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班编辑部就炸出来这样一条消息,意味着刚从中秋节假休息回来的何寓又要投入紧张的准备当中,直面对手的挑衅。
“我们第一辑本来预计有八集,但是时间紧急,这样计划做完第五集就改变风格,第二辑主播上镜主持,一周两更,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开完会后,同事们纷纷过来向何寓祝贺,领导也说了两句鼓励的话,惊喜来得太突然,让她有些准备不足。白天一工作起来就忙得昏天暗地,可到了晚上突然空闲下来,就会听见自己内心空旷的响动。
中秋那天发生的事让她的心情至今难以平复,他覆过来的掌心干燥而温暖,只是那么一瞬间的碰触,却仿佛有细小的电流从指尖蹿向心脏。
她抬头看见他的眼睛,那眼底有着分明的陶醉和爱慕,配上他俊朗的面庞,微微上勾的唇瓣,竟然对她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她当时心慌意乱,心脏咚咚跳个不停,大脑一空,用最快的速度将手抽离出来,迷迷糊糊逃回自己房间,连说过的话都忘记了。之后第二天一早他先回S市,连个招呼都没打,她在家里多待了半天,一个人坐大巴回来。
她自认为自己还陷在曾谙的坑里没爬出来,对待感情应当是理智而慎重的,情愿相信那不过是他的无心之举,可是心里早就乱了方寸,越是克制越是止不住去想。
人非草木,她会记得他给她做过的每一道菜,会想起家人跟着起哄凑拢两人的情景,还有那时他为她打跑了房东、要回房租的义举,时不时想着两人拌嘴的场景突然笑出来。他是个口是心非的人,就算为她做了什么嘴上也不明说,可她又不傻,当面听着挺生气,其实心里懂得是为她好,既然是好,便不能做那种不领情的人。
自中秋节以来他连个电话都没有给她打过,什么交代也没有,让何寓无状生出一股无名火。一天,两天,三天,一直过去十多天,时间拖得越久她越烦躁不安。
这天蜜妮安约她到本质散心,她躲在家里懒得动弹,被蜜妮安缠了好久,无奈之下只好打车过去。
S市夜幕中最喧嚣的地方莫过于此,觥筹交错,美女如云,到处都是扑鼻的烈香。何寓喝着果汁玩手机,听蜜妮安吐槽这些日子发生的事。
“现在的女人啊,真是一个比一个阴损,心狠手辣。你就说中秋节那天,我们团队里面有个小姑娘练着舞从钢管上掉下来了,摔得七窍流血,啧啧,好好一个团圆日子我被请到医院去,手术还没动完人就死了。你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这事听起来挺严重的,何寓按下电源键把手机休眠,抬起头看她:“怎么了?”
“本以为是场意外,结果是人为,凶手也是我们团队里跳舞的,往那钢管上摸滑石粉,人小姑娘刚爬上去要翻跟头,扑通一下栽到地上了。那姑娘才二十岁,年纪轻轻的就没命了,长再漂亮也没用。”
单单是听着就叫人心底一颤,何寓捂着嘴,瞪大眼睛看着她:“后面如何?凶手是怎么抓出来的?”
“我领着几个姐妹到医院来,人一死我就报警,让警|方抽取我们练舞室的录像,那凶手一听我在打电话立马跪下来求我,说她不该心存嫉妒,本来就想让她摔断腿脚上不了台,没想到人会死。我说晚啦,谁也保不了你,这可是杀人罪,这姑娘也才十七八岁,还不知道要吃几年牢饭呢。”
何寓叹了口气,安慰道:“人就不该有害人之心,都是她咎由自取,你也别太自责。”
“我倒没什么要自责的,得跟着倒霉呀。你不知道那出事的姑娘早早就出来混日子,是个孤儿,家里没人养她还嫌弃她,现在人一走,那些亲戚都来找我要钱啦!什么大姨妈二姑奶奶,还有瞎眼的爷爷断腿的姥姥,感情天底下的惨事都落到那一家头上去了!流年不利,合该着我破财!”
得,还是为了钱。越是心疼钱的人越叫她放血,蜜妮安也是愁了,秀眉紧蹙,摇着玻璃杯走神走得厉害。
何寓再无心玩手机,百无聊赖望向四周,突然见角落里一双熟悉的眼睛,视线猛然相撞,心脏突突跳得厉害。
杜陵朝她招招手,她立马走到他那边去,明明心存怨艾,一路上嘴角却怎么也敛不住笑。
这次他并非独自一人,旁边还坐着一位俊美非凡的男子,冶艳夺目,那眉眼神情,放古代做个小倌必定夜夜满座。
“这位是付总,也是你们美人娱的董事,我上次跟你提过,会弹琴会茶艺,你应该有印象。”杜陵又介绍起何寓,“这位是娱乐大承包的新主播何寓。”
两人见面,笑说幸会。
何寓打量了付亦歆几眼,对这人也是早有耳闻,以前没见过面,可听他说话的声音总有一种特别的熟悉感。可是一经杜陵提醒,她顿时想起来这人有恋|童的癖好,不禁打了个冷颤,还好自己长得没那么幼嫩,可以免遭毒手。
好多天没有见面,又凑到一起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何寓看他眼神有些暗淡,一些责怪的话竟然说不出口,只笑着问:“这几天在忙什么呀?怎么都没联系了呢?”
“还能干什么?忙着找女人呗。”他说得相当随意,目光轻佻,一股子纨绔劲儿全都泄|了出来。
何寓心里一凉,在她饱受煎熬的这些时间里他又变回了这样德行,还好让她看清了他的本性,没能一步踏错陷入泥潭。可她的自尊摆在这里,不能表露丝毫的难过,刻意装作感兴趣的样子:“哦?原来是这样啊,那找到了吗?”
“当然,我这S市大名鼎鼎的杜二爷怎么可能连个女人都找不到,你看我把她叫过来。”他一倾身,朝着吧台扬了扬手,那边一位姑娘立马拿着酒杯走过来打招呼。
“杜总,喝酒吗?”
杜陵扯着嘴角笑得十分不轨,接过她的酒杯一饮而尽,又顺势在她手上摸了一把。“行了,你去玩吧,我这里还有朋友。”
女人听话离去。
何寓听到自己大大的喘气声,好像心脏被人狠狠地拧了一把,脸上笑意本就虚假,现在一点也绷不住了,整张脸如落寒霜。
他却好像没有看到她的脸色一般,犹自兴奋地说:“这女人挺有意思的,是个拉拉,你看那边那个短发的,那就是她女朋友。呵呵,我跟她们玩过3P,她们玩够了一起来伺候我,也就我比较厉害,一般男人都玩不动呢,你说是不是啊亲爱的付少?”
付亦歆侧着脸并不言语,胡乱地点了下头,何寓却看见他紧抿着的唇线。
他已经无药可救了,把无耻当做光荣,肆无忌惮地向他人炫耀,如此可悲又可恨。何寓手指死死地扣入掌心之中,目光冰冷漠然地看着杜陵:“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声音不大,却承载她无比沉重的心情,因而有着字字见血的力量。她想起当时曾谙对她说:“没想到你也是这样现实的女孩子”的神态和语气,自己现在的语气一定比那时的曾谙还要重上千百倍。
可是他又不喜欢她,怎么会在意她这样的说辞呢?
“我是怎样的人呢?”杜陵朝她靠了靠,身体紧贴在她的一侧,伸出一只手在她后背游走,另一只手抬起捏住她的下巴,笑容阴晦,目光阴仄如蛇,“这么长时间你不了解我吗?我追你追得多辛苦,给你做饭,送你回家,陪你看月亮,你就没有一点点心动吗?你这样的女人让我一点也没有成就感啊。”
何寓霍的站了起来,抓起矮桌上的咖啡朝他脸大力泼去,把杯子也扔在他身上:“杜陵,你这个流|氓,恶心得叫人作呕,以后别来找我!”说完她就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
大概是她在情急之下,说话时声音一直在抖,还爆出了播音腔,酒吧里周围的人听到之后都朝着他们看了过来。
杜陵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整个人像被被抽了筋骨一样无力地瘫坐在沙发上,脸上的咖啡哗啦啦地往衬衫上淌,明明是温热的,可自己却觉得浑身冰凉。
一旁的付亦歆实在看不下去了,抓起纸巾往他身上脸上胡乱地蹭。“你说你至于吗?有话不能好好说,非要这样骗她。”
他的眼神木然,不耐地挥手挡住纸巾:“别擦了,不就是咖啡吗?不疼不痒的,又不是没被人泼过。”说着说着突然就笑了,以前同时跟好几个女人谈恋爱,不小心被人戳穿了就是被泼咖啡的下场,三年没尝过这种滋味,还有点不适应呢。“你说这是为什么呢?我经常被人泼咖啡,为什么脸还这么白?”
“杜陵,你脑子有病吧。”付亦歆把沾满水的纸巾扔到矮桌上,脸色越发阴沉。
“对,我就是有病!”他坐直了身体,“萌萌发病了,才三年多就发病了。我这样的人怎么可以好好活着呢?怎么可以去沾染别人呢……”他把手蜷成拳头,牙齿咬在食指指节上,在酒精的作用下几欲癫狂。
第22章 中病毒了
何寓是哭着离开的;眼泪落下来遮挡了眼睛;只凭着感觉走路,也不知道绕到了哪里。本质的布局比较密集,加上晚上灯光错杂,人又流动,让她一时间找不准回去的路。
她这辈子见过的男人不少,可像杜陵这么渣的是唯一一个;就在她慢慢接受他、对他有所改观的时候,他又露出了自己最真实的一面;还那么直接地说出来对她的企图。原来她也像一只愚蠢的猎物一样,在傻乎乎地落入他的狼口。
她为什么要哭呢?不过是认清了一个渣男的真实面目而已;应该高兴才对,明明一点都不值得自己伤心。她进卫生间洗了把脸;对着镜子憋下所有眼泪,正要转身离开时看见长镜前现出一张熟悉的脸。
“咦?”
何寓眼前一亮,冲这张脸的主人打了个招呼:“茫茫?”
“师姐你也在啊,好久不见。”对方笑着看向她。
这位叫她师姐的人也是传媒大学出身,名叫褚茫茫,是比她低一届的表演系学生,虽然比自己年纪还小,可这张娇嫩的脸上已经显露出十足的惊艳。而且成就也非比寻常,前不久才拿下一个最佳女配奖,甚至有着不少大电影想找她担任女主角,这在她这个年纪里非常少见。
两人的关系说来话长,褚茫茫有个表演系的师兄叫诸葛握龙,而诸葛握龙跟曾谙是室友,四个人偶尔会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一来二去两位姑娘就熟识了。
这么长时间没见面,褚茫茫看起来很开心,拉着她想跟她多说会儿话,察觉到她脸色不太对劲,便问:“你哪里不舒服吗?”
何寓连忙挤出笑来:“没有,我走晕了,找不到路。”
“这样啊,跟我一起过去吧,你看看有没有印象。”
“好。”
没走多远她就记起了路,经过吧台时褚茫茫突然停了下来,冲着一旁对坐着眉目传情准备接吻的情侣喊了一声:“管叶!”
两人突然一惊齐齐转过脸来,随后松了一口气,而何寓却瞪大了眼睛。
因为这对情侣正是杜陵口中所说的那对跟他玩过3P的拉拉!
“啊呀茫茫,你要吓死我呀,人家要生气了呢!”
说话的人正是短发,长相比较中性,语调虽然娘了一些,可是还是很偏向于男性,一时之间何寓也有些咬不准这人的性别。
褚茫茫一听管叶这腔调立马笑出声来,对何寓说:“这位就是管叶,别看他长这么女气,其实是纯爷们,是模特公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