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小琪防不到她竟然声到人到,突如其来的欺近身边。
不由猛吃一惊,立即往斜撤身,袖中白玉洞箫,莹光一闪,横胸而立,叱道:“你待怎的?”
丑老婆子一眼瞧到万小琪手上横着的白玉洞箫。不由微微一怔,一只右眼陡然射出一道冷电般精光,目不稍瞬,一张丑脸,神色似乎略现踌躇。接着又向万小琪全身上下一阵打量,鸡皮似的脸上,忽然绽出一丝笑意,说道:“小姑娘你别害怕,老婆子平日虽然心毒手辣,对你却并无恶意。”
万小琪艺高胆大,那会把她放在眼里,只冷冷的哼了一声。
丑老婆子这回却不以为侮,一只右眼,尽是在万小琪粉颊上,滚来滚去,瞧个不停。她丑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浓,似乎发现了什么宝贝,得意已极。只见她微偻的身躯,凑近一步,低声笑道:“小姑娘,咱们同是江湖上人,红莲绿叶,武林一家,老身有一事相求,你可肯答应吗?”
万小琪见他凑近身来,鼻孔中隐隐闻到一阵似兰似麝的幽香,直沁心脾。这幽香似乎是从老婆子身上散发出来的。咄!这老婆子真丑人多怪,瞧他既老又丑的模样,居然还在身上薰沐香膏,东施效颦。
闻了令人徙自作呕,心中不由越发憎恶其人。
闻言冷冷的道:“你且说出来让姑娘听听,如果不悖常情,不违正义,姑娘自可略尽棉薄。”
丑老婆子幽幽的长叹一声,道:“老身有一个侄孙,叫做谷飞虹,今年才二十四岁,生得一表人才,武功不错。不知怎的看上了一个姓尹的丫头,去年年底竟独自偷下山来,有人在湖广一幦见到过他。听说疯疯癫癫的,简直发了花痴!老身寻访多日,迄无下落。”她顿了一顿,丑笑着续道:“老身只有这个侄孙,难得遇上了姑娘你,比那姓尹的丫头,长得更美,我那侄孙儿了,一定更喜欢,所以老身……”
万小琪见她越说越不像话,脸上一红,含怒问道:“你是毒姑婆?”
丑老婆子闻声笑道:“你知道就好!我老婆子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只要姑娘答应,老婆子决不会亏待了你。”
万小琪实在听不下去,叱道:“住口,你胡言乱语些什么?”
毒姑婆依然笑着说道:“姑娘你是聪明人,难道还不明白老婆子的心意?唔!这也难怪,你没见过那孩子,我侄孙可以说风流潇洒,一表人才,和姑娘你,真是天生一双……”
万小瑛被她说得又好气,又好笑,不由拦着她话头,打鼻孔里一声冷笑道:“这是你们家事,姑娘可管不了。”
说毕,双脚一顿,翻身就走。
毒姑婆身如魅影,倏的拦住在万小琪身前,狞笑道:“小姑娘,老身所提亲事,你到底答应还是不答应?”
万小琪看她纠缠不清,着实讨厌已极,不由娇声叱道:“毒姑婆,别人怕你,我万小琪可并不把你放在眼里,要不试试姑娘手上白玉洞箫?”
毒姑婆独眼一翻,也厉声喝道:“我老婆子是瞧在侄孙份上,才对你另眼相看,江湖上提起我老婆子,还没人敢如此放肆。我侄孙的亲事,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老实告诉你,适才你已中了我‘限时迷香’,三日之后,如无我独门解药,就会手足疲软,功力尽失,到时看你还在我老婆子面前倔强不?”
万小琪听说毒姑婆居然暗下毒手,什么?自己中了她“限时迷香”,三日之后,功力尽失。
啊哟,不好!适才自己确实闻到一阵非兰非麝的香气,这贼婆子……她柳眉斜挑,白玉洞箫陡然递出!
“桀桀桀桀!”毒姑婆地蓦里一阵得意的怪笑,人影一晃,早已凌空飞起,眨眼工夫,去得无影无踪!
直把万小琪气得粉脸通红,大骂老贼婆不止。但人家既已去远,追赶不及,只得恨恨的回转客店。
可是心中老想着毒姑婆临走时所说的“限时迷香”,这老贼婆心毒手辣,决非空言恐吓。三日之后,正是崆峒鸡毛的约会之期,万一果如所言,到时手足疲软,功力尽失,那可怎么办?但试一调息,全身气血,依然十分流畅又似乎并没丝毫感应。方才明明闻到了“限时迷香”,怎会一点朕兆也没有?难道这迷香当真不到时候,不会发作?
她一个人沉思了一阵,也就渐渐睡去!
翌日清晨,朦胧之中,只听隔房口操广东音的一批人,又在咭咭格格的说个没完,步履杂沓,敢情已在收拾行囊,要上路啦!果然待不一会,他们就纷纷出房,接着马嘶声,马蹄声,乱烘烘的逐渐远去!
万小琪也并未在意,这天仍在客栈中耽了一天。除了把“玄天十二式”口诀招式,细加揣摩,还不时的比着手势。晚上也依然到荒冢上练习了两个更次,当时自己估计约须三天时间,方能纯熟应用的,想不到只化了两天工夫,便已得心应手,极为纯熟。这样在时间上,就多出了一天,十分宽裕,用不着急急赶路。而且这晚也并没再遇上毒姑婆,看来她不到第三天晚上,决不会再来。哼,就是遇上了,凭自己手上一支白玉洞箫,和一套奇幻莫测的“五音神箫”,谁还怕她不成?不过对方奸诈毒辣,既以使毒出名,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自己只要小心一点,也就是了。
一宵易过,第二天早晨,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万小琪盥洗之后,就踱出客店,信步走上一家酒店。这时已将近中午,酒楼上食客渐多,万小琪拣了临窗一张桌子坐下。酒保一见上来的是一位少年公子,自然殷勤招呼。
万小琪点了几样菜肴,另外要了一小壶酒,独自轻斟浅酌起来。一面略一留神,只见靠自己右首一张桌上,坐着三个武士装束的汉子,正在交头接耳,细声谈说。但因酒楼上人声嘈杂,听不真切,依稀到听什么王台山三字。不由心中一动,故意装作毫不介意的神气,细心一听。敢情这三个人是当地镖局的镖师,这时说着的,正是褚老镖头上五台山拜山,大破玄阴教分堂,居然说得绘声绘影,犹如亲眼目睹一般。
万小琪心中暗暗好笑,忽听另一个道:“别说五台山啦,连太行山大雄寺,前几天也被人烧了,听说那批人是从南海来的,指名要见素有武林高手第一之称的枯木大师。凑巧大师不在寺内,来人挥手之间,就把大殿给烧了。”
万小琪心中更是一动,暗想原来昨天和自己同住一店的七八个广东人,莫非就是南海来的?唔!敏哥哥和碧落三仙的古九阳有约,多则三载?少则一年。要亲上碧落宫去。这会南海的人和太行山结下冤仇,让他们先去互相残杀一阵也好。
她想到这里,只听另一个又道:“这两天武林中,事情可多呢!昨天洛阳永信镖局传下信来,说昆仑一少岳天敏岳少侠的未婚媳妇儿红线女尹姑娘,在山西黎城失了踪、金刀褚瑞芳褚老镖头,要这一带同道,协助采访……”
万小琪听他们说到英妹妹的时候还替她安上了什么昆仑一少的未婚媳妇儿。
这“未婚媳妇儿”几个字,使得万姑娘身如触电,虽然只是对方胡乱说说,但也着实够刺激。一股莫名其妙的酸溜溜味儿,从心底里直冒上来,瑶鼻中不禁重重的“哼”,了一声。
那三个镖师,正说得兴高采烈,被这突然一哼,不由全都惊奇的掉转头来,六只眼睛,一齐向她直瞧。
万小琪也觉得自己失态,粉脸上一阵红晕,好在饮了几小杯酒,勉强掩饰过去。匆匆饭罢,走下酒店,回到客栈!会了房饭钱,就继续上路。
顺汝州南行,是一条官道大路,万小琪策马徐行,人如玉树马加龙,白衣飘忽,雪驹骏昂,这样一位翩翩佳公子,沿路不知羡煞了多少女儿家?
她在方城一宿之后,第四天经唐河,沙河铺,到达桐柏,还只是未初时光,就找了家客栈落店。这晚正是中了毒姑婆“限时迷香”的第三天,万小琪心中不无阴影。
以毒姑婆的名头,断不会虚言恐吓,何况自己也确实闻到那股香味儿。三天快要过去了,连半点朕兆也觉不出来。本来哪,现在不过堪堪第三天,毒姑婆说三天之后,如果没有她独门解药,就会手足疲软,功力尽失。越是这样迟迟不发,越使她提心吊胆,而且毒性发作起来,也一定更凶。
她全神戒备,那里还敢脱了衣服睡觉,这就把白玉洞箫放到身边,自己就在床上静坐运功。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兀自觉得气血调和,精神舒畅。什么中了“限时迷香”三日之后会手足疲软,功力尽失,全是鬼话!这一晚又在安静中渡过,连毒姑婆的鬼影子都没有。
万小琪空自紧张了一晚,不觉也暗自失笑。
翌日,乃是“崆峒五通”的约期,她白天里养足精神,晚餐之后,带好玉匕令,袖笼白玉洞箫,出了客栈,就向桐柏山奔去!
桐柏山脉,横亘豫鄂边界,桐柏山主山,却在桐柏县以西二十来里,山上道观林立,夙有道家圣地之称。
崆峒下院的朝天宫,是在半腰上,气派宏伟,观主通灵道人,是“崆峒五通”中的老五。他上次因循师弟通天剑邬赞廷之邀,向天目飞虹庞百川寻仇。无意之中,发现万小琪手上的白玉洞箫,才知本门中失落多年的“玉匕令”,居然有了下落。
前文说过,这“玉匕令”乃是崆峒开山祖师的敕令,见令如见祖师,历代只传掌门的重要符信。他这一发现,何等重要?但和万小琪动手之后,发现这位年青人,所使箫招,竟然是本门前辈尊长一脉,而且已深得真传,问他师承,既不肯据实相告,自己又不是对方对手。这才要师弟通天剑邬赞廷,暂留朝天宫内,自己兼程赶上崆峒山去,面谒掌门大师兄通化道人,禀告一切。
通化道人据报之后,还是力主慎重。认为那姓万的年青人,既是本门一脉,自然事先得打听清楚,再行索取。但老三通霄道人,却认为自己师兄弟六人,号称“崆峒五通一剑”,在武林中威名赫赫。如今一通一剑,居煞栽在一个乳臭未干的小辈手上,这口气如何咽得下?
何况崆峒镇山之宝岂能长落人手?当下坚持立即下山,非把“玉匕令”追回!并将姓万的小子活捉回来,崆峒声威岂不扫地?
五通的老二通一道人,是个毫无主张之人,一见三师弟说得十分坚决,也就随声附和。
通化道人眼看自己师兄弟六人,除四师弟通幻道人云游未归,邬赞廷留在桐柏。四人之中,却有三个主张立即下山,追回重宝,自己也不好反对。因为这是崆峒派一件大事,是以第二天清晨,就独自整肃衣冠,亲向崆峒后山,叩谒本门唯一长老自己的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