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里的我脸色苍白,头发油油的,估计已经好几天没有洗过了。我举起手想摸了摸脸。“嘶……”我倒吸了口气,手臂上撕裂一样的疼。我把袖子撩起来看了看,还好,血没有渗出来。这时候发现双手也被纱布包住了。
“叮叮叮……”
窗外又传来有规律的铃声。
我起身走到窗前,往外看了看,外面人来人往的,一辆很大的车在轨道上行驶,上面好像还接着什么东西。我想看的更清楚一些,就打开了窗子。探出身子,发现窗下还有一个放花的架子。我往周围看了看,发现只有这一层有,而且唯独只有我这里的花不一样。
是雏菊?
一阵风吹来,我打了个喷嚏。
“沈小姐,你……醒了?”听到声音,我回头看到了一个妇人站在门口的地方。她显得很焦急,头上还冒出了一些汗。我想对她说没事,却发现嗓子哑的厉害,说不出话,只好点了点头。
她看上去放心了很多,然后快步朝我这里走来,我往后一退,她走到窗前把窗子关上了,然后转过身来关切地对我说:“沈小姐,你身子刚刚好,还很虚弱,别吹风。”
我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她,只好点了点头。她笑了笑,看上去很慈祥。然后她突然想起了什么皱起了眉头,之后对我说:“我去帮你弄点糖水,喉咙不舒服对伐?”
我大致听懂了,点了点头。妇人笑了笑,转身走出了门。
我走到书桌前,翻出了几张纸。这时候发现一边好像放着一支笔,打开看之后,发现一头尖尖的。我用手碰了碰,一些蓝色的东西弄在了手上。我往纸上划了划,发现蓝色留在了上面,我翻开纸,没有渗到下面去。
我在上面写了几个字,都很清楚,再练了练,已经顺手很多了。
我盖上了盖子,看了看那支东西,发现上面有“H。Y”的字母。正在疑惑这表示上面的时候,妇人已经端着一杯糖水走了进来。
妇人把杯子放在桌子上后,就帮我理起了床铺。
我看了看那妇人忙碌的样子,突然一个模糊的声音出现在我脑子里。
“张妈,你……”
她就是张妈吗?
我在纸上写上张妈,再在后面加上了个问号。起身走到她身边,拍了拍她。她转过头来,我把纸递给她看。
她接过纸,看了看,感觉很开心,连忙点头说:“是我是我。”我笑了笑,然后在下面写上,
我,是谁?
她显然楞了一下,然后对我说:“沈小姐,我去把医生请来再帮你看看,你先在房间里休息会吧。”我想了一下,然后觉得让大夫看看可能会有好处,就点了点头。
张妈转身就往门口走去,看上去很匆忙,走得很快,是不是我和她关系很好?我努力的想了想,但是想了很久也没有什么印象。张妈离开了一会之后,我把这个房间稍微理了理,虽然也不是很乱。
被子我把它平摊在了床上,毕竟这样比之前看上去整齐的多了。理完了之后,我抬起头看了看这个床,其实也不是很大,怎么我就腰酸背痛的,我的身体有那么差吗?
算了算了,我稍微活动了活动身体,生怕动作太大把手上的伤口撕裂了。转了转腰,听到后背传来“咯啦啦”的声音,顿时舒服多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看到床头柜上放着一个小盒子。
淡绿色的长方形小盒子,我打开来看了看。里面放着一只小的毛笔还有一个树叶形的书签。
我拿着盒子坐到了床边,拿出那支一小巧的毛笔对着阳光看了看。这支笔的笔杆硬朗笔直,细看也没有瑕疵,笔毫软硬适中,摸上去很是舒服。把毛笔放回了盒子里,拿出那个书签。这个书签虽然没有之前那支毛笔的做工显得精致,但是到有着一种不同的感觉,还是挺别致的吧。
看完了这两个东西,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一种很重要和似曾相识的感觉,显得这个小盒子拿在手里都有些沉重。
我拿着它走到书桌前,把它放在了桌上,拉开椅子坐了下来。从书桌的一边拿出了一张纸,把之前的那支笔放在了纸边。
不知道想什么的想了一会,拿起了笔,盯着雪白的纸。
我是要写什么呢?
盯着雪白的纸,手就定在了哪儿。
把笔放了下去。
想了想,又拿了起来。
总想写一些什么东西,可是却不知道自己想写什么。
终究还是把笔放下了。
我走到窗前,盯着窗外的人看,盯着窗外的景看,盯着窗下含苞待放的雏菊花看。
眼前的一切显得是那么的陌生,寻找不到一种,属于自己的……归属感。
渐渐地,窗外景都被染上了一层余辉的光,如同深埋地下的照片。
从这一切中回过神来,才发现张妈已经去了很长时间了。我急匆匆地跑到门前打开,往两边看了看。
还好,张妈在右边的拐弯处出现了。她大概是看到我出来了,马上就跑了过来。这时候看到张妈后面还跟着一个人,那个人戴着眼镜穿着好像是西装,褐色的,拎着一个箱子,大概就是大夫吧。
从大夫后面走出来的一个穿着驼色大衣戴着帽子的男人,他似乎是想走这边的,但是看了看,就又走了回去。那个男人很高大,但是匆匆看到的一眼,他却有些消瘦。
这时候张妈已经赶到我面前了,担心地说:“沈小姐啊,你刚刚好,不应该出来的呀。”“咳。”后面那个拎着箱子的男人咳了一声,张妈看上去有些紧张,但是一会就好了。笑着对我说:“清菡,这是李医生。”
沈小姐?清菡?我有些奇怪地看着张妈,奇怪于她对我称呼的改变。不过至少我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了。
我对李医生笑着点了点头,指了指自己的嗓子。他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张妈把大夫请进了屋子里,随即关上了门。张妈一边把我带到书桌前的椅子上坐好,一边在和大夫说着我听不懂的话,之后又搬了个椅子在我对面,大夫坐了下来。
他对张妈说了几句话,然后张妈对我说:“医生要我对你说,这是西医和中医里大夫的把脉不一样,待会医生会给你用听……”说到这里张妈疑惑地看了看医生,医生说了一个词,然后张妈接着说了下去:“医生待会会给你用听诊器,所以你不用担心和害羞。”
我还没有理解什么意思,医生就拿出了一样的东西,两端放在了耳朵里,前面有一个扁平但是后面突起的金属东西,和橡皮管和上面连在一起,这应该就是听诊器了。但之后他手里拿着那个金属东西,往我胸部这里靠近。
我这时候才明白刚刚张妈的话,虽然有了之前张妈的提醒,我也知道医生没有别的意思,但是总归有些不自在,脸上也烫了起来。
张妈对我说:“清菡,呼吸一下。”我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再呼了出来。
医生笑了起来,朝我点了点头,示意够了,之后就把听诊器收了起来。我有些尴尬,但是又不知道怎么了。张妈也在一边笑了起来。
医生又拿出一个扁平的木棒,就像是以前吃冰棒吃下来的那种木棒。他对张妈说了几句话,然后张妈对我说:“清菡啊,待会医生要看看你喉咙,你张开嘴就行了。医生会用木棒压一下,可能有些不大舒服,不过一会就好了。”
我点了点头。
“啊。”医生张开嘴发出声音,示意我也这么做。我张开了嘴,但是喉咙太疼发不出什么声音。
他用木棒在我嘴里面压了压,看了一下。点了点头,把木棒抽了出来。
我喝了一口之前张妈放在那里的糖水,喉咙稍微好了些。
医生站了起来,我也跟着站了起来。接着他拿出了纸,从西装内侧口袋里拿出了一支笔,在上面写了些东西。那支笔就和我之前用的那个一样但是笔盖上刻着一排“PARKER”,我猜应该是商标吧。
他写完了之后,把笔放回了内侧口袋。然后把纸交给了张妈,说了一些话,张妈点了点头。
他对我摆了摆手,应该是要走了吧。我也对他摆了摆手,想要送他出门的时候,他拦住了我,这时候张妈说:“清菡,你就好好休息吧,我送送就可以了。”李医生点了点头。
我从用书桌上的纸和笔写了谢谢两个字给他看,他笑了笑,对我说句话,我楞住了,没有听懂,医生耸了耸肩,表示没事。
我愣住了,看着医生耸了耸肩,我好像记起什么来了,但是似乎随即又忘记了。
送走了医生,我坐在书桌前一直用钢笔写写画画。但是直到张妈回来了之后,我才发现一张纸上写的原来都人名,出现最多的,是,韩朗。
他是谁呢?为什么看到这个名字心中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清菡,你会用钢笔的呀?”张妈站在我身边,看着我写完的字。原来这个是钢笔。然后我摇了摇头,写:蒙的。
张妈笑了笑。然后我又在纸上写:“我发生了什么事?”张妈的眼神里带了一些可怜还是同情,然后对我说:“当初在镇上你差点被一个右尉讨了去做小老婆,你这时候逃了出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偏体凌伤的。正好我要和家里人回上海,看到你跑出来,然后立马把你带到上海之后看的医生。”
张妈告诉我事情的时候,我脑子里闪出了好几个片段,但是都没办法连上去。不过也相信张妈说的话,因为她看上去实在不像个要骗我的人。
我点了点头,然后在纸上写:谢谢,张妈。
她看了看我,眼神里是对晚辈一样的疼爱,我突然感觉很温暖。她摸了我摸我的头发,然后对我说:“先早点睡觉吧,我明天早上再来看你。”我点了点头,毕竟张妈是有家人的,也不好让她在这里陪着我。
等张妈帮我梳洗完之后,关了我床头的电灯之前,告诉我晚上要起来上厕所的话开这个开关就可以了,我点了点头。她慈祥地笑了笑,之后关了灯便起身回家了。
门轻轻一声关上了。
第12章 骚乱
“清菡。”一个女孩子叫我,我看过去,但是她的样子很模糊,仿佛隔了一层纱,但是她的声音让人觉得是无忧无虑的,“清菡。”另一边又有人叫我,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很沧桑,感觉已经上了年纪,等我要看清他样子的时候,耳边又有几个人在叫我,但是这次我连他们的声音都没有分辨出来,就消失了。“沈清菡。”是一个女人的声音,“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她反反复复的问我,却又不让我看见她的样子。“清菡小姐。”一个让人害怕的男声在我身后叫我,我转过头去,他又在我身后叫我,就这么反反复复了好多次,我感觉就要崩溃了。
“清菡。”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很温柔,好像就在不远处等着我。我慢慢地走过去,可是就在我已经快要触碰到他的时候,他却也退的更远了一些。“清菡。”这时候他又叫了我一声,却是在另一边。“清菡。”我转过头去的时候,他又像躲着我一样,在另一处响起。
“清菡。”
“清菡。”
“清菡。”
“清菡。”
“清菡。”
“清菡。”
“清菡。”
不……不……你别走……
“韩朗!!!”我猛的睁开眼睛,喉咙里一阵疼,但是房间里却很安静,这才发现是自己不知不觉趴在书桌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