已互攻了一百多招。
岳天敌固然觉得这位点苍派剑术名家,确实名不虚传,若非自己玄门绝学的“太清剑法”,真还接不下来!但感骇异的却是追风剑客,凭自己的身份竟然和一个年轻小伙子打了一百多招。不但占不到半点上风,而且连对方所使是什么剑法都瞧不出来,只觉对方每一招三式,全都是玄奥到了极点。两人各怀戒惧,出手也就越发不敢丝毫大意。
这时追风剑客孙堂禄一支短烟管,迥不似初交手时那样快速无伦的打法了,他对昆仑一少岳天敏长江大河的剑法,采取了守势。他不失为剑术名家,这一阵对敌,凝神静气,虽然对奇幻变化的“太清剑法”,依然莫测玄机,但多少总也瞧出一点端倪来。他知道对方这套剑法,每一招式之中,蕴蓄着几个变化,一招攻到,随后就连绵着几着杀手。是以在第一个一招三式出手之后,第二个一招三式还没攻到之前,这一线之分,虽是电光火石,一瞬即逝,但只有在这中间,尚可趁隙还手。是以旱烟管一味的在紧守密封之余,觑准这一点空隙,还上几手,也使得岳天敏措手不及。这是因为岳天敏所使的,乃是一枝柔软的柳条,任你功力再深,到底也不能发挥出长剑的威力,才有这一丝空隙可乘。也只有剑术大家的追风客孙禄堂才能细心发现,乘隙进招。如果岳天敏依然使用龙形剑,光是剑光寒芒,已一挥数丈,那有予敌可乘的机会?不!即使是普通长剑,这一丝空隙,也就瞧不出来。
这样又相持了一阵,仍是分不出胜负来!追风剑在江湖上夙有武林第一剑之称,论武功地位和太行山枯木和尚不相上下。
在玄阴教中,教主旡垢师太尊为副总护法,待若上宾,倚为长城。平日里连昆仑、峨嵋、武当等大剑派,都不在他眼里,此时却在众目睽睽之下,和一个出道未久。乳臭未干的小伙子,打到一两百招,仍不能击败对方。不!自己还被逼得屈居守势,这叫平日目空一切,自高自大的孙禄堂如何受得了?
羞忿之心,激得他怒火满腔,猛然一声大喝,声若焦雷,振臂而起,旱烟管急如骤雨,夹着一片冷风,连走险招。
他用上了毕生功力,以最快速最凌厉的打法,存心要把面前的青年高手,立毁剑下!他这种狂怒急攻,孤注一掷的拼命打法,在他生平的纪录中,恐怕还是第一次。旁观的人,根本已无法看清他举手出招,只见一片淡黄色的影子,如云龙覆雨,向岳天敏当头疾罩而下!
这份声势,委实非同小可!
岳天敏但觉压力骤增,剑气奇强,连自己玄门绝学的‘太清剑法’,也被他逼得施展不开,手法显得零乱。不由大吃一惊,赶紧向后跃退了一丈多远!
孙禄堂一着领先,那容他有还手机会?划空长笑,人随声到,有若附身魔影,剑气杆影,幻成千百旱烟管,射出一层淡黄光华,席卷横扫,寒风四合,直把岳天敏裹入其中。
岳天敏应战迄今,吃亏在手上是一枝柳条。一直不敢把“太清剑法”最后两招,第十一招的脱手飞剑,和第十二招的以气驳剑的招术使出。他是因为面对着的敌人,是一位剑术大家,柔细的柳条,究非龙形剑可比,万一脱手飞出,不能以气驭剑,岂非吃上了大亏?是以一直只是反覆施戾前面的十招,致使“太清剑法”不能一气贯通,威力大减!这时四面压力,层层裹来,千钧一发,虽然只要自己伸手之间,拔出腰间的龙形剑,这危机立可解除,但自己说过只以柳条代剑,岂能中途食言?大丈夫败也要败得光明磊落!唔!自己既能把真气贯注柳条之上随招运转,那末何不冒险试一试最后两招?心念一动,赶紧宁神澄志,气运右腕,“太清剑法”第十一招就连绵出手!
“嗤”!一枝二尺来长的柔细柳条,宛若一柄利剑,脱手飞出!疾如闪电,向追风剑客的旱烟管上打去!
孙禄堂做梦也防不到岳天敏会有如此大胆,竟敢将兵器脱手打出!
冷哼一声,旱烟管疾然加劲,迎着柳条拨来!在他心中这枝凌空飞来的柳条,那里经得起自己的一震?说时迟,那时快,旱烟管和柳条骤然相接,陡觉这飞来的柳条,犹如一枝钢杖,不但十分沉重,而且蕴含着一股极大的弹力。差点还把自己手上的旱烟管震飞出去,不禁心头大骇,连忙退出半步。觑空一瞧,那柳条一震之后,倏然又自动飞了回去?依然落到小伙子手上?这真是奇迹!自己在江湖上混了数十年,从没听说过兵刃能脱手飞出,又会自动飞回去的?这如果是支宝剑,那不就成了飞剑了吗?
啊哟!这正是剑术中最上乘的以气驭剑,自己数十年梦寐难求的绝世武学,难道小伙子还会这种失传了数百年,只有传闻的玄门绝学不成?不错!方才这一震,内力之强,决不是无心巧合!
这不过瞬间之事,他心念转动,手并没停,人随杆走,一圈黄光,依然满天飞洒,十分凌厉!这会他可留上了心,一面动手,一面注视着对方动静。正好岳天敏把柳条收转,“太清剑法”第十二招相继出手。
但见他左手剑诀缓缓向前一领,右手略一盘旋,柳条立即脱手飞出!一枝柔细的柳条,竟然化作一道经天长虹,矫若游龙。随着他右手所发招式,左右盘旋,挟着丝丝破空之声,凌空击来。青气暴涨,寒风凛烈!
追风剑客孙禄堂心头这份震骇,简直无法形容,眼前这个小伙于,当真身怀绝世武学。
看来自己决难讨好,但事到临头,一时又无法罢手。宁可玉碎,毋作瓦全,此老为了自己一世英名,动了真火!猛吸一口真气,功运右臂,一根旱烟管奋起全身力道,对准柳条,向上迎击而出!
孙禄堂数十年潜修苦练,功力深厚,端也不可轻视。只见他右臂连挥,“蓬”“蓬”之声,立时大作,凌空下击的柳条,全被他拼耗真力,硬砸回去!
这回变成了真气的比拼,岳天敏以气驭剑,指挥柳条,盘空刺击!
孙禄堂却把真气贯注到旱烟管上,便架硬砸,一时之间,居然仍是相持不下。只一会工夫,脸色铁青,凛然而立的点苍高手大剑客孙禄堂,须发飘动,盘结小辫子的顶门上,热气蒸腾,向上直冒。
昆仑一少岳天敏,虽然指挥自如,但一袭背衫也无风自动,额上微微沁出汗来!
屋脊上旁观的人,早已瞧得呆若木鸡,不知所云,这也难怪,他们自从出娘胎以来,那里见到过这种奇异的并斗?
“两位快请住手!”一声柔和而低沉的声音突然从五丈以外传来,这声音虽然不响,但凝而不散,入耳铿锵,显然这来人的内功修为,已臻炉火纯青之境!孙禄堂和岳天敏同时停住。柳条倏然飞回,重新落入昆仑一少的手中,他依声望去。五丈开外,不知何时站着一个长眉秀目,皮肤白皙,身穿一袭灰色宽大道袍的中年道姑,右手执着一支白玉拂尘,迎风而立。
屋脊上观战的玄阴教中人,一见道姑现身之后,立即躬身为礼,一时肃静得鸦雀无声。
“副总护法暂请休息,待贫尼来领教这位小侠的绝学。”话声才落,不见她身形晃动。
全身陡然从屋面上提升数寸,像行云流水般,飘进了三丈来远。一张丰腴如玉的脸上,隐隐罩着一层严霜,两道像电炬般精光四射的眼神,紧盯着自己,寒森森的使人有不怒而威之感。
岳天敏心头一紧,喑想光瞧这份气派,莫非此人就是自己没见遇面的师姐,玄阴教主旡垢师太?不对!师姐的年龄,少说也在五十以外,这道姑望之如四十许人,年龄相差了十多岁。
那末她,敢情是玄阴教总坛上另一个极有地位的人?
“小施主,剑术非凡,不知是那位高人门下?夤夜闯上我玄阴教来,不知所为何事?”
她语气冷峻,一字一句,震摄人心!
岳天敏掷下手上柳条,对她作了个长揖,方待开口。
蓦地里听到身侧一二十丈之外,响起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哈哈,你身为一教之主,系出昆仑,怎么连我们昆仑派的剑法,也认不出来?”
声音由远而近,倏忽之间,一条瘦小黑影,飘落身前!
道姑脸色倏变,厉声喝道:“我道是谁?田潜,你又来干么?”她顿了一顿,好像若有所悟,冷冷的道:“原来这年轻人,是您的徒弟……”
岳天敏一眼瞧到飘落身前的瘦小老头,正是日夜想念,当初教自己“纵鹤擒龙”的田伯伯——三师兄云里神龙田潜。这一喜,简直是无法形容!
“田伯伯!”他从小叫惯了“田伯伯”,一时可改不过口来,人也像小孩子似的向云里神龙田潜,猛扑过去。
“哈哈,你现在长大啦!怎的还似小时候一样?我是你三师兄,以后可不能再叫我田伯伯。”云里神龙田潜眼看着这位英俊挺拔的小师弟,老怀弥慰。
一手挽住了岳天敏的胳臂,脸上露出慈祥而又十分得意的笑容,回头说道:“小师弟,喏喏!这位就是你五师姐旡垢师太,现在的玄阴教教主,你快去见过了礼。”
他说着又打了一个哈哈,向玄阴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