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月看她垂头不语,在她耳边低声道:“小姐还年轻,想要孩儿了就再生一个。”她这一年从未起过此念,一心思念乐乐,听灵月这话吃了一惊,脸也红了起来,抬头看灵月,见她也是面红耳赤。
晚饭后时她吃的少,早早便离开。在卧室里等不见梅度回来,于是便出来寻他,不想竟听到客厅里似有争执声音。
听得石散人道:“先生,我将这个法子告诉你,也是为了你好不是,怕你枉费了根基。”梅度却低喝道:“我的事何用你来操心?”石散人道:“我总不能眼睁睁瞧着……”他还没说完,梅度又打断他,继续喝道:“这法子是佛门心法,你是修道之人,乱掺一气,不怕乱了修为么?”
佳贝自认识梅度,一直见他言辞淡淡,声音柔和,此刻竟似有些生气之状,她好奇起来,不由得侧耳细听,只听得石散人尴尬道:“我……我……”梅度道:“哼,不好好把持修行,把心用于这些左道,你当心入了魔道罢!”
半响石散人才低声道:“小人知道错啦。多谢先生教训。”
第二日清早,石散人便来道别,佳贝很想问他,但见他神色黯然,她有些不舍道:“你才来了一日便要走。”石散人闻言笑道:“我在梅先生处受教颇深,决计不会离了他太远,我还要时时来请教不是,过段时日再来瞧你们。”她这才满意送他离去。
这天晚上子时,灵月正好有事出到院里,她耳目极灵,恰巧听到院门外两个极低声音耳语。一个声音道:“这家我可不敢进去。”另一个声音奇道:“为何?”
先前那个回答道:“这家女主人,是个郡主。”那个道:“哼,怕她怎地?人间皇帝将她封了郡主,又许她入了秦家,本是恩威并施,这郡主却不顾秦家安危,三番两次逃婚。若不是皇帝仁慈,不光是她自己掉了脑袋,连秦家也被她连累了。这等只顾自己,不顾他人之人,早被削了福禄,你看她现在在门市抛头露面,哪有一丝郡主的影子?”
先前那个道:“我哪里是怕她了?我怕的是那位郡马。这郡马曾经修行不短时日,现在虽已面似放弃修行,但仍神清宇明,周身慧光护体,岂是我等可以犯的!”后面那个道:“啊呀,原来有这等事。那快快绕过这家吧。”
此时佳贝正躺在梅度怀里,一个哄来哄去,一个大睁着眼睛只是不睡。梅度奇道:“佳贝,你今晚怎么了?”她瞪了屋顶小心翼翼问道:“你能不能说说,昨晚石散人和你说什么了?”梅度沉默了半天,终于答道:“他和我说了一个男女双修的法子。”
正文第82章不修野狐禅
梅度沉默了半天,终于回答道:“他和我说了一个男女双修的法子。”
佳贝问道:“什么是男女双修?”梅度道:“这也是吐蕃密宗的一种修行方法,男身为阳,女身为阴,阴阳相合,互补互修。”她听得这种方法似不用二人分开,又可遂了梅度之愿,于是喜道:“那我们何不试试?”
梅度摇摇头道:“并非你所想之简单,我从前便听说过,这种修法要求男女修者须将情爱断得干干净净,否则只留得一丝儿,也必入了魔道。”佳贝听得糊涂,奇道:“这是为何?到底是怎样修?如此凶险?”梅度瞧了瞧她,才慢慢道:“其实说得简单些,就是男女行房时互相采补。虽非邪法,却属左道。”
佳贝“啊”了一声,立即觉得面上发热,将头埋在他颈窝里不敢出来,梅度抚了她头发道:“你且想想,你在那个时侯,能否断情绝爱?欲本是由情爱而生,若不能完全断尽,此法必定顺了欲望,流于淫邪一类,反而入了魔道。”
佳贝低头道:“依你之意,没有人能既靠这法子采补修行得到异能,又能纵意花丛,在人生中打拼一片快意天地么?”梅度道:“这是自然,此种修法更要离了尘世,吐蕃喇嘛照此修行时,习此法者必先修行一段时日,至心澈神清时,再有上师在旁守护,一星点偏差也不能出。”说罢又道:“此法有悖我中华道德人伦,绝不会大面积传开,即便在吐蕃,也一直属于密修单传一类,若有目的而为之,更易沦入魔道。”
佳贝钻出头来道:“嗯,不修便不修罢了,何苦责难石散人?”梅度道:“这修法源自佛家,他是修道之人,道家理论太极生两仪,人体即宇宙,自成阴阳,何须采补?他四处搜集些杂说理论,我怕他犯了不二法门之戒,功大乱而不得。”
佳贝道:“只是些杂说理论便会入魔道么?”梅度点头道:“嗯,修行是世上最殊胜之事,没有比这要求更严格的了!古语云:宁可千年不得道,弗修一日野狐禅。凡人讲集众家之所长,而修行却恰恰最忌同修几门,便是同门两宗都不行,这个叫做‘不二法门’,是修行大忌,否则也会功力乱而入魔道。”
佳贝越听越生涩,但已明白两点,一是男女双修不是一般人能为之的,梅度或可一试,但自己万万不行。二是石散人确实由梅度点悟了不少。于是凑过去抱了他头在面上亲了一下道:“幸好由你告诉他,夫君真是厉害。”她说罢打了个长长呵欠欲睡,梅度却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笑道:“是么?我有多厉害?”说罢,已向她唇上吻去。
佳贝半响才气喘吁吁推开他,满面娇红道:“今日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梅度却伏在她耳际道:“本来是十四,可现在已过了子时,应当算做十五了吧?”
佳贝含羞垂首,嘤咛一声,昏暗烛火,恰也被穿过窗缝的冷风吹熄了。
…………
第二日灵月将昨夜听到的原原本本告诉佳贝,她听了觉得羞惭起来,无怪乎当初丐帮帮主说自己福泽深厚,几乎可以做到公主,到最后居然被一个小小树精算计。她一直以为秦家人伤害自己,原来自己也曾威胁到他们,还好秦家没有因此而受罚,秦峰秦惜惜剑奴都对她不错,否则的话她怎能安心?只是不知道这两个是什么精怪。
没过几天,风寒在罗川镇迅速传开来,全镇百姓十有八九感染,来寻医求药之人骆绎不绝。梅家却连一个伙计都被有染到,饭桌上灵月说起前几天听到的怪事时,梅度道:“灵月听到的,想是疫鬼了。”佳贝一口饭差点噎住:一个破流行感冒还有疫鬼,果然事事背后有原因。
…………
一年年秋去春来,光阴荏苒,时间总在不知不觉中过去。
贞观二十三年唐太宗病危,令长孙无忌、褚遂良在其身后辅佐李治。于是年五月二十六日驾崩,八月二十八日葬于昭陵,与长孙皇后合葬。二十八日,太宗众嫔妃往感业寺出家,武才人亦被谴往为尼。六月,太子治即位,是为唐高宗李治。
唐高宗永徽元年(650年)正月初六,高宗立妃王氏为皇后。五月二十六日,逢太宗忌日,高宗到感业寺行香,重见到武才人。武才人不免哭泣,高宗亦伤感落泪。此时王皇后暗示其留长发,并劝皇上接其回宫。
唐高宗永徽2年八月,武才人被接回长安宫,先为王皇后身边普通宫女,永徽3年封为昭仪。
当初太宗在世时,世上有《秘记》流传,内云:“唐三世之后,则女主武王代有天下。”太宗密召李淳风以访其事,李淳风答道:“臣据象推算,其兆已成。然其人已生,在陛下宫内,从今不逾三十年,当有天下,诛杀唐氏子孙歼尽。”
太宗问道:“若将疑似者尽杀之,如何?”李淳风答道:“天之所命,必无禳避之理。王者不死,多恐枉及无辜。且据上象,今已成,复在宫内,已是陛下眷属。更三十年,又当衰老,老则仁慈,虽受终易姓,其于陛下子孙,或不甚损。今若杀之,即当复生,少壮严毒,杀之立仇。若如此,即杀戮陛下子孙,必无遗类。”
太宗闻言感叹良久,又听到“王者不死”,忆起当年建成元吉设下鸠酒欲害自己性命,也是王者不死,刚抿得一口,恰有燕子飞过,将便遗于酒内,自己终逃得性命,由此更感叹天命难违。回宫后见武才人秀美聪慧,她又跪地肯求,在自己后愿出家为尼,太宗一生信佛,有心以佛法感化之,遂允。
不料王皇后和萧淑妃争斗正烈,见武才人聪慧,欲用之击败萧淑妃,在感业寺暗示其蓄发,又许高宗接回,也算“鬼使神差”,又教武则天重回皇宫,终成就其武氏天下。
正文第83章我若归来处
一转眼,已到唐高宗永徽3年春天。
佳贝细算算,自己到唐代已经8个年头多了,梅先生的医术仁德,已家喻户晓远近闻名。夫妻二人也琴瑟相和。她只以为日子就这般过去,只是这几年来,因前次难产伤了身子,未能替梅度添个一儿半女,甚觉遗憾,梅度反劝她道:“子女本是要债鬼,有无均可。你若是实在喜欢孩儿,我们抱养一个就是。”
一说到孩儿,她便想起乐乐,若是这孩儿活着,也该有7岁了吧?只是这几年来她无论如何打听,均没有他下落,而她午夜梦回时,子旭之漆黑眼睛与乐乐之黑眼睛常常重叠一处,教她眼泪都打湿了枕头。
夜里她总静静坐在院子里,抬头看天上群星灿烂。这些年她已养成习惯,天气稍一暖和,她便会出来看星星,尤其是牛郎织女星,她常常对星感叹,自己已失去乐乐,再不想失去梅度。
星星还如往日一般明亮,人生之韶华易逝,星星月亮却仿佛能至永远。她正瞧得伤感,听得后面有脚步声近,她以为是梅度,头也未回便轻轻道:“你来了?”后面那人亦轻轻答道:“是,我终于来啦。”
佳贝听得声音陌生,站起来身竟发现是一陌生僧人,她借着月光星辉仔细看时,见这人有四五十岁年纪,面皮白净,慈眉善目,站在她面前道:“这八年来,梅家娘子感觉如何?”
佳贝叹道:“恍若梦一场。”那僧人道:“人生即梦,梦即人生。”佳贝听了这几句,心中油然而生敬畏之心,施礼道:“大师有事么?”
那僧人道:“我来,是要送你回去。”佳贝道:“我家即在这里,啊……回哪里去?”那僧人道:“你来自何处,便归向何处。”佳贝已瞪大眼睛,结巴道:“啊,大师说的可是……千年之后?”那僧人点头微笑。
佳贝初来时千方百计想回去,一直苦无办法。这时听了这消息实在太过吃惊,想着能见到自己阔别八年的父母妹妹,心里不禁有些欢喜,但是想到梅度灵月和乐乐,又五味呈杂起来,尤其是梅度和灵月,他们如此对待自己,若是自己不见了,这二人会如何是好?
那僧人道:“你放不下你丈夫么?”佳贝迟疑片刻,点点头道:“外子对我一片深情,我……”
那僧人道:“你亦以一片真情相报,是么?”她又点头道:“不错。”
不料那僧人听了,竟仰天长笑起来,半响伸出手来,遥遥对着她面门凌空一抓。
佳贝初时没什么感觉,后见他这一抓之下,自己皮肤间竟似有淡淡蓝色烟雾渐渐渗出,向着那僧人屈曲五指而去,这蓝雾愈来愈浓,到他手中集成浓浓一团,越聚越大。
她正在吃惊中,见那蓝色越来越重,越来越大,最后竟凝成一个人形,竟是一个俏丽女子,白暂的皮肤泛着淡淡蓝色,眼角下一个朱红痣十分显眼,犹如一滴血泪。
这个女子竟是水影!
那僧人冷笑道:“你以为喜欢他的是你么?你好好看清楚,喜欢他的不过是你面前这个非人非鬼东西,仗着修行了些时日,死了也不去投胎,一心留恋人世。”
一时间佳贝觉得呼吸都困难起来,结结巴巴的道:“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