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衣忘在了他的车上。如果失主听到广播,请拨打136********。让我们感谢这位拾金不昧的司机朋友……”
“妈!妈!……大衣找着了!”
这位好心的司机师傅不但拾裘不昧,还送裘上门。约好下午三点司机师傅吧大衣送到小区门口。肖同志因大衣失而复得,情绪无比激动,早早地领着陈肖到小区大门口等。“妈,你提两瓶五粮液干什么?”“谢礼啊。人家捡到东西还送回来,该谢谢人家。这叫鼓励做好事。你这次给他谢礼,他下次捡到东西还会送回去的,这样下去,社会风气就会变的越来越好。”陈肖已经听见肖同志的背景音乐——让世界充满爱。“同意。可是有关规定里你应该给人家失物总价值的1/3作为酬谢啊。起码得给人家1万啊。两瓶酒不够。”“我疯了?”
肖同志见了司机同志,忙握着司机同志大赞社会主义好,社会主义的司机更好。把谢礼给人家之后,两人有客气了几句才送走司机同志。
然后肖同志就带着失而复得的喜悦和对社会前所未有的满意度来到了同学会。
“妈,你香水是不是喷多了?”
“多么?我出门的时候怕喷少了,风一吹等会儿就不香了。反正钱都花了,得物超所值么。”陈肖有时候是非常佩服肖同志的思考逻辑。肖同志也是一人才啊。
陈肖抬头看看娱乐城的招牌——金字塔娱乐城。会不会在里面摆几具木乃伊装饰气氛?一进去里面,才领悟到什么叫“字面意思”。哪有什么木乃伊啊,满眼的大红大金,十分地喜庆。大厅里放了几条长桌子,上面放着自助餐点。陈肖一眼望过去,肖同志的老同学们——竟然清一色地穿着唐装,乍一看还以为同学聚会改甲虫开会了呢。
“哎呀!英州啊,可把你盼来了。”随着寒暄只见一只肥硕的大“甲虫”迎面而来,激动地握住肖同志的手。肖同志也激动异常,只是忘了这个人叫什么,只能激动地说:“老同学!”
“英州,你可来了,你这朵班花儿要不来,咱班男同学得多失望啊。呵呵呵……”陈肖让他这一笑给笑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是,是,我来的有点儿晚。路上堵车”
“没关系,没关系,老陈呢?”
“他忙。”
“呵呵呵,忙好。快请进。”
肖同志受欢迎的程度远远超过陈肖想象,她有点相信那大甲虫说的班花儿是真的了。肖同志所到之处一片赞扬之声,这让肖同志更坚定地认为名牌果然是买对了。可是这之后的的话题就变成了:
“老陈这次又出国了?”
“今年房地产走红啊。老陈更忙了吧?”
“老陈炒股么?”
“我听说老陈的公司得了一个大标。能修奥运项目,那是无上光荣啊。利润也不少吧。”
本来陈肖还担心肖同志沦为绿叶会不快,现在看来肖同志脸上笑得开了一朵花儿样,十分享受这样的带有明显目的性的赞扬。女人么,最值得骄傲的不就是嫁了个好老公。肖同志见了老同学,有很多话说,就打法陈肖自己玩儿去了。
陈肖向四处张望着,希望找到照片里被画了胡子的人。而她也没费多大劲儿就找到他了。发现他很容易,他身材高大,且是在场除了肖同志外唯一没穿唐装的“同学”。他真的留了胡子,看起来有点像鲁迅的风格。她端了杯饮料走过去,“羲叔叔好。”
羲明翰回头,“你好。你是谁家的孩子?”
“肖英州家的。”
“……英州的女儿这么大了?”他笑着说。很有魅力的一个人。“你怎么知道我,你小时候见过我么?”
“没有,看过照片。您都没怎么变。”
“是么。英州还留着那些老照片呢。我都没有了。”
得,敢情肖同志是自己一个人怀念你,人家都没有了。“那羲叔叔你忙,我玩儿去了。”
“好。改天和你妈妈上我家玩儿吧,我家也有个跟你差不多大的。”
“好。叔叔再见!”
陈肖告别了羲明翰,晃到娱乐城三楼,被一阵电子音乐吸引来到近前一看,原来是室内旱冰场。往里一瞧都是和她差不多的孩子在,看样子都是同学的家属。有几个特别小的估计是计划外生育的。陈肖在入口处要了双旱冰鞋就下场玩儿去了。高三的学业紧张了点,已经很久没出来玩儿了。上次跟王佳、迟乐乐她们去旱冰场,因为整场都拖着不会滑的迟乐乐,一边教她还要一边忍受她高分贝的尖叫,没能尽兴。今天看场里人也不多,就练起了技术。像滑冰、滑板这类在小孩儿看起来挺酷的运动陈肖都玩儿的挺好的。不过从肖同志的角度来说那就是不务正业,学的都是没用的。陈肖还上幼儿园的时候,肖同志就懂得抓素质教育,早早地送她去学画画、弹琴。可惜陈肖都十分抗拒,她不想弹琴,有理有据地对老师说:钢琴那么多琴键,我才十个手指头,我摆弄得过来么我?在肖同志的淫威下勉强把钢琴坚持到初中毕业,美术坚持到去年,以高考没时间为由就不去了。至今,陈肖也没在音乐、美术上得个哪怕是市级的奖回来。对此肖同志颇有不满,言我花了那么多钱给你学,你连个奖都没拿回来过。陈肖说我有业余花样滑冰市一等奖。那有什么用!哪个重点高中还是重点大学会因为你会滑冰而降分录取你?所以陈肖的特长在家长眼里都是玩物丧志的无用的特长。
正滑、倒滑、旋转两周跳,陈肖像一条畅游的鱼般轻盈自在。已经有人开始注意她,并送来掌声。陈肖想练一下后旋转跳跃,就加快了速度。这时突然有个家伙从休息区斜插出来。如果两个人都以陈肖的速度,肯定能错开的。可那哥们儿边喝着可乐边踱步,完全不知道陈肖这颗大彗星来袭——“躲开——!”陈肖在出声警告的同时人也撞了上去,由于惯性两个人就这么一直冲进了休息区。那哥们儿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陈肖则结结实实地压在那人身上。
陈肖赶忙站起来,“不好意思,你没事儿吧?”
那人也有意思,张口就问了句:“你是谁?”
陈肖被这么一个突然的问题给问住了。这世界上的问题分两类,好回答的和不好回答的。如果你问为什么两个铁球同时着地、为什么攻打伊拉克,为什么你的女朋友扔下你跟一大款跑了,这都好回答;你问钢笔为什么戴帽、袜子为什么不能当手套、长城为什么不帖瓷砖,这属于不好回答的。“你是谁”这个问题在陈肖这里属于不好回答的一类,要解释清楚我是谁要从家庭背景、受教育程度、民族、政治倾向……这牵扯的多了,不是一两句能说清楚的。于是她就胡说:“我?我是法老。”
“法老?我还汉莫拉比呢。”
“那你来错地方了。这儿是金字塔。再见,汉莫拉比。”陈肖笑笑滑走了。
羲扬看着她的背影,也笑了,露出一排森白的牙。
陈肖出了一身汗,就退了鞋到自动贩售机那儿买饮料喝。这时候一高一矮两个男生走过来。走在前面那歌矮个儿的男生跟她打招呼:“你好。你也是跟爸妈来参加同学会的吧?”
“恩。”陈肖应一声。
“你好,我叫金元。”他伸出手,陈肖莫名其妙的跟他来了个“Hi Five”。“我是陈肖。”
“哦,原来你是陈伯伯的女儿啊。”
这可奇了,我叫陈肖难道我还是李伯伯的女儿啊?“啊,是啊。”以陈肖的身高,只能低头回答他的问题才不会显得不礼貌。
“呵呵呵,见面就是缘分,以后咱们就是朋友了。”金元是个明显的自来熟。陈肖觉得他那特色的笑声有点耳熟。
“原来你不叫法老啊。还是法老是艺名?”
陈肖看向说话的人,是被她先撞后压的倒霉的汉莫拉比。“你刚才又没问我名字,你问我是谁。”
“你思维方式还真与众不同。”羲扬笑笑,“羲扬。”
“陈肖。我刚见过你爸爸。”
“你喜欢鲁迅风格的么?”
陈肖差点把一口可乐喷出去。这人还真有意思。
同学宴有三桌,外面大厅摆两大桌,里面大包厢一桌。以肖同志受欢迎的程度,当然被这次同学会的主办人——老金同学拉到包厢去坐。且羲明翰同学和他儿子羲扬也在。还没开始上菜,大家就聊天,互相递名片,问问最近在哪里发财什么的。陈肖帮着肖同志收名片,发现肖同志这桌的同学不是总经理就是董事长,不然就是政府某机关的某长。她想肖同志的同学择业观够窄的,不是从政就是从商,满桌没有一个像教师、工人这样小时候在作文里写过的职业。
席间,金元的妈妈直夸陈肖长的好,看起来就聪明。肖同志一面谦虚地说哪里哪里,一面拉着陈肖的手自豪的不得了。被夸奖的人倒是莫名其妙,第一次见面就能从她“长的好”看出她“聪明”,金元的妈妈也是个人才。
老金又问陈肖:“在哪儿上学啊?”
“北大附中。高三了。”肖同志抢答道。
“重点中的重点啊!行!我们金元也在北大附中,念高二吧?”
“高三,他们同届。”金夫人更正。
“哦,同届啊,你们认识么?”肖同志回头问陈肖。陈肖刚想说不认识,又被金元抢答道:“认识。陈肖在我们学校挺出名的。”陈肖心想你可别列举出什么打架斗殴的案例来。幸好他说:“学校运动会上经常听到喊她领奖。”
肖同志无比温柔地看了陈肖一眼,“是,肖肖运动方面还是不错的。”毕竟不是任何人都能临夸不乱的,陈肖被这群人一顿夸,只觉得胃部冒凉气。
老金又转过头去问羲扬:“扬扬念哪里?”
羲扬的爸爸还没学会抢答,羲扬说:“我被学校开除了。”这一句话弄的两个大人都挺尴尬。羲明翰干咳两声说:“他喜欢摄影,不喜欢上学。”
“摄影好啊,艺术范畴。来,干一杯!”老金顺着台阶要下的时候,羲扬突然站起来,“我去厕所。”气氛有点尴尬,只能干笑两声把酒喝了。
过了好一会儿,也没见羲扬回来。陈肖喝多了饮料也去厕所,看见羲扬倚在洗脸池那里抽烟。陈肖出来的时候礼貌性地问他要不要一起回去。他用力吸了口烟,说:“回去干吗,一帮人把地方弄的乌烟瘴气的。”
“那也不能总在这儿呆着啊。”
羲扬看陈肖一眼,点点头,站起身熄灭了烟,和她一起回到宴席上。
他们回去的时候金元正在唱歌,大家在为他打着拍子。被看他没三块豆腐高,站在金字塔里唱歌底气十足。金元唱完了他们又让羲扬出歌节目,羲扬说我不会唱歌,叫别人吧。大家就说不会唱歌没关系,可以出别的节目。
“那行,我讲个笑话吧。”羲扬说着把椅子向外挪了挪,开始讲笑话:“说,有只老虎,在山洞里睡觉的时候被苍蝇咬了一口。老虎急了,就想把苍蝇踩死。老虎追呀追,追出山洞看见一只甲虫趴在草叶上。老虎一爪子就把甲虫按住了,‘小样,你穿歌唐装我就不认识你了!’”
羲扬的笑话像一道强冷空气降临,现场气氛冰点。每个人都像被施了“时间停止”的魔法般沉默了十秒。只有陈肖在强忍着笑,忍了又忍,没忍住,笑出声来,被肖同志暗地里一把掐没了声音。气氛尴尬的不得了。肖同志打破尴尬局面举起酒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