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陌生人好,你偶然的热情会得到双倍的称赞,而有些熟人,是你无论怎么做,她始终不会信任你心存善心。孙玉仙虽已卧床,却依旧对廖莫莫防备,仿佛廖莫莫是时刻会叼走她小鸡仔的黄鼠狼。也是,廖莫莫当初非林觉不嫁的誓言还在耳边,莫采青已经释怀,二十多年的隔阂又怎会在孙玉仙心头突然消失。
离开医院,不用上班的廖莫莫无事可做。想起有段时间没有见陈春晓,就给陈春晓打电话,陈春晓说她刚好在家让廖莫莫去找她。
陈春晓裹着被子打开门,待廖莫莫进门她跑着跳上沙发,“快去给我做饭,饿死我了。”廖莫莫看屋里面拉着厚重的窗帘,外面艳阳高照屋内却阴凉,她不适应地寒毛直竖。
“你今天休息?”
陈春晓摸出沙发角落内的薯片,嘟嘟囔囔,“累,不想去。”
廖莫莫进厨房看到满池碗盘子,质问陈春晓,“你多久没洗碗?”
“三天四天还是一周,忘记了。”陈春晓趴在沙发扶手上看向厨房内一片狼藉,叹叹气说,“算了,还是叫外卖吧。”
两个人盘腿坐在沙发上等外卖,廖莫莫用力盯着陈春晓的脸看,陈春晓怪异地瞥她一眼,“看什么?不认识?”
廖莫莫摇摇头,“认识倒是认识,你这样蛮少见。”被子内的陈春晓仅着内衣裤,被子却严严捂着,头发乱糟糟地顶在脑后,神色恹恹双眼红肿,怎么看都是一副被蹂躏过的模样。
“别往不纯洁方向想,我昨晚上熬夜看电影来着,还没来得及睡呢你就来了。”
“哦。”廖莫莫拉长声音回答,明显不相信。
陈春晓脸上一阵尴尬,咬牙切齿地瞪着廖莫莫,“闺蜜什么的真讨厌。”把被子往下拉一截,露出消瘦的肩膀,上面有乌青的手指掐痕,廖莫莫看得心惊,把被子往下拉些,要看她身上其他部位。
陈春晓把被子重新拉上,“没什么大不了的,告诉你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陈春晓用豪迈地笑声掩饰声音里的痛楚,她说,“廖莫莫,我单身了。”
陈春晓的男朋友是他们高中同学,那人是在高三毕业的那个燥热的暑假对陈春晓告白的,捧着三本厚厚的日记,对着陈春晓说着关于她的所有记忆。在那个蝉声聒噪的下午,男孩和女孩怯怯地伸出彼此的手,握在一起。
如果还有爱,如果还能相信爱,对廖莫莫来说,爱就在陈春晓身上。现在这个让她对爱充满期许的人,说分手了。
“为什么?”
“他搞大了别人的肚子,问我能不能接受孩子,我就让他滚了。”陈春晓寥寥几句解释事情的始末,女方是刚毕业的小菜鸟,年轻活力乖巧听话,学长学长跟在身后叫,腻死人的恭维崇拜,让长达五年恋爱的男人迷失其中,久违的恋爱感觉,却忘了陈春晓的存在。
陈春晓虚无地笑,笑着不知觉中已经泪流满面,“莫莫,你能想象他那样高傲的人,竟然跪着求我,求我放他一条生路。”爱的时候,你说我是你的全世界;不爱的时候,你说我阻碍了你未来的世界。
“我去砍了那个人渣。”别看廖莫莫平时斯斯文文不急不躁的,惹急她也是暴脾气的主。
陈春晓拉住怒冲冲站起来的廖莫莫,“没用了,什么都不能挽回一个铁心不要你的人,莫莫,我不愿让别人看到我多软弱,求你,给我留点面子。”陈春晓和男朋友早就见过家长,双方父母甚为满意,男方家长更是以准儿媳的眼神来看陈春晓,陈春晓也从不拿自己当外人孝敬男方父母。节假日礼物、寻常问候、陪同游玩,变着花样讨好对方,是对自己父母从未有过的贴心。
廖莫莫鼻子一酸流出眼泪,她知道此刻的陈春晓难过,她应该劝慰她的,但是她管不住自己,甚至比陈春晓哭得更凶。“狼心狗肺的男人都去死,什么男人,都是狗屁。”廖莫莫骂骂咧咧地发泄,不知道到底是在说陈春晓的事情,还是在说那个让她疼的人。
陈春晓好笑地给廖莫莫抽纸巾,“擦擦眼泪,小样,看你哭的,竟然比我还入戏,熊大平甩你之后和李若在一起也没见你这么肝肠寸断的。”
“我这不是怕你一个人哭着不好意思,给你渲染气氛的。”哭过之后廖莫莫声音嗡嗡的,最近发生太多事情,她没有哭,一直压抑着自己,今天却突然找到发泄的关口,虽然不太道德。
“这周我也想明白了,出轨的男人始终留不住,是不是该庆幸我们没有结婚。”
廖莫莫狠狠点头,“我们不要结婚了,男人靠不住的,心情好的时候甜言蜜语心肝宝贝地哄着,心情不好的时候爱答不理的,气死了气死了,最讨厌大男子主义的男人,最讨厌喜怒无常的男人,最讨厌花心的男人,最讨厌被其他女人喜欢的男人……”廖莫莫还在气势轩昂地诉说自己讨厌的男人类型,试图能从陈春晓那里得到共鸣。
陈春晓扛扛她的肩膀,揶揄地问,“说的不仅是我的事儿吧,你在说谁呢,这么气哄哄的。”
“谁也没有,有感而发,晓晓,我真的怕了,你说我是不是有婚姻恐惧症,为什么看不到一点关于婚姻的希望,总想着结婚之后的悲剧,丈夫出轨、烦琐的生活、家庭暴力、孩子教育,鸡飞狗跳的一堆事儿。”
“你有结婚对象了?”
廖莫莫摇摇头,“我想想不行吗。”有些气馁,她到底是在安慰陈春晓还是在寻求安慰。
“如果没有结婚对象,这样胡思乱想未免太过杞人忧天,如果有结婚对象……那么,是姚应森?”
“才不是他呢,自大目中无人既不温柔又不体贴,性格也不好还没钱……”
陈春晓明了地点点头,“那就是姚应森了,莫莫,如果你没把姚应森设想成结婚对象,不会在乎婚姻的长久度,毕竟那太过遥远。如果你不想和姚应森长久,他怎么样都只是个过客,你在乎了,就开始患得患失。”
结婚之前,总在想怎么才能长久,结婚之后,总在想能撑多久。而廖莫莫却直接过渡到结婚之后的状态,因为她不知觉中已经把和姚应森这样的共处模式,当成一对即将结婚的新人。
“我不知道,不要问我心里是怎么想的,我心里空荡荡什么都没想,我真的不知道。”廖莫莫用手捂住耳朵,杜绝陈春晓即将问出口的话,她不知道自己想要怎么样,不知道该怎么样,不知道到底能怎么样。
“不知道就不要让大脑知道,只要心知道就足够。”又恶狠狠地推推廖莫莫,“你是来安慰我的,有点自觉,快说说我的优点。”
大脑因为全面考虑反而变得迟疑纠结,如果心知道,只是跟着心里的想法走,是不是会容易些。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完成,欧啦,亲们看文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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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章
两个人把陈春晓家统统打扫一遍,饿得饥肠辘辘躺在地板上等迟迟未到的披萨。时间已将近五点;廖莫莫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响起来;廖莫莫爬过去拿起来看;是姚应森打来的。
廖莫莫嗯嗯啊啊敷衍着回答他,“晚上不回去”“你自己吃吧”“不用”。廖莫莫挂掉电话;陈春晓在地板上打滚指着廖莫莫笑;“明明就一副舍不得的样子,廖莫莫,你就装吧。”
“哪有,我只是在想十分钟之内披萨还不到,我们考虑换一家。”廖莫莫站起来摆着胸脯宣布,“今晚上我是你的了。”
两个加起来五十岁的女人并排躺在床上天南海北地乱聊;一会说到她们大学那会的宿舍,说到某某同学结婚生子,有此引申到现在婚嫁礼仪及听来的八卦风俗习惯,到最后哪条路上最近发生的交通事故。
凌晨三点,大脑已经不甚灵光,廖莫莫和陈春晓还是不想睡觉,她们聊了很多,关于曾经的梦想,曾经关于生活关于幸福关于爱人的构想。曾经的曾经,我们很年轻,以为所有事情都能够信手拈来,以为爱情只不过是几十年的相守相爱,因为年轻所有无惧。在现在,两个经历过不同的人,经历不同的爱之后,再提起爱这个字,竟然让她们陌生。
“你还记得大学时候总喜欢坐第一排那个中分男吗?”
“怎么不记得,他还追过你。”陈春晓用手摸着廖莫莫的大腿,不时在光滑的皮肤上打着圈,“现在混得挺不错,前段时间见到他时还提起你。”
“看吧,我也没那么差劲的,还是揉碎了一群少男心的。”廖莫莫得意地炫耀,上学时候不是没有人追过她,只是那时候总觉得心里面那个才是最好的,再看待周围的人总忍不住把对方形象缩小三分。
“其实,廖莫莫你挺好的,人傻心粗,还愣头青地热心肠。”陈春晓和廖莫莫相识多年,她损过廖莫莫许多次,却第一次这样夸她。
“好的人总会遇到坏的人。”廖莫莫被陈春晓越来越惹火的手指惹得嗷嗷叫,“陈春晓,你不会受刺激连性取向都变了吧。”
“切,要找也找个36D的。”
“你身上的伤是他弄的?他打你?”下午时候廖莫莫就想问,担心会触碰到陈春晓的痛处,看她渐渐放松下来,忍不住担忧地问。
陈春晓不复刚才的欢乐,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是我先动手,他伤的不比我轻。”回想前几天的那场恶战,陈春晓竟然觉得生死相隔,激烈打斗的男女,她甚至用刀在男人的身上划出血痕。陈春晓以前甚至嘲讽过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女人,没想到她也这样做了,她恨不得杀了他。
第二天是周六,两个空闲的女人决定刷卡来平复被男人刺激的心脏,陈春晓家庭条件一向不错,却从不铺张浪费,今天她却开着那辆老爹送的贵重生日礼物上路,车速彪的极高,闯红灯也不在乎,留下一串嚣张的笑声。有称羡的目光注视、有轻佻的口哨声,陈春晓不予理会。
拉着廖莫莫非名牌店不进,看到顺眼的就买,刷卡不手软,买过之后就扔在跑车后座,转战下一处。一整天时间,廖莫莫累得脚软,陈春晓还乐此不彼为廖莫莫做形象顾问,廖莫莫出门之前已经做好舍命陪君子的魄力,但是她快累死了君子还兴致勃勃该怎么破。
在日落西下夕阳斜照的时候,廖莫莫拉着陈春晓,“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我走不动了。”她脚已经磨破,现在只想找张床躺下来好好休息。
陈春晓开车到一家酒吧,拉着廖莫莫走进去,在噪杂的环境中大声说,“这是最后一站,过了今天我依旧是陈春晓,那个为爱情难受的陈春晓就停留在今天。”
喝酒、划拳、喝酒,廖莫莫不知道喝了多少,她眼睛已经睁不开,脑袋混混沌沌,还记得要照顾陈春晓,拉着她的衣服以防陈春晓被人带走。陈春晓看着趴在吧台上已经喝高的廖莫莫,明明不能喝却陪她一直喝,明明已经困得不行还记得要保护她。陈春晓抽出烟点燃一根,心底告诉自己,她一定不能对不起廖莫莫,这样的廖莫莫让人心疼,她不能成为下一个李若。
我不能对不起你,唯一能给你的就是这个了。
廖莫莫不知道自己怎么到家的,不知道衣服是怎么脱掉的,在她醒来的时候已经光;裸;裸躺在家里面客厅的沙发上,廖莫莫突然坐起来,来不及问自己是怎么回事,她首先问,“晓晓呢?”
“你们倒是姐妹情深。”姚应森坐在不远处,身上穿着整齐的衣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