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稚英让敏哥哥洗了把脸,问道:“敏哥哥,你觉得好些了吗?快先憩一憩。”
岳天敏笑道:“我现在已经好啦!不要紧的。”尹稚英一定不依,逼着要他闭目休息一会。
店伙掌上灯来,岳天敏睁眼一瞧,却见英妹妹翠黛低蹙悄立身边,一双秀目十分关心的睇着自己。
“敏哥哥,明天不要赶路啦,我们就在这里歇下,让你好好的休息一天再走罢!”接着好像不胜悔悢的说道:“这都是我不好,前天你接连和霍文风苍溟上人两人动手,第二天,你的脸色显然苍白消瘦了许多,也许是真气消损,致伤势加重,我原想要你休息几天再走,可是一想,这黑眚丝毒是过一天厉害一天的,还不如早些上云雾山治好的好,这才催着赶路,竟叫你跑累了。”
岳天敏看他自怨自艾的神气,更显得娇柔妩媚,不由握着她一只柔若无骨的玉手,放到自己掌心,轻轻摩着笑道:“英妹妹,其实我所中黑眚丝,并不严重,左肩虽微觉麻木,也还不致有多大影响,你既要在这里憩一天,也好。”
尹稚英嫣然笑道:“这里离隆中山极近,是当年诸葛武侯隐居的地方,听说古迹很多,我时常打从这里经过,没有好好的去玩一玩,明天我们一同去,你说好吗?”
岳天敏颔首道:“我们既然来了,自然要去瞻仰一番。”
这时店伙推门进来,问两人可是在店中进餐。尹稚英抢着叫他拣好的送来就是。用过晚餐,她要敏哥哥早些休息,自己也就退了出去。
翌晨,两人进了早点,就骑马缓缓的向隆中山而来。但见田野上山明水秀,绿野如沃,不一会,行近山麓,只见清溪曲折,流水潺湲,前面似有一个村落,傍山面水,修篁丛中,低挑着酒帘,竹篱茅舍,鸡犬相闻,田野风光,确实使人有隐逸出尘之感。
又走了一段,道旁矗立着一座牌坊,乃是刘先主下马处,前面不远,就是诸葛武侯故庐了。
岳天敏笑向尹稚英道:“英妹,我们也好下马啦,在名胜古迹之中,缓步徐行,要比在马上好得多呢!”
尹稚英娇笑着跳下马来,指了指前面道:“我们就到那座亭上歇一歇多好。”
这座亭子,正是诸葛武侯的故居,后人为了缅怀这位传奇人物的前贤,才在这里建了一座亭子,以资纪念。
两人歇了一阵,岳天敏见四面石柱上,黏满了许多后人题咏的诗词,不由负着双手,近前一瞧,只觉一股腐气,中人欲呕,这些附庸风雅的人士,可怜连诗都还不懂,也胡诌一通的题上大名,他们满以为这样就可诗名远播,那知反给名胜古迹,平添了无限俗气。
岳天敏徘徊了一阵,尹稚英道:“敏哥哥,那边酒帘低挑,我们不如先去打个尖,把马匹寄了,下午好游山呢!”
说着牵了马缓缓的过去。到了酒店,自有小二接过马匹。两人入内一瞧,曲槛临水,青峰如障,倒也极为幽静。
这时还不到晌午,店中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两人临窗相对坐定,要过酒菜。
不一会,小二摆上杯盘,和四色菜肴,一壶美酒。
尹稚英玉手执壶,替敏苟哥斟满了酒,笑吟吟的道:“今天真是偷得浮生半日闲,你可多喝一杯,助助游兴。”
岳天敏接道:“那你也得喝一杯吧!”
尹稚英果然也向自己杯中斟了半杯,抿嘴笑道:“我才不喜欢喝这种不酸不苦的劳什子哩,你一个人喝,没有兴趣,我就陪你半杯好啦!”
两人低斟浅酌,谈谈说说,岳天敏喝了几杯,微有醺意,就和英妹妹各要了一碗汤面,食罢,店小二撤去杯盘,又替两人泡了一壶香茗。
这时店中食客渐多,岳天敏叫小二代为照料马匹,自己和英妹妹出了酒店,就向隆中山走来。
一路上,苍松翠柏,板桥流水,极富诗意,山中却遍种梅花,此时正当怒放,老干盘空,疏影斜横,暗香浮动,沁人肺腑!
两人循着山道,指点睛岚,边谈边走,到了抱膝石。说起这抱膝石,乃是诸葛武侯抱膝长吟之处,两人依石坐下,凭高远瞩,四周峰峦,尽收哏底。清溪迥环,田舍宛然。
岳天敏缅怀前贤,不禁随口朗声高吟:步出齐门城,遥望荡阴里,里中有三坟,累累正相似,问是谁家墓,田疆古治子,力能排南山,文能绝地纪,一朝被谗言,二桃杀三士,谁能为此谋,相国齐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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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天敏喟然叹道:“当时武侯隐居隆中,躬耕陇亩,眼看国事蜩螗,作梁甫吟,不过是有托而言罢了!”
这时空山寂寂,只有他们两人,并肩石上,尽情言笑。啤妹寐亟壳蕾俗琶舾绺纾卓吭谒缟希τ铩
敏哥哥也顺势搅着她柳腰,一手握着她春葱般的柔荑,软语如珠,情话绵绵。
“噗哧!”突然有人在他们身后,轻笑了一声。两人同时一惊,倏的站起身来,抬眼四望,只见离自己四五丈外,红影一闪而没。
尹稚英玉脸飞红,双脚一点,身子像飞燕般凌空追扑过去。
她一连几踪,早已扑入梅林,四面一瞧,那有半点影子,不由心中一愕,暗想这人好快的身法!
正在迟疑之间,却听到身后响起了轻微的衣带飘风之声。尹稚英自从敏哥哥给她服了十滴天府玄真,功力何止倍增?
这声音虽然极为轻微,但那能瞒得过她,猛的身如飘风,一旋身向后窜起,快若闪电,她满以为这一下定可瞧个清楚。
那知她快,人家比她更快,那人似乎惊得呀了一声,一缕红影,只在花丛中闪了一闪,瞬忽不见。
尹稚英两次扑空,心中有气,娇喝一声:“往那里去?”身形骤起,觑定方向,再次踪身扑去,却依然一无所见。
她又气又恼,四处乱找,猛的一抬头,却见离自己不远的一株老梅树上,突然探出一个苹果般的小脸。
头上梳着冲天髻,一双小眼,又黑又亮,骨碌碌地瞧着自己,还用小手在脸上刮了两下,嘲讽道:“羞!羞!”
尹稚英一看竟是个小孩,正想问问他,却见小脸迅速的向花丛中一缩,花枝摇了几摇,敢情这小孩又想逃跑了。
“这会可不让你跑得了啦!”她双肩微晃,追了过去。
那小孩煞是刁钻,他知道这会无法逃走,就东一闪,西一躲,尽是绕着梅树捉迷藏,休想抓得住他,不但如此,还不时的扮个鬼脸,刮上两下脸皮。
直闹得尹稚英啼笑皆非,又羞又急,又气又恼,口中骂道:“小鬼头,今天捉不到你,我也不叫红线女了。”
“羞羞,一个大人啦,还要人家搂着抱着。”
“小鬼你坏!”一条黑影猝然飞起,快得几乎看不清楚!
“啊哟!”这一下,小孩出乎意外,吓了一跳,没命的飞逃。尹稚英那里肯舍?在后紧追!两人首尾相衔,看看越追越近,前面已是梅林尽头,躲无可躲。
小孩怕极啦!不由一面跑,一面急叫道:“爷爷,你快来啊,爷爷!”
“龙儿,不得胡闹!”一个苍老的声音,起自林外。
“啊!爷爷你在这里。”小孩一听心中大喜,小身体像箭一般激射出去。
尹稚英追出林外,却见敏哥哥和一个须眉斑白的老者站在一起。
那小孩一头扑上老者的怀里,回头向自己又扮了个鬼脸,不由又好气,又好笑,正在十分尴尬。
岳天敏一见尹稚英,忙笑道:“呵,英弟,你快来见过庞老前辈。”
尹稚英细一打量,面前这位老者,年约七旬开外,须眉斑白,面目慈祥,微露笑意的向自己颔首,连忙上前作了一揖,说道:“晚辈尹稚英,适才冒犯令孙,还请老前辈恕不知之罪。”
老者连连还礼,却听小孩嗤的笑了一声,叫道:“爷爷,她是女的啊!”
尹稚英闻言,脸上蓦的一红,伸手一摸,哎唷!原来自己的头巾,不知何时掉了,青丝散乱,这下直羞得她无地自容。
老者闻言叱道:“小孩儿家不得胡说,行走江湖,女扮男装要方便得多,快去见过这位岳哥哥,尹姐姐。”
说着又向岳天敏尹稚英笑道:“小孙平日在家给娇惯纵了,两位休得见笑。”
小孩听他爷爷一说,就向两人唱了个喏,规规矩矩的叫着“岳哥哥”、“尹姐姐”。
尹稚英十分喜欢,拉着他小手,问长问短,才知这老者竟是当年单掌独劈长白双魔,隐居天目山太微谷,自号浮玉居士的庞天放,小孩是他孙儿,名叫小龙,这次跟着他爷爷到武当山访友来的,顺道就到隆中山看看诸葛亮的故居。
庞小龙一下和尹姑姑混熟什么话都说,一回说尹姐姐的身法快,一会又吵着要尹姐姐教他一手,咭咭格格的说个没完。
浮玉居士一双精光熠熠的眼神,紧盯着岳天敏望了几眼,猝然问道:“岳老弟英华内敛,身怀绝学,看来功力甚深,怎的又似乎身负内伤,形神憔悴,不知可有什么不舒服吗?”
岳天敏正要回答,尹椎英心中一动,连忙抢着说道:“老前辈说得一点不错,他中了枯木和尚的‘黑眚附骨掌’,不知你老人家可有药救?”
她一说到敏哥哥伤势,立时脸现愁苦。
“尹姐姐,我爷爷是疗伤圣手呢,你知道不?”庞小龙抬起小头,拉着尹姐姐的手猛摇。
浮玉居士长眉微皱,沉吟道:“黑眚丝乃是腐尸毒气,与普通负伤不同,除了西崆峒的吸星球,能把它从原处吸出之外,那只有贵州云雾山的乌风草可以治疗……”
“爷爷,岳哥哥尹姐姐都是好人,你老人家就给他治一治罢!”庞小龙对两人极有好感,恐怕爷爷不肯治。
浮玉居士笑道:“你爷爷和昆仑渊源极深,那有不肯医治之理?”接着又向岳天敏问道:“岳老弟怎会中这歹毒之物,不知已有多久了?”
岳天敏就把自己和枯木和尚对掌,被掌风扫中,醉仙翁指示前往贵州求药,说了出来。
浮玉居士面露惊疑,说道:“照岳老弟所说,你中枯木和尚的黑眚附骨掌,还不出一月,如何会发动这得样快呢?按说中了黑眚丝,一年之内尸毒遍及全身,就会腐烂而死。但在受伤三个月内,如医治得法,也不难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