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浮道:“弟子只知你老有位同伴,也被送上骷髅宫去,旁的就不知道了。”
岳天敏瞧他神色,似非假话,略一沉吟,又道:“骷髅宫在那里?”
因浮道:“弟子只知骷髅宫就是江南总分堂,在大别山中。”
涵真子半晌不语,这时突然双目一睁,射出两道慑人精光,喝道:“因白、因浮,你们起来!”
因白因浮此时心神早已清醒,直吓得他俩魂不附体,伏在地上连连叩头,哭道:“弟子该死,弟子……”
岳天敏知道二帅兄的意思,是要将两人点成废人,卸去一身武功,连忙躬身道:“二师兄请息怒,因浮自幼即遭蛊惑,心神受制,因白更服‘圣水’,迷失心智,均非出于自愿,赤衣匪教,为害武林,原是江湖上一场浩劫,还望师兄宽恕,容他们弃邪归正,重新做人。”
涵真子瞧了小师弟一眼,道:“你能保他们从今以后,不入歧途吗?”
岳天敏躬身道:“适才小弟已解了他们潜存体内的‘圣水’之毒,小弟甘愿担保!”
因白因浮一听师傅口气,显然有将自己两人逐出门墙之意,不由又痛苦道:“弟子愿受家法严厉处置,虽死无怨。”
涵真子冷哼一声,道:“我昆仑门下,从无背师叛祖之人,姑念你们身受赤衣教迷药,并非出之本心,又有你们岳师叔保证,暂不废去武功,但昆仑派已无法容留你们,从此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你们去罢!”
因白因浮,一听师傅果然要把自己逐出门墙,更是失声痛哭,跪地不起。
涵真子怒道:“只要你们诚心悔改,作个安份良民,天下之大,岂无容身之所!我师徒之缘已绝,还不出去?”
因白因浮眼看师傅心意已决,一时无法挽回,只好含泪拜了八拜,站起身来,又往岳天敏身前,噗地拜了下去。
岳天敏瞧着他们这份神情,心中大为感动,连忙一摇手,使出“太清罡气”把两人身子托起,一面温言道:“你们也不必难过,只要洗心革面,痛改前非,自有重返师门之日,这里区区一点金子,你们收了,也好作个不时之需。”一面从怀中掏出两封金子,随手递了过去。
因白因浮,虽知这位小师叔武功,已得师叔祖太虚真人真传,但不知他究竟到了何种境界。这时自己身子才一跪了下去,立被一股无形气体,轻轻托起,这份功力,简直已入化境,心中更是懔惧。
此时一见小师叔递过金子,因白还想推辞,因浮却满脸露出刚毅之色,双手接过,躬身道:“弟子谨遵师傅和师叔教诲,决不有负期望!”
说着又向涵真子和岳天敏拜辞,一面回头道:“师兄,我们走罢!”
因白还是泪流满面,依依的瞧了涵真子一眼,才一步步往外走去。
涵真子等两出去人之后,不由喟然叹道:“浩劫之起,往往出人意料,茅通当年因受先师一掌之挫不惜远投漠外,拜在白骨尸魔门下,致有今日为害武林的赤衣教出现。是以他对本门,可说怀恨在心,即以因浮而言,二十年前就被派在潜伏,足见他处心积虑,阴谋已久,尤其这次他送来的两份聘书,在我来说,因掌教本门,原无足异,只是小师弟你这份,却颇值重视。”
岳天敏道:“这不过是赤衣匪教的一贯伎俩……”
涵真子摇手道:“非也,各大门派,除了掌门人之外,从没一人收到过茅通的聘书,这是因为赤衣匪教,席卷北方各大门派,势如破竹!匪焰大张,他们认为江南武林,也不难指日可破。何况闻风投靠的人也日渐增多,自然对教中名位也珍惜起来,这次除我之外,还附了一张聘书给你,足见茅酋对你十分重视,就是也把你当作了主要对象。以你目前的功力,任何强敌,明枪交战,自可无虑,不过赤衣教手段狠毒,鬼计多端,你行走江湖,倒大意不得。”
岳天敏忙道:“二师兄金玉之言,小弟自当随时留意,不过凭赤衣教那点伎俩,小弟自信还不致有甚意外。”
涵真子点头道:“那自然甚好!”
岳天敏曾听因浮说起自己同伴,已被赤衣教掳上骷髅宫去之言,始终想不出是谁,自己此次上山,原是为了下山二年,从没回来过,才趁机瞧瞧二师兄来的。此时心中有了疑问,不由耽心起上官锦云等三人,是否发生了事故?这就向二师兄说明原委,自己决定翌日清晨赶返青阳。
一面又从怀中取出“乌风散”,倒了一半,留给二师兄,以防万一。
涵真子道:“小师弟既有急事,师兄不便挽留,你早些休息罢!”
岳天敏应了声是,便告退出来。第二天清晨,岳天敏叩拜了祖师殿,别过二师兄,就跨上赤龙驹往山下绝尘而去!赶到青阳客店,果然不见上官锦云等三人踪影,而且房中衣物,包裹,也全没带走。不由心头大急,那么因浮口中所说的同伴准是上官锦云无疑,当下付过店账,把三人包裹一起放到马上,随手又赏了店伙一绽银子,便翻身上马,一路往西赶去!
渡长江,经安庆,潜山,赶到宋屋庙,已是傍晚时分。
岳天敏知道上官锦云三人,被赤衣匪徒掳上大别山去,不过留作人质他们主要目标,乃是为自己,一时决无危险,自己不如就在岳西,休息一晚再走。主意打定,就找了家客栈落店,晚餐之后,正待解衣就寝。忽听门外马蹄杂沓,敢情又有几个赶路之人前来投店。这种荒僻小镇的客店,房间不多,店伙把客人领到自己对面房中,打脸水,送茶水忙了一阵,那几个人又叫酒叫菜,大声喧哗。
只听其中一个道:“老胡,你说咱们谌堂主,干得好好的,怎会突然调走?”
另一个道:“听说他和尤教主一向面和心不和,自从咱们谌堂主被那黑妖狐阮惜分,施展狐媚手段,迷失了之后,风声传到尤副教主耳朵里,就在茅教主面前,不知说多少闲话,茅教主因咱们谌堂主创立江南总分堂,不无微劳,也就搁了下来……”
“嘘!”另外一个嘘了一声,道:“老胡,隔墙有耳,你说得轻一点!”
“砰!”那叫老胡的猛的拍了一下台子,声音反而粗了起来,大声说道:“妈的巴子,咱们跟随谌堂主住过土洞,吃过草根,今天反倒要给卖身投靠的家伙们递茶递水,你们怕,我老胡可不怕!”
岳天敏心中一动,暗想原来他们是花太岁谌不宜的手下!啊!谌不宜被调回去了,那么江南总分堂不知换了谁来?一想到花太岁被自己用“乌风散”解了“圣水”之毒,心头微微一笑!
只听第一个叫老张的口声,说道:“老胡,你灌下几杯黄汤,别发牢骚,话没说完呢!”
那叫老胡的叹了口气道:“咱们谌堂主?就是为了这次在石臼湖失利才调回去的,其实咱们谌堂主身兼江南总分堂,赤煞堂堂主谁还抢得了?尤少异就是想动,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来,茅教主要缓和气氛,才命仇副教主亲自赶来,向咱们谌堂主解释。”
另外一个低声道:“老胡,那仇副教主这次到大别山来,不是另有要务吗?”
那姓张的道:“不锗!这几天几位堂主,纷纷赶来,一定还发生重大之事。”
老胡又道:“管他!听说君山方面各大门派,不久就要发动,人家声势可浩大呢!看来咱们又得回蹯冢山土洞里去了!”
另外一个小声道:“这次能够回土洞,就好啦!恐怕……啊!反正咱们走了!”
那老张也道:“所以我说呵!咱们谌堂主调回去了,未尝不是好事。”
老胡道:“咱们别谈这些,来来,今朝有酒今天醉,咱们跑了一二十年的腿,有大块肉就吃,树倒!他妈咱们就散,管他娘。”
接着三人果真又喝起酒来。
岳天敏听他们语气,似乎骷髅宫来了不少赤衣教的重要人物,难道他们因花太岁谌不宜在石臼湖铩羽,就调集高手,准备大举进犯?“
但这又不对,据二师兄说茅通已定下重阳那天和江南各大门派约期战斗,目前已只有半月光景。石臼湖在他们眼中,决不可能郑重其事的大张旗鼓。那么为了对付昆仑派?他们要在大会之前,个别击破?不错!目前除了少林武当业已变色之外,昆仑派已是各大门派中实力最雄厚的一派了,他们为了增加君山大会的声威,此举大有可能!
岳天敏一念及此,不由惊得一身冷汗,昆仑下院,只有二师兄一人,九、十两代弟子,武功虽然不弱,也决非赤衣教对手!那么自己还是先上大别山呢,还是赶紧回去?唔!还是赶上大别山去,给他们迎头一击,最为上策,这批为害武林的匪徒,不给他们一个厉害,还真当昆仑无人呢!想到这里,也就不再倾听。
第二天清晨,岳天敏才一起身,却听对面三个教匪,已步声杂沓的走出店去,少时,马蹄之声,逐渐远去!当下他也会了店账,策马西奔。
正行之间,忽然听到身后有一个苍老声音叫道:“前面可是昆仑岳少侠?”
岳天敏纵马急驰,赤龙驹洒开四蹄,何等神速,但这声音,不徐不疾,远远传来,听得十分清晰!
不!钻入耳中,字字铿锵,内力极深!这声音十分陌生,他半途中叫住自己,为了什么?心念转动,立即勒住马缰,赤龙驹何等灵异,虽在疾驰,依然说停就停!
岳天敏回头望去,只见自己来路上,正有一个白髯飘胸的黄衫老者,手策龙头杖,缓缓走来!
岳天敏瞧得心头一懔,方才叫自己的,就是他吗?方才自己正在踪马飞驰,那声音离开自己身后,少说也有三十丈左右。叫声入耳,等自己收勒马缰,这一段时间,虽然只是眨眼工夫,但赤龙驹的速度至少又奔他了三四十丈,两者相加,便有六七十丈距离。
一个人轻巧再高,六七十丈远近也得七八个起落才能赶上,但这老者却只是策杖徐行,居然并没落后。光瞧这份“缩地成寸”的功力,武功已可想见!心念转动,立即翻身下马,站立道左。
黄衣老者看上去策杖徐行,缓缓而来,其实却衣袂飘忽,步履如飞!
岳天敏翻身下马的刹那之间,他已到了六七丈外。
昆仑一少艺高胆大,虽然此处已是大别山附近,赤衣匪教江南总分坛的势力范围以内,来人功力极高,敌友未分,但他依然面含微笑,毫无戒备!一面拱手说道:“老丈叫住在下,可是有何见教?”
话声出口,仔细瞧清来人,不由暗暗着急!
原来这黄衫老者,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