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去。”
“你不行走着走着嫌远又要我抱。”
“不会,呵呵。刚才来的时候没吃饭走不动。”
她笑得有点小奸诈,不过狄双羽也无可奈何,牵着她的小手到马路对面取车。
这回倒是真没吵着让抱,但是走到一半脚步就慢下来了,扯扯狄双羽说:“我送你一个礼物吧,小姨。”
狄双羽感到好笑,“不年不节的,送我什么礼物?”
她指指路边地摊上的小饰品,“我想送你一对耳环。”
“你为什么要送我一对耳环呢?”
她的理由很简单很充分,“因为你今天没戴呀。”
狄双羽以前经常喜欢戴那种夸张的大耳环,自从关允送她这条围巾后,耳环就比较少戴了,怕挂坏围巾。她被这小人儿的小心思感动了,“好吧,那你挑吧。”
路边的小玩意儿,做工一般,但设计还算别致。小云云蹲在地上认真地选了半天,最后指着一对耳坠,大模大样地问摊主,“姐姐,这个耳环多少钱?”
摊主也是个女孩子,年纪不大,像是附近的大学生,大概从来没见过这么小的顾客,不知如何招呼,最后选择向狄双羽报了个价。
小云云把她注意力拉回到自己身上,“便宜点吧。”
把那女孩儿逗得不行,“行啊,你说多少?”
“八块吧。”
“行。”摘下来装好递给她。
狄双羽正琢磨这孩子在哪儿学来这项目技能的,小云云催促她,“交钱啊。”
她哭笑不得,“不是你送我吗?”
孩子一脸坦然,“嘻嘻,我又有没钱。”固执地让她当场就戴上。
狄双羽为难地看着那两只耳环,虽说是一对,两只样式是不同的,一只是个高音谱号,另一只是两个连在一起的十六分音符,符头上镶了亮晶晶的玻璃钻。戴上了,上车打开灯细照照,“我带这个不二吗?”
小云云说:“不二,很适合你。”
这要不是个孩子,狄双羽一定会以为这话是在骂她。
结果连关允也说不错,“稀奇古怪的,挺配你。”
狄双羽瞪他,“那你也是稀奇古怪的。”
他呵呵笑,“我配不上你的。”
忽略心里对这句话产生的失落,狄双羽建议,“改天你也带宝宝去看豚鼠特工队吧,小云云可喜欢了。”
“葭子的女儿?”
“嗯。跟关宝宝同岁吧?03年11月的。”
“差不多,宝宝是04年2月的。和我一样是小瓶子。”
“你还知道瓶子。”
“我还知道蝎子呢。”
“水瓶是最博爱的星座了。”
“蝎子呢?”
狄双羽转着方向盘,歪过头给他一个媚惑的笑容,“很□的星座。”
“靠。”
不用赶稿的周六,九点多被鸟叫声吵得睡不着,狄双羽拉高被子堵住耳朵,却把关允也搅醒了。他这人拿睡眠当爹,最气别人惹他爹,眉毛皱成了坨抱怨她不老实。深狄双羽也有起床气,“明儿弄把枪来在楼下转一圈,这群货就消停了。”
半晌,关允掀开眼,认真地说:“我现在就给你把枪。”翻身压住她,比枪还有杀伤力的武器抵在她肚子上。
狄双羽尖叫,手机也跟着叫起来。
关允讶然,“它起什么哄?”
狄双羽翻译道:“它说:住手,放开那位姑娘——”
“不许接!”他威胁地眯起眼,“你接我就叫。”
狄双羽乐坏了,“那你赶紧清清嗓子。”从他胳膊下面钻出去拿电话,是水月打来的,她铃声特殊。
“姐们儿,有件好事找你。别睡了。”
“没睡,正前戏呢。”
瞬间,电话里电话外,一片寂静。
狄双羽被关允的表情逗得直接笑喷。
水月愤然察觉被耍,“霜雨老师你!”
“哈哈,说事儿。”
杂志社跟电台谈了个资源置换,其中包括专栏作家的宣传访谈,水月正加班赶排期,想把自己手上的作者先推出去,免得到后来流程越走越复杂。打电话问狄双羽下周有没有时间来录节目。
狄双羽说声稍等,捂着话筒小声问关允,“你这周出差吗?”
关允摇头,“没计划。”
狄双羽于是说:“可不可以往后排一周,这周加班多,再说感冒刚好,嗓子也不动听……”
关允撇嘴笑,起身点了根烟,看她脱稿的谎言行云流水般应付对方。“可真是作家。”她挂了电话,他佩服地说,“我就不会撒谎,忽悠不住客户,好几次把老容气得直骂。”
“您是实力派,不靠演技唬人。”
“是,所以你不用跟我讲这些花里胡哨的。”举着手里的烟蒂往烟缸里摁。
烟缸在在狄双羽手边的床头几上,要用就得压过她,看穿他的计谋,狄双羽眼急手快将烟头接过去掐灭。
他咭地笑一声,正好腾出两手行凶。
明知他是尝不到甜不罢休的,她还是忍不住笑场,挣扎着往上一蹿,咚地撞上床头,顺势装昏。
关允邪里邪气道:“演技派,你今天就是死了我都不会放过你。”
她又气又笑,抬手在他白嫩的胸膛上就是一道血印子。
他骂一句,去擒她的手,不想她反应极快,趁他抬起胳膊上半身没了压力的瞬间,肩膀一缩从他身底下滚了出来,掀了被子扑腾腾爬到床边。关允抓不住人,只来及捞住被子,成功困住她,使劲一收把人带回怀里。“小样,再跑。”一连串强体力突发事件的应对,他也有些吃不消,光是抱住她跌坐在床上,没有进一步动作。
狄双羽气喘吁吁,也没力气跑了,扭头跟他讲道理,“刚起床不能剧烈运动的,我该低血糖了。”
关允鄙视地望着这瞪俩大眼睛说瞎话的女人,“你他妈成天吃那些蛋糕,不得糖尿病就不错了,还低血糖?”
她很严肃地说:“我上次体验说营养不良……”
他很方便地一掌一个扣住她起伏不断的胸脯,“这儿没营养不良就行。”
狄双羽直觉地吸气,反而把胸挺了起来,立马翻上小臂来掰他的手。
关允哈哈大笑,“妹子你配合一点,我保证这事儿没有你使擒拿消耗体力。”
狄双羽也闹够了,头一歪向后枕在他肩膀上,鼻尖摩娑他冒出青须的下颌,“……想你。”脖子抻成这个角度,发音很艰难,但她还是哑着嗓子重复了一句,“我想你。”
箍住她的两条手臂收得更紧,关允微微侧过脸,轻易地触到她的唇,“我不是在这儿吗,想什么?”
☆、18关于白发
… …
关于白发
夜里你抱着我说理想,你说三年内如何;五年内怎样……把我的人生对比了个一无是处。
我信你会完成这数字;不打折扣地相信;因为你是这样努力。埋头工作的关允的模样,比任何电视节目都好看。
只是;会很累吧……白头发越来越多了。你说:这些白发是瑞驰有今天的代价。
有些事是我早就看得出来的;一直回避不问。
果然是一山难容二虎对吗?你们一起创业,一起打得天下;如今你要自己的江山;家产难分。
或者你将远行,我并不在你的将来。
而你的将来;我会祝福。
2009年12月18日
狄双羽有时就想;是否她说的做的仍太含蓄;让关允有了机会装糊涂?还是他对感情这档子事真就不开窍?后一种可能,不太说得通。这个男人,他不仅步入婚姻,有个五岁女儿;也经历了爱情,刻骨铭心的;还尝试过各种暧昧,桃花纷飞。他怎会不懂感情不懂她?那么痴恋的眼神,那么迎合的身子,那么疯狂的想念,他就看不到摸不到体会不到?
他只是不想接受,狄双羽心里明白。
这个口口声声说她是小孩子的男人,才真正像个孩子般缺乏安全感,他需要溺爱。他觉得她是不定性的,没耐心,害怕她的激情稍纵即逝,更害怕她像赵珂一样,不只对他一人有激情。
狄双羽猜到是这样,但她不知如何向他证明自己的长情。无论是易小峥,还是历任可算可不算的前男友,她都没有足以服人的证据。
她直觉敏锐,依靠理智度事时,反而会感到混乱。
以为和关允彻底结束的这些天,狄双羽用大量工作填补闲绪,以至于拖欠多时的陈年旧账都迅速结清了,攒了很多假期待休。吵着让关允再出差的时候把她带上,全当随机旅游了。关允给她介绍了一个客户,是个楼盘推广期的常规文本写作,直接走账不用扣税,可谓轻差肥落,还能打发时间。
狄双羽晚上应下来,第二天接到水月发来的电台嘉聊话题,准备了一天这个事,就把那个红包场的事给忘了。隔了几天客户朝关允要人,他才知道她居然一直没联系人家。气她不牢靠,也怪她赚钱的事都不积极,说到最后愈发无奈,“你去自生自灭吧。母狗不下崽儿,我再急也干不了。”
狄双羽被他这粗俗的比喻激怒。要来客户电话打过去,先赔个不是,说要的东西其实已经写好,但中间出了些差错……
她说的那些理由关允一句也没听懂,只知道又把人忽悠了,就想看她怎么收场。
狄双羽心里怄气,也不理他,灌下大半杯浓缩咖啡,塞了两只耳机,对着电脑噼呖啪啦。他坐在沙发上看书陪她,后来实在熬不住了,给她倒杯水,清理了下烟缸,先上床睡了。
她天亮才钻进被窝,浑身烟味,冻得直哆嗦。
关允被吵醒,难得没发脾气,“写完了?”
“两个小活动案三篇软宣。”她很得意,压不住的低笑,“我还把下期专栏的稿子给改好了。”事实是突然想起自己做的一档蠢事,下期杂志拿到家,关允一看孙莉和赵珂在她笔下成了那样的角色——他倒不会为这种事跟她较真,就怕会笑她幼稚可笑。
他揉揉她的发顶,“你这写字得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每天都这样熬心血,哪受得了呢?干脆去开发商那边吧,我帮你留意下。”
“不去,甲方太闷,做久了思路完全定式。”她就是从瑞驰这种半个开发企业出来的,当然不愿轻易回去。
“随便你吧。”关允是觉得,以她的能力只做广告文案,太大材小用了,但这姑娘没事业心,又厌烦专注于一项工作,他也没办法。“成天就是玩玩玩的。”
她半真半假地抗议,“咱俩谁玩谁啊!”想了想又笑嘻嘻问道,“你期待我跟你说一些认真的话吗?”
他睁眼轻瞄她一下,“想说就说,不想说就算了。反正你说完也是忘,根本都不往心里放。”
狄双羽对于这次放客户鸽子的事感到理亏,也不多辩,跟他撒娇扮弱,“那我不是心眼儿小么,放不下。”
这一句放不下,本是顺着他的话赶出来的,不料却成了魔咒。
那以后狄双羽才发现,不知不觉中,自己有太多的放不下。
干完了活儿她心情大好,方才的恩怨也不同他计较,念了几声冷,软绵绵往他身上挨,把他残存的丁点儿睡意也赶跑,自己却聊着聊着就睡着了。
关允苦笑着弹她鼻尖,她眼睫微颤,手无意识地抓了抓被他抚过的皮肤,并没惊醒。他翻了身,一手枕在头下,侧过来望着这只睡猫,手指描绘她锁骨的形状。
她睡眠质量好,才能每天只睡三五小时亦保持充沛精力,因为年轻,也因心理强大,关允羡慕不来。他有轻度的抑郁倾向,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