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病床前,陆辰希看着凉云茉双手抓着床单,身子不安的晃动着。一张苍白又肿胀的脸颊皱着一团。额头满是细细密密的汗珠,紧闭的眼眸泪如泉涌。
但是,他还是听到了她吟吟低语的话。
“妈。。别走。。爸。。爸。。”
从刚开始的低语,最后全数幻化成了明亮的三个字。
“陆辰希——”
陆辰希的心间骤然缩紧,他伸出手握住她抓着床单的小手。那里濡湿一片。却冰凉如冰。他握着,给予她温暖和力量。
他浅声应着:“我在!一直在。”
昏睡的凉云茉仿佛听到了他的声音,不一会就安静了下来。脸庞舒展,似是已不被梦中的故事叨扰。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而站在一旁的周曼,看到此景,心中酸涩难忍,眼角的泪水就流了下来。在她的认知里,凉云茉是一个笑起来像丁香花般柔美的女子。她不骄不躁。就那样安静靓丽。可如今,却成了这副模样。
今天,她也看到了不一样的陆辰希。沉静自若的他,冲动的跑到公安局调动了靠近中心医院的所有监控视频,不放过一丝一毫的线索。平时总是波澜不惊的俊颜,也出现了不一样的色彩,怎么说呢,对于常人来说是平凡不过的。但对陆辰希来说,可是百年难遇的。那个词叫做——惊慌失措。
周曼想,这个如丁香花淡雅的女子,已然在陆辰希的心上扎了根。
周曼用指腹擦掉眼泪,悄悄地从病房退了出来。病房内是两个人的温暖,她不想搅了这份温暖。
☆、38不眠夜
周曼走出病房后,就看到孔涛从不远处走来。步伐急促。看到周曼后便停下了脚步。
“怎么样了?”孔涛指着病房门。
周曼摇摇头:“还没醒,医生说药劲不容易过去。身体里又是吸入的乙醚残留,又是催情剂。恐怕一时半会儿醒不来。”
孔涛握紧拳头,气愤无比:“那群畜生,我真是没弄死他们。心里还憋着一口气呢。”
陆辰希是和孔涛一起到达仓库。等到他们进去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衣不遮体的凉云茉和听闻声音准备逃窜的两个男人。那两个男人手中拿着DV机。从仓库的另一边门迅速逃走了。开门的是第三个男人。看来是做足了准备。
陆辰希一脸阴沉,如狂风暴雨。一个健步冲上去将身上的西装包裹住凉云茉的身体。将她环抱在自己怀中。
孔涛愣在了原地。眼睛也直勾勾地盯着地上的凉云茉。她脸上明显的红肿伤痕和他不经意间看到她身体上的伤痕。最重要的是,陆辰希抱着她,那样子说不上的感觉。第一次,他在这个冷静的男人身上看到了浓重的杀气。
孔涛反应过来,准备上前帮忙,却被陆辰希喝退。他抱起凉云茉,是那么的小心翼翼。
孔涛开口:“先生,那些人。。。”
“跑不了。你去找封易天。”他的语气阴狠。嘴角冰冷。
他在确定好凉云茉的位置后,就让封易天派人包围了这附近。那几个人,绝对跑不掉。
孔涛被他的表情怔住了。等到陆辰希走出了仓库,他才反应过来迅速跟了上去。看着陆辰希将凉云茉轻轻放进后座,自己也弯腰坐了进去。他就绕到驾驶座当司机。
去医院的路上,陆辰希拂过沾在她脸上的细碎发丝。映入眼眸的是红肿的脸颊和充血的眼睛。更要命的是她的身体滚烫的厉害。烧得额头和脖颈都红通通。
她的嘴里还不停的**着:“热。。好热。。唔。。痛。。”
看到此景,陆辰希的脸上更加难看。一双如墨的眼眸中满是戾气。浑身散发的冷气仿佛胶水一边,黏住了周围的空气。
他的声音粗哑:“加快速度。”他猜出来是因为什么了。
孔涛不敢耽误,一路超速闯红灯。离这里较近的医院是一家附属医院。为了节省时间。孔涛便将车开到了这里。
陆辰希也没说什么。抱起凉云茉就进了医院。医生诊断后,确实了陆辰希的猜测,是催情剂,打过药水。过了今晚就没事了。没过多久,周曼就赶来了。带来了换洗的衣服。
陆辰希站在急救室外,插在兜里好看的手指。紧握不放。
······
病房外,周曼看着义愤填膺的孔涛。问道:“人抓住了?”
孔涛摇摇头,有些丧气:“他们早做了准备,封先生派去的人没抓到。不过,已经掌握了线索。封先生说他有办法。让我先回来。”
周曼点头,她知道既然封易天能说这样的话,那就是有把握的。只是,苦了的还是凉云茉。一个姑娘。就这样。。。。。。
夜,渐渐深了,病房中的陆辰希没有出来。而周曼和孔涛也站在走廊里不曾离去。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39他的细腻
临安市的秋天多雨,细细密密的雨滴如蚕丝般,悄无声息的就飘落着。显露出来的是那样凄凉与忧愁。
三天了,凉云茉还是安静的躺在病床上。洁白的病床衬得那张小脸更加苍白。本来就纤瘦的身体,如今也是更加惹人怜爱。
陆辰希也在医院赔了她三天。刚开始的时候,陆辰希一脸阴沉的抓来医生质问,为什么隔了一晚上还没有清醒。医生颤颤巍巍给出的答案却是。她不是潜意识不愿意醒来。这是人们常说的自我心理暗示。
一句话,让陆辰希没了脾气。他盯着那张惨白的脸。像是懂了什么。便不再为难医生。医生仿佛经历了一场劫难,慌忙的从病房跑了出来。
三天中,陆辰希将工作搬来了病房中,周曼和孔涛天天事务所医院两边跑。却无半点怨言。
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封易天抓住了那三个男人,询问陆辰希怎么处理?他只是淡淡地回了几个字:“你看着办。”
就扣了电话。
而这句话的分量封易天太了解了,要是落在陆辰希的手上说不定他们还能快活一些,落在他封易天的手上,那可就不敢保证了。
封易天期间也来看过凉云茉,照他的话说,他来看看大名鼎鼎的陆太太容貌如何,看是不是能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意有所指的瞟了眼陆辰希。陆辰希回他一个‘没事快滚’的表情。
凉云茉还在昏睡,要是她真得能听到。说不定能笑醒。大名鼎鼎——她可不敢恭维。除了几个人,还有谁知道,临安市最有名气的钻石级单身汉陆辰希已经结婚。而且陆太太只是一名普通医生。
临安市的街道上,不全被碎掉的玻璃心铺满那。
此时,陆辰希坐在沙发上工作,文件电脑都不离手。周曼送文件来的时候,看到陆辰希停下来暂歇。用手指轻轻捏着自己的眉间。满脸尽是疲倦。
周曼放下文件,将他审核过的文件整理好。
“先生,要不您回去好好休息一下,这里我来守着。”
陆辰希放下手,微闭着眼摇摇头。这几天晚上不敢睡的太死。怕是她醒来有什么动作。而手上的几个案子又不能耽误。这样确实挺费精力的。
周曼看劝解无效,便转身走到病床前。看到凉云茉的嘴唇有些干裂。便拿起水杯和棉签。
“我来。”陆辰希的话止住了周曼的动作。而他的身子也走了过来。
周曼扭身将东西递给他,退后站在一旁。只见陆辰希小心翼翼的拿起沾水的棉签,轻柔的润着她的唇。只是个小小的动作,就做的优雅至极。连周曼都能感受到他的那份细腻与温柔。
其实,陆辰希也有惊慌的时候,就在他看到她无助的躺在仓库里的时候,他觉得自己有想杀人的冲动了。尤其是看到她白皙的身体青青紫紫的淤痕和腿上留下的血红。更是让他双眸刺痛。心里酸胀的像是要爆开了一般。
他在那一刻,有些埋怨自己。为什么这么慢?为什么。。。晚了一步?
☆、40我已融入了黑暗——因为脏了
第五天早上,凉云茉醒了。她睁眼看到的是洁白的墙壁。朦胧的双眼仿佛还没从梦中完全醒过来。带着彷徨。
扭头,英俊优雅的男人在一旁的沙发上睡着了。只是用一个胳膊支着脑袋。看样子只是暂时假寐。
凉云茉浑身没有力气。她抬起手,想拿掉带在鼻子上的呼吸管。动作无规律。只是凭着本能抬手。却牵扯到了手上正在输液的针头。
“唔。。。”痛觉十分明显。
也就是这浅浅的一声**。就惊醒了沙发上的陆辰希。他猛地睁眼,在看到病床上不安分的人时,墨色的眸子染上淡淡的炙热。
总算是醒了。他以为她还要封闭自己很久。
他起身,走近病床。抓着她的手防止她乱动。然后依着她的动作,将鼻子上的呼吸器取掉了。只是他不敢掉以轻心。顺手也按了床头呼叫铃。
凉云茉怔怔地看着他,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此刻全是迷茫。瘦出尖尖下巴的脸颊。已没了光泽。
而陆辰希,只是看着她。那双如大海的眼眸。让她跌落进去。
仓库?男人?药?
一系列的记忆突然涌进凉云茉的脑海中。她慌乱不堪。抬起头就想坐起身子。她想看看她到底成什么样子了。那天的记忆那么明显。她早就想到了结果。却还是无法接受。
陆辰希压住她的肩膀。沉声道:“你别乱动。等医生来。”
凉云茉盯着他,意想不到的安静了下来。眼睑微微闭起。冰凉的温度从脸颊滑落。
毫无征兆。
“我做了个梦。”她的语气十分平静。长时间不说话的声带沙哑低沉。“我梦到母亲说她不愿在天堂待着,想回来。我梦见父亲,他在鲜血中朝我伸出手来。他说他不想躺在病床上。想醒来。我梦见我在黑暗中彷徨,想找到一丝光亮。可我伸出手都看不到自己。”
她说着,流着泪。陆辰希抽出纸巾只是为她擦着眼泪。没有言语。但是,她最后低吟的一句,却让他手指一顿。
她说:“原来,不是我看不到自己,而是我已融入了黑暗——因为脏了。”
他的心间骤然疼痛。手中湿了得纸巾已被捏成一团。他这几天熬夜的眼睛变得有些酸涩。平常在法庭上巧舌如簧的他,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安慰?他不知如何做。劝导?他不知从哪说。
能做得只有无声的陪伴。让她自由发泄。
她的手因为拉扯已经鼓针了,他利落的拔掉针头按住。她的手也自然的落入他的手掌。
她,冰凉如水。他,亦然。
门外响起了动静,一大批医生鱼贯而入。在看到此景,有些停顿。但马上上前为凉云茉检查。这可耽误不得。
陆辰希轻轻放下她的手,挪开身子让医生检查。他立在一旁,双手插在兜里。俊雅的脸庞上还有为刮的胡子。
整个人显得有些懒散,却不邋遢。而他的眼睛也没有离开凉云茉一下。深邃的眸子暗沉浮动。
而她两眼无神的望着天花板,除了白色还是白色。心中却除了绝望还是绝望。
“陆辰希,今天阳光好像挺好的。”她开口说了一句无关痛痒的话。完全不顾周围为她检查的医生,仿若他们不存在一般。
陆辰希没有扭头望向窗外去证实。只是跟着她说:“是的,黑暗都会被照亮的。”
☆、41爆发的压抑
病房门外,陆辰希双手插兜立在窗户前,幽暗深邃的眼眸无波,微抿的唇角透出薄凉的冷意。身后是刚刚检查过凉云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