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出她脸上有不悦的情绪,宋君兰未曾怀疑两人之间闹别扭,刚准备答应,看见肖凤琪抱着棠棠过来。
“妈,弟妹这样做不好吧?刚结婚回娘家丈夫都不陪着,让何家人怎么看待女婿,让别人怎么看待咱们杜家?”
何寓一愣,对着宋君兰轻声道:“只是抽空回去看看父母,自家的事情也就自己人清楚,没有大嫂说的那么严重吧?”
“也是,没必要大做文章。”宋君兰冷冷看了肖凤琪一眼,不喜她插嘴,看向何寓面色微缓,又说,“我让司机开车送你回去,顺便带上我给亲家准备的礼物。”
“谢谢妈。”她心里暗喜,“那我回房再收拾一下。”
不想在这时小珍拿着烟灰缸,手上一抖,烟灰外扬,把她呛得狠狠地咳嗽起来。
宋君兰侧过脸,问:“怎么回事?家里谁抽烟了?”
“是二少爷。”她回,又随口道,“他这两天晚上总是在客厅抽烟。”
这句话成功引起了宋君兰的注意,看向何寓,眼里带着探寻的意味:“你们俩闹别扭了?”
“没有没有。”她一惊,生出不少心虚,想起他惯用的借口,“他说他最近工作忙,吸烟可能也是要排解压力吧。”
“我看弟妹脸色不太好,这时候又一个人回娘家,也不知道心里有没有受了委屈,再一回去哭哭啼啼的,不知道实情的人还以为我们杜家人怎么欺负她呢。”肖凤琪拉着眉头说。
“你闭嘴,我们杜家的事什么时候有你来插嘴的份儿了?不想跟棠棠在一起早点滚出去,别在我跟前碍我的眼。”看见肖凤琪这张脸,宋君兰难免心烦意乱,现在孩子是有些离不开她,她原本小心翼翼地在家伺候着,没过几天又张扬起来,整天聒噪个不停,完全不把杜家放在眼里。也不知道老大什么时候回来,早点跟她离婚才是正道。
肖凤琪乖乖低下头,眼里阴仄,嘴角忍不住勾起笑。她知道她说的话虽然不中听,但一定会起作用,老太婆不爱听罢了,可心里早已有了计较。
“小寓啊,你们真的没有闹别扭?”宋君兰缓了缓脸色,语气温和地问。
“没有,我们一直很好。”何寓觉得今天这个娘家是回不去了,一旦出了杜家大门,还不知道宋君兰会怎么想,只好咬咬牙说,“我突然想起来他说他过两天就不忙了,那时候陪我回家也行。”
“嗯,这样最好。”宋君兰总算放下心,淡笑着点头。
何寓松一口气,正准备回屋,听见小赛车的引擎声,她回过头看了一眼,棠棠正蹲在轨道旁玩车。猛一偏头,又见肖凤琪和小珍的目光对视在一起,带着一种庆祝阴谋得逞的沾沾自喜。很快两个人都收回了目光,眼里变得平静如常,仿佛那一瞬的对视只是个错觉,可她心里那股子发毛的怪异感却怎么也消不下去,带着疑惑边思索边上楼。
如果没记错的话,小珍是杜家雇用了两年多的年轻保姆,一直负责棠棠的饮食起居,也跟着邓嫂干一些杂务,还是很得杜家信任的,不然也不会让她照顾最没有戒备心和自保能力的小孩子。肖凤琪三年之前离开杜家,那时候小珍还没到来。两个人应该没什么交集,可是那对视的目光又似乎很是相熟。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揉着有些发痛的额头回了房间。大概是前一天晚上没有睡好觉,总感觉这两天精神不济,看来还是该多休息的。
……
“是男人就不要藏着掖着,连说明真相的勇气都没有,让我怎么相信你?”
“你是不是在外面有别的女人?精力都消耗光了吗?觉得我丑可以直说啊!”
“如果是身体出了问题,去看医生,我们一起面对。”
“杜陵,如果你真的想跟我做一辈子夫妻,那就不要隐瞒任何事情,如果做不到,那就离婚吧。”
那就离婚吧……
“刹——”
车轮在地面上划出长长一道刺耳的摩擦声,他仰起头看了看红灯,车头前轮已经过了停车线。斑马线上人群如潮,对面不远处是一个公交站点,大家都急着过去坐车,步履匆匆。眼前一对拄着拐杖的老人相扶过十字路口,齐齐对他投以惊恐失措的神情。
刚刚那一下子万一没刹住车,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估计把他开的这辆宾利车卖了都不够赔给这俩老人的。
正确的教育理念中有这样一条,孩子成绩不好不要威胁逼迫,应该加以鼓励引导。不光是对待孩子,对待男人也一样。何寓初为人|妻,又不了解实情,言语急躁苦苦相逼,无形中给他添加了巨大的压力。
他看着红灯的数字一秒一秒地往下跳,握住挂档手柄的掌心越发用力。红灯跳到绿灯,车子在最短的时间里发动,快而稳地冲过路口。
如果他也能像车一样一开动就猛冲就好了,他长嘘一口气,脸上的阴郁因为车子加速又加深几分。
一整夜加上大半天的深思,他还是决定一个人来看医生。可是他实在是没办法拉下脸去预约专家,到那种整天发野广告发宣传册的小医院又不放心医术。思虑再三,借了一个男员工的身份证,开了好久的车到一个小有名气的男科医生那里挂号等待面诊。
走廊里站满了前来就诊的男患者,只有往前排才能坐到长条凳子上。好不容易快要轮到他了,看着那个座位也不想坐,在这种大众场合总觉得不太卫生,特别是医院,于是他站在一旁。
“小兄弟,这座位能让给俺吗?”在他身后一位三四十岁的大哥用方言问。
“你坐吧。”他淡淡道。
让座这件事增加了那位大哥的好感,打量了他两眼,看他大白天看病还要带着墨镜和口罩又是一身西装不免有些奇怪,咧着嘴冲他套起近乎来:“你是第一次来这里吗?”
“嗯。”
“难怪,第一次来的人都不太好意思,习惯了就好了。”
“嗯。”他不禁皱了眉,真想一次解决就好了啊,哪想再来呢?看着这些人都打量他,被人盯得浑身不舒服。
“你哪里不好?”
他脸色微红,看了看天花板,说:“……没事,我就过来看看。”
“嘿,你还不好意思说!”
“……”也是,没病的人干嘛上这里来呢?可他也没脸开口,只能这么敷衍。
那大哥把腿盘在凳子上,说:“俺老婆要跟俺离婚了,都这么大岁数的人咧,唉,折腾什么呢,女人啊,三十如狼四十如虎。我说兄弟,你结婚了吗?”
“结了。”他一下子目光变得友善起来,同情地看着那位大哥,他家里也有个女人,昨晚还提了离婚。
“你还年轻,有些病早早治疗吧,千万别轻信广告。”
他点点头,轻轻叹一口气,回头看一眼长队,心里真是百感交集。背景再硬不如命|根|子硬,大家都是男人,抛开相貌身份,本质都一样。
等了好久轮到那大哥,正准备进去,从走廊一瘸一拐过来一个学生模样的男生挤过去,神色痛苦不堪:“拜托了叔叔,让我先进吧,我被裤链夹住了!”
“行行行,快进!”
杜陵:“……”
又等了一会前头大哥进去,他在外面站着等,实习生来叫人:“王强——”
见没人搭理,实习生又问了一句:“王强,王强在吗?”
杜陵一愣,猛然想起身份证是借的,连忙应道:“在,我在。”赶紧进去找医生。
“你是怎么了?”
“硬不起来。”
“哦,勃|起障碍症。”
“能到什么程度?能坚持多久?”
“一刻也不行。”
“呀,这是重度的勃|起障碍。”
“什么?!”
“这么学术的你可能不明白,通俗一点就是阳|痿。”
“……”
他决定打道回府了,这个诊断结果让他如遭雷劈,他无法接受,明明只是暂时的、突然的、轻微的异常,给他一个这么重的病名,他觉得他承受不起,像天塌了一方一样。
他要回去换个医院,起码在诊断结果上面他需要更加官方的,治疗上,西医不行换中医,国内不行去国外。
“王强,王强你等等,我们主任还没给你看病呢!”
“……?”
“我是实习的。”
他颤个不停的心又提紧几分,进了主任内间,大夫是个五十多岁的教授,招呼他在桌子对面坐下。
第53章 我叫王强
从医院出来后回家的路上又赶上了下班高峰期;杜陵被堵在路上;前头那长队跟点了穴似的怎么也不动弹,倒是两边的非机动车辆能走得起来。有个骑电动车的打机动车旁边的车道优哉游哉地经过;车上没喇叭,用嘴发声:“呗呗儿,呗呗儿——”
人各有各的活法和乐趣;有钱买车的在路上堵着,走路的也挺逍遥;杜陵一下子像是参透了人生似的,这一天最大的领悟就是;他也不过是一个普通人;有很多东西都不是轻轻松松可以得到的。
远望窗外,天色渐暗;路边有个花店,摆着的那个大花盘还挺好看,他匆忙下车锁上之后去买了一捧鲜花,回来放在副驾驶上用安全带绑牢。
他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早些年追姑娘也不难,快的三五天就能到手,吃饭送花看电影,短信约会夸好看。到真正结婚了,还是得当成谈恋爱一样,让她享受天天被追的快乐。
一到家,宋君兰先来过问他,问他,是不是跟你媳妇吵架了,怎么要闹着回娘家。
他面上一惊,说没有,看把花都买回来了,感情好着呢。
宋君兰总算放心了些,让他回房去哄哄,多说两句好话。
杜陵连连点头,拿着新买的花回房。一进门,看她正对着笔记本幕走神,手里抓着鼠标,半天也没点一下。他无声走到她身后,还未等看清屏幕上的内容,她突然把笔记本合上。
“吓死我了,怎么连点声音都没有?”她转过头,脸上有些慌乱。
“想给你个惊喜,看,美美的花儿。”他从背后把一大捧花转到前面,饶有兴致地欣赏着她眼里颇为惊讶的表情。
“美美的。”哈哈,好多啊,虽然送花什么的招式有点俗,不过她喜欢,连忙接到怀里闻了一会儿,香气很浓郁,不太适合放到卧室里面,放阳台不错。她找了一个方形玻璃花瓶插上花,抱着搬到阳台上去。
他抱臂站在原地,看她一圈圈忙活,趁她还在阳台上,视线转到笔记本前,抬手掀开盖子点开她刚刚停留的网页。
上面是一件婚纱的放大图。
他略松一口气,把笔记本再度合上。
“听我妈说,你想回家住几天?”
“……”她本来是想不告诉他,然后不声不响地离开,这样看起来像是一本正经地赌气回娘家,现在被他知道了,还买束花讨她欢心,气一下子就消了。两个人闹别扭,也不是为了什么大事,只要有一个肯退步,关系很快就能缓和。
“我妈本来想过来看我,我觉得不是很好,就说有时间回去看她。”杜家人看着挺亲切的,但是无形中带给人很大的压力,她怕她父母过来之后会为她担忧。
“那就再找个时间,我陪你一起回去。”
“好。”她踮脚给他解领带,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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