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霁  作者:晚晴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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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霁  作者:晚晴风景-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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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的棋子……
  无论是哪种合适,对我来说都一样,我只需要知道自己找了个不笨的合作者就好。在宫廷里,互相利用的关系才能走得长久。他考验我的时候,我又何尝不是在考验他,如果他没有想象中的聪明,也许弃暗投明才是正确的选择,毕竟现在楚王的宝座上坐的人姓慕容,而不姓秋。我暗暗冷笑,感觉这样的互相试探实在很美妙,起码我乐在其中。
  “明天,你不用去伴读了。”
  “我是不是可以把这句话理解为,我合格了。”
  “彼此彼此。”
  不用入宫陪楚王慕容昊读书后,秋霁言也没再替我请夫子,我的生活一下空闲得不能再空闲。读书画画、弹琴刺绣、赏月作诗,当我把所有大家闺秀能做的事做了个遍后,秋霁言再次出现在我面前,时间是距离上次谈话后的第十七天。
  “听说‘咱们’二叔的女儿秋霁燕出外游玩时,不慎摔断了腿。”见面的第一句话,他这样告诉我。
  他又加重了“咱们”两字的读音,也许他喜欢上了这两个字,我翻着白眼想,嘴里意思意思的应付:“那可真是不幸,没想到燕堂姐这么不小心。”
  “是啊,我也没想到他的忍耐力竟然这么差。”他也跟着叹气,不过显然和我考虑的是不同问题:“虽然手法漂亮,又是在宫外,一般情况下不容易让人起疑,但可不是眼下这种敏感时候该出现的。”
  “也许只是意外。”我没什么兴趣的回答,不就是摔断了条腿,养几个月照样赶得上选后,楚王慕容昊何必干如此吃力不讨好的事。
  秋霁言素来精明,但行事过于计算,说白了就是老爱疑神疑鬼,这种人也许最后会连自己都算计进去。我脑中忽然闪过这样的念头,唇边不由带起一抹暧昧的笑盯着我那所谓的哥哥猛瞧。如果掌握了他的弱点,以后的日子会不会好过些?
  他像是根本没发现我奇怪的笑容,依旧从容:“不会是意外,十天前,秋霁燕在宫里向楚王投怀送抱未果,我想这就是原因。你表哥慕容昊再也受不了这花痴女,何况此花痴还和他有不共戴天之仇。”
  我静静的听完他的话,见证他依然优雅的举止,那样子仿佛再说,来看吧来看吧,你终其一生也永远看不透我。
  垂下眼,我淡淡的道:“不要小看任何人。”这句话似是提醒他,也仿佛在提醒自己。
  他露出思索的神色,良久后,眉头渐渐皱起。

第四章 没人能料事如神(上)

  楚王慕容昊在见到自己生母被杀时,最错的一招就是亲手杀死舞昭郡主秋霁云,他那时毕竟太过年轻,想法难免幼稚偏激。尽管因我的借尸还魂,导致秋霁云又活了过来,但这并不能掩饰什么。当年我脖子上红红的勒痕已解释了一切,试问是什么样的原因竟然可以让一向爱护表妹的楚王忽然要亲手杀死表妹,答案早不言自明。
  于是,这样的答案就成了秋家的一块心病,时刻盘绕心头,时刻刺痛着秋家所有人。如果秋家真能一手遮天倒也好办,但偏偏四大家族里除了和秋家有联姻关系的萧家外,另外两家却是誓死的保王派,其实说白了就是保护自己的利益不受损害。所以,随着楚王一天天长大,离亲政之日越来越近,感觉秋家这棵大树已被人用锯开始来回拉磨,一下又一下,最终逃不出被锯断的命运。
  既然终有一天会被锯断,慕容昊实在没必要在这个敏感时刻搞些不入流的小把戏,那样只会让人轻视,或者……他想要的就是这种结果。
  “你认为楚王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打断他的思索。
  他故做惊讶的扬扬眉,狡猾的道:“怎么问我?你和他是青梅竹马,应该最了解他才对。”
  我的眼珠直接翻上天,暗想,我要真了解他才见鬼呢!每次脑海中那声音提到慕容昊总是一语带过,从来不肯多谈,所以我这方面的知识也少的可怜,除了知道他是上代楚王的第三子,生母原是宫女,因为中宫无子,所以才坐上楚王之位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秋霁言似乎非常乐见我不耐烦的样子,欣赏了半天,才慢条斯理的道:“四年前,他还是不够成熟的小鬼,但这四年里,他的变化非常大,连我也摸不清。有时他可以忍人所不能忍,有时他又非常暴躁易怒,所以你说的也有道理。”
  我眉头紧蹙,这样的人才真正可怕,如果他更理智些,或者完全疯狂,反而要好对付的多。
  “算了,反正这些事一时片刻也想不明白,不想了。今天闲来无事,大哥陪我出去逛逛如何?”虽是问句,我却不由分说拉着他就走。自从来此,我从没正经逛过这被称为楚国骄傲的京城。起先是因为身份尴尬,不被允许出府,后来则忙于学习,没空出府。陪楚王读书的那段时间,虽然天天坐车往来于侯府与宫中,却光顾着想慕容昊的问题,没有闲情欣赏途中风景。
  秋霁言作为哥哥无疑极为出色,他从来不会反对妹妹的请求。所以,我们坐上马车开始漫无目的在京城闲逛。
  透过车窗,看着外面喧闹的街市,熙来攘往的人群,我想大抵京城的样子都差不多,否则为什么我会在楚京找到些大清京城的影子。也许,我做为郭络罗格格的生命太过短暂,记忆里本就没有太多大清京城的印象,现在想来,当时除了那条出宫回家的平坦道路,我再也无法从记忆里搜刮到一丝一毫大清京城的影子。
  可楚京我却实实在在的见过,从离城不远的山上俯览整个楚京,望着那些如蚂蚁般走来走去的人们,高矮不一的建筑,城中心巍峨的宫殿与城边阴暗的毛屋形成鲜明对比,映着护城河水如绢的波光,像在唤醒人的欲望。感觉我似乎置身于一个神秘而又不难捉摸的梦中,只要伸手就能得偿所愿。
  前方突来的嘈杂打断我的冥想,探头望去,很多人在拼命往一边挤,似乎有什么热闹可看。
  “他们在干什么?”我好奇的问。
  秋霁言也探头望了望,再缩回头时脸色平淡,波澜不兴,一种早已见怪不怪的冷漠环绕四周,一如他优雅却无情的声音:“要不要去看看,今天是贩奴的日子。”
  贩卖奴隶就如贩卖工具一般,这项生意无论在楚国还是别的国家都火热异常。主人对奴隶有生杀予夺的权利,奴隶的地位还不如一条狗,简直让我无法想象。
  马车又往前走了片刻,直到看见不远处一座搭起的高台才停了下来。台下拥挤的人群摩肩接踵,台上一个衣着光鲜的中年男子手握木棍指点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不住吆喝:“有没有人要?这么年轻的劳力只要十两银子,包您满意。”
  我冷冷的望着台上张扬的大汉和两眼无神的少年,扭回头看了眼和我目光一样冰冷的秋霁言,道:“没趣,走吧。”
  以前看书时,虽从里面看过关于贩奴的事情,但毕竟提的隐晦,只觉得楚国所谓的奴隶贩卖和清朝的买奴卖婢差不多,无非是穷人为求温饱到富家为奴,这时才明白其实是不同的。
  清宫里的奴才虽然低贱,起码还有一定的人身自由;虽然麻木,却还是在眼中保留了最后一丝光,不似台上少年的完全绝望,像是已经死去多时,这样一个横尸走肉要之何用。
  秋霁言的眼幽黯无边,嘴角始终勾着抹邪魅的笑纹。我们对视良久后,他低声说:“好。”像在应承我之前要走的话,又似乎在赞美我的无动于衷。
  就在马车掉头时,少年已经被人买走,卖奴的中年男人又从台下提上一人,然后毫不怜惜的把那人扔在台上。
  清脆的叮当声传来,让我以为是铃铛的响动,寻声望去却发现不过是被扔上台之人所带的手铐脚镣的声音。与此同时,我的视线被强烈的光晃过,几乎睁不开眼,稍侧了下头,才看清竟是台上奴隶那一头银色长发被阳光照耀,闪出强烈的光。
  “大家快来看呀,稀有品种的奴隶,还很年轻。”中年男人一把抓住奴隶的长发,向上揪起,露出张还略微带着稚气的妖媚面容。长长的睫毛下,一双冰冷清澈的丹凤眼漠然地环视四周。明明此时他衣裳破旧,手脚俱带着镣铐,样子狼狈万分,但那双眼凝望四方的感觉却像帝王在巡视领土,孤高的威仪不容侵犯。
  隐约中,似乎听到无数的抽气声,然后是长久的静默。众人仿佛被银发少年绝美到妖异的容颜震撼住了,台上台下落针可闻。
  “等等。”我出声阻止要掉头的马车,兴致怏然的欣赏台上的表演。
  中年男人开始拼命吆喝,希望能有人买走银发少年。但似乎这种发色和过于妖媚的容貌对楚国人来说太过诡异,台下议论的人不少,却没人肯出价买下。好不容易有个人开口,却又在银发少年如冰刃般的目光下退缩了。
  又过了半天,中年男人喊的口干舌燥,银发少年的身价更是江河日下,到了区区一两银子的地步,可依旧无人响应。
  “男生女相,又是银发,必是妖孽无疑。”搁着车板,我听到车夫如此咕哝。
  中年男人越喊越气,又见银发少年冷淡的眼光似在嘲讽他的无能,不由气恼的一棍打在他肩头,嘴里不干不净的骂道:“老子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竟然买下你这么个陪钱货。带你走了这么多地,楞是没一个人要。今天索性宰了你,也省得继续浪费老子的粮食。”说着便举棍乱打,棍影纷飞,风声呼呼,下手毫不容情,竟似是真要把少年立毙棍下。
  银发少年因手脚都带着镣铐,行动不便,那显然受到长期虐待的瘦弱身体更是根本无力闪躲。中年男人的棍子一下下打到他身上,他却一声不吭,除了脸色愈加惨白外,眼中的孤高未曾撼动分毫。
  看到这里,我忽然转头冲秋霁言道:“哥哥,我要买他。”
  听了我的话,秋霁言大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便伸手向怀里摸去,然后又把手伸出了车窗。
  “啪!”
  一声脆响后,本欲给银发少年当头一棍,彻底了结他生命的中年人突然边叫边挥棍连连后退,仿佛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在猛推他般,最后干脆一跤跌倒在台边,险些失足从高台上摔下去。
  台下众人大哗,中年人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愤恨的挥着棍子大喊:“是谁戏弄老子?给老子出来!”
  阳光下,那根被他挥舞的棍子上一点银芒不住闪动。
  我诧异的望向收回手后面色如常的秋霁言,早听说他不但能文,而且善武。以前一起读书时,也见识过他出众的文采,但说到武功,我却不认为这样一个豪门公子能有多厉害的身手,顶多花拳绣腿,骗骗怀春少女。但今天,当我亲眼见证他用那只白皙修长的手掷出一锭银子把一名壮汉打得连连后退时,终于不得不承认他武功的厉害。
  “银子原来还可以这样用。”我低声感叹,随后提高声音,冲外面道:“钱已经付了,快交人。”
  台上喊叫的中年人怔怔的停下乱挥的棍子,这才注意到一枚小小的银锭嵌入棍身,被阳光照耀得璀璨若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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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驶在回府的路上,咯吱咯吱的车轮声似乎显示一切都和出府时没两样,只除了车中多出的满面防备之色的少年。
  秋霁言连眼尾也不望角落的少年,平淡的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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