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光的城「建筑 作者:木六姑(晋江vip2012.9.28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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曦光的城「建筑 作者:木六姑(晋江vip2012.9.28完结)-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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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卧槽!杀千刀的雷王!”身前的人影从优哉游哉泡学妹的状态里猛然回神,像被一颗攒天炮点着了屁股,身手敏捷地向画室里窜去。
  鸡毛?!!顾言曦扑哧一声,啧啧,真是形象!
  ******
  回忆就此而止。
  如今,站在她身前的男人,一身笔挺的商务西装,像模像样地打着暗格纹领带,黑头皮鞋。只有一头别具一格的黄毛,依旧不依不饶,风采不减当年。
  顾言曦见到久违的熟人,大有一种他乡遇故知的感慨,差点就在人数众多的两方代表面前,大喝一声“鸡毛”。
  所幸良知尚存,中途改了动作。
  她假装镇定地理了一下发鬓,脑中飞速旋转,好不容易才想起鸡毛的真名。
  “季——季胜?”
  “顾小姐,你和我们季主管认识?这样太好了!”接待人刚刚伸出手,话还没出口,就看见简介单上的两人,已经神色激动地互通了姓名。单就言语间的亲热架势来看,关系还不一般。
  “那还用说!小曦当年跟着我们大帅的时候……”季胜眉飞色舞地接道。
  眼前的女子面目清秀却不张扬,她眼神晶亮,含笑望过来。
  顾言曦,六年之后,居然一点都没变。
  回想起来,自己当年还暗恋过人家。
  T大的新老生交流会一向以无聊著称,然而对于新生,却是入学的第一课。大一的学生身上还带着高中未退去的青涩,在这样冗长的大会上大多正襟危坐,奋笔记录。
  唯独顾言曦,全程都缩在柱子后面,沉默地玩手机,浑身散发出一种悠闲的气质。
  很特别。
  季胜给她下的定语。他一向号称系里的美女探测仪,顾言曦的第一次亮相,成功逃出了老师和同学的关注,却没有绕开他的眼睛。
  此后,千方百计地打听出她的名字,每次系里有活动,都会格外注意一些。
  可是顾言曦一向低调,之所以后来全校闻名,还是因为“纪司辰女朋友”的称号。
  再后来,变成了“把纪帅哥整的很惨的那个贱女人”
  ……
  季胜说到一半,脸色忽然一暗,迅速闭了嘴。而顾言曦显然也没有想到他会提这茬,有些不自在地动了两下。
  自从大二暑假之后,她与纪司辰、T大建筑系甚至S城的联系,几乎断得一干二净。与鸡毛还有当时玩的比较好的几个纪司辰的朋友,也都没有再见。
  她总是以为只有彻底地决断了后路,才能生出勇往直前的勇气。然而,到了德国的第一年,还是忍不住时常翻看一下T大建筑的网站。
  每一次点开收藏夹的时候,顾言曦都暗暗发誓,这是最后一次。然而最后一次之后,还有“绝对不开”的最后一次,以及“再点开我就剁手”的最后一次……
  直到后来课业越来越重,交际圈也渐渐打开,顾言曦在偶尔一次清理IE收藏夹的时候,才猛然发现,曾经熟悉的T大建筑系的网址已经变成了一片惨白的“找不到该网页”。
  没有什么东西是永久的。
  就像空白网址上鲜红的字符——那些人和那座城的回忆,总有一天也会变成“无法显示”,顺着每一条时间缝隙的沟谷溜走,如同他们从来没有在生活里出现过。




☆、Ⅱ

  “不如,我们今天先到这儿?顾小姐旅途劳顿,想必也该累了,就请您和您的同事们先在我们的事务所里随意看看,然后我会派专人送你们回宾馆休息。”
  接待人原本兴高采烈地打着这一次合作保准能成的如意算盘,一回神却发现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微妙,赶紧赔了笑脸打圆场。
  “好。”顾言曦扯出一个温和的笑意,转过头用德语对身边的同事交代一番,然后默契地跟在鸡毛身后上了电梯。
  “小曦,你知不知道,这次工程项目的总设计师……”季胜欲言又止地皱起眉头。
  “不是你们的老板Lucien吗?”顾言曦敲了敲墙上简洁明快的建筑事务所标牌,“久闻大名,如雷贯耳。”
  “Lucien他……”季胜没有接着往下说,难得只是文静地笑了笑。
  他带着顾言曦在事务所里晃悠了一大圈,走到茶水间,各自捧了一杯咖啡,却不知该说什么。二人面面相觑很久,最终还是季胜先开口。
  他抓住纸杯,幽幽地靠过来,杯中液体稍倾,然后做了一个干杯的动作。
  “祝你好运。”
  哎?这个建筑界近些年来崭露头角的名人很难相处吗?
  顾言曦不由自主朝着随处可见的那个字体飞扬的事务所标志多看了两眼,优秀的建筑师多半是有些怪脾气的吧。
  *****
  也许是逃避,拒绝了季胜晚上一起吃饭的邀请,顾言曦告别对中国充满着新奇探索精神的同事,一个人打车回宾馆。
  S城糟糕的交通状况没有改变,打车的费用倒是越来越贵了。看着蹭蹭向上跳的计价器,顾言曦靠在车窗上,不知就怎么想起了当年被纪司辰拖着挤地铁的场景。
  多余的生活费都留下来做了约会基金,所以哪怕是再远再不方便的地点,都得仰仗11路公交和地铁。S城人多,学校又在远郊,每一次往市中心来回都像是一场战役。
  地铁上人多得几乎塞进去,一个摇晃就能再吐出来。顾言曦怕热,又嫌怪味儿,每次都烦躁地在人群里锁住眉头,仿佛苦大仇深的劳工,被吸血老财克扣了八百两银子。
  “言言,我们是去约会。”
  每当这时候,纪司辰总是严肃地低下头,伸出长长的手臂,为她框出一小块安宁的天地。
  他身上常年带着好闻的皂角香,小的时候顾言曦总觉得那是纪伯母和他家肥皂一半一半的功劳,可是上了大学之后,熟悉的味道却没有消失。
  “唔,纪司辰一定是个好丈夫!结婚以后,打扫卫生、洗衣服什么的,都是他的事!”想到这里,顾言曦的脸色有点烧红,心里绽开一小团一小团雀跃的花。
  眼前的男生不满地扬起眉毛,眉目却依旧英挺而好看,让人产生一种不真实的错觉。
  这么多年在背后默默地陪他走,每次都希望更靠近一点,居然终于让她等到并肩的这一天。
  是去约会呢——顾言曦低下头,轻轻环住身前微凉的怀抱,偷偷地笑起来。
  ******
  “小姐,小姐,到了!”司机明显带着S市口音的声音响起来。猛然间刹车,顾言曦的脑袋一下子撞在车窗玻璃上,恍惚中被震出眼泪来。
  她揉着脑门走回房间,脑海里还回荡着纪司辰的声音:“言言、言言……”
  最近似乎老是能想到他呢,是因为今天见到了鸡毛,还是因为回到了这座城市?
  据说每一个人存在的痕迹都会被遗留在那个时空的脑电波保留下来,那么——我是在这里,接收到了来自六年之前顾言曦的想念吗。
  顾言曦倒了一杯水,洗澡换掉衣服。
  这座城市,如同每一个繁华的国际化大都市一样,入夜才是狂欢的开始。她拉开落地玻璃里垂地的窗帘,看着窗外霓虹灯耀,车水马龙的夜色,拿起桌上整理出来的设计草图。
  明天就要见Lucien详谈进一步合作的建筑思路了。顾言曦缓缓舒出一口气,心中隐隐生出的向往。
  那个富有传奇色彩的中国设计师,号称21世纪建筑设计业界最闪耀的新星,年纪轻轻就摘夺了世界上最高等的建筑学大奖——普利兹奖。
  强大的对手和盟友,总是像磁石一样相互吸引。这也是顾言曦答应老板回国做这次合作项目的负责人最重要的原因之一。
  她在德国看过Lucien的一些作品。那些建筑中散发出的浓郁中国元素,多种材质巧妙重叠组合,结构变换的特殊属性,宜人的尺度、对地形的运用,收放自如的空间,每一项都令人过目难忘。
  它们完全不像是出自于二十多岁年轻人之手的设计,老到、成熟、凝练,是形体与艺术的完美结合。
  关键是Lucien还极其高产,设计方向也非常的广。从机场、博物馆、剧院到住宅楼、图书馆,小至社区活动室……
  “鬼才和疯子”,报道上使用最多的定义,用在他身上果然再合适不过。
  顾言曦将图纸一张张收拢,放到准备好的文件袋里。
  只有同样学过建筑的人才知道,在这样的惊人的作品数量与质量背后,需要付出比常人多上多少倍的艰辛和努力。
  他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居然可以像机器一般,如此不知疲倦,疯狂运作?
  顾言曦叹了口气,突然捏住了最后一张图纸。
  “灵感来自于——德国斯图加特美术馆。”
  古典主义的拱券,天井和扭曲的玻璃幕墙,粉红色的巨大扶手……那些混杂旋转的元素忽然一起涌入脑海。
  斯图加特美术馆的平面图,大一期末的交图日。回忆到和“鸡毛”的初遇为止,其实只演了一半。
  后来的故事,是纪司辰坐在她两天没有挪动,乱得一团糟糕的工作桌前,无奈地替她把美术馆的平面上了墨线、注释完毕。而自己则趴在桌子的另一边,迷迷糊糊睡了一觉。
  *****
  那一日她把纪司辰叫出来,原意只想吐槽诉苦一番。却意外发现了纪司辰同志不仅有成为好丈夫的潜质,还有主动请缨,帮忙画图的良好觉悟。
  当顾言曦神清气爽地从梦中醒来,看到即将完工的A1大小建筑制图,这才良心发现,觉得如此使唤学长,约莫是有点虐待。
  于是,干脆冲去教育超市买了一大包杂七杂八的零食。
  “纪司辰你知道吗?梁思成就是靠着交图日前帮林徽因画画,才追到那个拒绝了绩优股无数的建筑系第一大才女美人的哎!”
  声音被淹没在膨化食品的咀嚼声里。顾言曦坐在桌子上,晃荡着两条腿,讨好地递过一包薯片。
  “喏!赏给你的!要不是我给你一个帮我画画的机会,你估计就得像史上最最悲剧的情圣金岳霖一样,孤独终老,到最后还去抱着林徽因的墓碑哭个不停。”
  “手拿开,要是图纸油掉了,我可不帮你再画一张。”纪司辰挡掉她急献殷勤的手。
  顾言曦白他一眼,嘟嘟囔囔道:“好心当成驴肝肺,不吃拉倒!”
  她丢下薯片,重新撕开一包饼干的包装纸。纪司辰却忽然隔了笔站起身,他走到桌角俯下腰看她。
  “再说,言言——”纪司辰黑色的瞳仁里像是藏着一只小小的恶魔,他的眼睛微微眯起,英挺的五官在顾言曦的脸上投下一片小小的阴影。
  “你舍得让我孤独终老吗?”呼吸声是那么近,温热的气息喷在鼻尖。
  顾言曦被看得有些赧,不自在地扭了扭脖子,顺手抄起桌上的丁字尺,就朝纪司辰的头上毫不留情地敲下去。
  “快画啦!交不了图,我非得被那个更年期的老女人劈死!”
  ******
  “现代主义,波普风格和古典主义被塞在一起,戏谑,冷嘲热讽的手段处处可见。”八年前,她在教科书上读到这一段话,从没有想到,自己终有一日会站在那座形制古怪的美术馆门口。
  像是被掺了沙子的眼睛,从矛盾的构想中,剥离出光怪陆离的美感。
  有时候,不是表面和谐就能永久共存。每一处遵循古典的旧制中,都暗藏着新生的黑暗的破坏力量。
  就如同当时当刻的顾言曦,在脑海中架设过无数种未来的可能。
  却从未计划着,会有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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