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属在骂温医生的时候,连带着把医院里的男医生一起骂了,说他们狼狈为奸。
纪卓珩笑了,罗青跟所有人一样,把错都推到了韩秋梅家属身上。
罗青不解地问,“纪主任,难道你觉得韩秋梅的家属没有错?”
纪卓珩停住笑,带着严肃的表情陷入思考,过了会儿,说道:“韩秋梅的家属言语过激是他们不对,可他们说的那些话并非空穴来风。首先是我们自己有做的不好的地方让他们抓住了把柄,其次,这些事他们是怎么知道的?是流言。而这些流言是出自于我们自己的医生,各种议论,各种传播,才会传到病人耳朵里让他们误会我们的医生。我们自己都没有理智地去看待这件事,病人只可能更加表面化。”
罗青明白了纪卓珩话里的意思,说道:“我知道了,纪主任,谣言止于智者。”
纪卓珩欣慰地点了点头。
罗青又从纪卓珩身上学到了一些为人处世的道理,相处越久罗青越觉得纪卓珩不仅医术精湛,还是一个很睿智的人,他的这份睿智融合在他的平和之中,悄然之间就改变一个人的固有看法。他们私下里都说纪卓珩沉闷寡言,可罗青看到的是能对他谆谆教诲的纪卓珩,这个时候的纪卓珩是绝对不会惜字如金的。
温西月在家沉寂了几天,接到苏小米的电话才出门。在她们常聚的餐馆里,方娟也在。
苏小米打量着温西月的脸色,问道:“你这些天都没好好休息啊,脸色这么差?”
温西月笑笑没回答,反倒问方娟,“医院里没事吧?”
“没事,就是陈为民回来了,一回来就打听你们怎么回事。烦他。”方娟翻了个白眼。
苏小米接嘴道:“要我说这事你们医院做的真不对,是非不分。”说完又犹豫着看温西月,心里好多事想问呢。
温西月知道苏小米的性子,既然出来就已经打算和盘托出了,事情闹得这么大没理由再沉默下去了。
不等苏小米问出口,温西月就说道:“那些传言都是真的。”
苏小米和方娟都惊惑地看着一脸平淡的温西月,很难把‘酒后乱性’四个字和眼前的人联系到一起。
温西月抬起头对上她们的表情,温温地笑了,继续说道:“孩子跟冯善尧一点关系都没有,孩子的父亲是谁,我也不知道。那天晚上可能是我醉得太厉害了,一点印象都没有。我只知道,我醒来的时候除了一张床和我的衣服什么都没有。可我知道,前一天晚上应该发生了什么。”
温西月仔细回忆着当时看到的情景,那样简陋的房间一看就知道是街边那种几十块钱的日租房,白色的床单已经洗得发黄。她的衣服被丢在一边,而她则j□j地蜷缩在床角,j□j传来的撕裂痛感和残留的混着白色粘稠物的红色液体,一切都那么污浊不堪。
她在床上坐了很久,已经吓得连害怕都忘了,她还以为自己在梦里,直到隔壁响起此起彼伏的j□j声和喘息声她才猛然惊醒,这一切就发生在她身上。她像发了狂似的嘶喊吼叫,可喉咙里发不出一点声音,鼻腔里全是让人窒息的气味。她努力回想昨晚的事,可除了她喝下的那一杯酒什么都没有,她根本不知道是谁把她带到了这,又是谁迷~奸了她。
温西月记得那一刻的绝望,她想从窗户跳下去,可她突然想到了冯善尧,疯子一样地跑了出去,全身颤抖地坐在没人的角落给冯善尧打了电话。
电话接通时,她鼓足所有的勇气跟冯善尧说她被迷~奸了,可得到的回应是立马被挂断的电话。
绝望像接踵而至的洪水,温西月顿时被人抛进了冰冷的水里,一点点在绝望中窒息。
出事的头几天,温西月还残留着一点希望,以为冯善尧会来找她,可她听到的消息是冯善尧在她出事的第二天已经出国了。他们曾经说好,要一起填高考志愿,上同一所大学,永远在一起。
那一刻,温西月是彻底死心了。
可如果你被噩运选中,那么之前发生的都只是一个前奏,接下来的才是重头戏。等她想起去买避孕药的时候早已经过了避孕的时间,于是在她的担惊受怕中还是迎来了那个让她更加恐怖的结果,她怀孕了。
接下来的事全在温西月的意料中,她的父母因为她的事几乎崩溃,全家陷入无限的悲痛中,因为她不能流产,所以只能把孩子生下。而出乎她意料的是,冯善尧的母亲找上了门,为了她的儿子逼她们家搬家。
冯善尧的母亲是怎么逼她们搬家,温西月已经记不太清楚,因为后来又发生了更多让她难堪和痛苦的事,直到现在,她已经成为习惯。习惯在别人异样的眼光中生活,习惯别人对她的误会。
就是现在,对着方娟和苏小米,她也不知道能不能解释的清楚。
三个人沉默很久,不知道是出于惊讶还是同情,对面的方娟和苏小米都没说话,同时也都选择回避了温西月的眼神。
温西月的眼神太过平静,平静到让她们不能辨别这些事是不是真的发生在温西月身上,又或者面对温西月的平静她们该以什么样的态度面对她。
这样的场面温西月似乎是预料到了,像当时她跟纪卓珩说起自己未婚生育的事,当时纪卓珩也是愣了。只是,他很快就恢复平常了。
“西月,当时为什么不报警?”方娟最先出声,带着气愤。
“什么证据都没有,怎么报警?”温西月抿了口果汁,润了润干涩的喉咙,随着方娟的问题往下想了想,就算报警,能查到什么?唯一能知道点情况的只有潘育,可那天她还没问出口,潘育就一口回绝。
“那你跟冯善尧,你们,打算怎么办?”苏小米还是问了出来,这些天她跟齐达为了潘育的事吵了好几次,齐达就一口咬定潘育是受害者要讨一个说法。她夹在中间很为难。
“你觉得我们还能怎么样?”温西月问了回去。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按说他们订了婚该怎么着就怎么着了,可冯善尧的态度大家都看见了,所以,想看你什么态度。”
温西月知道苏小米找她的目的,一半是关心她,一半是帮齐达做说客,让她放弃冯善尧。温西月也不想让苏小米为难,她只能做自己的主做不了冯善尧的主,说道:“小米,我的态度早就跟冯善尧说过了,至于他的态度只能由他自己来决定。对潘育,我可以很直接地告诉你,只要她不来找我,我是不会给她找麻烦的。”
提到潘育,温西月脸上的表情并不友善,苏小米打量着她的神色,略带无奈地点了点头。
“不是我有偏见,这个冯医生做事太冲动,完全没想过后果。那天院会上,要不是纪主任据理力争,你们可不只停职这么简单。”方娟说道。
温西月点点头,说道:“替我谢谢纪主任。”
方娟扫她一眼,说道:“等你回医院自己跟他道谢吧,又不是回不去了。”
齐达把车停在餐馆外面,透过玻璃窗向里面坐着的几个人点了点头打招呼,苏小米拿起东西临走前想跟温西月说几句话,想了想又算了,只说道:“等你回医院再把温灿送到我妈那去吧,这些天她老念叨温灿。你别多想,我先走了。”
“好。”
苏小米走后,温西月就沉默了,总觉得这事到这还没完,想到那些未知的变故温西月心里觉得萧瑟茫然。
方娟瞅了温西月半天,知道她脸上不会再出现什么别的表情了,临了替她叹了口气,说道:“西月,你是有主意的人,可感情的事其实挺难说的。我是想劝你,没必要委屈自己,这件事你已经挺委屈的了。”
温西月抬起静秀的脸庞,因这几天睡不好,脸色反倒比以前更要白些,人也不那么精神。再配上她那文文气气的笑容,方娟心里狠狠地酸了一下。
“不是委屈,是希望能就此结束。”
爱情在温西月这里早就枯萎了,她现在唯一能打起精神灌溉的就只有温灿了。爱情于她,只是一场太过华丽又奢侈的梦,开始的美丽,结局却潦草,而这中间的曲折又太过荒唐。
作者有话要说:
☆、29
有些事总会事与愿违地发展,就像树上的叶子想安安静静地欣赏路边的风景,或是安安静静地扮演风景中一个并不起眼的小角色,但总有一阵让你意想不到的风,将你吹得乱七八糟。
温西月接温灿回家,顺路去菜市场买了晚上做饭的食材,母女俩一路走着有一句没一句地讨论晚上的饭食,普普通通的一件事,都是寻常人家最常见的场景。温西月在感叹世事无常时又不无享受,只是前者总是更能准时报到。
看着眼前的韩培玲,温西月很想当做看不到,可她站在那里不能动,韩培玲以一贯的强势姿态站在她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多年后的这一面,温西月没有准备但又知道,她会再来找她。如此类似的场面在她们之间不知上演了多少次,韩培玲先是以老师的身份说教,说辞不外乎他们年纪还小当以学业为重。这些老掉牙的说辞在哪对早恋的恋人那里都是听不进去的,何况,他们并没有因此而影响学习,冯善尧依然是尖子生,而她的学习成绩也在稳步上升。这成为了推翻她阻止他们恋爱的最有利武器。
后来韩培玲干脆放弃了老师的身份,变成了普通的母亲,站在保护儿子的立场上对温西月严词批评。批评的内容依然是老掉牙,温西月家在滨城,一个人口不足十万的小县城,父母都是最普通的工人,高中时到北江市最好的高中借读,在他们眼中算是半个乡下人,跟冯善尧比起来她家显然太不上门面。所以多次劝说未果后,韩培玲说她是自不量力要高攀,小小年纪就懂得利用人际关系为自己谋出路,并且明确地告诉她,他们冯家要娶也肯定是潘育那样的千金小姐。
当时的温西月对韩培玲说不上好感跟反感,因为这种情况实在是太普遍了,哪个父母在知道自己的孩子早恋后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连老师也都如惊弓之鸟,有一点风吹草动就要召集学生谈话。所以,温西月平常心待之。当然也不是不害怕,当时韩培玲曾威胁她说如果继续跟冯善尧在一起就让学校开除她。
温西月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个学校的,她花了父母的积蓄,是自费生,这也成为了韩培玲不看好她的一个原因,她是一个不上进的女孩子,跟成绩优异的潘育根本没法比。而父母肯拿出积蓄送她上省城的好学校,自然是期许了很多的期望,温西月明白。所以,无论当时韩培玲跟她说什么,她都是垂着眼睛默默地听,一双手死死地握紧,不反抗也不松口跟冯善尧分开。
温西月这副沉默又倔强的样子自然又不招韩培玲待见,一来二去韩培玲就对温西月形成了心机重又难以管教的印象。即便后韩培玲不再明令禁止他们在一起,但对温西月从来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