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何棠在大学里选修了一门心理学,她才明白,何海小时候对她做出的一系列奇怪行为,其实是他在以自己的方式向她示好。
何棠虽有些接受无能,但对于何海,她的观念开始有了转变。
她渐渐与何海亲近了一些,何海自然感觉到了妹妹的变化,他心里很高兴,面上却从未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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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九点,秦理的车又停在了何家门口。
经过了一整夜的休息,秦理、马佑杰和关敬的气色都好了许多。
他们坐在何棠家的客厅里,面对着一屋子的人——宋月娥叫来了自己的哥哥嫂嫂,还让何庆国叫来了他的妹妹、妹夫。
几个长辈都好奇地打量着轮椅上的秦理,秦理倒也没多大反应,只是闲闲地喝着茶。
何棠被宋月娥拉在身边,看人都到齐了,宋月娥开门见山就说了她的想法。
——因为大家都知道何棠在D市交了一个男朋友,进而与章波的婚事取消,所以秦理这个绯闻男友就要对何棠的清白负责。而且秦理身体瘫痪,何棠却是个健康女孩,因此何家父母同意两人交往已经是十分开明了。既然现在秦理已经来了泽土镇,择日不如撞日,两个年轻人就把婚事定了吧,当然,彩礼是要给的。至于给多少嘛……
宋月娥伸出三个手指:“30万,现金。”
何棠急得大喊:“妈!”
宋月娥叱道:“闭嘴!”
何棠又冲着秦理喊:“秦理你别理她,你赶紧走吧!”
其实宋月娥心里也没底,所以她也没敢报太大的数,秦理要是真拍拍屁股走了她也没辙,不过宋月娥毕竟是过来人,秦理对何棠有意思,她还是看得出来的。
她在心里盘算,要真不行,就降一些彩礼钱,现在的关键是要抓住这个“金龟婿”,只要他肯娶何棠,一切都好说。
秦理一直都没有表态,他只是慢悠悠地喝着茶,大家都快憋不住了的时候,他放下茶杯,说:“阿姨,婚姻是人生大事,我是从未想过要草率对待的。我这次只是过来看看何棠,要说到结婚,真是早了点。再说,以我们那边的风俗,两个人谈婚论嫁前,双方父母是要见个面的,我父母健在,我哪里能说都不说一声就在这里把婚定了。这样子对我的父母,对你们,对何棠都是极大的不尊重。”
何家的亲戚听了频频点头,宋月娥面色冷漠,听到秦理又说:“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何棠的心意。逼着她嫁给我,与逼着她嫁给章家儿子,又有什么区别呢?”
说到这里,秦理朝着何棠一笑,说,“没错,我是挺喜欢何棠,不过只要她不愿意,我是绝对不会勉强她的。”
他顿了一下,面向何棠:“何棠,你愿意吗?”
何棠还未答话,宋月娥已经拧了下她的胳膊,她瞪着何棠,面上却是挤出来的笑,表情显得格外怪异,她说:“小棠,你愿意的,是不是?”
何棠嘴唇动了动,刚要开口,何海突然从楼上跑了下来,他手里举着一把扫帚,对着空气不停地挥来挥去,嘴里喊着:“啊啊!都滚出去!滚出去!谁让你们来我家的!都滚出去!吵死了!吵死了!”
扫帚打到了宋月娥嫂子身上,她尖叫起来,屋里顿时一团乱,宋月娥快急疯了,上前抱住何海,见他面色发乌,嘴唇泛紫,吓得立即就哭了起来:“何庆国去拿药!赶紧去拿药!小海!我的乖儿小海,你别激动啊,赶紧坐下,何庆国你药拿来没有!还有氧气!氧气!何棠你傻站着干吗!赶紧去帮忙啊!”
……
何海吸了氧后,终于安静下来。何家的亲戚已经走光了,何海坐在客厅里,头上戴着厚毛线帽,身上裹着厚毯子,一双眼睛依旧直直地盯着秦理。
宋月娥一边抹眼泪,一边拿着一盒药给秦理看:“这个药叫波生坦,一盒要两万多块钱,也只能吃四五个月,还不包括其他的药。有时候我们就给小海吃伟/哥,伟/哥便宜啊,但对身体肯定损得厉害。”
她似乎很疲惫,坐在那里,原本扎得整齐的头发也有些散乱了,可以看到一些银丝夹在黑发中,挂在耳边。
她说:“我知道小海的病痊愈不了,但我只希望他能好好活着,多活几年,不要比我早走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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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海睡下了。
宋月娥和何庆国也没功夫招待秦理吃饭,何棠和何庆国打了个招呼,陪着秦理离开了家。
四个人回到易来宾馆吃了午饭,何棠心情不好,吃得很少,秦理也没再逗她笑。
午饭后,秦理说:“我们去看看你的小姨妈吧。”
经过一个乱糟糟的早上,何棠都快要忘记这事了,这时听到秦理提起,她很惊讶。
秦理笑着拍拍她的头:“就当出去走一走,散散心,如何?”
何棠怔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马佑杰开车,一行四人去往近郊公墓。秦理和何棠坐在后座,谁都没有说话。
车子开了二十分钟后,秦理透过车窗看到远处出现了一个大湖。湖面在午后阳光照射下呈碧绿色,湖边青山掩映,枯苇摇曳,别有一番情趣。
秦理扭头看何棠,发现她也在看那一池湖水,不禁说:”这个湖很漂亮,它有名字吗?”
何棠仿佛没有听见,一双眼睛呆滞地望着远方,秦理又叫了她一声,她还是没有应,秦理只得伸手拍拍她的肩。
“何棠。”
她回过神来,盯着秦理看了一会儿,突然指着那个大湖说:“这是碧湖。”
“碧湖。”秦理重复着。
“对,碧湖。”何棠扭开脸,视线望向了另一边的车窗。
下午2点,车子到了泽土镇外一处陵园门口,何棠下车去买了些蜡烛纸钱,走回车边想叫秦理在车上等她一会儿。没想到,他竟然说:“我陪你上去。”
何棠想不明白,她指指那在半山腰的公墓说:“从这里走上去,大概要走十五分钟,没有坡道的,都是台阶。”
“也就十五分钟。”秦理说得很轻松,“关敬可以背我上去,小马能拿轮椅,放心,我和我的轮椅都不重。”
何棠觉得他简直是在开玩笑,她连连摆手:“秦理,真的不用了,我也就待个五分钟就能下来了,我走得快一点,三十分钟就能打来回,你在车上等我就好啦。”
“可是我想上去。”秦理漆黑的眼眸盯着何棠,“这儿不是珠穆朗玛峰,有人帮助我,我能上的去。再说,就算这里是珠穆朗玛峰,只要我想上去,我就能上去。”
这一段像绕口令似的话,令何棠呆了半晌,她觉得秦理误会了她的意思,说:“我知道你能上去,可是……”她咬咬牙,“就算你不重,轮椅也不重,关敬和小马还是会很累的。这又不是非去不可的地方,你就等我一会儿嘛,何必搞得他们那么累呢。”
关敬和马佑杰就坐在前排,这些话,他们听得清清楚楚,但一直没有吭声。
秦理眯起眼睛注视着何棠,突然说:“上车。”
“啊?”
“上车,我有话对你说。”
何棠很少见到秦理露出这样严肃的表情,有些惴惴不安地上了车。
待她坐好,秦理指挥何棠关上了车门,然后又升起了后座与驾驶室之间的隔离屏。
何棠惊讶地发现自己和秦理处在了一个独立安静的空间里。
她看着秦理,只见他正闭着眼睛在揉自己的太阳穴,一会儿以后,他睁开眼睛,面朝前方,说:“叫你上车,只是为了和你说一些话。其实这些话让关敬和小马听见也无所谓,不过出于对你的尊重,我还是私底下和你说吧。”
他转过头来,盯着何棠,一张脸清俊无方,眼里笑意轻显,悠悠说道:“何棠,有些事我需要你明白。关敬和小马不是我的亲戚、朋友,他们是我的下属,我付给他们工资,他们为我服务。我的财富是靠我的付出得来,他们的收入,也要靠他们对我的服务得到。我从不轻慢他们,很尊重他们的劳动,不会对他们提出无理取闹的要求。我要他们背我上山,是因为我不能走路,如果我能走路,我绝对不会叫他们这么做。换一种说法,背我上山,是我对下属发出指令,对他们来说,只是工作之一。”
见何棠瞪着一双眼睛呆呆地看着他,秦理轻轻一笑,说:“你明白我说的意思了吗?”
何棠低下头去,回答:“明白了。”
“明白就好。”说完,他满意地降下了隔离屏,又打开了车门,对着关敬的背影说,“关敬,准备一下,背我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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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园的上山路修得挺宽,只是每一级台阶有些高,不算太好走。
路边种着四季常青的树木,此时依旧郁郁葱葱,这一天阳光很好,因是工作日,陵园鲜有人影,一行人走在上山道上,并没有人关注。
关敬身材高大,虽然背着秦理,走得依旧十分稳健。马佑杰则拿着折叠起的轮椅,跟在他们身边。
何棠满怀心事地落在最后。
她看着秦理的背影,他趴伏在关敬背上,左臂牢牢地圈着他的肩脖,右手却没有挂上去,而是疲软地垂在身边。
他的双腿纤细瘦弱,黑色西裤本是修身设计,穿在他腿上依旧显得有些空荡。
何棠的视线瞄到他垂落的双脚,穿着系带皮鞋的双足在关敬身侧一晃一晃,足尖下垂,似乎没有一点力气。
因为之前秦理说的一番话,何棠心中升起了一种难言的情绪。
她觉得这个男人突然之间变得有些难懂。
何棠隐约明白,其实,自己一点也不了解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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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之:东西逆袭记
话说这时候,秦东和秦西已经两岁半了。
有一天,秦理躺在床上,正在看电视新闻,秦东和秦西在客厅的游戏区域玩得开心。两个小家伙在爬爬垫上滚来滚去,打打闹闹,也没人去管他们。
一会儿以后,东东赤着脚啪嗒啪嗒地进了秦理的卧室,利索地爬上床,扑到秦理身边,仰着小脸朝着爸爸笑。
秦理有些莫名其妙,问:“东东,干什么呀?”
东东一个打滚滚去秦理右手边,钻进了他的被子,两只小手握上了秦理的右手腕。
“东东赢了。”他奶声奶气地说,“东东给爸爸揉手手。”
这时,西西在爬爬垫上哇哇地哭了起来。
何棠连忙过去抱他:“西西你怎么啦?”
西西扑到妈妈怀里,哭得更凶了。
——平时,何棠和秦理一起看电视时,会习惯性地替秦理揉揉右手腕,活动活动手指,两个小家伙都看在眼里了。
对于这件事,他们认为,这是一种待遇,谁能给爸爸揉手,爸爸就最喜欢谁。
很明显,爸爸最喜欢妈妈。
所以,小家伙们打算逆袭争宠了。
结局就是,西西被东东咬了一口,掀翻在地,打架打输了。
而东东呢,则被何棠罚去面壁思过了。
34、《何秦合理》晋江正版 。。。
二十分钟后;四个人到了位于半山腰的公墓门口。何棠走在前面;找到了宋月眉的墓,马佑杰放下轮椅;关敬将秦理安置在了轮椅上。
秦理让他们去不远处等待;他和何棠两人留在了宋月眉的墓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